鬼[華夏本土哲學]

鬼[華夏本土哲學]

鬼者,歸也。人生天地之間,寄也。寄者,同歸、同反也。古者謂死人為歸人,其生也存,其死也亡,人生也少矣,而歲往之亦速矣。 中國古代先民認為萬物都是從道中出來的,最終還將歸於來處,於是,對於死亡,有了另一個稱呼“歸”!就是說,歸於本源,回到道中,就如同你不曾出生一樣,不生亦不滅,只是後世誤傳,將“歸”傳成“鬼”。 故《尸子》引《老萊子》說:“人生天地之間,寄也。寄者,同歸也。古者謂死人為歸人,其生也存,其死也亡,人生也少矣,而歲往之亦速矣。”;列子說:“死之與生,一往一反,故死於是者,安知不生於彼”;《莊子》說:“生死修短,豈能強求?予惡乎知悅生之非惑邪?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有的學者認為這些是佛教的輪迴思想。實際上,這種說法旨在論證道家的生死齊一,屬於“齊物”思想,與《莊子·知北游篇》所說的“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紀”相似,而與佛教的輪迴思想絕不相同。佛家輪迴說的基礎與生化說不同,他以因果為理論基礎。而道家生化說則屬於純粹的萬物生化論,不帶有任何宗教色彩。雖然從表面上看二者存在相似之處,但實際並不相同。

基本信息

《韓詩外傳》:鬼者,歸也。其精氣歸於天,肉歸於地,血歸於水,脈歸於澤,聲歸於雷,動作歸於風,眼歸於日月,骨歸於木,筋歸於山,齒歸於石,油膏歸於露,毛髮歸於草,呼吸之氣化為亡靈而歸於幽冥之間。

遠古先民認為人死後會歸於先妣圖騰身邊(祖地)得到重生或生命永存。鬼在佛教沒傳來之前,古代中國人並非認為鬼是害人的。中國神三大族群:天神、地祇、人鬼。天有天神,地有地邸,人有鬼魂,前兩個屬於先天神仙,而後面的屬於覺悟的聖人等由人而成的。他們無有高低,都是無上,無下超越一切的最智慧與完美的存在。鬼也不害怕陽光,因中國對先人是極度尊崇、尊敬的,如屈原《九歌·山鬼》。在中國古代對待正邪是看他的行為,並不是以為是妖就壞、是仙就好。就像有妖道、邪僧一樣。而並不像西方天使就是正義,吸血鬼就是邪惡的。五胡亂華後佛教站穩腳跟為了抬高佛的地位,把中華本土神貶低成六道。

在中國文化史上,商朝、周朝時期的中國人產生了永不死亡的先妣神觀念,也未有佛教宣導的輪迴轉世的思想,當時的人認為人死後會升天成為聖潔的存在,類似於天使。戰國中晚期的帛畫中,繪佩長劍的男性,手執韁繩,駕馭一條龍。龍身如舟,龍尾站著一隻白鷺;龍之下前方有一條鯉魚領航。圖畫正上方打了一把傘。寓意墓主人駕馭飛龍升天。

先秦諸子對於“死”的看法不一,對於“鬼”所持的態度亦異。然而諸說雖紛壇,有系統且突出的,卻不多。在諸子中,學者對冥界的看法,較有獨特見解,且較值得一述的,則唯有儒、道、墨三家。

三家對後世的影響,又當以儒為首。三家中,儒、道二家較理智,較持重,儒家對於生死的問題,對於鬼神的態度,見諸於《論語》、《禮記》及其他諸書者頗多,最能體現孔子的則為論語;道家認為天地萬物都是一氣之轉變,氣聚而生,氣散而死。見於《列子》、《管子》、《莊子》。至若墨家之尊天明鬼,則又與一般人民不異,所不同的,墨家將鬼神與政教混為一體,成為政教之有力工具,非僅僅是純粹的信仰而已。

在先秦諸子中,對於鬼神特別標榜,並強調以此來治民濟世的,大概只有墨家了。在墨子看來“鬼”的能力是超絕的,地位是崇高的。人生在世,如果遇到不平事鬼可以賜福於人,也可以降禍於壞人,“鬼”是絕對公正的、智慧的導師。“鬼”的卓越性,我們可以由《墨子》書中,常把它拿來與天並列,甚至以“鬼”來代替所有的神,看出端倪來。“鬼”既有如此大的能力,因此王者施政,須明天鬼所欲(公正無私),避天鬼所憎(邪惡污穢)。墨子再三強調三代聖王能化治天下,最主要在於他們能尊天明鬼,這些都說明了鬼在墨家嚴重的獨特性。以墨子的觀點看來,“鬼”的能力(力量、智慧)是大於眾生的,且公正無私的,因此對於“鬼”,我們只能恭敬事奉,而不能加以觸犯。六朝以後所見鬼魂落魄相,在墨子書中是看不到的。

除了墨家典籍之外,較能看出上古一般人民對於鬼神的態度的,見諸載籍的有《左傳》、《國語》、《鬼神之明》、《晏子》《戰國策》、《呂氏春秋》、《楚辭》、《山海經》等書。

歷史背景

《尚書·盤庚》云:“失於政,陳於茲,高后丕乃崇降罪疾,曰:‘曷虐朕民?’”《尚書·盤庚》是記載盤庚遷都時候,對臣僚王公的訓誥,其中就提到先王,盤庚告訴這些諸侯王族,如果你們不遷都的話,先王就會降罪於你們,說你們虐待了他的子民。
《詩》稱“三後在天”,認為人死之後,魂魄會在天上繼續注視著下界的活動。足見夏商周,我國就相信人死之後,會在另外一個世界存在。殷商尤其篤信鬼神,然而不免於敗亡,周人吸取經驗,反思這個問題,於是對於鬼神之說,固然注重,但是更加注重現實。這點體現在他們對待祭祀的態度上,《白虎通》云:“夏後氏教人以忠,故先明器,以奪孝子之心也。殷教以敬,故先祭器,敬之至也。周人教以文,故兼用之,周人意至文也。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故有死道焉,以奪孝子之心也;有生道焉,使人勿倍也。”周人對於鬼神的態度是兩可的,孔子曰:“吾欲言死之有知,將恐孝子順孫妨生以送死;吾欲言死之無知,將恐不孝之子棄其親而不葬。”
《韓詩外傳》也說:“鬼者,歸也。精氣歸於天,肉歸於地,血歸於水,脈歸於澤,聲歸於雷,動作歸於風,眼歸於日月,骨歸於木,筋歸於山,齒歸於石,膏歸於霞,毛歸於草,呼吸之氣復歸於人。”《禮運》則說:“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認為人死之後,會回歸自然。所以莊子在其夫人死後,鼓盆而歌,說:“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春秋冬夏時行也。人且偃然寢於巨室,而我叫叫然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
然《楚辭·招魂》篇中,為招楚王之魂,描寫外地之苦難,楚國的種種美好,此為文學作品的浪漫主義想像,然而顧炎武先生認為是後世地獄說之張本。而《左傳》中,也記載了一些亡魂顯靈的故事,這些雖然為不經之說,但是也可以反映當時國人的某些觀念。
《莊子》云:“鬼者,歸也。”“生為徭役,死為休息。”《莊子》又云:“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生者,塵垢也。死生為晝夜。”

先秦之道家認為生死好比事物的兩個面,“生者,時也;死者,順也。”生是自然的自然,做人是偶然的,死是必然的。“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順也;子孫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蛻也。”人來自於自然之中,與物具化,死後復歸於自然。是以古人稱死又叫“物化”,古詩云:“奄忽隨物化,榮名以為寶”。至於死了之後是什麼境界,莊子似乎並不認為人死之後還有知覺,所以他對待自己遺體的處理很坦然。道家認為人死之後,塵歸塵、土歸土,屍體被微生物分解,在大自然中,得到永生,並沒有輪迴投胎的說法。這種永生,也不是靈魂的永生。

相對於儒家的理性平實,道家則將死死生生推衍得有聲有色。死亡不再是一場令人震驚、無法理喻的惡夢。莊子妻死,鼓盆而歌,一個新的、樂觀的死亡哲學就以這樣驚世駭俗的方式登場。不以生為喜,不以死為悲,人生不過是從無氣到有氣,從無形之氣到有形之氣,從無生之形到有生之形這樣一個生命的有序過程,而死亡則是這種演化的回歸。這比儒家的魂魄說更遼遠,更空靈,生死齊一,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命的辯證就在其中,自然之"道"超越一切,一氣之轉變,氣聚而生,氣散而死,生死不過一氣而已。在廣袤無垠的荒涼時空之中,時空開始變得富於彈性,可以逆轉或回流,道氣的光芒刺破了生死的界限,別處相逢,古人與今人可以在生命的真境中,在獨特的氣場中往復交流。

不過這時讓莊子沒有想到的是,沒過多久,就有一些後學拿著他的“真人”主張,發展出了一個新的流派,那個流派叫做神仙家,後來的神仙境界就此產生,並開始了一場對生命的實踐工程,"魂"與"魄"由含有氣的飄渺之物變為可有所作為的"形"與"神",由虛化神→神化氣→氣化精→精化形→形成人這個萬物生成程式,推衍出一個怡神守形、養形煉精、煉精化氣、鍊氣合神、煉神還虛這樣一個逆修返本之道

在當今社會,每一個人都存在著巨大的壓力。生存壓力,就學壓力,就業壓力。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越來越多的人們在這個時代里選擇輕生。其實,這個社會就像一個金字塔,每一個人踏入社會,就意味著要做塔的基座。當不願意做基座時,他面對的不是簡單心理失衡,走到極致就是對於生死輕易的選擇。其實,我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在今天這種壓力下,人由於這種失衡而採取的對生命最草率的一種處理。

《莊子》看似都是一些荒唐之言,無稽之談。但如果將他的思想與我們生活聯繫起來,就會發現莊子的悲天憫人在於它的每個故事都貼近人心。看見人內心生與死的較量,看見我們可以活下去的那個希望,其實我們是可以在有生之年真正做到樂生,做到順生,做到讓親人幸福快樂,活好每分每秒。真正到生死大限來臨的時候,有一份微笑的坦然,可以面對死亡說:“我此生無憾。”

論鬼

《論鬼》管豹問曰:「人死而為鬼,有諸?」郁離子曰:「是不可以一定言之也。夫天地之生物也,有生則必有死。自天地開闢以至於今,幾千萬年生生無窮,而六合而六合不加廣也,若使有生而無死,則盡天地之間不足以容人矣。故人不可以不死者,勢也。既死矣而又皆為鬼,則盡天地之間不足以容鬼矣。故曰人死而皆為鬼者,罔也。然而二氣之變不測,萬一亦有魂離其魄而未遂散者,則亦暫焉而不能久也。夫人之得氣以生其身 ,猶火之著木,魂其焰,體其炭也。人死其魂復歸於氣,猶火之滅也,其焰安往哉?故人之受氣以為形也,猶酌海於杯也,及其死而復於氣也,猶傾其杯水而歸諸海也,惡得而恆專之以為鬼哉?」曰:「然則人子之祀其祖父也,虛乎?」曰:「是則同氣相感之妙也。是故方諸(1)向月可以得水,金燧(2)向日可以得火,此理之可見者也。虞琴彈而薰風生,夔樂奏而鳳凰來,聲氣之應不虛也。故鬼可以有可以無者也。自孝而致其誠,則其鬼繇感而生,否則虛矣。故廟則人鬼享,孝誠之所致也。不然,先王繼絕世以復明祀,其豈鬼常存而餒,乃至此而復食耶?」

譯文: 管豹問:「人死了就成鬼,有這回事嗎?」郁離子說:「這不可以用肯定的說法來講這事。天地養育萬物,有生就有死。自開天闢地至今,經歷過幾千萬年,生生不息,但天地沒有加寬過,要是只有生沒有死,天地沒法子容納這麼多的人。所以人不能不死,這是情勢而致。要是死了又都成了鬼 ,那天地也沒辦法容下這麼多的鬼。所以說,人死了都成鬼,這是妄語。不過,陰陽二氣變幻難料,要是人的魂魄分離沒有散去,也只能是暫時的,而不能持久。人是得了元氣才形成這個軀體,就像火附在木頭上才能燃燒,人的魂魄就像木頭燃燒的火焰,人的身體是燃燒的木炭。人死後靈魂歸回元氣,像火熄了,火焰怎麼還能存在呢?所以,人接受了天地的氣才形成自己的身體,就如同舀海水置入杯中,至死時回歸元氣,好比把杯子的海水倒回海里,那怎麼能成為鬼呢?」管豹又問:「照這麼說,祭祀祖先莫非只是虛設的儀式?」郁離子說:「這是同類元氣互相感應的奧妙。所以說方諸面向月亮可以取到水,金燧面向太陽可以得到火,這就是同類元氣互相感應的實例。舜彈琴,產生南風,夔奏樂,於是鳳凰來臨。所以聲音和氣的相應是不假的。因此鬼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孝敬是獻上自己的誠意,那麼鬼因此受感應而生,要是沒有的話,自然是假的。所以,宗廟是人和鬼同氣感應,其孝敬和真誠所形成的。要是是如此,以前已斷絕祭祀的帝王宗廟又恢復祭拜,難道是因為鬼魂長期飢餓,而需要再食用祭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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