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畫風格
出自拜占庭工匠之手的大馬士革清真寺柱廊的馬賽克風景壁面,與拜占庭教堂的馬賽克壁面相比毫不遜色。整幅壁畫使用了二十多種不同質地和顏色的馬賽克,色塊和色塊之間自然地過渡,畫面在金色的背景上描繪了稱為大馬士革生命之源的拜拉達河(Barada),河流兩岸的樹木和房屋採用明暗和遠近透視法繪製,用金石的馬賽克點出天光月色的高光部分。
選用馬賽克進行繪畫裝飾,是倭馬亞建築中年代最早,也是最具特色的形式。這些早期的鑲嵌畫,大都出自拜占庭工匠之手。一位伊斯蘭曆史學家曾談到拜占庭皇帝對倭馬亞哈里發重建麥地那大清真寺的慷慨援助:他曾從拜占庭運來了十萬張金箔、近百名工匠和數船馬賽克材料。在倭馬亞人提供的廣闊天地中,精於馬賽克技術的拜占庭匠師們大顯身手,他們為倭馬亞人的伊斯蘭建築帶來了一些波斯和羅馬拜占庭鑲嵌畫中傳統的題材,如角斗、狩獵和獅捕羚羊等題材出現在城堡、宮殿的裝飾繪畫中,甚至某些基督教圖像也被巧妙地糅進清真寺的裝飾紋樣里,而且逐漸成為伊斯蘭藝術的重要表現手法。倭馬亞王朝為引進拜占庭藝術家和馬賽克材料而傾其全力,這個時期麥地那、大馬士革清真寺的馬賽克鑲嵌藝術在風格上十分接近拜占庭教堂的繪畫,洋溢著拜占庭盛行的唯美主義趣味。這樣,羅馬拜占庭藝術風格通過拜占庭匠師而進入穆斯林藝術,倭馬亞人間接地沐浴了希臘—羅馬的文明之光。
宮殿裝飾
清真寺和宮殿的裝飾不只限於馬賽克,更為多見的是彩繪壁畫。根據11世紀的歷史記錄,伊斯蘭早期壁畫曾經廣泛流行,但因泥牆的質地容易損毀,很少能夠存留下來。《古蘭經》上說,“真主為他的臣民而創造的服飾和佳美的食物,誰能禁止他們去享受呢?”當穆斯林建立起規模空前的大帝國後,上層貴族日益耽於享樂和奢華。比如說倭馬亞王朝的統治者們,他們在大馬士革大造宮殿,又在敘利亞的沙漠綠洲上修建了專供狩獵遊玩的行宮別墅。20世紀初,考古學家在敘利亞沙漠西南邊緣發現了倭馬亞王朝的宮殿群遺址,其中壁畫保存最完好的是著名的阿木拉小宮(Qusayr Amra)。
阿木拉小宮坐落在約旦河東岸,考古學家們根據發現的壁畫人物推斷它是瓦立德一世於公元712年至713年間修建的一座行宮。宮殿的多處都保留著壁畫,主要分布在大廳和浴室的牆壁上。考古學家們將這些壁畫清理出來,1901年又進行了複製臨摹。壁畫沿用羅馬公共廳堂中常見的一些題材,如狩獵、角斗和沐浴等,屬於希臘化影響下的自然主義風格。阿木拉小宮壁畫再一次表明了拜占庭藝術對於伊斯蘭建築以及繪畫的重大意義。大廳半圓形壁面的中部畫著宮殿建造者瓦立德一世的坐像,左右侍者分立,廳內西壁上畫著被伊斯蘭世界征服的國家的君王肖像,各君王姿勢相同,面部表情莊嚴肅穆,顯然,這是哈里發瓦立德的一幅炫功圖。瓦立德一世戰功赫赫卻生活放蕩,他經常到這沙漠宮殿中來消磨時光,所謂《聖訓》在他這裡也失去了效力。阿木拉小宮的牆壁上不僅繪製著大量的動物和人物,而且出現了寫實的裸體形象。裸女細腰、豐乳的體態和優美的造型,透出希臘羅馬的古典美趣味。裸女題材在伊斯蘭繪畫中十分罕見,大概在倭馬亞王朝以後就很少見到了。
《樂師和騎射人物圖》早期伊斯蘭壁畫的代表作品。它原是敘利亞地區一宮殿的地板畫,畫面分三部分,自上而下繪製著男女樂師、騎射的王子和驅逐牲畜入欄的黑人,周圍有四葉紋的邊飾,人物的裝束、動作和以線為主的畫風,都明顯受到薩珊波斯藝術的影響,反映出早期伊斯蘭繪畫的又一側面。到了阿拔斯王朝時期,注重程式化和象徵性的波斯風格則更多地進入伊斯蘭壁畫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