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題黃宣畫魚障子⑴畫魚得名勝國時⑵,於今猶傳畫魚障。
尋尺之間分島嶼,滾滾波濤起寒漲。
千魚萬魚集堂上⑶,小魚游水隨風浪,大魚獨立勢倔強⑷。
想當經營時,天趣妙入神⑸。
走筆掃絹素,欻忽開金鱗⑹。
亦復工遠勢⑺,沙平雲淡纖毫分⑻。
漁翁小艇楚江岸⑼,美人竹竿淇水濱⑽。
又疑積石既鑿龍門通⑾,水勢直趨滄海東。
赤鯉已趁洪濤風⑿,震電燁燁行虛空⒀,騰身直上成飛龍。
古來屈伸變化數伊呂⒁,莘渭奮跡還相同⒂。
人生局束良可恥⒃,汩沒泥沙為貪餌⒄。
縱游宜入滄波中⒅,勿復噞喁戀沼沚⒆。
收圖忽捲雲濤堆⒇,匹綃隱隱生風雷。
作品注釋
⑴障子:也叫“幛子”。上面題有文字或畫有圖畫的整幅綢布,畫魚的叫“魚障”或“魚障子”。⑵勝國:被滅亡的國家,也指前朝。《周禮·地官·媒氏》:“凡男女之陰訟,聽之於勝國之社。”鄭玄註:“勝國,亡國也。”按,亡國謂已亡之國,為今國所勝,故稱“勝國”。
⑶堂上:殿堂上,正廳上。
⑷倔強(juéjiàng):(性情)剛強不屈。此形容所畫魚生機勃勃的神態。
⑸天趣:自然的情趣,多指藝術品的韻味情趣。
⑹走筆:揮筆疾書。絹素:未曾染色的白絹。欻忽(xūhū):亦作“歘忽”,忽然,迅疾貌。開金鱗:畫出魚來。金鱗,金色的魚鱗,常借指魚。
⑺亦復(yìfù):也,同樣,又。工遠勢:擅長於畫遠物的氣勢、姿態。工,善於,長於。
⑻纖毫分:非常細微的地方也畫得格外清晰。
⑼楚江:楚境內的江河。
⑽美人句:美人指春秋衛女許穆夫人。許穆夫人生於衛國都城朝歌,朝歌位於淇水濱。《詩經·國風·衛風》有《竹竿》篇,衛女許穆夫人作,抒發遠嫁許國,欲歸不能,思父母、念故園之情。
⑾龍門:堤壩合龍前的缺口或剛被疏通的出水口。
⑿赤鯉:赤色鯉魚,傳說中仙人所騎。
⒀震電:電閃雷鳴。燁燁(yèyè):明亮,燦爛,鮮明。虛空:天空,空中。
⒁屈伸:屈曲與伸舒,喻人的進退、升降,順境與逆境。伊呂:yīlǚ,商伊尹輔商湯,西周呂尚佐周武王,皆有大功,後因並稱伊呂泛指輔弼重臣。
⒂莘渭奮跡:指伊尹、呂尚發跡。莘(shēn),古國名,亦稱有辛、有莘、有侁,在今山東省曹縣北。商湯輔弼重臣伊尹,嘗耕於有莘之野,被稱為莘老。渭,渭河,源出中國甘肅省,流入陝西省,會涇水入黃河。相傳呂尚(姜太公)垂釣於渭水上游的磻溪(Pánxī)而遇周文王,成為佐周之重臣。奮跡,發跡,指人變得有錢有勢。
⒃局束:窘迫拘束。良可恥:很應當認為羞恥。
⒄汩沒(gǔmò):埋沒。為貪餌:因為貪圖小利。餌(ěr),釣魚用的魚食,喻誘人上當的手段、陰謀。
⒅縱游句:應放開,大膽游泳於碧波中。
⒆勿複句:不要再像露出水面張口呼吸的魚那樣留戀積水坑。噞喁(yǎnyóng),魚口向上,露出水面張口呼吸。沼沚(zhǎozhǐ),池塘,亦借指積水坑。
⒇收圖句:寫作者欣賞過“魚障子”之後的主觀感覺,語言極誇張。雲濤,翻飛著白浪的波濤。匹綃,指用來畫畫整卷的綢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