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市口

雞市口位於南充市市中心的五星花園,此處既是交通樞紐,又是黃金商圈,更是城市名片。但雞市口,卻是鮮為人知的。其實,在1940年9月3日以前的南充城,那時的雞市口,就相當於如今的“五星花園”。在老一輩果城居民和過往商旅的記憶里,這個二府街(西)、小東街(東)、正南街(南)、奎星街(北)交會的十字路口,在其極盛時期,以它為中心,匯聚了南充所有的行幫會館,各大銀行也來駐紮,高樓酒肆如林,豪華店鋪櫛比。

名稱由來

集市口

雞市口是城隍廟街,衙門街在南大街的交匯處,明清時改名為“十字街”,建置“市集”,俗稱“集市口”。集市口商家聚集,常年有賣雞者,漸漸傳名為雞市口。雞市口以南的區段,原稱“南門頭”,後期劃歸南大街。明代時,雞市口動.西兩側個右牌坊一座,分別為“迎祥坊”和“縣治坊”。也就是那個時候,現如今五星花園的位置,還只是模範街外城門口的一處空地,夏秋蠶繭上市之時,用來作為一個臨時市場而已。

然而世事難料,當今天的五星花園寸土寸金,穩居市中心高位數十年時,雞市口,早已“蛻變”為南充下半城一個毫不起眼的路口。它四周高樓林立,正南街更名為解放街,二府街更名為府街,其餘兩條街道還保持著昔日的名號。

雞市口,正從市民的記憶里淡出。

“康乾”造就雞市口

關於雞市口的得名,記者至今還未得到權威說法。望文生義,它應該是當年一個買賣雞鴨禽蛋的地方吧!稍有市場常識的人都知道,在舊時,如雞鴨之類的市場,一般不可設定在市中心。也就是說,這雞市口的當年,也曾經 “偏居一隅”。

西漢初年,安漢縣從閬中縣析出,其治所在如今的順慶區五里店。隋文帝十八年,改縣名為南充縣。宋淳祐九年,因為抗蒙之需,縣城遷至青居鎮。到了明代,整個南充城南移。當時的具體情況是:

明洪武四年,移縣城至蓮池壩上(今模範街以南地段),依託寺廟、官署修列街市,整個城區大致呈正方形。到了明成化初年,全城的土築城牆全部改為包磚牆,城門全為石砌,共有8道城門,其中就有小東門,也就是如今的小東街口。

小東街是雞市口臨江的通道,有關人士這樣推測:小東門、小東街形成之後,雞市口這個十字路口得以成形。然而我們還不能以此推斷,明代設立小東門時的雞市口就是鬧市區和市中心。因為在明末清初,連年戰亂使南充城幾成廢墟。清順治時,全南充城人口不過千人,不敢奢談熱鬧,也不一定有雞市口這個十字路口。爾後在清康熙以後的百餘年間,社會安定,南充城有了一定發展,明朝的磚包城牆在清康熙時改為石砌城牆,總長約6150米。到了清乾隆九年補修城牆時,新辟城門9道,其中包括如今的模範街與儀鳳街交會處的儀鳳門(當時,今模範街一線為城牆根)。清中葉以後,嘉陵江水運漸興,南充港日趨繁榮,沿江房舍增多,漸次成為街市。於是在儀鳳門外形成街市向北延伸,緊靠舊城東北形成外城。在清鹹豐十五年修築外城牆,長約3666米。至此,南充城形成了沿嘉陵江西岸的南北向帶狀格局。1921年起陸續將內外城牆拆除,內外城合為一體。我們細看1946年的南充城區圖,此帶狀格局依舊。

由此我們才敢大膽推斷,從城市街區結構上看,雞市口成為南充市中心,是形成於清康乾時期。從明朝建南充新城到清康乾盛世,大約300年時間,雞市口由當初雞鴨齊鳴,屎尿遍地的城郊野市,華麗轉身,成為長街鬧市,集商貿、居住、交通諸功能於一體。雖然這個轉身的速度稍微有點慢。

清末民初時的雞市口

發達的絲綢業

清末民初,南充作為嘉陵江畔一座勃興的絲綢之城而名揚中外,雞市口也因興旺發達的絲綢交易而享譽川北。在正南街上,當時住著富商常德源一家。

常百萬本名常廷傑,字俊民,號德源。是清末民初名揚川北、蜚聲海外的工商巨子。他從白手起家發展到家財百萬,成為雞市口的大富豪。

1913年,常德源開辦吉慶絲廠,生產出的“醒獅牌”揚返絲給南充絲業帶來“國際聲譽”,也讓常氏的財富與日俱增。

1914年冬天,常氏在南街的店鋪和住宅突遭火災。常德源向英商申報,索取火災損失。當時,英商急需我國生絲,在接常報後當即匯去一大筆錢,同時鼓勵他再接再厲,加緊開展收購業務。其中的內情是,英商鑒於當時四川情況複雜,擔心生絲來源中斷,早就在上海一家美商開辦的保險公司為常德源的商號投了巨額保險,因此常遭火災後,很快就獲得了一大筆賠償。常用這筆錢大興土木,把整條正南街占了四分之一,住宅和店鋪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常令過往行人駐足。也是這個常德源,差點引來一場發生在雞市口的槍戰。

由於南充的商業越來越繁榮,商會在1913年成立了護商隊,有老式步槍50支,隊員統一著裝,常年往返於南充、成都、重慶等地。

1917年,軍閥湯子模部隊進駐南充。為了吃掉這支武裝,更為了從商會撈到好處,他藉口“以商亂軍”,某日突然派部隊占據南街口,用街沿的條石築起工事,擺開架式要與護商隊一見高低。這時的商會會長常德源哪敢以卵擊石,只好交出槍枝彈藥和裝備。此後,南充商會的護商行動,也由湯部統一派兵執行,直至兩年後湯部撤離南充。此間正是常事業黃金時期,其資金積累已達白銀十萬兩。十年後的1928年,常氏工商業資金加上工廠等不動產,已達百萬之數。

1930年,整箇中國絲綢行業受外來衝擊,南充絲業遭遇致命打擊,國產生絲一路跌價,最後售價僅能抵扣堆疊費與資金利息。常德源雖然長袖善舞,但最終也厄運難逃,產品無人問津,債台高築,營運艱難。 1931年5月,這位67歲的老人終因憂勞成疾,鬱氣傷肝,導致全身水腫,憤然逝世。

如今,南充已無常德源直系後人,常家大院也蕩然無存。在常氏眾兄弟中,六弟常玉最為有名,被稱為名動世界的油畫大師。常玉名廷果,字有書,打小時風流倜儻,成人後放蕩不羈,他西行巴黎學習繪畫藝術,中途僅在長兄常德源去世時回國一次,最後在巴黎因煤氣中毒身亡。他身前落寞,死後數十年後,到了本世紀初,其畫作一度創下華人油畫拍賣最高紀錄,《花中君子》以2812萬港幣拍出。

日機炸毀“繁華雞市”

抗日戰爭時期,因為一江相連的重慶成為陪都,南充作為其拱衛之城,在物資供應、人口疏散等方面,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時至1940年春夏之交,日軍開始轟炸重慶、成都等後方城市。南充市民的日常生活,因此多了一項新內容——“跑警報”。

1940年的南充,沒有高炮城防,只有西山頂上有一防空哨,由3人把守通訊電話。日本飛機每次入川前,防空哨通過電話得知訊息後,報給德合絲廠(解放後名南充絲三廠),由其拉響警報,通知軍民人等緊急疏散。

1940年5月18日上午11時許,18架日機飛抵南充,它們從城南上空俯衝投彈,當時被炸中心是城北郊外,炸死14人,傷3人,毀房4間。

9月3日,日本法西斯對南充實行了第二次轟炸。當天,正好是南充逢場。早飯後,德合絲廠先後拉響了3次警報。但聽慣警報聲的市民、商賈仍若無其事地照常作息經營,四鄉八里挑菜賣的農民仍絡繹不絕地進城。繁華的雞市口,一如往日般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上午11時,敵機48架臨空,其機身上的太陽旗標誌清晰可見。敵機開始撒傳單。一些警覺的市民扶老攜幼逃向城外,可惜當時人多街窄,人們擠成了一團。紛紛從城門湧向城外。今年79歲的董其昌老人,是土生土長的老南充,當年就住在大南門外臨江的城壕邊。老人回憶,就在敵機撒傳單的時候,12歲的他就躲在城牆上一個破洞內,那些被稱為“紅頭蒼蠅”的日本飛機俯衝下來,飛行員的長相都能看清。不多久,就看見煙火沖天,聽得爆炸聲起,慘絕人寰的“9·3”南充大轟炸開始了。

史料記載,當時敵機撒完傳單後,又從小南門川主街河邊直至五里店一帶,密密麻麻投擲了大量燃燒彈、炸彈。繼之敵機從三公廟至大小西門一帶,用機槍密集掃射,不知多少居民瞬間死於驚恐萬狀中。最後敵機再由木老鄉飛經都尉壩,編成3隊在城區上空投下無數炸彈和燃燒彈。硝煙瀰漫,火光沖天,樓倒牆崩,爆炸之聲不絕於耳。1941年7月27日,日機再次突襲南充,重點對嘉陵江航道進行轟炸。

在一年多時間內,日本飛機連續3次空襲南充,出動轟炸機共81架,投彈341枚,炸死1000多人,炸傷2000多人,炸毀房屋850多幢(間),損失不計其數,空前的浩劫給古城南充帶來了深重災難。昔日繁華的正南街、大東街、小東街、二府街等組成的雞市口鬧市區,在遭到日機轟炸之後,街毀人亡、蕭條破敗。董其昌老人回憶,就在雞市口被炸成瓦礫之後不久,居民們又在廢墟上搭棚設店,繼續營業。而當初的店鋪尤其是金融業的銀行、銀樓等,大多遷往模範街。過了一年多時間,雞市口的街區得以重建,但因元氣大傷,繁華景象成為明日黃花。

就這樣,因為敵機的狂轟濫炸,雞市口數百年繁華歲月毀於一旦。

五星花園的興起

要說五星花園,先說模範街。

1921年拆除新城門(今大都會東側)至儀鳳門至江邊一段內城牆,填平城壕,興修為街市。因此街寬度為當時市政公所規劃的最寬街道(6米),鋪戶修建最合要求,房檐、台階整齊,故定名為模範街。

然而,當時的商業中心在大東街、大南街、下河街、雞市口一帶。模範街相對冷清得多。1940年日軍飛機轟炸南充,繁華商業區遭受嚴重破壞,於是商業中心轉移,模範街成為全城商業中心。尤其是銀行業,如四川美豐銀行南充辦事處,於1944年耗資450萬元設在模範街三層大樓,當年堪稱果城標誌建築。據統計,在當年模範街最興盛之時,僅銀行銀樓,就有10多家。

1950年代初,南充城市建設取得飛速發展,當時以“依託舊城,向城北、城西緊湊發展”的原則,建成新城6.6平方公里,加上舊城面積1.6平方公里,南充的城區面積達到8.2平方公里。在如今五星花園的位置,修建了中國人民銀行川北分行(今繭市街銀行大樓)、川北大旅社(今宇豪大酒店位置)、川北人民大禮堂(今大都會位置)等標誌性建築,五星花園作為城市中心的地位日益彰顯。到了1985年全市共有街巷120條,以五星花園、人民花園為中心輻射狀展開。城市功能分區已基本形成:以模範街為中心的商業區,以北湖公園為中心的文化區,另外還有城北工業區,城西南的污染工業區等。

這裡單說20年前的商業區,它以模範街為中心,包括果山街、大北街、儀鳳街、人民南路北段、人民中路等地段,當時的商場、商店、個體商販攤位,以及賓館、餐廳等,大多集中在這個區域。而到了今天,除了人民中路,其它地段似已淡出所謂的黃金商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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