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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90年代末以來,阿貝德賽梅就開始用驚人的理解力來處理這個多元文化與全球化的世界中的“問題區域”。他以一種非常個人的方式來面對了政治運動,以此強調道德與身份上的某些問題。阿貝德賽梅的藝術創作涉及了廣泛的媒介,例如繪畫、影像、攝影、表演以及裝置等。他將日常生活中常見的材料以及圖像轉變成某些出人意料、充滿情感、有時甚至是令人震驚的藝術宣言。他自由地使用了各種資源——個人的、社會的以及政治的——來創造一種豐富而又簡練、敏感而又富有爭議、激進而又世俗的視覺語言。他的作品中不存在什麼可能的樂土;沒有思鄉之情,也沒有對回歸到某種起源的期盼。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不是“一位殖民時代的藝術家”,因為他“不會以創傷進行創作,也不會修復任何東西”。他也許想念他的母親,但他絕不想念他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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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紐約MoMA PS1為阿貝德賽梅舉辦了他在紐約的首場個展“Dead or alive”。這場展覽集中展示了他的一些影像與雕塑作品,阿貝德賽梅則通過將某些對抗力量結合在一起來濃縮了戲劇化的姿態,這些力量包括個性與政治團體、欲望與死亡、神聖的東西與世俗的東西等等。無論是營造出了一片“惡之花”效果的被插在地板上的水果刀(即作品“Axe On”<2007>),抑或是用黑色大理石雕刻出來的超大的鑽頭(即作品“Pluie noire / Black Rain”<2005>),又或者是利用回收垃圾製作而成的瑪麗皇后號豪華遊輪的模型(即作品“Mary Queen II”<2007>),阿貝德賽梅對這些代表了毀滅破壞的邪惡之物進行了處理,同時讚美了其改變的能力。與雕塑一樣,阿貝德賽梅的影像作品同樣也讓人感到緊張不安:一隻貓咪正在撕扯並吞下一隻老鼠(即作品“Birth of Love”<2006>,一個男人正在將一條蛇放到他的嘴裡(即作品“Dead or Alive”)——然後鏡頭在這裡就被切斷了,人們永遠不會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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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parasol Unit當代藝術基金會為阿貝德賽梅舉辦他在倫敦的第一場個展“Silent Warriors”,這場展覽準確地強調了阿貝德賽梅作品裡的脆弱性以及美學敏感度。它主要以阿貝德賽梅的兩件作品為中心,即作於2003年的“Habibi”與作於2010年的“Silent Warrior”。“Habibi”是一具由玻璃纖維製作而成的長達17米的人類骨骼模型,它在噴氣發動機的幫助下被懸掛在了半空;阿貝德賽梅曾稱這件作品是以他自己為基礎的,是一具用來尋求“摯愛”的充滿男子氣概的軀殼。而“Silent Warrior”則由大量五顏六色的面具組成,這些面具都是由現成或是被丟棄了的空罐頭盒製作而成的,它們全都來自非洲,曾裝過食物或是有毒物質。此外展出的作品還包括“Enter the Circle”(2009),在這件作品中,阿貝德賽梅被倒掛在直升飛機上,飛機在離地面大約50英尺的高度上盤旋著,而他則需要在這個不斷運動的過程中用油畫棒在地面上畫下一個完整的圓。“Also sprach allah(Thus spoke Allah)”(2008)則是阿貝德賽梅對其創作於2007年的作品“Helikoptère”的一種顛倒。與上述的“Enter the Circle”類似,阿貝德賽梅在“Helikoptère”中同樣也是被倒掛在直升飛機上,只不過這次他需要做的是在地面上的畫板上刻下一個螺旋形的物體;在這個創作過程中,阿貝德賽梅的整個身體變成了一個畫圖的工具,同時還記錄著風對其產生的影響、直升飛機的運動以及自己身體的搖擺。在作品“Also sprach Allah(Thus Spoke Allah)”中,在10名助手的幫助下,阿貝德賽梅通過毛毯拋擲的行為在一張固定在天花板上的地毯上成功地寫下了“Also sprach Allah”字樣。每當阿貝德賽梅被拋向天花板時,他就會奮力在地毯上畫下一筆,最後整個過程被記錄在了一段視頻之中,它似乎證明了一個集體是如何推動個人以上帝的名義採取行動的。
除了視頻之外,阿貝德賽梅還會使用照片來記錄下他的街頭行為,而具體到作品媒介的選擇上則取決於聲音對這件作品是否具有重要意義。阿貝德賽梅的妻子朱莉·阿貝德賽梅(Julie Abdessemed)曾經與一具真人大小的骷髏手挽手地在街上閒逛,這便是作品“Mes Amis”(2005);另一次,她似乎又與一隻大猩猩“結了婚”(即作品“Anything Can Happen When an Animal Is Your cameraman”<2008>)。他的作品“Kamel”把他的前任經紀人Kamel Mennour刻畫成了一個小偷;在作品“Nafissa”中,阿貝德賽梅的媽媽用雙手抱起了他。上述作品都是通過照片來記錄下他的行為表演的。此外,阿貝德賽梅還使用了照片來展示一些他與動物進行的令人目瞪口呆的“互動”(當然,是在馴獸師的輔助下)。例如“Sept Freres / Seven Brothers”中(2006)7頭在rue Lemercier上“安營紮寨”的野豬;“Jump or Jolt”中一頭呈興奮或者說是防禦狀態的雄鹿。又比如在“Zéro Tolérance”(2006)中,阿貝德賽梅用腳輕輕地固定著一條蛇;而在作品“Separation”中,阿貝德賽梅則輕輕地靠近一頭健碩的雄獅。儘管這些作品都具有行為表演的元素,但阿貝德賽梅更傾向於將他的作品簡單地成為“行動”——他認識到了這個詞語中強烈的政治暗示。
阿貝德賽梅最近的展覽包括去年4月在DVIR畫廊舉辦的個展“NU”以及正在David Zwirner畫廊舉辦的個展“Who’s afraid of the big bad wolf”。這兩場展覽都展出了阿貝德賽梅創作於近兩年的作品。作品“Fatalité(Fate)”(2011)由7個放置在三腳架上、可以活動的麥克風組成,它們都是由純透明的玻璃製作而成的。這種原本用來放大聲音的裝置在這裡已經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了,但阿貝德賽梅的轉換仍然賦予了其另一種象徵意義。這種Post-Pop的物品在日常生活中是普遍存在的,在這裡卻成為了最直接、最敏銳的“發言人”,似乎是在向人們傳達“從現在起,所有的一切都無處可藏了”。作品“Grève mondiale”(2011)可以直接從它的名字上進行理解。它由手寫體的大寫字母組成,並且能看出來在書寫的過程中手臂保持著儘量抬高的狀態,加亮區從“大眾(general)”這個詞語轉移到了口令“全球(global)”上,因為當前的抗議活動已經發展到了遍布全球的地步。這就好像最後的一次革命能夠——並且應該對整個世界提出疑問一樣。“Color jasmin”(2011)也是一件白色的霓虹燈作品,它在反覆贅述的情節中扮演了一定的角色,但又很明顯了指代了最近的政治事件。作品“Décor”(2011)是一組共4個真人大小的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雕像,它們全都是用鐵絲網製作而成的。這四個雕像是以德國文藝復興時期畫家馬蒂亞斯·格魯內瓦爾德(Matthias Grünewald’s)的作品“crucifixion”為原型的,被扭曲了的人像脫離了十字架的結構掛在毫無裝飾的牆面上。這件作品創造了鐵絲網威脅的特性與其抽象的外表在形式上的關聯,增強了作品主題對於身體遭受折磨的暗示,而雕塑的反覆出現卻產生了一種獨特的裝飾效果。在作品“Hope”中,阿貝德賽梅將以一艘來自墨西哥灣海岸被遺棄了的船搬到了展廳中。它的船艙里填滿了像垃圾袋一樣的雕塑品,這代表了通過水域運送的人以及財產。阿貝德賽梅曾移民法國的經驗再次給了他創作這件作品的靈感,在這裡,他將注意力放在了移民的體驗以及移民人士也許會承擔的風險上。展覽同名作品“Who’s afraid of the big bad wolf”則是滿牆通過標本剝製術處理過的動物屍體,其中包括了狼、牛、鹿等。和之前與動物有關的作品相呼應,這件裝置將古老的剝製術與對毫無意義的屠殺和戰爭的指代並置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