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1912年9月16日趙滿囤生於邢台市東郭村鄉南康莊村一個窮苦的家庭。從二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由邢台至邯鄲一帶,你要問吹嗩吶的數誰最出名,人們一定會說:康莊滿囤。滿囤是乳名,帶有鄉土味兒的乳名易記,漸漸地,他的真名倒很少有人知道了。
趙滿囤幼年即開始從事民間的嗩吶吹奏活動,他從7歲跟班起,噴吶生涯就一直沒有間斷過。
1958年正月,邢台地區舉辦首屆民間藝術匯演活動,在強手如林、名角薈萃的情況下,趙滿囤以嫻熟的技巧和感人的音樂表現, 一舉奪得了優秀演出獎。1959年,天津音樂學院副校長楊立中慕名聘請趙滿囤去授課,傳授嗩吶吹奏藝術。任教一年後,正值國家困準對期,他便退職還鄉,直至老死鄉土。
苦學
趙家七世為藝,趙滿囤得天獨厚,耳濡目染,從小就與民間音樂結下了不解之緣。早在他呀呀學語的時候,每當聽到爺爺、爸爸吹起嗩吶,他便立即拍著小手,隨著唱跳起來。六歲時的一天,趙滿圈拿著自已用柳枝擰成的哨兒,吹著彎彎曲曲的童心調兒,父親趙德義發現後,就讓他學吹嗩吶,其實,趙滿囤已偷偷吹過幾次了。
開初,父親教給趙滿囤一些簡單易學的曲子,讓他練氣練聲練指法,嗚嗚哇哇,吹得好開心呀!可是,沒多久,他就心灰意冷了,因為吹的時問長了,他的兩腮和喉部腫疼難耐,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盡心培養他,父親又叫他練吹笙、笛等樂器,當疼的輕些時再練吹嗩吶。
在舊社會,趙德義一家日子過得很艱難,正常年景,也是糠菜半年糧。一天,趙滿囤因肚餓又泄氣了。趙德義怕兒子泄氣,便絮絮叨叨地哄他:“滿兒,咱要往好里吹呀,要吹成了,那嗩吶碗碗裡就往外蹦白饃饃哩”。
趙滿囤咬咬牙,繼續練。就這樣,他的雙唇磨了白水泡兒,及之潰破後又流出黃水。唇的正面不能吹了,他就歪著嘴吹,嘴吹得象個爛桃,有時疼得連飯都吃不成了。
樂班被請去吹奏,稱當事。有一天,趙德義當事回家,帶回來半塊白饃,父親把饃泡在溫水裡,成了糊糊,才讓滿圈吃下去。趙滿囤慢慢地吃著,當他看到父親佝僂的腰板和那雙開花的布鞋時,鼻子立刻就酸了。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吹出幾個白饃來,讓父親也嘗一口。
7歲那年,趙滿囤就能吹“小開門”、“胖娃娃”等十多個樂曲了。在村上,人們一有空兒,就讓他吹上幾段。祭神打醮時,村里一些善男信女便把他領進家門,坐在炕上吹幾段兒。
有一天,樂班準備上褡褳娶親當事兒去,趙德義突然嘴歪了。樂手們經過一番商量,只好讓趙滿囤去應急,四十里路程,是樂手們輪流著把他背去的。表演那天,趙滿囤排在樂班的前頭,他挺起胸,碎步緊移,腮鼓得象個饃,吹得韻味兒兒十足,剎時,看熱鬧人象河水決了堤,稀奇地擠上前去瞧吹嗩吶的小孩兒,人群中不斷傳來嘖噴的讚嘆聲。
從此,趙滿囤便進入了樂班。為了不斷加深自已的藝術功底,他練得更加刻苦。不管酷暑嚴寒,那把嗩吶總是伴隨著他,不論走到哪裡,嗩吶的樂曲聲便響在那裡。
趙滿囤沒有文化,更不識譜,全憑口傳心授。他天賦極高,音樂聽覺很靈,耳過一遍,手過一遭,基本上就掌握了曲子的節奏和感情變化。從12歲開始,每年秋末冬初,趙滿囤便隨樂班到永年、臨銘關,往往一去就是一個冬春。這期間,他認識了許多樂手,並虛心向當地樂手學習。在學習的同時,還學習了聲樂和樂理的一些基本常識。
冀南嗩吶,曲牌豐富。曲牌名字,有的以事和物命名,有的則以歷史劇和民歌命名,有的則來自宗教音樂。這一階段,他吹奏的 “慢贊子”、“跨五更”、“霸王鞭”、“小對鼓”、“陰陽風”、 “打棗”、“排隊”、“劉備過江”、“百鳥朝風”、“得勝回營”等曲牌,在藝術上都有了很大提高。同時,他還向京劇、河北梆子、絲弦、豫劇、武安平調、河南墜子、永年西調、亂彈等劇種學習,並用嗩吶吹奏其中的選段,經過長期的刻苦學習,趙滿囤的吹奏藝術日臻成熟。另外,他還學會了笛、笙、鼓、二胡等樂器。
對合
棋逢對手,便要有個輸蠃。1931年,趙滿囤在永年縣一個叫石碑口的村子吹會。廟會那天是四個樂班對吹。平常有兩班對台兒就會分個高下,輸的一方,丟了名聲,同時也丟了地盤和飯碗。這之前,趙滿囤曾多次與人對班兒吹過。在永年、沙河一帶吹臘會,數九寒天,他能從天擦黑吹到日頭紅。
那天近半晌兒,四個樂班吹吹唱唱來到村十字街口。一南一北,一東一西擺下四張八仙桌兒,四下遙遙相對。看了這陣勢,趙滿囤知道今天不會善結。他發現只有一班是認識的,就想,對是對,也不能讓對方難堪,畢竟是同行啊。這當兒。就有一班吹開了,吹的是“慢贊子”,另兩班也沉不住氣了,急忙順著頭班的曲兒吹。趙滿囤卻是不慌不忙地吹起來,他有意把音韻適當拖長。趙滿圖的吹奏特點是不急著要彩,先是平平穩穩地鋪墊,把人們的情感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曲終了,各自都拿出了看家本領:
“小放牛”
“柳青娘”
“小對鼓”
趙滿囤調子一轉,吹起了“天女散花”。隨著悠揚的樂曲,仿佛從天上飄下幾個婷婷的仙女。然後又是一曲“百鳥朝鳳”,一下子又把沉浸在仙境中的人領進鳥的世界。
只聽一曲緊似一曲,四個樂班吹得難解難分。開始,圍觀的人們在四個樂班中間亂跑,待聽到滿囤吹奏,漸漸地大都在趙滿囤的桌前停下了。這時,有兩班知道是遇上對手了,覺得取勝是不容易的,吹奏中就增添了花花點兒。只見吹嗩吶的忽一下站起來,丟個眼色,夥計們也都跟著站起來,轉磨似地圍著八仙桌兒吹,另一班一個吹嗩吶的老者,競用鼻孔吹奏起來,還有一班全光了脊樑,大汗淋漓,吹奏不止。
剎時,圍觀的人們又象潮水一般,忽一下涌了過去。
趙滿囤抬頭四顧,眼見桌前田觀的人所剩無幾,他牙一咬,“冬”一聲跳到凳子上,吹了個天昏地暗……
俗話說:打雷的雨下不長。待各班的花花點兒用完了。趙滿囤這才吹得上勁兒,一曲“一枝紅杏”,調兒鮮,吹得活,又贏得了圍觀人們的心,齊聲叫“絕!”
從此,趙滿囤名聲大震。於是,婚喪嫁娶、廟令、游臘會、立碑、掛匾、賀字號、做滿月、做壽、遷居、打醮祭祀等下帖的人們越來越多,演出動動的範圍擴大到永年、沙河、武安、邯鄲、南和、任縣等地。
新生
解放後,趙滿囤以極大的熱情投入了新生活,他用嗩吶歌頌新社會,用音樂和千百萬人交流,還把嗩吶吹奏藝術無私地傳長給愛好者。這一切,用他的話說就是“報恩”。他要用吹奏藝術報答黨使他過上了新生活,報答黨對民間藝人的關懷。
五十年代,趙滿囤的吹奏藝術更加完美,但他仍不滿足,農事之暇,他努力學習新曲和新戲劇,以滿足人們對新生活的精神需求。為此,凡有紅角名伶來邢演出,他都去觀看。崔蘭田來邢演出七天,他場場必到。他還認真研究了常香玉在“拷紅”里那唱中有笑的活潑唱腔,經多次練習後,掌握的惟妙惟肖。
這一時期,他成為村、公社、縣政府主要領導的座上賓。在邢台縣送新戰士入伍、召開三級幹部會、慶豐收、送喜報等一些大型活動中,趙滿囤都被邀去獻藝。1958年,他參加了縣文工團,由縣長率領到山區水庫工地巡迴演出。在工地上,他為老區人民戰天鬥地的英雄氣概所鼓舞,渾身煥發出一股使不完的力氣。每天,趙滿囤和青年演員一樣翻山越嶺,演出了一場又一場。有時,他不顧疲勞.還單獨趕到工地倉庫、伙房,為二、三個民工演奏。一個多月來,趙滿囤演出的節目是全國最多的,也是最受民工歡迎的。
1958年正月,邢台地區首屆民間藝術匯演在人民劇場開幕,吹奏高手們濟濟一堂,爭芳鬥豔,那情形比四對台還要激烈。趙滿囤上場,他把一曲“慢贊子”和豫尉“拷紅”、河北梆子“大登殿”吹奏的美妙無比,淋漓酣暢,台下爆發起一陣又一陣的掌聲。這次匯演,他榮獲了優秀演出獎。
六十年代初,趙滿囤受天津音樂學院聘請,前去傳授吹奏藝術。在講壇上;趙滿囤以火一樣的熱情和特殊的教學方法,傾囊相授,得到學院師生的讚揚。一年後,趙滿囤從天津音樂學院回邢,又在邢台藝校任教一年。
這一階段,他吹奏技藝更加精湛,學習了許多新歌曲新戲,不管是什麼音樂,他都能得心應手,並在吹奏中融進自己的再創作。
正當趙滿囤在藝術宮殿里展翅奮飛的時候,十年浩劫開始了。但在那種歲月里,他也時刻沒有忘記吹奏藝術。可憾的是,1979年在他從藝歲滿一甲子的時候因病逝世,結束了他一生的藝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