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奇連環畫作品選:爬滿青藤的木屋

趙奇連環畫作品選:爬滿青藤的木屋

古華的《爬滿青藤的木屋》屬於傷痕文學。它通過對平民百姓的“文革”生活遭際的描述,深刻地揭露了“文革”對普通百姓的毒害及對知識分子肉體的折磨和摧殘。 本書是《爬滿青藤的木屋》的連環畫作品,由趙奇繪編。

內容簡介

連環畫是繪畫的一種。指用多幅畫面連續敘述一個故事或事件的發展過程。興起於二十世紀初葉的上海。是根據文學作品故事,或取材於現實生活,編成簡明的文字腳本,據此繪製多頁生動的畫幅而成。一般以線描為主,也有彩色等。現代風行的連環畫,俗稱“小人書”或“小書”,也有將電影,戲劇等故事用掇影形式編成連環畫的。本書就是根據古華同名小說《爬滿青藤的木屋》創作,由趙奇繪編。

文摘

多年來,霧界山林區流傳著“瑙格勞玉朗”的故事。“瑙格勞玉朗”就是瑤語“瑤家阿姐”。說是在霧界山古老幽深的森林腹地——綠毛坑,有個守林子的瑤家阿姐,名叫盤青青。她在山裡出生、長大,招郎成親,連林場場部這樣遠的地方也只來過一次。所以林場的後生子們只聽說她是位仙姑般的阿姐,沒有見過她本人。她家祖輩都住在綠毛坑,一棟爬滿青藤的木屋裡。木屋是用一根根樅木筒子築起來的,斧頭砍不進,野豬拱不動。樅木筒子埋進土裡的那一節,早就漚得發黑了,長了一層層波浪形花邊似的白木耳。木屋後頭是一條山溪,山溪一年四季都是清悠悠的。木屋和外界的聯繫,除開一條小土路,“文化大革命”前還架設過一根報火警的電話線路。有年冬天落大雪,把電話線壓斷了。“文化大革命”以來林場領導上台下台像走馬燈,奪權反奪權的政治燒餅都翻不贏,也就沒顧上再派人把電話線路修復。因而那根象徵著現代文明的鐵線線,沒能再進入到這古老的森林裡……平常日子呀,白日黑夜,幾萬畝林子,要不是這木屋裡偶爾有幾聲雞啼狗吠,娃兒哭鬧,木屋上頭飄著一線淡藍色的炊煙,綠毛坑峽谷就清靜得和睡著了一樣。就是滿山的鳥雀吱喳,滿山的花開花落,也不曾把它喚醒。
盤青青的父母過世得早。她男人名叫王木通,是個漢族,生得武高武大,有一副打虎將似的好身骨。夫婦兩個都是林場的守林人。王木通喜歡頓頓飯前喝兩杯盤青青烤制的苞谷酒,除了偶爾發酒瘋,把盤青青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外,還不算個壞丈夫。他也曉得疼女人,從不要青青上山打柴禾,木屋門口的劈柴總是堆是堆,垛是垛;從不要青青去砍修防火道,綠毛坑十幾年來也沒有起過山火;從不要青青去挖土種地,溪邊的一大塊自留地里總是四時青蔥,新鮮瓜菜一家四口吃不贏。盤青青只管餵豬、奶娃娃、漿洗縫補一應家務,所以二十六、七歲了還像個沒成親的阿妹那樣水靈鮮嫩。王木通目不識丁,卻十分自信,什麼都懂。在綠毛坑,他覺得自己是真正的“主人”:女人是他的,娃兒是他的,木屋山場都是他的。當然,他又是歸林場領導的。領導派他在這裡看林子,他就像個小小的一方諸侯似的。
盤青青生娃娃前,曾多次提出要到九十里外的場部去看看,都被他阻止了,還因此挨過他的蠻巴掌,甚至罰過跪。他是怕自己的俊俏女人到那種熱鬧地方去見了世面,野了心,被場部那些抻抻抖抖、油光水滑的後生子們勾引了去。直到盤青青給他生下了一個男娃,後又生下一個女娃,才落了心。好像盤青青這才在他的腰帶上系牢了,真正成了他的女人。巴掌、罰跪一類的家道,自然就輪著小一輩分的受用了。他把全家人的口子治理得有規有矩。夫妻、父子,在綠毛坑木屋裡各就各位,居然也講究點尊卑高下,組成了一個小小的社會。
王木通和盤青青過著與世隔絕似的日子,雖然算不得夫唱妻隨,卻也彼此習慣,相安無事。王木通每月去場部一次,一來領回夫婦兩人的工錢,二來挑回全家人的白米、油鹽。每次出門回家,少不了也要和盤青青講些場部發生的事,或是從場部聽來的一些傳聞。盤青青總是睜大了烏黑烏亮的眼睛,心裡充滿了新奇,仿佛男人講的是些天邊外國的事情。這幾年,男人給她講的儘是些外邊的學生娃娃造反鬧事啦;戴眼鏡的先生們像串猴子一樣被牽了掛牌游山啦;做了半輩子學問的林技師竟在一汪水牛滾澡的水凼凼里自盡,連脊背都沒有打濕啦;後來又是批鹿(儒),這個鹿不是山里跑得飛快、只有槍子才追得上的野鹿,聽講,讀書人都算鹿……“唉,還是住在我們綠毛坑裡好!泥巴黑得發亮,肥得出油,就是插下根柴棍棍也能抽枝出芽!我們沒有文化,不招惹人家,人家也不來惹我們……”
男人講的這些,盤青青有的能懂,有的不懂,混混沌沌,還為山外邊那些讀書人擔驚受怕過。讀書識字是個禍。她不禁暗暗為自已和男人慶幸。“還是住在我們綠毛坑裡好”這話聽多了,也就相信了。場部那種明爭暗鬥亂糟糟的鬼地方,她連想都不去想了。她對男人沒有太高的要求,只望他發火打人時,巴掌不要下得太重。他們每天天一落黑,就早早地關緊木屋門,上床睡了。打回半斤煤油夠點半年。只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偶爾透過那高高的木格窗子,窺視過他們夫婦的夜生活。
“青青,你還要替我多養幾個娃兒!”
“我們有小通、小青兩兄妹了。你不是講如今場裡不準大家多養,女的都要去閹一刀?”
“不管,我們再養五個不為多!”
“你就不怕苦了我。”
“苦?女人養娃還怕苦?”
“怕場裡罵人。”
“怕個卵。頂多不發口糧。我們綠毛坑有水有土。你看看,我這雙手巴子粗得和量米筒一樣,還養不大幾個娃娃?冬下我再開出一塊棉花地,明年你把你阿媽留下的花車、木機搬下來,洗乾淨……”
“看你,把我當山雞,餵在這山里。”
“你是我的!”
盤青青被男人摟在發著汗酸味的腋窩裡,不做聲了。她溫順馴服。她是男人的。男人打她罵她也是應分的。她正在青春盛期,生娃兒就和樹上結果子一樣,不痛。餵起娃兒來,那白生生的奶子喲,也和樹漿一樣,流不盡。她男人呢,年富力強,打得死大蟲捉得來野豬,那雙鐵箍似的手臂樓緊了她,做些大約足山外邊的夫婦也做的事兒,力氣大得沒有地方用似的。
一九七五年夏天,綠毛坑來了個“一把手”。小要誤會,這“一把手”不足哪位負責同志,而是個一九六四年來林場落戶的城市青年。他真名實姓叫李幸福,說是解放那年出生的。他瘦高條子,長相秀氣,採種育苗手勤腳快,見了場裡工人、幹部嘴巴乖巧。可是一九六六年紅衛兵大串聯使他著過魔,有…回他扒火車,把好瑞端的一隻手臂丟在鐵軌上了,從此一邊衣袖空蕩蕩的,在城裡逗留了幾年,重又吲到林場來,林場工人才給他起了“一把手”這個美名。場領導可就拿他作難了,打電話給各個採伐工區、營林隊,誰都不肯要。都講“一把手”千不了體力勞動不說,還是個“革命小將”,若在哪條山溝溝里串聯起來,就好比領了塊水豆腐跌到火灰里,吹不得,拍不得,如何了得?
P15-24

序言

在摸索中走過
趙奇
作為連環畫,首先表達的是對文學的尊重。為了這份認識,這次重印《爬滿青藤的木屋》和《黨費》的時候,我想將原著——那兩篇發表在不同時期的小說和畫而放到一起。這樣,雖然文字長了,並且與畫面有時脫節,但我覺得文字所生出的內容,那種感覺,對於讀者而言會是更有益處。感謝本書的出版者,他們接受了。
我總以為,文學表達的東西是深刻的,文學依據故事存在,而故事本身不一定是文學的意義。連環畫恰恰-是利用畫面,作為另一類讀者,把說不盡的內容表達出來。——這也正是繪畫作品的一個特點。為什麼有了小說還需要繪畫呢?“這不盡的內容”是否還有意義呢?這的確是值得思考的問題。我們暫且放下理性分析的方式,直接面對畫面,直接地感受它的特殊之處——那就是意味深長的東西了。我們談連環畫的創作,如果畫面的努力僅僅是把文學的意思再說明出來,也許就失去了繪畫的意義。繪畫所做的,它的解讀,實際上是一種創作:它通過自己的形象在對內容做著自己的詮釋。藝術作品的本質不是會議討論的總結,也不是法律檔案,它因創造而產生的意境,是讓我們能生活進去。因為連環畫的畫面與文字的相互依靠,我們把這種關係當成了製作廣告說明圖,那么,讀者就無法進入到閱讀與欣賞的層面了。這樣,我在創作連環畫的時候,沒有像有人說的那樣,把通俗性、把易懂、易明白的要求看得重要。我在想,哪有把好東西弄得大家都不懂了呢?樸素,我這裡換了一詞,以示我的追求,我覺得那是作品的品質,作品如果能做到這一點就好了。所以我在畫面上儘量不去修飾什麼,我只是努力地想盡辦法去表達形象。現在看出來,那些畫面,在語言的表現上,其實手段有點亂套,沒有成熟畫家的風範。好在有了樸素的意識,使得別人還能看一看。
由於作品的原因,當然也有我的理解,這些畫面看著有點沉重,也許這個事實使人覺得它不是一般人所了解的連環畫。這裡我多說一句:為什麼把連環畫視為它就是大眾的讀物?——我們說大眾的時候,是指文化程度不高,理解能力較差,還處於啟蒙時期的特定人群。我沒有說錯的話,把藝術的接受者分成幾堆人,高級的和不高級的吧,問題就顯而易見——即使孩子,他們的理解力就差嗎?我們給孩子們提供的養料——請接受這種比喻——就可以“兌水”?所謂的通俗於不通俗,完全足人為的勾當。而我在畫著的時候,是沒有想到給誰看的。
那么,我畫著,也就是盡我的力,我在表達著我的感受,於是,就有了大家見到的“我的作品”。關於創作的語言,被稱為是什麼本來無所謂,對於文學、對於繪畫都是如此。如果說不利的因素,我倒覺得是輕率,這是說作者。我又想起了畫那些畫面時的情況:因為年輕、因為性格所至,我看著腳本就動手了——我後悔當初放鬆了對原著的閱讀,過分地信賴二手貨,這真正是初出家門的“毛愣”。但是,也還有著僥倖,年輕人的膽大妄為有時候還可以創造出新鮮的內容。說著這種意思的時候,接著的問題一直折磨著我:為什麼不把事情做得仔細一點呢?說實話,我心裡足存在歉疚的。——沒有也就是沒有吧,我把自己的行為留在那裡,也就是留在那裡了。我願意今天的讀者再看到“我的作品”時能認真地讀一讀原著,這樣做的目的是想補充一下畫面的不足,將藝術的欣賞過程變得更為豐富。
不過,現在我們所做的事情實際上是為了記憶的。我們知道,並非是什麼都可以成為記憶,一般說來,放到這個層面說的話就是有意思的東兩了。那時候的連環畫可是有許多讀者的,它不像今天接受的圈子這么小。一件作品大家爭相觀看,這情形想想就使人感動。在那個年代——我們放下討論過去與現在其問的差別,只看現象:一本文學刊物可以發行到幾百萬,據說《連環畫報》最高的發行量是120萬份。那么,這是連環畫的功勞嗎?我以為不是,這是年代,這是生活,我們把感謝應該放到這裡。於此,也就沒有抱怨了吧?我們把在現實中所遭遇的一切都認為是生活的贈予,這時候的獲得,對每個人而言,都是獨一無二的。
我正是在年輕的時候畫到了那樣的作品。開始都是發表在《連環畫報》上,借著它的勢力,使許多人看到了。現在,正是當初看到的人,他們不忘舊情,又想起了從前的生活,是誰的幸運?這又是一種複雜的現象——沒有人能說清經歷對於一個人的影響,那么閱讀呢?似乎是更為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年紀不大時候讀到東西,有些內容可能成為某種情結伴隨終生。是的,有許多事實已經告訴了我們這一點。這是以年齡說的,也是與從前的連環畫打過交道的人說的。可是,越出這部分讀者,對於今天的人們,過去人的經歷就沒有一點興趣?比如他們喜歡讀什麼樣的書、看什麼樣的畫,他們有著怎樣的情致和愛好,關於這方面的內容就不想了解?我想不是的。甚至我覺得,是這部分內容才構成了具體的他們的形象,因此,這部分內容更有吸引力。
一些朋友告訴我說,我們所做的工作是收藏記憶,從中找到自己的樂趣。我沒有仔細考慮這個問題。可是,我在想,我們的生活永遠是在當下吧?以我的體會而言,現實中的事情,總會使人想起從前,凡是在思想中可以記憶的,我們都會感覺到它的鮮活,那么,從前也就成為了當下。
時間那個容器,承載了我們太多的生活內容,過去從來就不在遙遠。在某些時刻,過去的內容像是一種光,會把我們身體照亮。如此,我們看到乾淨、純粹的自己。我們也願意把這些事情作為禮物放在面前,是送給朋友還是自己,就不得而知了。有了這樣的心思,我們行動起來不顧其它——又是在重複著從前的錯誤吧?沒有關係,誰能把事情想好了再做?事實是,對於作品中存在的粗糙、不盡人意之處,我們都沒有計較。我們放任了自己,在生活的路上,所有人都是摸索著走過。
2010年中秋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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