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貞觀二年，太宗謂侍臣曰：“朕嘗謂貪人不解愛財也。至如內外官五品以上，祿秩優厚，一年所得，其數自多。若受人財賄，不過數萬。一朝彰露，祿秩①削奪，此豈是解愛財物？規②小得而大失者也。昔公儀休③性嗜魚，而不受人魚，其魚長存。且為主貪，必喪其國；為臣貪，必亡其身。《詩》云：‘大風有隧，貪人敗類。’固非謬言也。昔秦惠王④欲伐蜀，不知其徑，乃刻五石牛，置金其後，蜀人見之，以為牛能便金。蜀王使五丁力士拖牛入蜀，道成。秦師隨而伐之，蜀國遂亡。漢大司農⑤田延年贓賄三千萬，事覺自死。如此之流，何可勝記！朕今以蜀王為元龜⑥，卿等亦須以延年為覆轍也。”
譯文
貞觀二年，唐太宗對侍臣說：“我曾經認為，貪婪的人不知道如何愛惜財物。至於朝廷內外像五品以上的官員，他們高官厚祿，一年所得的財物，數目非常大。如果接受別人的賄賂，也不過幾萬。然而，一旦醜行暴露，就會被革去官職和俸祿，這樣做，哪裡是知道愛惜錢財呢？他們是謀劃小的利益，失去的是大的利益，得不償失。過去，魯國的丞相公儀休生性非常喜歡吃魚，卻從不接受別人的魚，因此他得以長久享受魚。況且作為國君貪婪，必定亡國，作為臣子貪婪，必定喪命。《詩經》上寫道：‘大風颳得迅猛，貪心的人敗壞家族。’所言不虛啊！從前，秦惠王想要攻打蜀國，但不熟悉蜀國的道路，於是，他叫人刻了五頭石牛，並把金子放在石牛身後。蜀國人看見了，以為石牛可以排出金子。蜀王便叫五個大力士把石牛拖到蜀國去，由秦入蜀的道路就這樣開闢出來了。於是，秦國軍隊尾隨而至攻打蜀國，蜀國就滅亡了。漢代，大司農田延年接受賄賂三千萬，事情被發覺後他自殺身亡。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我現在以蜀王為警戒，你們也要把田延年當做前車之鑑。”
註解
①祿秩：俸祿秩爵。②規：貪求。③公儀休：公儀，複姓。休，名。戰國時魯相。④秦惠王：即秦惠公。⑤大司農：官 名。漢武帝時置大司農，掌錢穀之事。⑥元龜：本指大龜，這裡引申為可做借鑑的前事。
大意理解
唐太宗博引古例，，從正反兩方面闡述了“為主貪，必喪其國；為臣貪，必亡其身”的道理，進而決心以蜀王為鑑，並要求臣屬以貪賊田延年為警戒，這實在是有遠見的興國益民之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