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調笑令·胡馬①
胡馬,胡馬,
遠放燕支山下②。
跑沙跑雪獨嘶③,
東望西望路迷。
迷路,迷路,
邊草無窮日暮。
注釋譯文
詞語注釋
1、調笑令:詞牌名。唐·白居易《代書詩一百韻寄微之》曰:“打嫌《調笑》易,飲訝《卷波》遲。”自註:“拋打曲有《調笑令》,飲酒麴有《卷白波》。”詞調名蓋本唐曲。此調為單調,八句,三十二字。第四、五句押平聲韻,其餘各句均押仄聲韻。其中第二句疊用第一句,第七句疊用第六句,第六句顛倒第五句末二字而成。2、胡馬:中國西北地區所產的馬。古代馬匹在交通運輸和戰爭中發揮著巨大的作用,因而良馬往往受人青睞,而西北地區所產的馬素以優良著稱,早在漢朝的時候,就曾從西域引進過大批良馬。所以寫駿馬而雲“胡馬”,是為了顯示其品種的優良。
3、燕支山:即焉支山,在甘肅山丹縣東。位於祁連山和龍首山之間,山下是水草豐美的牧場。《史記·匈奴傳索隱》:“匈奴失焉支山,歌曰: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焉支”通作“燕支”、“胭脂”,本植物名,亦叫紅藍,花汁可做成紅的顏料。
4、跑(páo):指獸蹄刨地。唐·劉商《胡笳十八拍》第十七:馬飢跑雪銜草根。
5、邊草:邊地的野草。
白話譯文
胡馬啊,胡馬,被遠遠地放牧在荒涼的燕支山下。四蹄刨沙刨雪獨自奔跑嘶鷗,東望西望茫茫一片迷了來路。迷路啊,迷路,萎萎邊草無窮無盡靄靄暮色籠罩著山頭。
創作背景
唐朝時期,政府在邊地設立都護府,管理邊地事務。很多士兵駐紮在邊地,邊地戰事不斷,士兵生活悲苦。這首詞通過象徵的手法描寫邊塞生活,是作者為抒寫戍守邊塞的士卒的思家情感和艱苦生活而作,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生活。
作品鑑賞
這首小令運用象徵的手法,表現離鄉遠戍的士卒的孤獨和惆悵。作者以清晰的線條,單純的色調,描繪了邊地遼闊的草原風光,和徬徨在這奇異雄壯的大自然中的胡馬的形象。語言淺直而意蘊深曲。燕支山,即焉支山,位於甘肅省永昌縣西,古長城附近。唐代此地與東突厥接壤,是邊境。這是此詞所涉及的地理環境。從詞中首先可看到燕支山下的四季風光。春,風沙撲面;冬,大雪蓋地;夏,綠草如茵;秋,天高雲淡。胡馬就活動在這樣的背景中。作者描寫了一天中馬的生活,它是在與風雪搏鬥和期望中度過的。詞的末句攝下的是,在桔黃的渾圓的落日漸漸沉沒到地平線下,暮藹籠罩大地那最易引起鄉思離愁的時刻,胡馬在天邊的草原上的孤寂形象。仿佛它在為歲月有限與草原無限的對比而悵惘。在對景物的描寫中處處交織著胡馬的情緒。詞作寫了邊地風光而並非主旨。在對馬的擬人化的描寫中,揭示了它的象徵意義。“遠放燕支山下”,“放”字已說明胡馬非野馬。“放”前著一“遠”字,令人遐想。“遠放”既給人以遼遠的空間感,又使人見出“胡馬”並非胡地之馬,而是被遠遠地放到接近胡地的馬。這時已使人感到馬的象徵性。但從進一步的描寫中,象徵意義就明顯得不容置疑了。一般說來,放馬時間是在夏天水草肥美,沒有戰事或農閒的時候,目的是節省草料,並使馬吃到鮮草而肥壯。而“跑沙跑雪獨嘶,東望西望路迷”,又寫這匹馬在風沙中、在大雪中迷失道路,不停地奔波,孤獨地嘶鳴,惶惑不安地四處張望,尋找著、呼喚著伴侶。仔細揣摩,就會發現其中有兩點矛盾:一,“放”馬不會在風雪中;二,既然“放”馬,馬必有主人,不會迷路。產生這些矛盾不能歸結於藝術高於生活,是因為作者把馬當作人來寫。如果將馬看作是戍卒的象徵,就合情合理了。“迷路”是戍卒的感覺,與“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意近,而春秋代序,年復一年,在塞外無邊風沙中長期戍守正是戍邊戰士的生活。
此詞用準確精煉的詞語,含蓄曲折地表現了馬的情緒,即戍邊戰士的情思。“遠放”、“獨嘶”、“無窮”這三個詞都有一定的相對性,遠對近,獨對偶,無窮對有盡。正是這種相對性的張力表現了戍卒在此種情境中對彼種情境的嚮往。即戍卒從內地被遣放到邊疆的感受、征戍生活的艱苦和思親盼歸的心緒。輕鬆的筆調錶現深刻的主題,平淺的語言有著豐富的內涵,淡筆勾勒的畫面浸潤著濃郁的感情。
作者簡介
韋應物(737-792或793)唐代詩人。長安(今陝西西安)人。十五歲起以三衛郎為玄宗近侍,出入宮闈,扈從游幸。早年豪縱不羈,橫行鄉里,鄉人苦之。安史之亂起,玄宗奔蜀,流落失職,始立志讀書,少食寡慾,常“焚香掃地而坐”。代宗廣德(763-764)至德宗貞元(785-805)年間,先後為洛陽丞、京兆府功曹參軍、鄂縣令、比部員外郎、滁州和江州刺史、左司郎中、蘇州刺史。世稱韋江州、韋左司或韋蘇州。韋應物是山水田園詩派詩人,與王維、孟浩然、柳宗元並稱“王孟韋柳”。其山水詩景致優美,感受深細,清新自然而饒有生意。今傳有十卷本《韋江州集》、二卷本《韋蘇州詩集》、十卷本《韋蘇州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