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經歷
早年
1939年,謝默斯·希尼生於愛爾蘭北部德里郡毛斯邦縣一個虔信天主教、世代務農的家庭。希尼獲得獎學金得以進入德里的寄宿制學校聖哥倫布學院後,希尼結識了比他高兩級的約翰·休姆(北愛爾蘭和平運動的領導人,並獲得1998年的諾貝爾和平獎)。在貝爾法斯特女王大學念書期間,他成為“北方詩人”一代中的一員。 1961年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於貝爾法斯特女王大學英文系。畢業後當過一年中學教師,同時大量閱讀愛爾蘭和英國的現代詩歌,從中尋找將英國文學傳統和德里郡鄉間生活經歷結合起來的途徑。希尼在1966年出版了第一本詩集《一位自然主義者之死》並一舉成名。 他的詩歌把英國文學傳統和愛爾蘭民間鄉村生活結合起來,以一種帶有現代文明的眼光,冷靜地挖掘品味著愛爾蘭民族精神。 不過早年發表詩篇時,希尼一直用筆名“Incertus”,意為“不確定”———那是因為,農場裡大伙兒背朝天忙活時用的是犁,根本用不上筆;二來,在以新教徒為主的北愛爾蘭,信仰羅馬天主教的希尼屬於容易被欺負的“少數派”。
走向成熟
當年的靦腆少年,在越來越接近成為一位詩人的時候,卻不斷在詩行間反滲出春日施肥耕種時的泥土味。在《人類之鏈》中依然如此:一袋煤炭也能入詩,領受詩人耐心的、不斷留出停頓的詞句調遣。這自然也引來了一些批評。美國有主流書評報刊認為,也許眾人過分敬重希尼的“迷失在田園裡的詩篇”了,批評者認為希尼越來越有“將華茲華斯等英國浪漫派詩人的舊式掘土機拉到了當代的世界裡,指甲縫裡還嵌著前人的泥土”。美國學者蘇珊·桑塔格在世時也曾評論過希尼的愛爾蘭“就好比是都柏林里的迪斯尼樂園”。還有英國的書評人指出,新詩集裡的希尼就像“給自己寫好了訃告”。
希尼聽說以後,笑了起來。他是自葉芝以來首位獲得諾獎的愛爾蘭詩人。踏入70歲後,葉芝便開始動筆寫《最後的詩篇》;而希尼承認,他的第12本詩集《人類之鏈》,確實籠罩著面臨人類終極共同命運時的空落感。詩人說,這種令人心悸的濃霧貫穿了他的整個寫作過程。詩集裡有一首詩“門開著,可屋裡漆黑”是希尼獻給已故好友、凱爾特民謠音樂家大衛·哈爾蒙的。
對於一些批評,希尼讀到了隱藏之內的另一層含義:批評自己的“田園詩篇”視現實於不顧。他承認現代詩歌具有比過去更多的社會寫實性,可他說自己有點想念傳統的寫作方式:“詹姆斯·喬伊斯說的:‘恰如其分的順序,恰如其分的詞句。’”
希尼會用上整首詩,以“姨媽瑪麗”在農場裡烤麵包為意象,刻畫院子裡陽光的缺乏、姨媽瑪麗被麵粉染白了的指甲。但他也寫具有政治隱喻的詩。在紀念1917年北愛爾蘭新芬黨的復活節起義50年之際,希尼發表了《半島革命者的安魂曲》,名義上是“紀念1798年的愛爾蘭起義”。那時正值上世紀60年代,北愛爾蘭共和軍和聯合派暴力矛盾最激烈的尾聲,而希尼居然在一眾新教徒觀眾面前朗誦了這首詩。希尼記得當時台下所有觀眾鴉雀無聲。他的態度是:“你不需要熱愛它,只要容許它的存在就可以了。”
輝煌時期
1969年,第二本詩集《通向黑暗之門》的發表,標誌著詩人開始向愛爾蘭民族歷史黑暗的土壤深處開掘。 1966年到1972年,希尼在母校任現代文學講師,親歷了北愛爾蘭天主教徒為爭取公民權舉行示威而引起的暴亂。 1972年,因為北愛爾蘭嚴迫的政治壓力,希尼和家人移居愛爾蘭都柏林,以教書為主,同時寫詩和詩評,希望成為專業作家,發表的詩集《在外過冬》,則是詩人基於愛爾蘭的宗教政治衝突,尋求足以表現民族苦難境遇的意象和象徵的結果。 1974年到美國伯克萊大學做訪問學者,是他詩歌創作上的一個轉折點。80年代起,他開始在英國牛津大學和美國哈佛大學任榮譽教授。
希尼創作的最高峰是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那也是北愛衝突最血腥的幾年。 在這期間他發表的重要詩集有《北方》(1975)、《野外工作》(1979)、《苦路島》(1984)、《山楂燈籠》(1987)、《幻視》(1991)及《詩選》(1980)等。希尼曾說:“詩人在根本上是要對世界作出回答,對世界作出反應。”但他也認為,“詩人的首要職責,是允許詩歌再次發生,使詩歌繼續下去”。
晚年
北愛爾蘭獲得和平之後,希尼說:“我不會忘記聽到宣布停火那天的感覺:猶如黑暗的屋頂被打開,燦爛的陽光射進來”。 1995年,他獲諾貝爾文學獎,獲獎理由為:由於其作品洋溢著抒情之美,包容著深邃的倫理,批露出日常生活和現實歷史的奇蹟 (“Seamus Heaney for works of lyrical beauty and ethical depth, which exalt everyday miracles and the living past”)。2013年8月30日,謝默斯·希尼逝世,享年74歲。
作品年表
作品類別 | 作品名稱 | 原文名 | 年份 |
詩集 | 《一位自然主義者之死》 | Death of a Naturalist | 1966 |
《通向黑暗之門》 | Door into the Dark | 1969 | |
《在外過冬》 | Wintering Out | 1972 | |
《北方》 | North | 1975 | |
《野外工作》 | Field Work | 1979 | |
《詩選》 | Preoccupations: Selected Prose 1968–1978 | 1980 | |
《斯威尼的重構》 | Sweeney Astray | 1983 | |
《苦路島》 | Station Island | 1984 | |
《山楂燈籠》 | The Haw lantern | 1987 | |
《幻視》 | Seeing Things | 1991 | |
《酒精水準儀》 | The Spirit Level | 1996 | |
《開墾的土地: 1966—1996詩選》 | Opening Ground:Poems 1966—1996 | 1998 | |
《故地輪迴》 | District and Circle | 2005 | |
《人類之鏈》 | Human Chain | 2010 | |
論文 | 《先人之見》(1968—1978論文選) | Preoccupations:Selected prose 1968—1978 | 1980 |
《舌頭的管轄》 | The Government of the Tongue | 1988 | |
《寫作的位置》 | The Place of Writing | 1989 | |
《詩的療效》 | The Redress of Poetry | 1995 | |
《歸功於詩》(諾貝爾獎演講辭) | Crediting Poetry | 1996 |
寫作特點
希尼的詩作純樸自然,奔流著祖輩們的血液,散發著土地的芳香, 繼承了愛爾蘭文學的優秀傳統,以極富感情色彩的田園抒情詩見長,比方《采梅子》 開篇,詩人交代采莓子的時令和環境:“八月底”,“滂沱大雨”“烈日炎炎”。這正是黑莓子成熟,鮮美的時節。然後詩人鋪陳渲染,從形、色、味、態等方面,在一個點上生動地描繪黑莓子成熟、鮮美的情景。黑莓子“起初,只是小小的一枚,閃著晶瑩剔透的紫色”“夾雜在,紅花綠葉之間”,是一個“硬硬的小疙瘩”,毫不起眼。可那“品嘗第一粒”的滋味卻是那么的“鮮美”誘人。緊接著,作者用了一個別致的比喻——那漫山遍野成熟的黑莓子 “仿佛沉澱下來的美酒:把夏日的醇美盡收”,再進一步從面上來強化突出這種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和感受。
希尼的詩歌也具有濃郁的民族風味,蘊豐富的哲理於日常生活,而且他還對古希臘和英國的史詩做了深入的研究和介紹,從而拓寬了現代詩的表現領域。 他以一種帶有現代文明的眼光,冷靜地挖掘品味著愛爾蘭民族精神。他雖有學院派的背景,卻絕無學院派的那種孤芳自賞的情調。 他在12本詩集中,描摹愛爾蘭的鄉村生活,歌頌土地、自然、古老的道德,思考愛爾蘭複雜的歷史與政治衝突,並試圖在作品中,喚醒人們對寬容與和解的認知。和他的前輩、愛爾蘭詩人葉芝一樣,希尼的名字是和他的祖國愛爾蘭分不開的,而和葉芝一樣,他樸實而深厚的詩歌,能夠抵達不同國度、不同時代的廣大人群。
成就
作品成就
在他早年的代表作、詩集《一位自然主義者之死》中,謝默斯回憶了逝去的童年,表達了對故鄉的懷念。在詩歌《挖掘》中,他希望自己能夠以父輩們挖掘土地的堅毅和技巧去寫詩:“在我的手指和大拇指間,一支粗壯的筆躺著,舒適自在像一支槍。”1995年,謝默斯摘得諾貝爾文學獎,組委會的評價是:“他的詩歌具有抒情之美和倫理之深,使日常生活中的奇蹟和活生生的往事得以升華。”據統計,2007年謝默斯的詩集在英國書市的銷量,占到了當時所有在世英國詩人總銷量的1/3。
學術成就
愛爾蘭詩歌又一次得到了殊榮。詩歌界最重量級的艾略特獎公布結果,謝默斯·希尼憑著2005年的詩集《故地輪迴 》(District and Circle)獲得了2006年度的艾略特獎。希尼的獲獎並非一路暢通。另外一個強勁的對手同樣是愛爾蘭詩人,牛津大學的詩歌教授保羅·馬爾登(Paul Muldoon),不過最終,希尼還是獲得了這份1萬英鎊的獎項,T·S·艾略特的妻子瓦勒里·艾略特親自前來頒獎。
評論界普遍認為,新出版的《故地輪迴 》儘管圍繞著倫敦捷運線里的日常生活,但卻充滿了黑暗、預言和危險,他的詩歌里,描繪了一個衝突不可避免,戰爭無處不在的世界。艾略特獎的評審主席西恩·歐布萊恩(Sean O‘Brien)高度評價了希尼的作品,稱之為“令人欣喜的作品”。
希尼本人並沒有參加頒獎,但他在得到獲獎訊息後表示自己感到十分榮幸,不僅因為T·S·艾略特的名字,也因為對前幾屆獲獎得主和當年其他候選人的尊敬。自1993年設立以來,艾略特獎成為了文學尤其是詩歌界重要的議程。此前的獲獎者包括艾麗思·奧斯瓦德(Alice Oswald)、特德·休斯(Ted Hughes),萊斯·穆瑞(Les Murray)等。希尼的獲獎在國內並未出乎詩界的意外。詩人王家新說當年希尼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時候,他就借希尼的詩歌表示“像土豆熟了從地里挖出來一樣”水到渠成。他表示,希尼不僅是國際上公認的大詩人,也是國內詩壇普遍認可、尊重和關注的詩人。據他介紹,希尼就出生在葉芝去世的同一天,也被公認是繼葉芝後愛爾蘭最重要的詩人。他是農家子弟,作品一直關注對生活經歷的挖掘。
社會評價
美國前總統柯林頓是希尼的忠實冬粉,他的回憶錄《希望與歷史之間》書名取自於希尼的劇本《在特洛伊治療》。柯林頓這樣評價詩人:“是愛爾蘭人民和世界的禮物,是我艱難困頓時的慰藉。”據說柯林頓曾養過的拉布拉多犬名字就叫“謝默斯”。
希尼在愛爾蘭享有極高的名望,他在愛爾蘭是一個明星式的人物,他的詩作也已經成為愛爾蘭文化和愛爾蘭普通人生活中的一部分。普利茲獎得主、《紐約客》詩歌編輯保羅·馬爾杜恩(Paul Muldoon)評論道:“儘管葉芝那樣有名,也在公共生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但老實說,他沒有享受過希尼這樣的名望,沒有像他那樣感動普通人的能力。”《紐約時報》也刊發的希尼訃告:“希尼幾乎是和愛爾蘭這個國家分不開的。他就像一個搖滾明星,只不過他碰巧是個詩人。”《出版人周刊》也曾寫道:“希尼身上有一種只有少數幾個當代詩人身上才有的光環,如果不說是明星式的力量的話。這種光環來自他獅子般的體格,他切實承擔的公民責任,同時也來自他詩句中的那種直接性。”
很多人注意到希尼的詩作中,愛爾蘭傳統與現代性的結合。詩人理察·墨菲說:“因為出身和教養的關係,希尼屬於愛爾蘭的鄉村及傳統文化的那個古老世界,它的根深扎在其前新教主義的輝煌過去中;但他所受的教育把他帶到了現代世界中,他在其中發現了英語詩歌。”
但也有人對希尼的詩歌寫作方式表示不滿,認為其“太膚淺”,1980年,詩人、詩歌評論家阿爾·阿爾瓦雷茨(Al Alvarez)在《紐約書評》上發表的一篇文章中寫道:“如果希尼代表了寫詩的最高成就的話,那么,整個焦慮重重的、探索性的現代詩都偏離了正確的道路了……艾略特和他的同時代人,洛威爾 (Robert lowell)和他的,西爾維婭·普拉斯(Sylvia Plath)和她的全都錯了:試著在那未被馴服、沒有圍欄的黑暗中為感官、規則、形式掃清道路,不過是錯將病態當成了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