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靜華
讓“鐵樹開花”——記共產黨員袁靜華
新華社記者董學清
在一般人看來,讓啞巴說話是難以成真的。
可是,27歲的共產黨員、女青年袁靜華,卻教會了40多個“啞巴孩子”開口說話。
1991年,高考前父親的一場大病,使袁靜華失去了考大學的機會。在村里,她發現兩個聾啞姐妹時常跑到學校的窗前張望,可一次次地被不耐煩的老師和學生趕走。袁靜華感覺到,那是一渴望,一種想過正常孩子生活的渴望!她熱血涌動,產生了教姐妹倆說話的念頭。她找出課本和紙張,在自己家的炕沿上鋪開,然後她寫一個字,讓姐妹倆摸著自己的喉嚨,感覺到喉頭的蠕動。當姐妹倆發出第一個聲音時,袁靜華已是大汗淋漓。
袁靜華決意要走出一條自己的路。1992年10月,在山東省夏津縣三屯村一間10多平方米的小屋子裡,袁靜華帶著7個學生開始了她“啞巴老師”的生涯。沒有凳子,她就從家裡搬來幾個小馬扎;沒有黑板,她就自己找木板釘好以後再刷上油漆;沒有教材,她就一個字一個字地抄在作業本上。
教聾啞孩子發音,必須一對一地教。漸漸地,袁靜華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有的音往外呼氣,她就在孩子的唇邊放上一張小紙條,通過老師的口形、舌位及紙條的傾斜度學習。有的發音部位能摸到,她就讓孩子摸著她的喉嚨、感受聲帶的震動學發音。孩子每學一個音,她的脖子就被捏紅一大片。
半年後,有40多個家長慕名領著孩子前來報名了。10多平方米的小屋已經容納不下這么多孩子。袁靜華和家人一商量,把自家的兩間房子收拾出來做了教室。她在院內埋了一個木桿,掛上一面國旗。每天早晨,在國歌聲中,她和孩子們一起看國旗迎風飄揚。她覺得,那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她要讓這些聾啞孩子知道什麼是祖國。
袁靜華的家境不算富裕,為補貼家用,她餵了兩頭豬。那天,她一大早外出給豬割完草,又趕回來給孩子們上課,上完課又給孩子做飯,做完飯又去餵豬。一不小心,她一下子滑進豬圈。晚上,袁靜華睡不著,對躺在身邊的娘說:“娘呀,不是有人給我提親嗎?什麼長相不長相,年齡不年齡,你就給我找個有錢的吧,只要他能照顧這些孩子,給我蓋座學校,我就嫁給他。”娘聽到這話,一下子哭了。1998年,在當地政府和社會各界的大力資助下,袁靜華終於建起了占地5畝的精華聾兒培訓學校,招收了來自全國各地的80多名聾啞孩子。
4歲的鄭蒙蒙來校時,一走到陽光下,就用手遮臉,連走路也要讓人攙扶。後來才知道,因為父母不願讓孩子見外人,就在家裡雇了保姆,孩子竟從未下過樓,以至於陽光都很少見到。一對廣東夫婦來到學校,交上學費,放下孩子,丟下一句話:“你能領著他玩就行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來自社會和家庭的種種歧視,再加上無法與人溝通,對這些聾啞孩子的心靈造成深刻影響。他們孤獨、渴望,往往還伴有仇視。
一個叫張新福的孩子,剛到校時不吃、不學、不玩。讓他這樣,他偏那樣。教他說話,用手感覺袁靜華聲帶的震動,他竟一下子掐住袁靜華的脖子,險些使她窒息。他有一個日記本,在本子上寫滿了老師的名字,然後一個個都劃上叉號。
每個孩子心中都有一塊堅冰,需要用愛去融化。不能打,不能罵,只能表揚,一點一點地給他們自信、自尊。門把手被弄壞了,袁靜華一次次地修好。燈繩斷了,她一次次地接上。教室的玻璃被砸碎了,她一次次重新裝上。除了教說話,她還給孩子們洗臉、洗澡,把飯菜餵到他們口中。
袁靜華說:“和聾啞孩子在一起,你必須發自內心地去愛他們,用心體會他們的痛苦。教他們說話,不僅僅是語言的交流,更大程度上是心靈的溝通。很多時候,他們不是會說話了,而且因為感動才開口。”
在三屯村,村裡的人不再喊聾啞孩子叫啞巴了。這是在袁靜華的再三努力下才有了這種改變。幾乎當每個孩子能開口說話時,袁靜華都要領著他們挨家挨戶地去認門,讓孩子叫爺爺、奶奶、大爺、大娘。她對每個人都說,他能說話了,你們以後不能叫他啞巴了,他有自己的名字。
8年多來,袁靜華所教的學生,已經有9人參加了工作,有31人到普通學校跟班就讀。他們的命運不再充滿灰色。
袁靜華永遠忘不了。去年冬天,她帶學生張花蕊參加縣裡組織的殘疾人文藝會演。當時,要下一個大坡,坡上結滿了冰,袁靜華穿著高跟鞋。小花蕊怕老師行走不便,竟脫下身上的棉襖,鋪在地上,想讓老師踩過去。袁靜華將這個故事講給鄰居聽。鄰居說:“這些孩子對你比親娘還親。”
袁靜華用自己的青春和全部的愛,改變著聾啞孩子的命運。
幾年間,她先後獲得國家維護未成年人權益優秀公民、山東省新長征突擊手標兵、國際青少年消除貧困獎、德州市優秀共產黨員等榮譽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