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虎牙行⑴
秋風歘吸吹南國⑵，天地慘慘無顏色。
洞庭揚波江漢回，虎牙銅柱皆傾側⑶。
巫峽陰岑朔漠氣⑷，峰巒窈窕溪谷黑。
杜鵑不來猿狖寒，山鬼幽陰雪霜逼⑸。
楚老長嗟憶炎瘴⑹，三尺角弓兩斛力⑺。
壁立石城橫塞起，金錯旌竿滿雲直⑻。
漁陽突騎獵青丘⑼，犬戎鎖甲圍丹極⑽。
八荒十年防盜賊⑾：征戍誅求寡妻哭⑿，遠客中宵淚沾臆⒀。
作品注釋
⑴虎牙，山名，和長江南岸荊門山相對。在三峽下游，不在夔州，因詩中有“虎牙”二字，故摘以為題。
⑵歘吸，風聲。南國，猶南方。⑶此兩句寫風勢之大。江漢回，是說江水漢水為之倒流，銅柱，漢時馬援所立。
⑷朔漠氣，即北方寒氣。
⑸杜鵑、猿狖、山鬼，皆巫峽所有，因天氣忽變，也都改常了。狖，音柚，猴類。
⑹炎瘴蒸熱，本可畏，不足憶。因天氣特寒，衣又單薄，故反而思念。
⑺天寒弓硬，故特費力。古人開弓，用斛力計算，《南史》：“齊魚腹侯子響，勇力絕人，開弓四斛力。”以上十句寫巫峽苦寒之景。
⑻石城，指白帝城，因在山上故名石城。旌竿，指軍旗。金錯，軍旗上的裝飾。滿雲直，豎立如雲，言其多。此以下因天氣的陰慘嚴寒，想到人民的災難深重。
⑼漁陽突騎，指安祿山的胡騎。青丘，指山東一帶。
⑽指吐蕃陷長安。鎖甲，鐵甲。丹極，皇帝所居。
⑾八荒，八方邊遠處，猶言天下。
⑿寡妻哭，則其他人民之哭不言可知。
⒀遠客，杜甫自謂。按末三句，每句押韻，“賊”字“臆”字在職韻，“哭”字在屋韻，但屋韻與職韻，唐人古詩通押。所以末三句形成三個獨立的單行的句子，顯得很奇特，也很有力。
作品簡析
此詩寫巫峽苦寒之景，由天氣的反常說到戰爭和人民被剝削的痛苦。
作者簡介
杜甫
（712～770）字子美，詩中嘗自稱少陵野老，世稱杜少陵。其先代由原籍襄陽（今屬湖北）遷居鞏縣（今河南鞏義）。杜審言之孫。開元（唐玄宗年號，713～741）後期，舉進士不第。漫遊各地。公元744年（天寶三載），在洛陽與李白相識。後寓居長安近十年，未能有所施展，生活貧困，逐漸接近人民，對當時生活狀況有較深的認識。及安祿山軍臨長安，曾被困城中半年，後逃至鳳翔，竭見肅宗，官左拾遺。長安收復後，隨肅宗還京，不久出為華州司功參軍。旋棄官居秦州，未幾，又移家成都，築草堂於浣花溪上，世稱“浣花草堂”。一度在劍南節度使嚴武幕中任參謀，武表為檢校工部員外郎，故世稱杜工部。晚年舉家出蜀，病死湘江途中。其詩大膽揭露當時社會矛盾，對窮苦人民寄予深切同情，內容深刻。許多優秀作品，顯示了唐代由盛轉衰的歷史過程，因被稱為“詩史”。在藝術上，善於運用各種詩歌形式，尤長於律詩；風格多樣，而以沉鬱為主；語言精煉，具有高度的表達能力。繼承《詩經》以來注重反映社會現實的優良文學傳統，成為古代詩歌藝術的又一高峰，對後世影響巨大。杜甫是唐代最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宋以後被尊為“詩聖”，與李白並稱“李杜”。存詩1400多首，有《杜工部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