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如今蘇春熙在北京過著幸福的生活,與北京大學聯合開辦了外語培訓班。她也是被選到北京民族文化宮擔任解說員,1980年的夏天,和其他十幾名少數民族少女被指導老師叫去拍照。當時只聽說攝影師是銀行方面派來的,還說是要出新版的人民幣。因為拍照時就告訴她頭像會上人民幣,因此她那天很精心地梳了頭髮和系了個朝下的領結。
1979年至1981年,蘇春熙在北京民族文化宮做講解員後,曾被留在中國民族博物館工作,後來又回到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工作。1985年至1987年先後到中央民族大學和北京大學學習後,到了一家韓資公司工作。1989年至1991年又去韓國工作了幾年,之後回國結婚生子,之後又與北京大學聯合開辦了外語培訓班至今。蘇春熙的丈夫是回族人,一家人的生活平淡而又幸福。
人物訪談
作為人民幣上的人物,蘇春熙年輕時的相貌隨著貳角錢的流通走進了千家萬戶。但是,由於蘇春熙的低調,現在即使是她身邊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她當年與人民幣的淵源。
她當年是怎么被選中,作為少數民族的代表印到人民幣上的?這段經歷對她產生了怎樣的影響?之後她的生活是怎么繼續的?
10月21日,記者對話已經進入不惑之年的蘇春熙,請她講述她與人民幣的故事。
“說實話,我不願意吱聲。我覺得現在老了,跟以前照片上差距太大了。”
蘇春熙,對許多人來說可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名字是陌生的,樣子卻是熟知的。
1980年版的貳角人民幣上,有兩名俊俏的少數民族姑娘的頭像,其中,右邊朝鮮族姑娘的原型就是她。如今人到中年的她,居住在北京,過著平淡幸福的生活。說起17歲時的那次“照相”經歷,她只覺得是一種巧合。
政治條件好到北京做講解員
記者:你現在拿貳角錢人民幣去買東西,跟一般人感覺不一樣吧?
蘇春熙(以下簡稱“蘇”):我沒有怎么當回事。看得比較淡。
記者:你現在兜里有這種貳角錢嗎?
蘇:有。不過,這是我知道要接受採訪,專門去銀行取的。現在條件好了,使用角錢的機會少了,當年兩角錢能買不少東西。
記者:當時為人民幣拍照時,你在做什麼工作?
蘇:在北京民族文化宮做講解員。
記者:你是怎么到北京做講解員的?
蘇:巧合吧,1979年是國慶30周年,國家民委要做民族工作30周年展覽,每個少數民族都要求派代表做講解員。當時朝鮮族有兩個名額,國家民委交給了吉林省民委,吉林省民委交給延邊朝鮮族自治州民委,州民委把兩個名額給當地的州博物館。當時我高中剛畢業,被當地民族博物館招了進去,就來到了北京民族文化宮。
記者:當時挑選的條件嚴格嗎?
蘇:當時的條件要求漢語和朝鮮語都說得比較流利,高中畢業,比較年輕的,五官端正。當時在自治州兩種語言都說得比較流利的人不太多,要么是朝鮮語好,漢語不好。其實,我國小三年級之前不會講漢語,直到三年級的時候才上了漢族學校。
除了這個條件之外,還是比較注重政治條件的。
當時我父親是老革命,過去是當兵的,又是新中國成立前部隊的幹部。
記者:到北京來是正式調動?
蘇:暫時的。來北京是借調兩年,來的時候說得很明確,就是做民族工作展覽講解員,實際上就是30周年少數民族工作展覽講解員。
記者:家人同意嗎?
蘇:別說同意了,都高興壞了。因為這是被國家選中代表一個民族過來。從7月份選拔,到9月份就很快定下來了。我們朝鮮族兩個人都是博物館的,我個子不太高,所以後來博物館特意給我定做了高跟鞋。
講解員個個漂亮,她被稱為“賣花姑娘”
記者:你們當時拍照的機會多嗎?
蘇:多。當時民族文化宮有90多個各個民族的講解員,有些民族是一個人,有些民族可能是兩個人。民族文化宮給我們每個人做了兩套民族服裝,冬天穿的和夏天穿的。所以,當時很多人來這裡給各個民族的人拍照,還有製作石膏像的。
記者:那來當講解員的都是美女吧?
蘇:也有男的,不過女的應該說都長得不錯。我們女孩住在民族文化宮13層的一個大廳。一個省是一個角落,雖然艱苦,但現在回憶起來,那個時候挺高興。
記者:有沒有男孩子追你們?
蘇:呵呵,都追怕了。我們一出去之後,每次都能碰到一些男孩子追我們。其實我們也頂多跑到西單去看看,不過,我們就算在公車上,都有男孩子追。所以老師對我們統一管理,特別嚴格,不允許隨便出去。當時我們剛到北京,年紀也比較小。
記者:是不是因為你們穿民族服裝太鮮艷了?
蘇:不是,我們外出只穿著便裝。我們在院子裡穿少數民族服裝的機會比較多,比如領導來參觀、照相什麼的,所以很多人知道民族文化宮漂亮姑娘比較多。
我去了之後,老師們都管我叫“賣花姑娘”,說我的形象特像朝鮮的一部電影《賣花姑娘》里的那個姑娘。當時北京電影製片廠拍《阿凡提》的時候,講解員被選了好幾個去演出。
記者:你不出去的話,業餘時間做什麼?
蘇:我不是特別愛交朋友,除了工作之外,就去圖書館看書。每天該我上班的時候肯定就上班,業餘時間我肯定在圖書館。當時我年齡比較小,才十六七歲,總覺得時間不能就這樣浪費了。我知道這畢竟屬於臨時性的工作,我就想考學、念書。
記者:其他講解員呢,過得怎么樣?
蘇:呵呵,我覺得我還是比較認真的,大部分姑娘玩的時間要多些。
總體上來說,兩年期間我感覺表現還是不錯的。老師要求我們背講解詞,我第一個背下來,我的文化課成績也是最好的,老師還表揚我。所以當時領導來、外賓來,經常讓我講解。不過,這兩年時間裡,我們講解員還經常組織活動,到全國各地參觀,並不單調。
為人民幣照相未獲任何收入
記者:現在你是不是還經常回憶起那次特別的拍照?
蘇:嗯。那次為人民幣照相是在民族宮外面院子裡照的,不在屋裡。其實那個時候很多人來給我們照相,我們已經覺得習以為常。因為當時有一個彝族女孩叫李西(音)特別漂亮,跟我一起照的,當時她捂著肚子喊疼,過兩年聽說她去世了,很可惜,所以那次印象很深。
記者:照相的時候,知道是為人民幣照的嗎?
蘇:那個時候老師已經提前告訴我們,是銀行方面要來拍照,是出新版人民幣需要各民族形象。所以那天我還很精心地梳了頭髮系了領結,穿上洗乾淨的民族服裝。其實當時老師讓怎么樣就怎么樣,全部是服從,也沒有過多打聽。
記者:第一次看見印著自己頭像的人民幣是哪天?
蘇:因為照的時候就告訴我要上80年版人民幣,所以就一直留心新版人民幣。具體時間不記得了,反正當時我一看到新版的貳角錢,就知道,那是我了。
記者:看到新版人民幣後是不是很興奮?
蘇:也沒覺得特別興奮。因為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記者:這個畫得跟你當年的照片一樣嗎,哪個更真實一些?
蘇:這個並不完完全全是我,基本上是按照我的照片畫出來的,稍微加點工,總體看上去這面鼻子和嘴是我,頭型也完全是我,穿的花衣服也是我。
記者:當時在大街上有人認出你來嗎?
蘇:沒有,因為是側面照的,正面應該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記者:朋友們都知道你的肖像上人民幣的事情嗎?
蘇:沒有告訴他們。可能和我的性格有一定關係,我是稍微內向的性格,不愛跟別人說。我拍照後就告訴了我媽媽,後來新版人民幣出來後,我媽媽就拿著向很多同事宣傳,媽媽的同事有的也開始告訴周圍的人。
記者:當時有人跟你談肖像權的問題嗎?很多人以為你獲得了不少的收入。
蘇:你看,這就是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那個時候的不同。
我們那個時候全講奉獻,講服從,老師讓做什麼就做什麼。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人想到這個,也沒有人提任何條件。我沒有在這件事上獲得任何收入。
記者:要是現在人民幣再用一回你的照片呢?
蘇:那估計得談談了,時代不一樣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更是一種榮譽。
大學畢業後在韓國教漢語
記者:你做兩年講解員後去做什麼了?
蘇:1981年以後,根據安排我就回到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團委工作。後來因為籌備中國民族博物館,招聘各民族的工作人員,1985年我又到北京,給調回來了。但因為當時一直在籌備,1987年的時候,我們這撥人覺得失望,乾不下去了。當時經延邊朝鮮族自治州推薦,我考試上了中央民族大學。
記者:回北京和上大學,是不是都是沾了人民幣的光?
蘇:關係不大。我能回來,應該說在民族文化宮的表現給國家民委的人留下了不錯的印象。至於上大學,也是因為我在自治州的表現。不過,人民幣的事情,當時的州長是知道的,他印象很深。
記者:聽說你畢業之後出國了?
蘇:對,1989年我去了韓國(南韓)。韓國當時有五大公司,其中有一個公司叫鮮京(音),我在這家大公司專門做貿易翻譯工作,還寫貿易書。
當時有很多貿易人員都需要提高中文水平,業餘時間我又教漢語。
記者:沒有人勸你留在韓國?
蘇:當時很多人都勸我在韓國成家。但我在中國長大,很多生活習慣更適應中國,所以1991年就回來了。1991年到1995年期間,到北京大學攻讀英語,又兼職做韓國貿易公司管理方面的翻譯。1995年我跟我現在的丈夫認識,就結婚了,女兒現在都10歲了。
丈夫不相信她是“貳角姑娘”
記者:你丈夫什麼時候知道這貳角錢的事情的?
蘇:剛認識的時候跟他說過。我愛人不相信,他說“不會吧”,我也不願意跟他再解釋,不信就不信吧。我這幾天給他說,“你看,記者來找我了吧”。
記者:沉默了這么多年,你怎么突然願意出現在人們的面前了?
蘇:是一家媒體發起了一個尋找人民幣上人物的活動,我親戚看到後,把我的情況告訴了媒體。這樣,20多年後,我因為人民幣第一次走到了前台。
記者:你感覺照片上人民幣或者說在民族文化宮工作這兩年,對你這些年的影響有多大?
蘇:主要是自理能力的鍛鍊,以前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家。
記者:人民幣上的其他人物好像有的也是講解員,你跟他們有聯繫嗎?
蘇:我要拿過去的照片對照的話應該都知道,但我沒有一個一個對照過。當時民族文化宮的老師說過,大部分人都是從這批講解員里出來的。我跟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聯繫了。
記者:現在媒體報導你,生活中有人認出你了嗎?
蘇:沒有,畢竟我跟20年前的模樣不一樣了。有一次我和我媽媽去商場,媽媽就拿著錢來說,“這是我女兒。”我趕緊拉住我媽,“媽,你這是乾什麼!”
說實話,我不願意吱聲。我覺得現在老了,跟以前照片上差距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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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後首次通話
26年前,來自天南地北的兩個少數民族姑娘相識在北京。隨後,她們天各一方,音訊全無。她們沒有想到,在26年後的今天,兩個人可以再次相聚,第一次通過電話互訴多年的情誼。她們就是1980年版貳角人民幣上兩位美麗可愛的姑娘——蘇春熙和黃其萍
10月19日,蘇春熙打通了黃其萍的電話。這是26年來姐妹倆的第一次通話。
蘇春熙:你好。
黃其萍:聽到你的聲音感覺很親切。
蘇春熙:我給你打過很多電話,但是沒有人接。
黃其萍:我最近在黨校學習,可能上課的時候就把手機關了。20多年沒有見面,很想你。我1997年到吉林延邊打聽過你,有人說你到韓國去了。
蘇春熙:祝你一切順利,身體健康。
黃其萍:希望有機會可以去北京與你相見。
黃其萍,現在湖南省農業廳紀檢組工作。1979年,黃其萍作為湖南省的3名代表之一,被幸運地選中上了北京。10月1日,全國民族工作展覽開展,經過半年培訓的黃其萍懷著緊張興奮的心情,和其他103位少數民族學員一起,開始了自己的講解員工作。 據《北京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