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科幻小說《仙女座星雲》、《星船》、《巴烏哲德遊記》、《奇妙的生命之水》、《虹流海灣》
前蘇聯科幻小說著作者葉菲列莫夫的作品,講述在未來世界,人類實現共產主義以後,在探索外太空發生的故事。
小說描寫了恆星飛船坦特拉號的太空歷險故事。恆星系中唯一有居民的澤爾達行星,很久以來就通過巨環與地球及其他世界通話,但已70多年未發出住處了。地球派出以艾爾格·諾爾為隊長的37號恆星考察隊,經過7個地球年的航行,來到澤爾達空間站調查,原來由於放射性衰變澤爾達已變成了一座墳墓,宇宙人全部死亡。坦特拉號飛船按預定計畫尋找二級恆星飛船阿里格拉布號補充反介子燃料,但始終未找到,只好飛返地球。飛船在歸途中又遭遇鐵星,被巨大的吸引力所阻,只好繞行星飛行,經過全體船員的努力,飛船降落在鐵星內層黑行星上,發現了80年前為考察織女星而失蹤的恆星飛船帆號以及一隻巨大的飛碟。坦特拉號用帆號飛船上的燃料裝備自己,重新起飛了。他們帶著有關織女星的珍貴資料及所發現的生物返回了地球。為了考察黑行星上的飛碟,宇航委員會決定派出第3個恆星考察隊,科學家們分乘3隻飛船先後起飛,分別飛往鐵星行星、白矮星和雙行星進行為期172年的太空考察。
小說的主線是描寫人類對時空的征服,同時為我們展現了一幅人類未來生活的浩瀚畫卷。
作品欣賞
仙女座星雲
葉菲列莫夫
林興 譯
在蛇夫座距地球最近的一個恆星的行星系中,唯一有居民的行星——澤爾達,很久以來就通過巨環與地球和其他世界通話,突然,它沉默了,70多年無聲無息。地球派出第37恆星考察隊乘坐“坦特拉”號飛船,前往澤爾達,以便就近了解這位鄰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經過七個地球(四個絕對年)的漫長旅途,飛船距澤爾達只有3000萬千米了。這顆行星設在天然衛星上的空間站,終於出現在立體電子望遠鏡的鏡頭之中:在血紅色陽光的照耀下,一座巨大的扁平形玻璃建築物閃閃發光。大廳中,姿態各異的宇宙人全部僵立在自己的位置上,凝然不動。
“他們死了,凍死了!”隊長艾爾格·諾爾驚呼道。飛船上,14雙眼睛輪番掃描這座透明的墳墓,大家發出一片沉重的嘆息聲。空間站毀掉後七十年沒有恢復,這意味著行星上發生了重大災難,也意味著飛船不可能從行星上獲得所需的反介子燃料和任何補給。面對澤爾達空間站發出的死亡信息,飛船上的14雙眼睛,默默地轉向艾爾格,無聲地詢問:怎么辦,隊長?艾爾格出生於第35恆星考察隊的一艘飛船上,母親是一位天文學家。他一直在父母身邊成長和接受教育。這支考察隊回到地球上的時候,他已經18歲了。人們把他學會駕駛恆星飛船的技藝和擔任宇航領航員的職務算作成年的標誌。他雖然年輕,卻比飛船上任何成員都熟悉宇宙航行。此刻,他面色蒼白,仔細地觀察著澤爾達淺黃色的大氣層。透過大氣層,隱約可見大陸上山巒起伏,海洋中波濤翻滾,他用低沉而堅定的聲音說:“我們應當繼續下降並穿透大氣層,也許還需要著陸,我徵求大家的意見。”只有一位膽怯的天文學家反對。
飛船開始減速,逐圈地謹慎下降。在螺旋線降落軌道的第六圈上,開始出現大城市的輪廓。這是行星黑夜的一面,到處漆黑一片,沒有一絲燈光。艾爾格拉響警笛,驚心動魄的哨叫聲響徹這無底深淵的上空,依然毫無反響。“坦特拉”號來到行星白天的一面,下面依舊是一片毛絨似的黑暗。沖洗出來的照片表明,這個星球的表面,覆蓋著一張黑色罌粟花構成的巨大的黑地毯(只有這種植物適於在放射線下生長),偶或一見的城市街道、鋼鐵構架則像一些散亂的骸骨。
經過認真檢測,結論出來了:除了放射性較高外,這個星球的空氣成分、溫度、壓力等數據均屬正常。
“可怕的悲劇!”考察隊的生物學家埃翁·塔勒心情沉痛地說,“造成災難的元兇就是放射性衰變。它的危險在於不知不覺的積累。起初,生理上可以承擔,繼而,開始發生退化性遺傳,接著,停止生殖後代,最後,毀滅性的悲劇就來臨了。”考慮到也許會有倖存下來的居民需要幫助,飛船將自己的飛行軌道由沿緯度方向改變成沿經度方向,仍然一無所獲。飛船不得不拋棄這顆死寂的外星,沿展開的螺旋線逐漸遠去。按原計畫,如果澤爾達發生意外災難,將由二級恆星飛船“阿里格拉布”號在行星K-2-2K-88的軌道是與“坦特拉”會合,補充反介子燃料。現在,“坦特拉”號把航向對準那個無人居住的星系。那裡四年前曾拋下彈形航標站,“阿里格拉布”號應當在那裡等候著。這有15個月的路程。其間,除值班人員外,全部乘員都可以入睡。在這樣的宇宙航行中,大家的睡與醒都由藥物控制,或者連續工作幾十小時,或者連續睡眠幾個月,根據航行的需要調整。在空間航行中。只留下兩個人值班,他們可以替換休息,只在必要的時候才喚醒其他人。現在,由隊長艾爾格和初次參加恆星考察隊的年輕女領航員妮莎·克利特值班。妮莎是一位紅髮的的漂亮姑娘,五年前,她就愛上了充滿精力和智慧、總是鎮靜如山的年輕隊長艾爾格。而艾爾格的女友則是地球上的一位歷史學家。這一班是三個月,他們已單獨在一起兩個月了,這使妮莎感到非常幸福。為了使艾爾格休息好,她已經連續100個小時沒有睡覺了。在艾爾格的嚴厲命令下,她才答應在原來工作的位置上小憩一下。
行星考察的平均時間是10年-15年,即使不發生意外,這樣長期的壓力也夠一個考察隊長承受的了,何況,遇到了澤爾達這樣毀滅性的災難還不算完,現在飛船已經繞預定會合處的行星飛了五圈,還不見“阿里格拉布”號的影子。按預算,它早該在三個月前即到達此處。他綜合分析了各種情況、各種數據,斷定這艘補給飛船已經失事,不是被毀就是遇到意外的干擾偏離了航線。而今想飛回地球或其他基地所需的時間遠遠大於人類的壽命極限——170年,實際上等於延期執行的死刑。待到妮莎睡醒,用過電浴和波浴回來,他命令她開動起床音樂和燈光,叫醒所有乘員。他簡短地通知了當前情況,整個考察隊表現得很好,沒有發出一聲絕望的嚎叫,連那位膽怯的天文學家也沒有驚慌失措,按照太空人間的風俗,他們在螢幕上映出事先保留的“阿里格拉布”號全體七名乘員的照片,開了一個樸素的追悼會,向死者致以最後的敬禮。然後,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作出決議:飛返地球。此刻,距太陽大約還剩六個地球年的路程。這期間,反介子燃料不允許有任何浪費,否則,後果不堪構想。
下一組人員開始值班,這一組裡有第二次參加考察隊的領航員皮勒·林、天文學家英格莉德·古特拉和自願與他們在一起的電子工程師貝爾。
突然,航線正前方出現了一團質量大、密度高的物質,以它的巨大的引力場干擾著“坦特拉”的飛行,領航員不敢改變精確計算的航線,降速可以抵消飛船內重力的增長,但速度降低太多後,再沒有足夠的燃料來重新取得加速度,則更加危險。幾次降速,未能緩解險情,皮勒·林動用了反介子發動機作緊急制動。飛船劇烈顫抖,驚醒了酣眠中的艾爾格。他意識到情況緊急,跌跌撞撞地跑進中央操縱室,命令打開紅外裝置,停下發動機。前方螢幕上出現了一顆發射著暗紅色光線的巨大星球。“啊,我真糊塗!”皮勒·林悔恨地道:我一直以為我們處於一團黑雲的附近……”“鐵星!”英格莉德惶恐地喊道。他們的確遇到了鐵星——太空人的災星。
地球上的巨環外層空間站主任達爾·維切爾因患上了人類最嚴重的一種職業病——對工作和生活漠不關心,他的職位將由黑人後裔穆文·馬斯接替。為了養病,達爾必須去從事田野考古工作。他準備到他親密的女友,歷史學家薇達·孔格那裡去從事田野考古工作。他不無痛苦地了解到,薇達愛著第37恆星考察隊隊長艾爾格·諾爾。
今天,他將要同新主任一起主持自己在職的最後一次播送。宇航委員會遵循慣例:對各類行星播發的訊息,總是請美麗的婦女宣讀,以便提供一個地球居民的典型概念。薇達正是這樣的人選。她驚人的美麗和嫻雅的風度,使有幸一睹芳容的人無不傾倒。委員會慧眼識人,選中薇達擔任這次播送的播音員。預警音樂悠揚地響起。全體人員進入深處岩石層中的地下室大廳。想到即將在廣袤無垠的太空打開一扇視窗,人類將與其它世界上自己的兄弟在思想上和知識上溝通起來,他們個個激動異常。最後的鐘聲威嚴、渾厚地響起,達爾拿起穆文的手放在圓形手柄上,穆文略一用力將手柄推到底,全球40%強大電站的所有能量都送到赤道5000米高的山頂上濃縮成一團火球,猛然騰空而起,蔚為壯觀。由聯接各個儀器的導線組成供外層空間站播發和接收用的穩定通道。薇達儀態萬千地站到螢幕前面,看不見的強烈光線從上方直射下來。她以音樂般悅耳的聲音開始了關於地球人類歷史的簡要介紹。她的聲音和形象要經過13年才能傳到遙遠恆星的行星上去。
播放結束不久,大家正在休息。忽然,螢幕上出現了一個景深難以想像的圖像,是天鵝座轉播的南天星座杜鵑座厄普西龍(ε)的圖像。推算起來,這些圖像傳到地球需走過300光年。先是銅鑄般的山峰,山下蕩漾著濃稠的紫水晶般的海水。岸邊矗立著一座美艷迷人的玫瑰色女人塑像,接著出現了壯麗的建築、豪華的大廳,對對男女翩翩起舞,他們的皮膚一律像玫瑰花一樣紅艷,每一位都夠得上地球人理想中的美人。舞蹈停止,一位光彩奪目的姑娘走到大廳中央,高擎雙手,指向明亮的星空,左手食指上出現一個發光的藍色小球。她抖掉小球,面對觀眾張開雙臂,十分激動,好像要擁抱某一個看不見的人,就這樣靜止不動了。穆文·馬斯從來不曾戀愛過,紅皮膚姑娘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多么熱切地希望克服那300光年的駭人距離呀!
再說艾爾格的飛船,從所余燃料看,無論如何努力,也逃不出鐵星的巨大引力了。全體成員一個個地出現在中央操縱室,飛行速度愈來愈低,航線愈來愈彎曲。“坦特拉”的命運不言而喻了。突然,一聲悽厲的哀號把大家嚇了一跳。又是那個膽怯的天文學家,絕望與恐懼使他的面容醜陋不堪。艾爾格鼓勵大家:現在還不是絕望悲觀的時候。“坦特拉”可以圍繞行星飛行,變成它的衛星,燃料還夠降落和發出呼救信號用。
考察隊員全力以赴地投入了工作,儀表前一片緊張忙碌的景象。天文學家和格莉德很快測出鐵星有兩顆行星,外層行星極為寒冷,而且表面可能罩有一層毒氣。看來,不宜停靠。“坦特拉”繼續逼近鐵星,經過一陣緊張的觀察計算,鐵星的各項數據也列出來了:質量相當於432個地球,大氣層厚度為1700公里,氮氖大氣層中有氧,有水氣,氣溫為20度……總的來看,這裡的環境與地球相似。只不過這裡的重力是地球重力的三倍。突然,雷達螢幕上出現了一個十分明亮的光點,既不像露天礦藏,又不像隕石。在飛越這顆黑行星的第二圈時,飛船投下了一台電視發射機。從所攝的圖像中,終於分辨清楚了這是一艘地球的恆星飛船。它毫無損傷,處於正常降落狀態。
艾爾格建議將“坦特拉”降落。飛船帶著呼嘯聲,俯衝下去。強大的探照燈打開了,飛越一片神秘莫測的黑色海洋之後,飛臨那片發現飛船的平原。在聚光燈的照射下的那艘飛船閃閃發光,像嶄新的一樣。離它不遠,還有一巨大的飛碟,它傾斜地豎立著,一部分埋在土中。然而,對於“坦特拉”刺耳的尖嘯沒有一絲反響。太空人們像住常降落時一樣,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半臥休息,但仍然如大病初癒,站不起身,巨大的重力在壓迫著每個人。經過六年的太空漂泊之後。每一個人都迫不及待地要以雙腳去接觸堅實的土地。八個探險家終於跌跌撞撞地跨出了艙門。來到那艘飛船的下面,才發現,船體表面早已斑駁陸離,艙門象黑黝黝地洞口一樣四敞大開,門下安放著小型升降機,這些金屬物上纏繞著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升降機還能開動,他們一起進入了這艘陌生的飛船。原來,這就是80年前失蹤的恆星飛船“帆”。那是在訪問織女星的歸途之中,地球上接到了“帆”的呼救信號:“我們離開織女星26年……足夠……我們等待……再沒有比——美麗的……多么幸福呀!……”從此,杳無音訊。經過一番檢查,發現氧氣還沒有用完,水和食物尚可夠幾年之用。最令人驚喜的是,飛船上保留下來的反介子燃料和行星離子燃料,可以保證“坦特拉”號從這顆沉重的行星起飛,一直飛到地球。由中央操縱室內錄音機中取出的飛行日記磁帶得知,當“帆”越過織女星行星系邊沿的宇宙冰帶時,被撞壞了。船尾的洞被順利修復,而發動機精確的調節系統經過20年的奮鬥已無法修復,只好停用,藉助慣性飛行。五年後,落入鐵星系內。在這裡遇到了那個奇特的飛碟,人們開始一個一個地失蹤,最後只剩下一個人了。飛行日記磁帶錄下了他最後的遺言:“同胞們,如果你們找到了‘帆’,我警告你們,千萬不要離開飛船。”
大家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受到神秘的威脅,但不離開飛船只能等死。他們決定,在搬運燃料時修築一條直通兩船之間的雙重保護屏障,利用輻射線和高壓電來保護自己。他們改造了兩台自動小車,克服行星的巨大引力,艱難地工作著。過了兩天,怪事出現了。異常迅猛的龍捲風切斷了高頻電流導線,“帆”上高照的聚光燈倏然熄滅。黑暗中出現了環形和8字形的火光,像星星一樣向前延伸。這使已經躲入監視塔的人感到全身神經和眼睛像針扎一樣的刺痛。他們猛然開亮監視塔上的聚光燈,一瞬間,人們恍惚看到一個怪異的黑團閃電般地縮回了觸手。他們明白,自己受到一種電磁鐵的打擊。這就是進攻“帆”的武器,是一種水母似的怪物。隊長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採取了應急措施。他們利用行星發動機以長達300米的火焰流在石質平原噴射,將路上的一切掃除乾淨,終於將反介子燃料裝載完畢。
他們以冷藏的鮮肉為餌,將兩具水母似的怪物誘捕到一個可以密封的罐子裡,準備帶回地球。接著,他們又用氣割刀切割那隻奇異的飛碟,結果,受到十字架形怪物奇異的電擊,多虧妮莎挺身庇護,隊長才倖免一死,而妮莎卻陷入長期的昏迷狀態。
“坦特拉”走飛了,迅速遠離這顆兇險的行星。他們開始放映從“帆”中取出的錄像帶,他們看到,地球人自願在飛船中禁錮45年,為的就是一睹織女星的嬌容,期望在此與外星人相遇。然而,逼近之後才發現這是一顆藍色的太陽,這裡噴射著熱氣和火焰,也熔化了人們傳奇式的幻想,艾爾格欽佩“帆”上的無名英雄,但他無心把錄像看到底。此刻,妮莎的生命完全維繫在每隔120秒才有一次的心搏之中,雖然在富氧的狀況下,這不等於死,但也不等於生,只能說,這是生的希望。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妮莎的有機矽透明罩前。在明亮的粉紅色光線照耀下,她安詳地沉睡,渾身起伏的波峰浪谷,令人不由不驚嘆,大自然竟然能夠創造如此精美的造物,真是奇蹟。艾爾格意識到,自己和妮莎等人向新世界的探險,決不僅僅是為了發現某些新星、外星人,而是人類沿著整個銀河系有意識地一步一步前進,是知識和生命美的勝利進軍。一定要救活妮莎,一定要繼續前進。
經過長期寂寞的飛行,“坦特拉”終於進入了可以收到通過大氣層彌散傳遞的地球全球網路節目的無線電波區域內。他們的呼喚達到了地球。全體乘員集聚在接收機前,一步也捨不得不離開。在與故鄉地球中斷了13個地球年或9個相對年的聯繫後,即將回生活中去,誰不是心如潮湧呢?但是,按照返航的程式,他們只能先在海王星的一號衛星上著陸,這裡設有恆星飛船站,探險家們在這裡將接受五周的檢疫,與其他人完全隔絕。這是為了確保其他星球上的病菌不致在地球上傳播的五周后,海衛一飛船站主任通知艾爾格可以起飛了。同時委託他帶上行星飛船“阿瑪特”號的六個人。這六個人立下了殊勛。他們潛入練獄——冥王星的底層,在飛舞的氨雪中穿行,冒著隨時撞上巨大冰峰的危險,在一個山脊上發現了幾乎全部毀掉的建築物遺蹟。
“坦特拉”輕巧地脫離海衛一,沿著一條巨大的弧線迅疾飛行。他們收到地球上播發的節目——地球正在慶祝戰勝黑暗鐵星和冥王星的勝利。音樂家們演奏著為歡迎“坦特拉”和“阿瑪特”譜寫的抒情曲和交響樂。火星、金星和小行星上空間站也向飛船吹呼。終於,接收到來自宇航委員會控制台的命令,準許“坦特拉”降落到北非的哈姆拉航天基地。
新上任的外層空間主任穆文·馬斯的頭腦中怎么也甩不開遙遠天體上那位紅膚姑娘的倩影。如果能夠完成一項科學革命——戰勝時間,掌握在任意時間內跨越任意空間的本領,那時候,不僅我們的銀河系,其他一些星系也將近若比鄰。當他得知邊緣科學院的數學物理學家雷·鮑茲關於戰勝時間的一個構想後,喜出望外,完成這項構想需要進行巨大規模的實驗,必須利用外層空間站,必須動用全部地球能量,而且還必須建造特殊的實驗裝置。這種實驗是有危險性的,很可能出現意外的結果。實驗沒有得到宇航委員會的批准。他們兩人決定,無論擔多大風險,也要把實驗進行下去。經過長時間的準備,經過在西藏一個平坦的山頂裝置上開始了這項實驗。不幸實驗失敗,一道閃電將山峰整齊地削去一塊,形成陡立的懸崖。穆文·馬斯被震昏,雷·鮑茲肝腸外溢,生命垂危,後經搶救脫險。更嚴重的是參加實驗的第57號衛星完全毀滅,上面的四位科學家無一生還。
“坦特拉”脫險,即將回到地球的訊息傳來。薇達激動不已,她既為艾爾格的生還高興,又為即將與之分手而惆悵。由於各自選擇的生活道路不同,她已下決心斬斷和艾爾格之間的情絲。“坦特拉”回來後,科學家們模仿鐵星上的環境,激活了禁錮在罐內的水母,對其進行物理、化學、生物的多項實驗。由此找到了妮莎致癱的原因,使妮莎重新獲得欣欣向榮的生命。
薇達因等候“坦特拉”歸來,沒能參加一次重要的考古工作,既已如此,她便自願留在醫院護理妮莎。她與妮莎外貌十分相似,兩人很快就互相信任,親如姊妹了。艾爾格得知薇達要與自己分手的決定,理智上他明白自己與薇達的生活軌跡愈來愈遠,是該做出決斷的時候了;感情上卻依依不捨,總是覺得若有所失。面對現實,他終於還是決定把過去的感情作為一段美好的回記封存在心靈的深處。
宇航委員會召集全體成員會議。會議過程通過強大的電視播送機向全球播發。在介紹了自上次大會以來人類在宇宙空間研究方面的進展,討論通過了一些需要廣泛徵求意見的提案後,審理了穆文·馬斯擅自進行,造成重大傷亡一案。委員會考慮到實驗動機的無私性和實驗給空間探索提供的啟發與教訓,決定從輕處理肇事人,穆文·馬斯最後只受到免去外層空間主任職務,並禁止在地球重要單位中任職的處分。委員會最後討論派出第38恆星考察隊的問題。主席首先發言:“每一個恆星考察隊都是長期構思的珍貴理想,都是多年精心編織出來的新希望,都是偉大攀登途中的新階段。第37考察隊在黑行星發現了巨大的碟形飛船,這種結構的恆星飛船在我們地球的科學發展方面和知識水平上,是建造不出來的,在與我們交換信息的銀河系那些世界上也未曾見過。毫無疑問,它來自河外星系。派遣專門的考察隊到這顆行星上去,研究那艘飛船,其重要性就無需解釋了。”
接著,主席又放映了不久前收到的另一天體的智慧生物發射的圖像。這些圖像是他們的考察隊直接從波江座阿爾法星系中拍攝的。大家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耀眼的新綠,綠色的山峰,綠色的海水,有股清新之氣沁人心脾,紫水晶般的天空中源源不斷地噴灑下了大量金綠色的光線,美不勝收。主席介紹說:“這個星系有兩顆孿生行星,那裡大氣的厚度、成份、含水量都與地球類似。從圖像上顯然可見,不存在高級生命和改造自然的痕跡。這很可能成為地球居民的新世界,到達雙星需要75光年,我們新造的恆星飛船‘天鵝7號’剛剛可以達到這個從未達到過的距離。”
達爾·維切爾建議派遣三個考察隊,同時飛往三個方向,第一個飛往鐵星的行星,第二個飛往波江座奧未克倫,第三個考察隊的任務是考察這一星系中一顆藍色的白矮星。這顆恆星物質的平均比重超過地球上最重金銥的密度2500倍。如能在近距離內探明其引力、電磁場和產生重化學元素的過程,將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太陽的近鄰、天狼星雙星中也有一顆類似的白矮星,但這顆星球周圍布滿了致命的交織流星流,飛船無法穿越。如能探明前者,即可推知後者。
委員會秘書提醒大家。反介子燃料只夠兩艘飛船用,在不破壞經濟的條件下,需要十年才能再準備出作一次飛行的燃料。達爾·維切爾建議向全球居民呼籲:請每人將娛樂性旅遊延遲一年,停止從金星和火星上運來寶石和珍奇植物等等,將節省下來的能量用於燃料製造。所有坐在委員會大廳中的人都站了起來,舉起了左手,這是公開表示完全贊同發言人意見的一種姿勢。
這一決定很快付諸實施,飛往鐵星行星與考察白矮星的飛船已先後出發。終於輪到“企鵝”號起飛了。這個龐然大物,身披銀灰以的熱防護層,文文靜靜地站立在莽莽蒼蒼的平原上,年輕而俏麗。誰能想像得出,它將來返回地球時,細小流星衝擊的爆炸將在它的外殼上留下無數坑坑窪窪的疤痕,使它遍體瘡痍。然而,現在歡送他的人們之中沒有誰能活到它返回的那一天,到那一天還有172年,而對考察隊來說則只有80年左右。
薇達、孔格、達爾·維切爾、穆文·馬斯都趕到現場歡送,每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探險家們是在為人類的未來開闢壯闊的道路,他們的生命也將步入未來;對於留在地球上的人們,這一辭別則意味著永訣。飛船驗收委員會主席向再一次被選為恆星飛船船長、波江座阿爾法考察隊長的艾爾格·諾爾報告一切就緒。一位驗收委員會成員將鑲有全體考察隊員照片的青銅薄板簽上自己的代號後,交給了艾爾格。最後,考察隊員們與歡送者合影,留下給故鄉星球的最後紀念。
中央控制塔台上的無線電導航天線快速旋轉,向四面八方發出飛船即將起飛的預警信號。人群迅速後撤到安全地帶。突然,飛船發出一陣狂風驟雨似的呼嘯,這聲響在廣漠的平原上久久迴蕩,有如親人間訣別的嗚咽。哀嗚聲驟然而止,代之以飛船四周炫目的火牆,隨之,一切消逝,只留給人們一片沉寂和空白。這時,雷·鮑茲才氣喘吁吁地趕到,十分惋惜地說:“剛才接收到來自仙女座星雲的圖像,其中的碟形飛船與艾爾格他們在鐵星的行星上發現的完全一樣。可惜,他們沒有等到今天這個訊息,他們將永遠不會知道了!”“他們會知道的!”達爾·維切爾堅定地說,“我們向能源委員會申請一次特殊的播送,‘天鵝’號在90小時內還能聽到我們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