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民國初期,北京南城右安門內櫻桃園有一個富姐,名叫葉園園,擁有豪宅一座,驢車無數。可是她30多歲了,還找不到婆家,因為她是一個糞霸。大糞對於市民來說是廢物,但是對於農民來說是寶貝。城外專門製作肥料的糞農,趕著驢車,背著糞桶,進城來掏大糞。因為這是無本生意,競爭就特別激烈。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不同的勢力範圍,各自擁有自己的保護人。這保護人就是糞霸。他們不是白收保護費的,遇到外來勢力侵犯自己的勢力範圍,就要拔出刀子,去浴血奮戰。糞姐葉園園的爺爺葉大臭,從一個普通糞農,拼殺奮鬥,成為清末京城西南糞界大老。民國之後,老爺子死了,葉園園她爸葉小臭繼承了老大的位置。但是葉小臭,膽子小,心眼軟,對外征戰不敢拚命,對內收保護費也不恨,里外兩頭,都欺負他,眼看著葉家就要沒落下去。這時候,老姑娘葉園園,實在看不下去了,對她爹說,您靠邊站,讓我來吧。她在後背上刺了一條金鳳,額頭上扎了一條紅箍,集合起兵馬,舉著糞叉糞勺,在陶然亭空場跟東南糞霸柳家來了一場大決戰,把柳家勢力重新趕回永定門大街以東,恢復了葉家勢力原有的版圖。這一仗,使一部分失去地盤的糞農,又收回了失地,他們十分感謝葉家小姑奶奶,成為她的鐵桿冬粉。其他的調皮搗蛋的糞農也老實了,乖乖地按月把糞子錢交上去。葉家的又重新興旺了。在青年糞農心目中,葉姑奶奶是又美麗又勇敢的穆桂英,如果她向哪個青年糞農求愛,沒人會拒絕。可是葉園園看不上這些掏大糞的,凡是跟糞有關係的她都看不上眼。可是,話又說回來,有權的有錢的有知識的人家,也看不上她。所以過了30了,還單著呢。葉園園也不著急,大大咧咧,從來不多愁善感,就像個大老爺們一樣。不過,別看她性子像老大爺們,但是內心的愛好,還是女人家的。她喜歡好看的衣服,喜歡逛勸業場,還喜歡逛崇文門內大街那個法國香水小鋪。民國初期,崇文門內大街是北京的洋街。西邊是東交民巷使館區,東邊是華洋雜處的高等住宅區,所以這條街上,番菜館,麵包房,酒吧,咖啡廳,舞廳,應有盡有,還有一個三尺寬門臉的小鋪,名叫香舍,專門賣法國香水,德國洗頭水和日本香皂等等。站櫃檯的夥計是個20來歲的小伙子,清瘦而溫和。不知道為什麼,葉園園一路過香舍,非得買上一堆東西,才能戀戀不捨地離去。去的次數多了,相互也熟悉了。葉園園知道了這個小鋪的老闆是個法國人,小夥計是蘇州人,名叫莫武聞。她讓小莫管她叫園姐,每當她聽到小莫用那蘇州腔叫她園姐的時候,心裡甜滋滋的。所以,沒事兒的時候,葉園園總是喜歡到香舍逛上一圈。小莫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來園姐的意思,終於有一天,他跟葉園園說,他想去法國留洋,但是沒有伴兒,問葉園園喜歡不喜歡同去。葉園園說當然喜歡了。小莫又說,他的錢還不太夠。葉園園說,甭說了,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園姐之死
1924年9月15日,葉園園告別了要死要活反對她出洋的老爹葉小臭,陪著小莫上了火車,準備到上海,乘船去巴黎。可是火車開到天津,衝上來一群士兵,徵用了火車,他們把乘客們都趕下車,又趕出火車站。在天津火車站,小莫買了一張報紙一看,告訴園姐說,又打仗了,東北的張大帥跟北京的吳大帥打起來了。兩人只好雇了一輛洋車回北京。車到楊村,天也黑了,車夫把他們放在一個鄉村小客棧門口,說什麼也不走了。要了車錢,車夫自己回了天津。葉園園在客棧門口對小莫說,這小店我可不敢一個人睡。小莫說,有我呢,我陪姐姐。當晚兩人住進一間房,上了一個床。小莫初次看見葉園園後背刺的金鳳,嚇了一跳。葉園園說,這是給自己壯膽的。第二天,他們雇了一輛驢車回到北京。快到家時,遠遠地看見家門口停著一群糞車,聚著好多人。葉園園先跳下車來,急忙走過去,一看都是自己旗下的糞農。大家一看到葉園園突然回來了,驚呼起來,說,小姑奶奶,您可回來了,東南柳家在陶然亭跟咱們叫茬本兒,小臭爺叫我們不要應戰,那以後我們吃什麼呀?葉園園一瞪眼,說,怎么著呀,趁我出洋,他柳家就欺負我們老爺子?姑奶奶我沒走,我又回來了,有種的,跟我走。呼啦啦一群人,舉著傢伙,就跟著葉園園往東邊走。小莫坐在驢車上面看到這個陣勢,幾乎嚇傻了,他卸下行李,辭了驢車,也沒敢進葉家的院子,就在大門口等著。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那群人又回來了,用糞車馱回一個血淋林的屍體。等他們走近了,小莫才看清,園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