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淚

《芙蓉淚》諱山淵編著的書籍。

此著曾於民國初年,風行一時,遠弛江之南北,近則高雷各屬廣為傳談。尚不知本邑耄耋之翁媮今曾憶之否?未悉者莫憾,我且為之娓娓述來,讀者切莫失之交臂。

著者

諱山淵(1888-1917),名江瑔,字玉泉,山淵為其號;齋名偽庵,讋盦,山淵閣,綠野亭邊一草廬。廉江縣良垌區岐嶺南溪村人。為經學大師蟫盦先生(江慎中)之哲嗣,幼承家學著述,祖父江誠和、父親江慎中、胞兄江珣(字磷如)均為舉人。家有“涵萬”藏書大樓,藏書數萬冊。他生於書香世家,家學淵源深遠,且賦性聰敏好學,讀書過目不忘。從小飽讀詩書,下筆乾言立就;年十七,縣試冠軍.翌年院試歲考,以第一名進癢,為廩生。後肄業於廣東高等學堂,畢業於日本明治大學,曾任廣東臨時省議會議員、民國初年眾議員、中國同盟會粵支部廉江分部部長。著名學者。
平生著作頗豐,著有《山淵閣詩草》、《仂庵文談》、《綠野亭邊一草廬詩話》、《詩學史》、《新體經學講議》(民國七年一月初版,十年四月再版,師範學校參考用,商務印書館發行。)、《作文初步》(民國四年十二月初版,文明書局發行。)、《讀子厄言》(民國六年,商務印書館發行。)、《劫餘殘灰錄》(民國五年《春聲》第二集,文明書局印刊。)、《旅京一年記》、《楚聲錄》、《姓名古音考》、《芙蓉淚》(見上)、《辣女兒》(民國三年第一版,國華書局出版發行。)、《龐雄傳》(龐雄,吳川人,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之一)等。江瑔是革命文學團體南社的成員,文章雄渾蒼勁,情真意切。對儒學哲理有獨到之見。可惜末及而立之年,競患急症,客死京師。

書摘

下面是根據原版《芙蓉淚》所擷錄以及縮影化,以供讀者欣賞。
肖若存為書之主人翁,粵之某邑人,名無我,若存其字。世居之麒麟圃,大祖父伊始移居西澗,即邑城之南,綠蔭如畫,古樹低環,曲水一灣,榮回斜抱,若存即誕生於此間。父德音,道德文章夐絕一時,汲郡藏書琳琅十萬餘卷,顏氏訓子,家訓二十篇,若存既毓山川之秀氣,復席祖父之遺風,故生而聰慧,長更劬敏,英姿飄逸,倜儻不群,年七齡能賦落花詩,有可憐花落去。
李氏名肖蓉,雙方書信往來又以“悄容”署,原是若存之鄰邑人,祖與父皆以書香其家,以文章著於世,及其父,家中落,且早亡,遺腹而生女。生之夕,其母夢見芙蓉花神授以芙蓉一枝,醒而女墮地,異香滿室。女稍長,貌亦佼好如芙蓉,故以肖蓉名。
肖蓉僅三歲而母亡,家無兄弟叔伯,疏親也極其貧窮,無力撫持。遂送之西澗依其姨母,即若存之從嫂,與若存比鄰而居,姓田氏;夫名懷璞,懷璞為人德厚信矼,廉潔自持,純然有儒者氣象,而又慷慨仗義,好濟人之急,遇有貧困,立捐囊濟之,絕無所措,尤愛肖蓉,視如所生,愛恤備至,無殊掌上明珠,過於己所生之子女。幼則抱之膝上,教之認字讀書,長則送之入校,冀其博學明理,衣必錦銹,食必重肉,凡衣服珍飾,及女子日用所需之物,購置悉備,無一或缺。又恐諸婢不服其驅使,更購一小婢專以侍肖蓉起居,故十餘年來田氏惡聲不入於耳。
若存幼時即與肖蓉同學,青梅竹馬,兩小無嫌猜,肖蓉之才與若存相仲伯,堪稱雙美。肖蓉年稍長,見聞漸廣,知識闊開,生存寄人籬下,柳絮無力,瓢泊任你春風,奇僻酷愛芙蓉,親同姐妹。而若存也奇僻最愛花,尤愛木芙蓉,晨夕相對,視之如命。一日無芙蓉,則食不甘,寢不安,讀書不樂。若存家後園為肖氏兄弟叔伯之公有,而懷璞家也有後戶與相通。幼時,二人經常於此嬉戲,賦詩作樂,不悅樂乎。彼此年既長成,男女之別,避嫌遠疑,與若存疏,不復幼時之嬉戲,月余而一會,數月而一會,或一年而僅謀一面。
後園曲水為池,疊石為山,曲徑幽深,百卉畢備,芙蓉尤多。同心木芙蓉,若存重購之於鍾陵,尤愛如命,惜花早起,汲水親澆,躬自剪條,獨制譜錄,剖析異同。芙蓉環繞於池塘,猶如芙蓉城裡,池塘之水引河水灌入之,深淺不時,水中倒映,裊裊芙蓉風,池光弄花影。
若存在省城高等學校肄業,粵地芙蓉號稱極盛,每歲六月之秒,七月之初,即已綠茵耀芳,麗葩吐艷,是時適為學校暑假之期。若存籍此暇咎,獲以醉享艷芳,晨夕與芙蓉約為忘形之神交。夜裡六月飛霜至,晨來園中慘哭芙蓉,芙蓉已在咋夜暴雪中摧殘,不堪入目,不復昨日艷麗。於是逢芙蓉花神至,曰其妹妹18年前下降塵世與君結未了之緣。仿佛南柯一夢,後則肖蓉至,二人同哭。
肖蓉雖見愛於懷璞,則此時懷璞已忽暴病而亡。然肖蓉早見憎于田氏,豺狼成性蛇蠍為心,雄獅無比怒吼,此時大逞淫威任所欲為,十餘年之積怨,盡發泄於一朝,前懷璞送之入邑中女子校肄業有年,今則迫其退校,役同青衣,勞苦躬親,等於牛馬,重門深鎖,如坐寒牢,片語偶乖,遂施鞭打。田氏恆愛其表侄女馬秋雯,兩人險恨多謀,機詐莫測,疾視肖蓉,抵瑕蹈隙毛舉細故,陰有中傷,捏造黑白惑以懷璞。而今肖蓉更苦不可言,所幸,蟬翼者乃昔日懷璞令之以侍肖蓉者,年已十四,貌雖不揚,而性情真摯,亦頗聰慧,肖蓉亦教之識字讀書,呼之以妹,彼此姐妹相稱。每當肖蓉痛哭欲絕,苦不堪言,惟有蟬翼從旁解慰,時而故作詼諧笑語,博姐妹一歡。
他日與若存相值於園中,適為田氏寢眠時。肖蓉也逃不出其執掌,難免受其折磨及禁鐧於四壁閨房。
若存嘗差一年即可高等學校畢業,功課雖繁而若存聰穎過人,偶一涉目,即已冰釋。諸教員對於若存莫敢抗顏稱師,無不折節下交,雖師弟而實朋友。
該學校在省城西,為廣雅書院之遺址,而南皮張文襄所建也,文襄為學者宗師,早以提供後進扶衰救弊為己任,其地離城頗遠,僻絕人煙,學生讀書之地,時有火車通過。若存則瑕時常坐於清佳堂,讀書作文與同學閒聊交流。
時事若存已身在學校,其心實質繫於肖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莫過於此,度日簡直如年。此時肖蓉已書信至若存,其南柯一夢,以為信由父母所書,喚其急買舟返還家中。然則家中無礙,只是其母思兒心切而已。則夢其翁媮愛兒情切,折柬成婚,姻禮遂定,數日與李肖蓉行禮。兩人效西俗結婚有所謂度蜜月,新婚未久,奉父母命買舟赴省海珠大酒店—粵秀山—香江—南京由京漢鐵路入北京—奉天—高麗—日本(遂於此留學),此時肖蓉也肄業於女子師範學校,次年舉一子眉清目秀,聰瑩可愛;有次年子女各一,慈顏大展,家庭團圓樂。日本畢業歸來,盛名大噪,省中大老爭相推委以督辦教育事宜,但均婉辭謝之。後來夢中群盜入室,見如此婦美人,欲奪之,其時緩兵將至,盜賊舉槍擊斃肖蓉,若存也被槍擊至大腿。
夢已驚醒,始知實為肖蓉所書,南柯一夢罷了。此時若存已相思成疾,幾將斃命之態。校長素愛若存,問得若存胞兄磷石在省法政學校肄業,遂通知磷石,後備舟差人送若存回鄉西澗。途中適逢海若,海若者若存同鄉族兄,家甚貧,為人慷慨多義,素來為人抱不平,有俠士氣,全家素隨磷石出入。若存問其家鄉事宜,得知來日鄰家田氏有一親戚斃命。若存以為必李肖蓉無疑,則心中更傷心,病情更危。海若目睹兄弟若此,也遂之同歸。
若存幾乎欲絕,幸得蟬翼來聞,死者非李氏,實為田氏所鍾愛之侄女馬秋雯。果真惡有惡報,舊日捏造顛倒黑白於肖蓉,幾欲置其於死地,今則害人終害己,自食其果,如此毒婦,死不足惜。次日若存之病狀則驚人般轉好,一夜之間又如此大變化,翁媮不知其故。然則海若已窺知其原因,將其病因與兩人苦思之情述之與磷石,磷石為搓和二人婚姻說與翁,未果,又轉告叔父。
叔父名石淵,字叔平,翁之胞弟,資性聰慧,無所不學,猶長於金石書畫律呂之學,且慷慨有俠士氣,而齷齪勢利之徒,望而生畏,不敢至其門。少於翁十餘歲,與磷石年相仿,長於若存,亦在十齡之外。翁愛之逾於他弟,幼同學,長同行,是兄弟而友生,翁也歷聽從於叔平。叔平也將李氏女肄業於邑之女子師範學校,校長即弟婦之世母,才德貌若何述之與翁,依然沒有轉機。
然則,諸孫中祖母最愛無我(若存),8-9歲以前與祖母同寢,須臾不少離,每食非無我到不飽,賈太君之於賈寶玉不過也是如此。若得祖母出面,或許能說服翁,磷石與叔平同往祖母前,祖母也頗為喜歡李氏女,欣喜之。又翁不同意李氏女,則翁執意於鍾氏女,其德均不減於肖蓉,且過之而無不及,女之祖曾任省知府,女之父亦署某省知事云云。
前幾人說項與翁未成,且又擱一段落。肖蓉若存二人又借田氏回娘家之餘,三五更天幽會於若存書屋,蟬翼獻計交換指環為私定終身,若存擇田氏返回西澗之日回學校繼續學業。
若存一生,男女之交肖蓉為第一,兄弟之交以海若第一,朋友之交則以梁生第一也。
校中梁生,名千里,別字灝噩,為若存之同郡人,且同班亦少年英俊卓榮多才,博覽群書,精研古籍於校內科學,僅涉獵及,已足前茅高列,故校內每月考試,若存第一,梁生則第二,若存或因病假,或未與考,則第一之席,必梁生居之。若存與梁生交甚密,以文字之因緣作道義之朋友,日則同行,夜則同飲,一日不相聚,不能歡。聞有不全,即當面直言,無少規避。
一日若存又與梁生交談,其中又忽聞翁已作婚議決定,不日下即聘禮。若存再又病倒不起,似乎返魂無術,時席學校即將期末考試,不可功虧一簣。為有所挽回,蟬翼想盡千方百計,為找海若,而踏破鐵鞋。而海若遠在千里,聞訊立馬趕在聘禮日前返回西澗。也只可費其三寸不爛之舌,盡最後微力,述之利害告與翁,翁且醒覺。似乎若存與肖蓉之婚姻又有生機。
真所謂劇情變化萬狀。若存翁已默認肖蓉和若存婚姻,又輪若存媮不贊成,且說媮有外侄女,素聰慧。媮欲聘為若存婦,翁也難以相強。
還有,不得不提及繼而馬秋雯之後的,又一奸狡之徒。所謂馬先生者,其智遜於紅樓鳳姐,其黠等於襲人,其貪比於牛氏,而其姦淫殘暴之性,更甚於狗頭者也。姓馬氏,其名不詳,即馬秋雯之父,馬秋雯為人性情嫉視肖蓉之捏造是非,觀其女可以知其父,馬某為田氏之表兄弟,馬某之母田氏之姑也。懷璞在生前雖惡馬某為人,然家住河東常聞獅吼,田氏深喜馬某,懷璞無何如。馬之妻早卒,遺一女即秋雯,田氏憐其幼,而偏愛之。
且說懷璞去世後,馬某兇殘無人性,既主持田氏之家政,待下也苛,時以鞭箠從事,諸僮僕畏之如虎,相繼逃去。馬某欲納一妾以自娛,則遣媒四處覓,因馬某為人而一一被拒絕。遂想起近在咫尺的肖蓉,田氏伏椅狂笑。由此而引起田馬氏逼婚與弱女子刺奸人馬某。
逼婚未遂,功敗於垂成,馬某又被弱女子所傷,不知多想報復與肖蓉。忽有一日,竊聽得諸婢閒聊,談及蓉娘與若存夙有往來,始知肖蓉已同若存私定終身,蟬翼為之青鳥使,遂從中作梗,設法破裂肖蓉若存感情。思欲得肖蓉之歡心,必先去肖蓉之所歡,更加恨若存。一似天地間如無若存,則嬌美之肖蓉即為己所有。於肖蓉一方面則一舉一動莫不嚴重防閒,以阻絕與若存交通之路;於若存一方面則抵瑕蹈隙,多方設計以抵誹其名譽,於是兩人之心事莫訴,兩地訊息不通。
先禁通傳之使蟬翼的出入,以絕其訊息相通。欲計偽肖蓉一函賄桂兒(錢桂兒,叔平之僮僕)而投於若存之門隙,以招若存來投陷阱,突縛之或指為非奸即盜,送將官里去。此時馬謀欲以害人反以自害,招引盜賊,洗劫田氏家,刃傷馬某。馬某此時怎肯罷休,有非死不休之勢。
馬某創傷少痊,探悉肖蓉有一指環為若存所贈,乃用調虎離山計,賄一小婢盜之,則脅桂兒偽書一函置於若存朝夕必至假山石旁。馬某羊恨狼貪,詭計百出,若存幾為所愚,肖蓉幾為所殺,將成之婚事,幾為所覆,幸而蟬翼善於調停,劍兒(若存之僮僕)善於偵訪,始發其覆而破其奸,否則二人之生命,不殉於此惡獠之手幾次。
二人婚姻之事又告段落。若存畢業期屆將至,不得不返校功課。若存也托海若籌所以挽救之策,海若竭力任之。若存到學校後,仍憂心忡忡,蘊結不開,之境苦,之心哀。幸梁生微窺其意,時來勸慰,略解愁思,否則如坐森寒之牢囚中。
未幾,學校節日放假四天,考試期也在即。若存未敢藉此而往返西澗。與梁生二人相聚計議,梁生忽思得游惠州羅浮山
羅浮山別有仙境,芙蓉城即在人間。此是芙蓉花神廟之楹聯。後堂兩旁石柱也書一聯:蘭因絮果回首總成空頓覺乾坤無我,海枯石爛此情終不朽應知萬古若存。后座石柱聯:塵緣已空千秋一掬芙蓉淚,花魂何處天上人間兒女情。若存不忍卒讀,為之淚下而心也詫駭莫名,舉步入內,則一龕在焉,塵帳高懸,內塑神像二,皆婦人子女狀,似一長而一幼,幼者手執芙蓉一枝,亦零落盡無花葉,只剩空梗。若存且驚且疑,上前逼視,長者約二十余齡,仿佛從前假山石下芙蓉枝旁,夢中所見之麗人,而幼者則十八九,直與心目中之李氏女肖蓉,逼肖無二。求得下籤:芙蓉殘落鎖寒煙,空結前生未了緣;暗箭射人沙射影,傷心空喚奈何天;剩得琅琅數行淚,臨風灑遍別離天;人天分手兩淒淒,雨後殘花化作泥;秋水依人何處是,一壞荒骨夕陽西。
若存自游羅浮山偶至花神廟,驚詫駭怪之情,交戰於心,遂生此沈沈之重病。病亦日甚一日,奄奄一息,扁鵲望之而卻走。媮於是大驚,始信翁言之不謬,媮愛子情殷,且商文定之日及完婚之期。若存聞訊,病頓痊,似乎兩人終成眷屬。
豈知風波忽起,轉瞬成空。田氏忽叱吒大惡,屢屢拒絕婚議,屢屢辱翁之使者,肖蓉寄於她家,無父無母,她即是肖蓉母也,子女婚嫁之事,母親有權干涉,非他人所能幹預,她自有權女嫁何人。田氏馬某恨肖蓉刺骨,必欲置之於死地而後歡心之勢。
若存之翁,邑中之望也,在一邑之內其勢力非田氏馬氏輩所能敵,況且西澗乃肖氏家族所統轄,舉手可制。田氏馬某恐怕自取滅亡,無毒不丈夫,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速計將肖蓉嫁於遠邑人。馬某四方尋求,果有山西大腹賈毛姓者,經商過此,欲買一妾以歸。馬某急欲事成,遂諾之毛且先交二十金為定,五日內即畢事,此事守口如瓶。
海若速覓李氏中之族老,或最親者主持婚議,則田氏自無能為了,田姓人固不能幹涉李姓事,李姓人自有權以婚嫁其姓之女。果覓得李氏一人與肖蓉之父為從高族之昆弟,慨然諾之,隨後趕程來西澗議事,能得李氏人主持,則田氏馬某自無施其技,必能如願以償。詎知天意已定,非人力所能挽回。肖蓉自知劫數難逃,死其已到,已由花神引至假山石前池塘,將血書與詩繫於芙蓉枝,踴身入池水,投滄浪而去。
若存翁執守古禮,未肯立主於肖家。若存乃建一孤魂祠,以居其栗主,又議於初虞之日為之營奠營齋。墓門宿草已萋萋,淒絕哀猿環樹啼,萬木鳴風秋色老,銀河無水月輪低,紅窗韻事都如夢,金縷新詞不忍題,魂若有知應識我,夜來相見草堂西。
肖蓉剛死,而李族之人至,聞此訊息而大哀。得知為田氏馬某之相逼,則大憤而歸訴於鄉人,鄉人均怒不可遏,摩拳擦掌,思食田氏馬某之肉,而寢其皮,於是荷鋤負耒而至田氏之家,索償人命者數千人。眾擄馬某出,揪其發,裂其衣,按之於地,拳腳交下,密如雨點,遍體鱗傷,鮮血交迸,痛不可擋,抱頭鼠串而去,不敢再往田氏之家。田氏此時也深悔從前虐待肖容,大背於天理人情。其後仍是翁父子出面調停,眾始散去。年僅十六齡之蟬翼也以身殉於姐妹情。
自此以後,若存殆無時而非愁,無日而不哭,難言之痛盡托於詩,未逾月而悼亡之詩稿已盈尺。然而追思之深幾成狂,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神惘惘而若痴,魂奄奄而欲絕。最後,不知所往,或說已在某山削髮為僧。
同心木芙蓉,別名拒霜花,性喜旁水,嬌羞可愛,朝開暮謝;多姿多彩,形同人生喜怒哀樂;生於高秋蕭瑟之時,寒氣嶙峋,草木皆黃,百卉凋零,艷比牡丹;而所撼生不適時,舉世無偶,西風生妒,白露來欺。花,從來是美好事物的代表、青春和生命的象徵。花與人,其實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或形容她的容貌性格,或暗示她的命運歸宿,或透露故事的情節發展,或聯繫某一生活細節。“以花喻人”是《芙蓉淚》中塑造女主人公性格,推動故事情節的重要手法。花開之美和花謝之傷情,貫穿於《芙蓉淚》。襯托出芙蓉花神李肖蓉之美貌、多才、剛直、自愛、寧死不屈、堅貞高節、忠貞不渝。通過“以花喻人”,我們不僅看到了李肖蓉的性格命運,也領略了深嚴的等級制度和封建禮教吃人。傳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觀念,束縛了李肖蓉和肖若存,使之有情人不成眷屬,釀造成不必要的愛情悲劇。表現出作者對於現實的婚姻渴望破滅,對美好理想的追求。同時也反映了新舊思想劇烈變革時期,青年進步思想及渴望追求救國救民“秘方”,留學異國。
李肖蓉和肖若存實質上寫成個人“神”或者說“魂”的化身,現實生活中則其“形”或“影”尤存,作者江山淵究竟在《芙蓉淚》隱含些什麼?有待專業的學者去解迷。
我此聊書鄙語,然而,人生旅途懸殊坎坷,眾等何不借鑑借鑑芙蓉之“秋江寂寞,不怨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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