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少年經歷
胡安·卡洛斯一世在8歲時就被送進了紀律嚴格的寄宿學校。校門一關,父母音訊全無,小王子感覺自己已經被父母拋棄了。他後來猜想,或許是父親不讓母親給他打電話,流亡中的父親深知西班牙是一個長期以來局勢兇險的國家,本能促使他要把王子的性格訓練得堅強起來,否則未來他將無法應付這個堅硬國家。最後,還是祖母前來探望,他才總算離開學校。祖母也是他的教母(巴騰堡-維多利亞.尤金妮郡主)是英國維多利亞女王最小的女兒-碧翠絲公主的女兒,流亡中的西班牙皇后。在祖母的溫暖陪伴下,他回到父母身邊。可是,好景不長。1948年冬天,在里斯本一個清冷的車站,年方10歲的胡安·卡洛斯一世在父母的送別下,永遠告別了和父母一起的家庭生活,獨自前往西班牙。其原因是,他必須完成王子的教育,而根源又是他未來的君主責任。
在胡安·卡洛斯一世的祖父離開西班牙之後,西班牙就是共和國,通過選舉,左右都執掌過政權,也都在自己執政的時候,無法消除敵對,也無法免除暴力。西班牙人當時沒有認識到,真正的民主政治必須是在反對派可存在的狀態下運作。他們忽略了這一點,就是在民主政治下,任何一方執政,反對方都必須有現實意義上的平等地位。 選舉得勝的一方,是獲得包容對方、主導建設國家的機會,而不是獲得一個利用民眾給予的國家資源,去消滅對方的有利位置。在野一方,在提出反對意見的時候,也應該是出於對全民有利的考量,同樣不可以有那種恨不能要消滅對方的仇恨和行動。它的前提,就是雙方要認同一個核心價值。這是實行民主制度的先決條件,否則,民主制度就變成沒有規則約束的遊戲,兩圈一玩兒就玩兒不下去了。上世紀30年代西班牙共和國的左右雙方恰恰是缺乏共同的核心價值,民主遊戲也就肯定運作不下去,從政治對抗開始,走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所有的人都被拖向兩端,中間地帶反而無法生存。當最後是內戰決出勝負的時候,不論哪一方贏,民主遊戲都只能剎車。走到這一步,只能說西班牙注定要有一段獨裁政權的命運。
西班牙獨裁者佛朗哥被公認是個出色的軍人,卻是個謎一樣的政治人物。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納粹同黨、法西斯分子的時候,他卻和希特勒周旋,不僅使得德國兵沒有踏入西班牙一步,而且使得西班牙奇蹟般置身於二戰戰火之外,甚至還一度成為猶太人逃亡的一條通道。他既冷酷鎮壓左翼,也鎮壓要求接回流亡國王的極右保皇派。他曾經宣稱自己尊重西班牙傳統,將在合適的時候恢復君主政體。人們認為他最在意的是自己的權力,他在西班牙維持了40年獨裁統治。可是,出乎意外的是,他並沒有自己坐上王位。
西國王子
二戰結束後不久,佛朗哥把年幼的胡安·卡洛斯一世接回西班牙,讓這位“西班牙王子”在自己的國土上接受傳統王室應該接受的嚴格教育。事實證明,他理解中的君主政體,和保皇派的理解並不相同。可是,人們仍然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1948年11月,那個寒冷的里斯本火車站,10歲的胡安·卡洛斯一世沒有哭,他覺得父母不希望看到自己哭。面對“西班牙”,這位10歲的王子充滿困惑的心情。西班牙王室在近代歷史上可不是一個輕鬆的位置。他記得有一個對西班牙王室忠心耿耿的人寫過一本書,其中有三條警告:第一條是永遠不要住在馬德里的王宮;第二條是永遠要對“上層”緊閉你的大門,而對“中層”打開大門,他們才是社會的脊樑;第三條是,在你從流亡中歸來,不要打開你的行囊,因為你隨時要準備再次捲起鋪蓋走人。
流亡者總是每分鐘都在咀嚼自己的“喪失”,失去的東西很具體,從小熟悉的景觀、氣味、色彩和感覺,甚至還有那些“家鄉才有、別處無法尋覓到的食物”。這些都在加深流亡者的情結,更何況一個王室的政治流亡。在胡安·卡洛斯一世眼中,父親的流亡是真實的。父親生在西班牙,在那裡度過了青少年歲月,離開西班牙的時候已經18歲。對父親來說,死在流亡中是世界上最壞的事情,而他們就始終處在這樣的焦慮下,內戰正打得凶,假如左翼勝利,他們就永遠休想回國。雖然戰爭的結果是另一方勝利,可是,塔姆·胡安仍然有很多年無法回西班牙,不得不作出這樣的痛苦決定,讓幼年的兒子先回去接受必須的教育。就這樣,10歲的胡安·卡洛斯一世離開父母,獨自前往西班牙。
胡安·卡洛斯一世說,作為一個王子,他受到的基本教育,是要用“心”而不是眼睛去看西班牙。去西班牙之前,父親對他與佛朗哥的會見很焦慮不安,他再三關照說,你認真聽他說話,自己儘可能少開口,做一些禮貌應答就可以。後來胡安·卡洛斯一世才知道,自己到達西班牙後,本來安排馬上要見佛朗哥,可是就在那個時候,發生了一個君主主義者的學生在監獄被毆打致死的事件,當時正在安葬,有上千擁護絕對君權的民眾衝擊墓園。王子來到西班牙的訊息很快傳開,這些民眾又試圖從墓園到他住的地方去,表示對舊君主制的 支持。這樣更加劇了緊張氣氛,會見也就延後了。
在他終於見到佛朗哥的時候,他覺得佛朗哥比照片上感覺要矮小。佛朗哥稱他為殿下,從一個孩子的眼睛看出去,他很和藹。以後很多年裡,佛朗哥給他安排的教育,是歐洲傳統的王室教育,和今天英國威廉王子大概差不多,只是他更多地接受學者的私人授課。上世紀50年代初,佛朗哥和胡安·卡洛斯一世的父親塔姆·胡安見了一面,討論他的大學教育和軍隊訓練。父親希望他在國外名校上大學,然後回西班牙讀軍校。佛朗哥認為這樣不妥,因為部隊里都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讀完大學回來,胡安·卡洛斯一世的年齡就會比軍中同伴大一截,很難再和同伴建立深厚的同袍之誼。佛朗哥還認為,胡安·卡洛斯一世應該先在西班牙完成軍事訓練取得軍銜,再在西班牙國內完成大學教育。他們談了兩個小時,最後是父親讓步,原因是他不得不承認佛朗哥的看法是對的。佛朗哥逐漸使得塔姆·胡安信服了他對兒子的教育安排。各軍兵種的軍校和軍隊服役,使得他因此在軍隊里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朋友,這在西班牙特別重要。和英美傳統不一樣,軍人在他們認為的國家危難之際,要“挺身而出”出來干預政治,這種觀念和做法,長期在西班牙被認為是一個“優良傳統”。胡安·卡洛斯一世認為,假如不是他在軍隊的根基,他是絕對不可能做到他後來做的事情的。
在佛朗哥時代,胡安·卡洛斯一世和當時所有的西班牙人一樣,留在宗教傳統中。胡安·卡洛斯一世還記得在一個天寒地凍的日子裡,12歲的他被帶到天使山的修道院參加彌撒,在地理上,天使山正好是伊比利亞的中心。山頂上有一個巨大的基督雕像,張開雙臂迎接信者。1919年,他的祖父阿方索十三世曾經在這裡舉行儀式,鄭重誓言把西班牙置於神的庇護之下。為了紀念這個儀式,在那裡修建了一個天主教加爾默羅白衣修道院。1936年內戰早期,一群左翼士兵,在這裡審判了這個耶穌雕像,判其死刑。酒醉的士兵在這裡盲目地掃出子彈,這個地方一度因此成為左翼的勝利象徵。王子記得,他在寒冷中聽這些故事,他從歷史中看到西班牙的圖景:它總是被劃分為兩個極端,勝利者在一端,被征服者在另一端。這一切和他父親的夢想,一個團結的西班牙圖景,完全相反。此後他在修道院參加彌撒,他似乎期待能夠永遠保存彌撒留給他的和平感受。
1962年胡安·卡洛斯一世成婚。他已經結束了學業,他去問佛朗哥,我應該做什麼,佛朗哥說,讓西班牙人民認識你。他先隨幾個副總理學習政務,然後走遍西班牙的城市和大小鄉鎮。多半西班牙人歡迎他,可是,也有人向他扔土豆和西紅柿。
權力繼承
1969年7月,佛朗哥宣布,胡安·卡洛斯一世將成為他未來的權力繼承人, 在他自己死去之後,胡安·卡洛斯一世將登基成為西班牙國王。這是佛朗哥一個人的決定,這個決定並不順理成章。先是王位的繼承有爭議。胡安·卡洛斯一世的父親塔姆·胡安,是阿方索十三世的第三個兒子。前面兩個王子一個有病,另一個是聾啞人,也都沒有表現出未來國王的素質。因此,阿方索十三世自己最終是要把王位傳給塔姆·胡安(胡安親王)。但是,前面兩個王子並不願意放棄王位,直至他們去世,爭議也沒有消除。他們的兒子們,也就是阿方索十三世的其他孫子們,在不斷聲明自己對王位的權利。
排除其他支系以後,另一個爭議自然是在父子之間。塔姆·胡安還在,佛朗哥對兒子的任命等於是剝奪了父親的王位繼承權。在胡安·卡洛斯一世成長過程中,他在放假時還曾回到父母身邊,平時也一直在電話中交流。最終,父親是一半無奈、一半出於父愛和對兒子的信任,接受了這個現實。他在經歷痛苦之後,對兒子說,很抱歉,是我當年自己的決定,把你置於如此為難的狀況中。
外界認為最可能生變的,是在1972年,阿方索十三世有一個孫子娶了佛朗哥最鍾愛的外孫女。當時胡安·卡洛斯一世還沒有登基,許多人轉而支持作為佛朗哥外孫女婿的那個王孫當國王,可是佛朗哥並沒有因此改變他認定的主意。
一流教育
佛朗哥只給胡安·卡洛斯一世提供一流的教育機會,很少和他談起政治,也幾乎不給他處理政治問題的指點和勸告。面對佛朗哥時代的西班牙社會,年輕的王子會不由自主地主動問佛朗哥,在這樣或那樣的情況下,我該怎么辦?胡安·卡洛斯一世回憶說,在這個時候,佛朗哥會說:“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在任何情況下,殿下,你都沒有必要做那些我不得不做的事情。當你成為國王的時候,時代已經變化了,西班牙的人民也將和不同。”在胡安·卡洛斯一世要求旁聽政治上層的會議時,佛朗哥還是那句話:“這對你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你不可能去做我要做的事情。”
對於胡安·卡洛斯一世,這是非常困頓的狀態,國家衝突的歷史,再加上他處在父親和佛朗哥之間的複雜關係。可以說,他後來成長起來,他的民主政治理念的形成,是他所接受的西方傳統教育的邏輯結果,包括歐洲的歷史、法律、政治學,等等。這樣的教育不但是佛朗哥一手安排的,而且,佛朗哥顯然知道這樣教育的結果是什麼。國王后來回憶說,他的政治法學老師,後來是改革初期最好的幫手和議長,曾經告訴他,你不必擔心自己要向保守派發誓維護佛朗哥時代的原則,我們可以逐漸合法地改變它,我們一條條法律地逐步修改。最終,他們確實這樣做了,而且做到了。
他回憶說,佛朗哥非常相信“瓜熟蒂落”這樣的民間老話,相信時間的流逝會解決許多當時不可能解決的衝突。胡安·卡洛斯一世成長的時代,也是西班牙逐漸變化的時代。非常重要的一點是,內戰之後有了新一代的西班牙人,胡安·卡洛斯一世是和他們一起成長起來的年輕人。他沒有內戰一代人相互之間的深仇大恨。
胡安·卡洛斯一世的狀況很是複雜,一方面,他知道在很多年裡,他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被匯報給佛朗哥,另一方面,他在佛朗哥的安排下接受最好的教育。佛朗哥沒有兒子,後來,胡安·卡洛斯一世感覺,在某種意義上佛朗哥把他當做自己的兒子。可是,佛朗哥天性是一個態度冷靜、沉默寡言的人,從不對他流露感情。佛朗哥給了胡安·卡洛斯一世充分的和自己父親交流的條件。胡安·卡洛斯一世認為,從政治理想來說,給他最大影響的就是自己的父親。不可否認的是,佛朗哥給王子安排的教育,正是他接受父親理想的堅實基礎。
挺身之夜
1975年11月20日,以鐵腕統治西班牙達39年之久的佛朗哥去世。22日,胡安·卡洛斯被立為西班牙國王,他在議會宣誓登基,並發表了演說。他向全國人民宣布:“今天,西班牙的歷史開始了一個新階段。”
的確,西班牙的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以國王為中心的改革進程,正逐步清除著獨裁者佛朗哥遺留下來的舊勢力。胡安·卡洛斯決定由昔日為他授課的、同他心靈相通的法學教授出任西班牙議會議長。接著,又通過議長為首的王國委員會撤換掉代表佛朗哥舊勢力的阿里亞斯首相,改由主張改革的蘇亞雷斯任首相。在此基礎上,1978 年底頒布新憲法,從此國王退居二線,擁有王權而不治理國家。他是“國家的象徵”,但仍是“各個部門行使正常職能中的仲裁者和調節者”以對外關係中“西班牙國家的最高代表”。就這樣,胡安·卡洛斯國王在其登基後的3年中完成了從獨裁到民主的過渡,為以後西班牙的政治、社會、經濟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然而,佛朗哥的舊勢力並不甘心失敗,一批反動的軍官在暗中發動了一次軍事政變,以終止西班牙的民主進程,恢復獨裁統治。
1981年1月18日,瓦倫西亞軍區司令米蘭斯·德爾博什中將召集佛朗哥分子特赫羅中校、奧利弗少校以及裝甲部隊司令羅哈斯將軍等在一起密謀,制定了政變計畫。隨後,米蘭斯又把國王的老部下、前國王辦公室秘書長阿馬達將軍拖下了水,有他參加政變,可以製造國王支持政變的假象,這樣就可假借國王的名義,政變便很有可能成功。
米蘭斯將軍的這個計畫,反映出他不很了解國王的性格,他以為國王是任人擺布、一遇壓力就退讓的懦弱之君。一旦政變開始,國王就會默認既成事實。可是,他們對國王以及對整個時代的看法通通都錯了。
一個月後,政變分子以為一切都準備妥當,便迫不及待地付諸於行動。2月23日下午6點20分,西班牙議會正準備對任命新的政府首腦進行無記名投票。突然,6輛大客車呼嘯而來,在議會大廈門口戛然停下。從車上跳下 240多名治安警察,為首的是個頭戴漆布三角帽、蓄有小鬍子的軍官,他就是政變的急先鋒特赫羅中校。臨出發前,特赫羅中校向他們部下作了戰鬥動員,聲稱此行是奉國王命令去拯救西班牙。因為議會議員們受到恐怖主義組織埃塔突擊隊的襲擊,這次行動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救他們。
這些荷槍實彈的治安警察包圍了大廈。特赫羅中校揮舞著手槍,率領20名治安警察衝進半圓形的議會大廳。議會工作人員、保全人員在衝鋒鎗的脅迫下立即趴倒在地。而議員們正在投票。
特赫羅中校在電話總機室向政變總指揮米蘭斯中將報告,他已占領了議會,並將政府的全體閣員以及議會議員共300人扣押起來。隨後,他得意洋洋地返回議會大廳,宣稱米蘭斯將軍已在瓦倫西亞軍區下達總動員令,不久將宣布戒嚴。接著,他命令將蘇亞雷斯首相單獨關押在一個房間,又把梅利亞多、卡里略、岡薩雷斯等政界著名人士帶到另一個廳,不讓他們與外界聯繫。其他議員眼睜睜地望著他們被槍頂著押了出去,以為從此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不禁也擔心起自己的性命來。
在這期間,坐在議會大廳記者席上的記者們,趁政變的治安警察不注意,仍堅持履行自己的職責。電台的廣播記者們壓低了嗓音,及時地把半圓形大 廳里發生的全部情況直接播出,尤其是SER廣播系統的記者迪亞斯,他冒著危險作了他平生最精彩的現場報導,使西班牙全國的聽眾從治安警察衝進議會大廳那一刻開始,就直接聽到對這樁襲擊國會事件的詳細報導,那斷斷續續的槍聲也不時地從廣播裡傳出。一家閉路電視的攝影記者,偷偷地用一台攝像機把這一歷史事件完整地拍攝下來,成了當時最吸引人的紀實性電視錄像片。
接到特赫羅旗開得勝的電話後,米蘭斯立即命令對瓦倫西亞各家電台實行軍事管制。晚上7點,電台開始播發戒嚴令,宣布瓦倫西亞軍區進入非常狀態,禁止任何形式的罷工,禁止一切政治活動,違反規定者將受到軍事司法機關處置。一個裝甲師的60輛坦克也加入了政變行列。整個西班牙都處於混亂之中。
政變發生之時,胡安·卡洛斯正準備與好友打網球。他身穿網球衫,在辦公室裡邊聽廣播邊看一個待辦的報批檔案。這時,廣播裡正在慢條斯理地報導國會對新首相任命表決實況,突然間,現場直播里響起了武器咋喀作響和特赫羅中校大聲咆哮的聲音。驚呆了的廣播記者,用可怖的顫抖聲音現場報導了治安警察占領議會的場面。
國王聽到這個實況廣播,特別是聽到特赫羅宣稱此行是奉國王之命以後,不由得大吃一驚。他趕緊按了按內部通話器的按紐:“是薩維諾嗎?你聽到議會裡發生的情況嗎?快來!立刻上樓來!” 薩維諾將軍是國王辦公室的現任秘書長。他匆匆趕到國王的辦公室,聽了議會被占領的廣播後,深感問題的嚴重。國王有5名助手,遇到緊急情況,薩維諾將軍通常總是第一個被叫到辦公室。
國王其他幾名高級助手也都來了。胡安·卡洛斯與他們研究了整個形勢後,迅速部署了最緊要的任務。國王辦公室主任、年邁的蒙德哈爾侯爵開始同各個軍區取得聯繫。國王軍事辦公室主任巴倫蘇埃拉將軍專門負責聯絡德埃納雷斯傘兵旅,國王親自指示陸軍參謀長加韋拉斯和馬德里軍區司令金塔納兩位將軍,儘快制止部隊的行動。政變分子謊稱是奉國王的命令行事,各大軍區剛收到米蘭斯的公告,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可能會發生連鎖叛變,因而要立即不惜任何代價予以制止。
議會大廈不遠處的王宮旅館成了效忠國王部隊的指揮部,由治安總局局長阿蘭布魯將軍統一指揮。政變部隊與效忠部隊之間,僅隔一個不大的無人區。大街上空蕩蕩的,氣氛陰森可怖。晚上7時左右,阿蘭布魯將軍帶著兩名助手,勇敢地走近議會大廈,想說服特赫羅中校投降。可是他的這個部下卻粗暴地回答說,如果阿蘭布魯將軍踏進大廈,他將會開槍打死他,然後再自殺。阿蘭布魯將軍氣得滿臉通紅,正準備拔槍,兩個助手見特赫羅這幫傢伙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連忙加以勸阻。
作為政變陰謀參與者,阿馬達將軍卻從事發之初就一直呆在國防部衛。這個狡猾的傢伙一方面是想纏住他的頂頭上司陸軍參謀長加韋拉斯,另一方面似乎是想與政變分子拉開一段距離,萬一政變不成功,也好留一條後路。
胡安·卡洛斯國王從胡斯特那裡得知阿馬達是陰謀集團的成員後,就給國防部打電話,命令阿馬達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得離開那裡。這個曾給國王當過許多年辦公室秘書長的人,提出要到王宮去作解釋,也被國王拒絕,阿馬達見陰謀已經敗露,不得不作一些表面文章,以表示自己改變了立場。他向占領廣播電視中心的雷蒙上校傳達了撤回軍營的命令。但是他趁加韋拉斯去參加參謀長聯席會議之機,偷偷地給米蘭斯打了電話,米蘭斯要他提出一個聯合政府的方案,這是他們在窮途末路之時,打出的最後一張牌。
然而,已經遲了。在效忠國王部隊的巨大壓力下,政變集團中最薄弱的環節已經開始潰退。裝甲部隊司令羅哈斯將軍臨陣脫逃,離開裝甲師,乘航班返回拉科魯尼亞。裝甲師里反叛頭目聖馬丁參謀長也逃之夭夭。整個裝甲師頓時失去活動能力。
裝甲師撤離廣播電視中心以後,胡安·卡洛斯意識到效忠於他的力量占了上風。於是,他作出兩項決定:一是準備親自通過電視向全國發表講話,利用廣播電視這個重要工具,擺脫國王與外界隔絕的狀況。二是批准成立“政府工作小組”。由於政府主要成員成了政變分子的人質,政府暫時癱瘓了,國王責成內務部安全總局局長把各部國務秘書和副秘書都集中到內務部集體辦公,這樣一來,在政府工作小組的領導下,這個不寧靜之夜卻顯得秩序井然,民主法制依然得到嚴格遵守。
阿馬達孤注一擲,他把自己的政治生命都押在議會之行上。晚上11點多鐘,他首先乘車來到王宮旅館,向那裡的軍官們鼓吹自己的主張。他聲稱除第三軍區,即瓦倫西亞軍區已經舉旗發難外,其他如第二、第四、第五和第七軍區都在袖手旁觀,等待出現一個由軍人主持的政府。他自己願意在。“遵守憲法”的前提下組建這樣的政府。由於前不久國王已打電話來,告訴阿蘭布魯將軍阿馬達是個可疑分子,他到議會去提的一切建議,除了提供兩架飛機外,統統未經國王本人同意,因而王宮旅館裡的軍官們都對他的建議嗤之以鼻,不為所動。
阿蘭布魯將軍和馬德里省省長尼古拉斯把阿馬達送到議會大廈門口,只有阿馬達一人被允許進入,因為他說出了叛軍的口令“阿烏馬達公爵”,這是米蘭斯告訴他的,使用這個口令是為了對治安警察部隊的創始人表示敬意。
阿馬達與特赫羅進行了面談。將軍向中校介紹了他的計畫,中校開始還 耐心地聽著,後來臉卻越拉越長。阿馬達要他把部隊從議會大廳撤出,由阿馬達同議員們對話,提出一種符合憲法的解決方案,即組成一個由左中右各方人士參加的臨時政府。這是一個由一位軍人領導的文職政府,如果議員們選他,他就將是這位軍人。
阿馬達的計畫與特赫羅的主張相去甚遠。特赫羅為之奮鬥的目標——建立革命委員會、恢復佛朗哥制度,都未納入計畫之內,因此,特赫羅斷然拒絕這個方案。阿馬達一再解釋道,眼下形勢嚴重,軍隊已經四分五裂,他是以個人名義提出這個唯一可行的解決方案的。但特赫羅是個粗人,他並不怕死,所以根本不理會用兩架飛機把他們安全送出的事。至於阿馬達要向人質講話,那也是不可能的。
兩人爭執不下,只好決定與米蘭斯中將通電話。不管米蘭斯如何規勸特赫羅服從阿馬達,特赫羅中校都不肯退讓。他明確地向第三軍區司令部講了自己的看法,他只能接受一個由米蘭斯領導的軍政府。
特赫羅在派人把阿馬達護送到大門口之前,最後提醒他說,如果有人揚言要派特種部隊的突擊小組進攻議會大廈,那么他必將把自己守衛的地方變成埋葬人質的墳墓,必將出現一個名垂青史的悲壯故事!
兩人的會見結束了,歷時45分鐘。阿馬達眼睜睜地望著他本已難以實施的計畫完全泡湯了。政變中的“粗人”不願接受搞政治的將軍們的擺布。這場政變注定要流產了。
關在議會大廳的議員們,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不時有一名軍官進來宣布某個軍區已表態支持米蘭斯將軍的政變。但從宣布者的緊張情緒中,人們仍未徹底絕望,顯然,事情並沒有完全按政變者的計畫進行。
廣播電視中心被占領後,人質們感到極其沮喪。政變分子擔心大廈的電源被切斷,將幾個座墊里的棕絲掏出,以備需要時照明。此時,人質們驚恐地意識到,他們將面臨一場樓毀人亡的危險。
一位議員恰好帶著一台袖珍式半導體收音機,這成了了解外界情況的唯一來源。收音機遞到前任副首相馬托雷利手裡,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偏僻座位收聽訊息,還能把訊息輕聲傳播開。晚上10點30分,電台廣播說,除瓦倫西亞軍區外,全國絕對平靜,國王將向全國發表電視講話。這一振奮人心的訊息,給絕望中的人質帶來一絲希望。
王宮從晚上8點開始,一直在想方設法與位於馬德里近郊的廣播電視中心取得聯繫。但那時廣播電視中心已被裝甲師占領。直到10點多鐘,裝甲部隊撤退了,道路通了,電視攝像小組才出發前往王宮。一小時後,電視台的車來到寬闊的王宮人口處。此時,胡安·卡洛斯國王已經向所有的軍區司令以及海軍、空軍司令發出電傳,命令採取緊急措施平息叛亂。
深夜11點半,王宮開始得到國王的命令已深受海陸空三軍歡迎的信息。11點50分,由皮卡托斯特率領的西班牙廣播電視中心的攝像小組,作好了攝製國王講話的準備。在國王辦公室里,擺放著播放設備。國王穿上了他的上將軍銜的草綠色軍裝,王后、兩位公主以及幾名國王的高級助手都在現場。費利佩王子當時年僅13歲,在這個折磨人的夜晚,他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昏昏欲睡。胡安·卡洛斯親切地拍拍他,叫他坐起來,要他學一學怎樣當國王。
國王的電視講話連續錄製了兩遍,以確保質量的可靠。國王鎮定自若,以洪亮而威嚴的聲音向全國發表了講話,他說:“此刻,我們正處於非常形勢之下,我向全體西班牙人發表這個簡要的講話。我要求所有的人保持最大限度的平靜和信心。我向你們宣布,我已向陸、海、空三軍下達了如下命令:鑒於在議會大廈內發生的事態所造成的局勢,我確認我已命令地方當局和總參謀部參謀長聯席會議所採取的一切必要措施。在現行法律範圍內,維持憲法秩序,以避免可能出現的任何性質的動亂,任何必須採用的軍事性措施,均應獲得參謀長聯席會議的批准。”他還宣布:“王室是國家穩定和團結的象徵,它決不能容忍那些企圖用暴力手段破壞民主進程的人的行為和態度,因為民主進程乃是這部由西班牙人民以公民投票方式通過的憲法所規定的。”
國王的這個講話,在凌晨1點23分由電視和廣播同時向全國播出。於是,整個西班牙都明白了政變注定要失敗。人們從國王那副憤怒而鎮定的面容,從他那洪亮而堅定的嗓音里,感受到了決定國家命運的力量。那天晚上,西班牙出現了巨大的權力真空,但是,單憑國王的聲音就填補了這一真空。國王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把國家從深淵裡拯救出來。
但是,國王的任務還未完成。特赫羅不願投降,議會議員們還沒獲得自由;米蘭斯雖然不在電台廣播他的公告,但仍未下令撤退部隊。
電視攝像小組離去後,胡安·卡洛斯再次與米蘭斯通話,他以軍人氣十足的粗暴口吻命令這位第三軍區司令撤回裝甲車,撤銷顛覆性的文告,並且命令特赫羅撤出議會大廈。國王嚴厲地說,為達到目的,米蘭斯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槍斃特赫羅。他重申,不準打著國王的旗號搞任何政變。國王發誓說,他決不退位,決不離開西班牙。最後,國王警告米蘭斯,如果說直到此時還不能認為他是真在搞叛變的話,那么,他必須懸崖勒馬,否則就只能認為他在搞政變。
米蘭斯開始動搖了。他的眼前出現了威嚴的軍事法庭。他周圍的人都勸他放棄對抗。米蘭斯像只泄了氣的皮球,癱在座位上。國王的電話使他如坐針氈。接著,加韋拉斯參謀長又打來了電話,他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他終於同意從市中心撤回裝甲車和坦克。凌晨4點,他打電話到王宮,有氣無力地報告國王,他已按國王的命令草擬好了一個撤銷其公告的文告。
米蘭斯投降的文告通過電傳在所有的軍區中傳開了,所有支持叛亂的活動都縮了回去。
扣押在議會大廳里的人質們疲憊不堪,手腳僵硬,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從那台半導體收音機里傳來的好訊息:國王向全國發表了講話,反叛活動已經被控制,米蘭斯終於撤回了軍隊。唯有單獨關押的蘇亞雷斯以及另外關在別的廳里的5個人仍然同外界完全隔絕。
特赫羅從廣播中聽到米蘭斯投降的文告,簡直驚呆了。議會的全部電話線路在晚間已被切斷,他只好使用首相的避彈車上的電話同米蘭斯通話。此刻,時間已是上午7點多,米蘭斯中將已回家等待拘捕。軍區的人告訴特赫羅,當前只能投降,別無其他出路。
特赫羅灰心喪氣地回到議會大廳,看到那裡已是一派人聲鼎沸的場面。議員們都知道了外界發生的事情。有幾十名明白事情真相的治安警察已經奪窗而逃,逕自向阿蘭布魯的部隊投降去了。特赫羅見大勢已去,只好決定繳械投降。
特赫羅企圖安排人質們離開會場,但議長拉維利亞此刻已恢復了對會場的控制。他宣布議員先走,政府人員跟在後面,最後是議會主席團成員。蘇亞雷斯、梅利亞多等人也被放了出來,他們返回了自己在議會的席位。梅利亞多幽默地提醒議長尚未宣布散會呢。拉維利亞苦澀地笑了笑,正式宣布散會。等所有的人走出議會大廈,已是中午12點。議會外面擠滿了記者和圍觀者,和煦的陽光普照著大地。
此刻,胡安·卡洛斯正在王宮辦公室里盯著那台電話機,這是他在這個不眠之夜使用的唯一武器。當早上米蘭斯宣布投降時,他擁抱了他的兒子,讓他上床睡覺。“怎樣當國王”這堂課已經暫告結束,再過幾小時,兒子還得到學校上課哩。
這場由軍隊中極右分子策劃的政變僅持續了18個小時就失敗了。兩天之內,參與政變的米蘭斯、阿馬達、特赫羅等20多名軍人全部被捕,並送交軍事法庭。國王親自主持了國防委員會特別會議,以處理善後事宜。從此,胡安·卡洛斯聲望大增,西班牙的民主進程又向前邁出了一大步。粉碎政變陰謀的這一夜,被西班牙人稱之為“挺身而出之夜”。它將是西班牙歷史上值得大書特書的一頁。
大事年表
在當今世界所存的20多位君主中,大部分只起象徵作用。真正在本國政治生活中處於舉足輕重的則屈指可數,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就是其中的一位,而且是最具有傳奇色彩的一位。
西班牙波旁王朝末代國王阿方索第十三世的孫子,其父為巴塞隆納伯爵。胡安·卡洛斯幼時隨其父旅居義大利、瑞士和葡萄牙等國。
1947年,佛朗哥宣布恢復君主政體並任國家元首,他選中胡安·卡洛斯為未來的國王並召其回國接受教育。胡安·卡洛斯中學畢業後,接受了全面的軍事訓練,先後在西陸、海、空三軍軍事學院學習。
1960年,他入馬德里大學攻讀政治、法律、哲學、歷史、文學、國際法等課程。大學畢業後,胡安·卡洛斯開始從政實踐,先後到政府各部門熟悉行政管理情況。1969年7月,西班牙議會批准胡安·卡洛斯為未來的國家元首。
1962年,胡安·卡洛斯與希臘公主索菲婭結成連理,育有二女一子。索菲婭王后1938年11月生於希臘,系已故希臘國王帕普洛之長女。索菲婭幼時曾隨其祖母流亡倫敦和埃及等地,
並於1945年返回希臘,受教於一家英國人開辦的學校,後到德國上中學。她愛好歷史、考古,曾做過護士,對各國文化古蹟有濃厚興趣。索菲婭王后通曉希臘語、英語、德語、西班牙語和義大利語。
1975年11月登基,王號為胡安·卡洛斯一世。胡安·卡洛斯一世國王還是西班牙武裝部隊最高統帥。他對內主張“改革”和“民主化”,對外主張同所有國家保持友好關係。
2003年11月3日,在西班牙馬德里皇家劇院,國王卡洛斯夫婦與王儲費利佩和著名電視節目主持人萊蒂齊亞·奧爾蒂斯·羅卡索拉諾在音樂會開幕前起立傾聽國歌。費利佩王儲1日已和羅卡索拉諾訂婚。兩人已於2004年夏天在馬德里阿爾穆德納大教堂舉行婚禮。
2005年5月,其子36歲的西班牙王儲費利佩與31歲的新娘萊蒂齊亞·奧爾蒂斯結婚。新娘奧爾蒂斯是西班牙著名電視節目主持人,是西班牙首位平民王儲妃。同年11月,王儲夫婦的女兒萊昂諾爾公主出生,萊昂諾爾是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和王后索菲婭的第7個孫子女,也是繼王儲費利佩之後的西班牙王位第二順位繼承人。
2010年7月12日,西班牙馬德里,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在馬德里王宮為剛剛奪得南非世界盃冠軍的西班牙國家隊頒獎。
2014年6月2日,西班牙首相拉霍伊在新聞發布會上宣布,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宣布讓位給費利佩王儲。
為政舉措
西班牙國王
佛朗哥政權本身是一個獨裁政權,樹敵無數。而胡安·卡洛斯一世又是佛朗哥一手培養起來的國王候選人,因此,在那一天,胡安·卡洛斯一世對站在他身邊的人說,他一點不知道,他是將戴上西班牙人民給他的王冠,還是將看到一個“人民衛隊”向他走來,手裡拿著逮捕令。
1975年11月22日,胡安·卡洛斯一世正式宣誓,加冕成為國王,世界各國政府的政要大多出席了他的加冕儀式。
胡安·卡洛斯一世是當時整個政府中唯一的“新人”,全套班子都是佛朗哥留下的。這些人感到緊張,他們知道變化是必然的,可是他們不知道變化會如何發生。他們的擔心並非沒有理由,因為在西班牙歷史上,幾乎只有兩個極端的輪換,沒有整個國家和睦的政治共處。假如另外一端上台,他們本人的安危都會成為問題。而整個國家和睦的政治共處,正是胡安·卡洛斯一世所追求的父親的政治理想:“要做全體西班牙人的國王。”
胡安·卡洛斯一世明白,自己最終的角色,應該是君主立憲制度下英國女王那樣的虛位君主。可是,如同佛朗哥是內戰後的一個過渡,他必須是介於佛朗哥獨裁統治和真正的君主立憲制之間的過渡。他必須利用佛朗哥留給他的權力來儘快地、和平地完成這個過渡。
民主體制
在以後的幾年裡,胡安·卡洛斯一世所做的事情,是將西班牙從專制政體安全平穩地過渡到一個君主立憲的民主體制,所有的反對派都被容許公開站出來,表達自己的意見,爭取公眾的選票,被所有的人稱為是20世紀的一個奇蹟。時過境遷之後,在西班牙,“就連最保守的人都承認,哪怕是佛朗哥本人在,也會認為已經死亡的東西不可能維持不變。”
胡安·卡洛斯一世一生都敬重自己父親要團結所有西班牙人的政治理想,在他自己成功主導西班牙民主轉型之後,他感覺,父親的政治理想通過自己的手實現了。他說,我不必否認這是一個奇蹟。沒有一個國王做到過這樣的事情。“我是一個合適的人,合適的時候,恰在合適的位置之上。”
逼親事件
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認下兩名私生子,其中一名是一位空姐所生。而準備認爹的還有55歲的西班牙人艾伯特·蘇拉和46歲的比利時人英格麗德·薩蒂奧。
英格麗德和艾伯特已經通過網路取得聯繫,打算聯合起來討個說法,他們還去做了DNA測試,認定是同父異母兄妹的幾率為91%。艾伯特透露他已經給胡安發了多次傳真,他還和英格麗德首次在西班牙會面,兩人正在考慮藉助法律手段逼胡安與他們相認。
正式退位
2014年6月2日,西班牙首相拉霍伊在新聞發布會上宣布,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宣布讓位給費利佩王儲。2014年6月18日,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在西班牙馬德里簽署退位法令,正式宣告退位。國王退位法令簽署儀式在馬德里皇宮舉行。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王后索菲亞、王儲費利佩、王妃萊蒂西婭及其他150餘名來賓出席了儀式。
胡安·卡洛斯一世在退位法令上籤字,隨後西班牙首相拉霍伊也在檔案上籤字。這份法令於2014年6月19日零時正式生效,同一時刻王儲費利佩將正式繼承王位成為新一代西班牙國王費利佩六世。費利佩六世的登基典禮將於19日舉行。
人物評價
胡安·卡洛斯一世國王性格開朗,在非正式場合不拘禮節,有軍人風度。他喜歡綠色,愛好體育活動,如游泳、滑雪、柔道等,擅長賽艇,喜歡看足球、籃球比賽。胡安·卡洛斯一世曾於1978年6月、1995年3月兩次訪問中國。
作為西班牙王室的代表,卡洛斯國王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身材高大的他被認為是最具風度的國家元首之一。但在休閒的時候,他更喜歡穿運動服。到了夏季,人們經常會看到身穿色彩鮮艷休閒裝的卡洛斯國王在西班牙帕爾馬的海灘上享受陽光。
卡洛斯的愛好非常廣泛,在繁忙的工作之外,他喜歡打獵和航海。他還有一些鮮為人知的愛好,如收藏。他的收藏品中有歷史上一些著名帆船的模型和各種鋼筆。卡洛斯國王還喜歡收集關於報紙上刊登的王室成員的漫畫和笑話,並將它們保存在一個專門的收藏夾中。他甚至還會打電話給一些媒體索取關於王室成員的漫畫。除此之外卡洛斯國王還喜歡擺弄手機、電子記事本等現代化的高科技產品。自年輕時候起,他就是無線電愛好者,這在國家元首中並不多見。在無線電世界中,人們不知道他是國王,他所用的無線電代碼是EAOJC,肯定有許多無線電愛好者曾與國王通過無線電進行過交流卻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卡洛斯國王非常注意身體健康。他每天很早就起床,在一名專業體育教練的陪同下進行體育鍛鍊。此外,他還注重飲食的科學。儘管不像索菲亞王后那樣小心謹慎,但卡洛斯國王也通過調節飲食避免身體發胖。但他並不是素食主義者,他喜歡吃魚排、西班牙火腿和排骨。馬德里的“胡里安之家”餐館的排骨做得非常好,卡洛斯國王就是這家餐館的常客。煎雞蛋則是卡洛斯最喜歡的食物之一。有一次他在帕爾馬出海時宴請船員,一次就吃了4個煎雞蛋,讓大家大吃一驚。作為美食家,1994年歐洲峰會在西班牙舉行時,卡洛斯還特別建議將西班牙特有的海鮮飯作為會議的食品之一。卡洛斯國王深諳酒道,是品嘗各種葡萄酒的大行家。在薩蘇埃拉王宮裡有一個特別的地下室,裡面保存著許多國際著名品牌的葡萄酒,其中大部分是其他國家的元首和朋友在聖誕節時或卡洛斯國王生日時送給他的。在這個地下室里,還有一個專門放雪茄菸的地方。與偶爾抽抽菸卷的索菲亞王后不同,卡洛斯國王從不抽捲菸,但卻喜歡抽雪茄,古巴最著名的科伊瓦牌雪茄菸是他的最愛。
卡洛斯國王喜歡大馬力的汽車和機車, 經常自己開車體驗速度的感覺。據說有一次,英國女王伊莉莎白和丈夫菲利浦親王應卡洛斯國王夫婦之邀到西班牙馬略卡島度假。卡洛斯夫婦和伊莉莎白夫婦之間是表親,關係非常好。他們準備在馬略卡島上兜兜風。卡洛斯告訴伊莉莎白女王他沒帶司機來,因為他想親自開車。“這樣我們更自在些。”他說。非常注重禮儀的伊莉莎白女王吃了一驚說:“你怎么能自己開車?”卡洛斯回答說:“如果我喜歡,為什麼不能自已開呢?”還有一次,卡洛斯國王騎機車旅行,途中遇到一個機車手因缺油而拋錨,國王駕駛機車帶這位車手買來了汽油。在國王摘下頭盔擦汗時,人們才發現眼前的熱心人竟然是國王陛下。
作為三軍總司令,在平時生活中,卡洛斯有專門的軍事方面的助手,是三位分別來自陸、海、空三軍的將軍,他們輪流上班,24小時為國王服務,為他參加一些官方活動提出建議。這幾名助手是與卡洛斯接觸最多的人。他們認為卡洛斯國王的個性非常強,甚至有些與眾不同,但他有一顆金子般的心。他對王室事務的處理非常嚴格,如果王室成員的行為不合時宜,就會遭到卡洛斯國王的嚴厲批評。但他對部下卻非常關心。西班牙將軍何塞·安東尼奧曾是卡洛斯的軍事助手,後來成為費利佩王子的老師。他說:“國王對周圍的人很關心,甚至對他們的生活瑣事也非常惦念。”有一次,安東尼奧帶著王子到加拿大參加一個培訓班。卡洛斯國王給他打電話時了解到安東尼奧的妻子沒有一起去。幾天后,在卡洛斯國王的親自安排下,安東尼奧的妻子來到加拿大看望他,這讓安東尼奧感動不已。
在獨裁者佛朗哥死後,胡安·卡洛斯宣布成為西班牙國王。後來他主動放棄權力,在西班牙實現了從君主專制制到君主立憲制的過渡。為此,他在世界範圍內得到了廣泛的認可和讚賞。
家族成員
胡安·卡洛斯一世妻子,索菲婭公主
胡安·卡洛斯一世長女,盧戈女公爵艾蓮娜公主
胡安·卡洛斯一世次女,帕爾馬女公爵克里斯蒂娜公主
胡安·卡洛斯一世長子,於2014年6月繼位,成為費利佩六世
人物事跡
2015年1月13日,西班牙最高法院陪審團中的11名法官就是否受理48歲的比利時公民英格麗德提出的針對卡洛斯的親子鑑定訴訟一案進行投票,最後,陪審團成員以6票贊同、5票反對,決議受理此案。
此前,西班牙最高法院也曾收到本國加泰羅尼亞省的一名叫索拉的男子要求向老國王卡洛斯做親子鑑定的案件,但當時這個請求被法院駁回。西班牙法官解釋索拉的申請被駁回的理由時指出,索拉的養父母提供的證詞顯得十分“混亂”,他們並不能提供確鑿的證據,證明老國王卡洛斯是索拉的生父,另外,該案中索拉的生母的身份同樣是個疑問,他們只指出索拉的生母是東部省份的一名貴族,但真實姓名並不確鑿。根據西班牙《民事法典》,“任何關於親子鑑定的訴求案中,提出訴求的一方需提供能證明親子關係的必要證據”。
西班牙最高法院決議受理比利時公民英格里德針對老國王的親子訴訟案,因此,老國王卡洛斯需要在20天內對此進行應訴,他將需要提供DNA樣本。 據西班牙最高法院法官稱,這起訴訟案將在明年夏天之前審理完畢。但該法官同時表示,由於英格里德未向法院提出老國王卡洛斯出席庭審的要求,因此,老國王將不出席庭審。
祖父流亡
1938年出生在義大利的羅馬的他,在出生的時候,祖父阿方索十三世已經流亡海外。阿方索十三世是西班牙內戰前最後一位國王,他當政的時期,世界和西班牙政局都在激烈動盪。他竭力使西班牙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維持中立,卻無法應對十月革命對本來已經岌岌可危的國內局勢的衝擊。事後,歷史學家說,在那個時候,西班牙只有“軍隊和無產階級的對決”。這也是此後西班牙內戰對決的基本陣營。
史家公認,他確實是想避免西班牙的更多流血衝突。可是,他在位的後期,西班牙已經是暴力衝突的流血之地。他能夠做的,也就是潔身自好,讓自己的手上不再更多濺上西班牙人的鮮血。而作為一個君主,這等於是在承認,自己無力面對和處理國家的混亂。閱讀西班牙歷史,對歐洲君主制傳統會有更多了解。無疑,君主把國家看作是“自己的”,可是,從另一面說,這種傳統也意味著,國王必須“愛自己的子民”,這是國王的責任。
在局面終於面臨崩潰的時候,1931年,阿方索十三世選擇了引退,出國流亡。歷史書上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在最後時刻,他手下官員報告說要懲處抓住的反國王人士,阿方索十三世說了一句被載入史冊的話:“我再也不要看到流出一滴西班牙的血了。”面對上個世紀最初20年裡左右翼思潮湧入西班牙,在那塊炙熱乾旱的土地上形成互不相讓的衝突局面,面對暴力和混亂,阿方索十三世出走後還說過另一句被載入史冊的話:“我再也不愛我的人民了!”這句話所傳達的絕望,大概只有王族能夠真正理解。
在他離開的時候,他看到了舊制度下君主的悲哀。臨離開王宮的時候,他手下的人對他說,在外面大廳里,有將近50個人在那裡等候著和他告別。宮外的局面已經非常危險,他非常感動地說,我一定要見見他們,竟然還有人冒如此危險前來告別。當他走進大廳,他發現,那都是宮中的僕人和廚娘,還有這些人的家屬甚至孩子們。當他是一國君主時,圍繞在他身邊的顯貴們,一個都沒有出現。他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發青的嘴唇一直在顫抖。
阿方索十三世流亡法國又轉到羅馬,直至去世,再也沒有離開。歐洲的王室有一種說法,就是王室應該是遊走的,你必須深入自己的民眾,讓百姓了解你,你也了解自己的百姓。而胡安·卡洛斯一世的家族是被迫流浪在外。阿方索十三世的兒子,胡安·卡洛斯一世的父親起初想住在今天以電影節聞名的法國坎城,可是,不久西班牙內戰爆發,在西班牙共和政府的壓力下,法國政府迫使他們離開。他們先到義大利的米蘭,然後轉到羅馬。胡安·卡洛斯一世就在這個時候出生,正是西班牙內戰的後期。給他施洗的是一個紅衣主教,也就是後來的教皇皮烏斯十二世。西班牙內戰後,義大利在法西斯墨索里尼帶領下又開始備戰,環境兇險。他的父母后來去了葡萄牙。雖然流亡在外,胡安·卡洛斯一世似乎從一出生就在西班牙的氛圍里,他的父親就是一個王子,他長在一個王子的環境裡。不論他的家在哪裡,父母身邊永遠圍繞著許多西班牙人,其中不乏王室支持者。他從小是聽著許多西班牙的真實故事長大的,而這些故事又常常帶著暴力和血腥。做皇后的祖母告訴她,在她的婚禮那一天,一個無政府主義者如何朝她的馬車扔上一束鮮花來,而鮮花里包裹著一個炸彈。於是,新婚的白色衣裙濺上了馬兒和車夫的血。當然,還有祖父阿方索十三世離開西班牙的故事。
多少年後,胡安·卡洛斯一世曾經被問到,你是在什麼時候覺得自己是個西班牙人的。沉穩的國王突然有點激動,他說,我躺在襁褓中,耳邊聽到的就已經滿是西班牙、西班牙了。
回憶分歧
可是,胡安·卡洛斯一世也回憶到自己和父親的分歧。父親住在距離西班牙那么近的地方,卻不能回來,而他則在馬德里年復一年地讀書。父子之間的交流一度因為對“西班牙”的認識而變得困難。胡安·卡洛斯一世說,18歲就流亡海外的父親,就像任何一個長久流亡、長久沒有回到故鄉的人一樣,故國越來越變成一個夢幻,西班牙成了他舊日記憶和想像的反射。可是,胡安·卡洛斯一世自己生活在這裡,呼吸著這裡的空氣,他對自己說,父親告訴我的那個西班牙已經是過去了,西班牙在變化,今天生活在那裡的男人和女人,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西班牙人。可是,他又不能對父親直說:“你錯了,父親,一切已經都變樣了!你的西班牙和我的西班牙已經不再是同一個地方!”父親一度對他很生氣:“你怎么變得和佛朗哥的看法一樣。”胡安·卡洛斯一世對父親說,因為他和佛朗哥生活在同一個現實的西班牙。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時時在以一個未來執政者的眼光來看這個複雜的西班牙政局。所幸的是,父親最後能夠接受“西班牙在變化中”的現實,開始願意傾聽兒子對現實西班牙的介紹和兒子一些看法的來源。這種交流使得理想和現實之間有了一個調整,這對未來的西班牙國王非常重要。
看待佛朗哥
在胡安·卡洛斯一世眼中,佛朗哥是個明白人,完全知道在他死後西班牙絕不會維持不變。對於作為他的權力繼承人的“國王”位置,他也並不認為是舊制度下的絕對君權。胡安·卡洛斯一世也明確表明,在他執掌西班牙之後,他要實行民主制度。在去世之前,佛朗哥逐步向下屬轉移權力,他的部下也開始嘗試對於新聞自由等立法的嘗試。可是,獨裁體制本身,以及地下反對派和地區獨立運動的衝擊,往往使得任何改革都處於進兩步退一步的搖擺中,不可能有本質的轉折。在佛朗哥病危的時候,胡安·卡洛斯一世去看他,佛朗哥拉住他的手,用力握住說:“陛下,我對您唯一的請求是維持西班牙的團結。”在表面上看,佛朗哥似乎留給他一個完整的西班牙,在他的統治下,西班牙人似乎是“團結的”,可是,胡安·卡洛斯一世清楚地知道,這個團結只是一個假象。因為,處於另一端的西班牙人並不能發出自己的反對聲音。在那一端,有流亡海外的左翼政黨,有在高壓下如火山間歇噴發的區域獨立運動等等。在高壓撤出的那一刻,很可能立即分崩離析。
獨裁政治與生俱來的問題,就是權力的濫用,獨裁政治下有太多的侵犯人權的殘酷事件發生。獨裁政治的另一個問題,哪怕是明白自己只是一個過渡政權的獨裁者,仍然本能地害怕權力的退讓,因為手上沾染的鮮血太多。因此,即便是明白的過渡者,也往往把過渡時期的長度定為自己生命的長度。這都是具有民主思維的胡安·卡洛斯一世所無法認同、甚至常常感到難以忍受的,雖然他比其他任何人更理解佛朗哥的複雜處境。這也是他和佛朗哥在感情上始終無法真正走近的根本原因。試圖提前脫離這種獨裁困境的一個嘗試,是以明確的對獨裁者不予追究的承諾,來換取他早日交出權力,換得國家的早日解脫。這就是智利對皮諾切特的做法。皮諾切特是一個和佛朗哥十分相近的獨裁者。智利人民讓皮諾切特在獨裁執政17年後提前交出了權力。可是,智利對皮諾切特處理的後續發展證明,這樣的做法顯然還是具有極大的爭議。最後開始試圖起訴皮諾切特的正是後來民主化以後的西班牙。
在這樣的獨特處境下,胡安·卡洛斯一世學到了“觀察、傾聽、自己保持沉默”。1974年,胡安·;卡洛斯一世對一位歷史學家說:“我要做一個現代的國王,維護國內和平,否則任何進步、任何發展、任何公正都是不可能的。而目前我還不能有任何作為。”佛朗哥的統治維持了40年,在胡安·卡洛斯一世看來,變化應該可以更早到來,後期的佛朗哥其實是在浪費他和西班牙人民的時間。然而也由於他對佛朗哥的更多了解,在胡安·卡洛斯一世成為國王以後,人們注意到,他從來不在公眾面前批評佛朗哥。
為什麼你不閉嘴?(¿Por qué no te callas?)
2007年11月10日第17屆伊比利亞美洲國家首腦會議閉幕。出席峰會的各國首腦當天分別進行閉幕發言。查維茲發言中提到西班牙前任首相何塞·瑪麗亞·阿斯納爾時,稱他是“一名法西斯分子”。“法西斯分子不是人,相比之下,一條蛇更像人,”查維茲用他一貫的尖刻口吻說。
查維茲的攻擊性言辭招致西班牙現任首相何塞·路易斯·羅德里格斯·薩帕特羅的不滿。輪到薩帕特羅發言時,他要求查維茲尊重其他國家領導人,在言詞中講究點外交藝術。“前首相阿斯納爾由西班牙人民主選舉產生,是西班牙人的合法代表,”薩帕特羅說,“烏戈·查維茲總統,我認為對話有一個基本原則,那就是尊重與被尊重,我們應該避免辱罵。”
薩帕特羅的發言引來下面一片掌聲。查維茲幾次想反駁,但他面前的話筒處於關閉狀態。看到查維茲躍躍欲試的樣子,坐在薩帕特羅旁邊的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一世再也按捺不住。年近70的老國王指著查維茲喝道:“你啊!”(¡Tú!)查維茲依然故我,胡安·卡洛斯俯身向前,轉頭望住查維茲道:“為什麼你不閉嘴?”西班牙語中,“你”一詞的使用對象通常是用於朋友,家人或小孩,在其他情況,可以被視為侮辱。查維茲和薩帕特羅稍稍注意他,依樣持續地爭論,毫不在意胡安·卡洛斯的話,但此事被報導以後,這句話廣為流傳,一夜成名,網路爆紅,大眾吹捧,被惡搞為電話鈴聲、域名、比賽口號、T恤標語、YouTube的視訊等等。
稍後,尼加拉瓜總統丹尼爾·奧爾特加抨擊西班牙干預該國選舉,並抱怨在尼加拉瓜活動的西班牙能源公司後,胡安·卡洛斯怒氣沖沖離開了會議廳。這一事件是史無前例的,因為胡安·卡洛斯從來沒有在公眾面前如此展現憤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