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首先從語法習慣看。此句所處的句子是:“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這是一個由三個條件關係分句構成的二重並列關係複句。第一個分句的主語是“人”,後面的分句都省略了主語,這說明它們的主語也是“人”。按漢語語法習慣,後句的主語如果和前句的主語相同時,則可以承前省略,否則不能省略。因此根據第一個分句的結構和本教材的注釋,可以把整個句子作這樣的完整補充:“人恆過,然後(人)能改(錯);(人)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人能)作(氣);(人)征於色,發於聲,而後(人能)喻(他)。”這樣一補,在結構上符合整個句子的要求,但在意義上卻出現了問題。就是最後一個分句有了歧義。它既可以理解成:“(人)征於色,發於聲,而後(人能)喻(他人)。”也可以理解成“(人)征於色,發於聲,而後(人能)喻(他自己)。”這樣有歧義的句子,出現在千古流傳的名文中是不可能的。那么“喻”的賓語到底是什麼呢?能不能由前面兩個分句的賓語推斷出呢?可是前面兩個分句也省略了賓語,這又怎么辦呢?然而慶幸的是,它們所省略的賓語都是不言而喻的,正如人們常常說“吃”而省略了它的賓語(飯)一樣。根據語言習慣,就可以補充出“改”的賓語就是(自己的錯),“作”的賓語就是(自己的勇氣)。如此推斷,最後“喻”的賓語也當然是(自己的所求),即(道)。因此,根據承前省略的語法規則和語言習慣,這個句子的完整的意思是:“人恆過,然後(人)能改(錯);(人)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人能)作(氣);(人)征於色,發於聲,而後(人能)喻(道)。”或者再具體一點:“自己恆過,然後(自己)能改(自己的錯);(自己)困於心,衡於慮,而後(自己能)作(自己的勇氣);(自己)征於色,發於聲,而後(自己能)喻(自己所求的道)。”
再從文章主題思想看。《生與憂患,死於安樂》的主旨是,人首先要在“憂患”中去“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然後才能達到“生”的目的。這裡所列舉的“恆過”“困於心,衡於慮”“征於色,發於聲”都是人在“憂患”中的具體體現,而“改”“作”“喻”也就是在這些“憂患”中“曾益”的“其所不能”,即改革創新、振作奮起、喻道明理的能力。如果把“喻”的對象理解成“他人”或者“他自己”,那就表明生活的目的只是為了讓人如何去理解人,這樣是不是把人整個“生”的意義說得有些太單純和片面了吧。
然後從生活實踐來看。“(人)征於色,發於聲”的目的如果只是為了“人們了解他”或者是“喻曉其所為矣”,那“他“就最好去到舞台上來表現。因為在現實生活中,如果單憑一個人外在的“色”和“聲”來讓人們了解他,那大多時只能讓自己挨罵或別人受騙。本文的作者孟子一生說梁、齊,奔宋、滕,形容枯槁,吶喊呼號,可最後結果呢?不但很少有人理解他,反而很多人排擠他。其實一些大智大聖者,在世俗的眼裡往往都是難以理喻的形象。一路唱來的跛道人,衣服襤褸的濟公,當時都被人譏為瘋子或傻子。屈原那聲“舉世皆濁我獨清,舉世皆醉我獨醒。”魯迅那聲“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不都是人們不喻“他”而自身喻“道”的孤獨的悲鳴嗎?可見“征於色,發於聲”是探索者在生活中歷練成的自然形象,而不是表演家到舞台上扮演出的藝術形象。同樣“喻”的對象也不應局限為一個單純“他”,而是求索者本身孜孜以求的“道”。
“朝聞道,夕死可矣”,筆者認為“而後喻”的賓語應是“道”。“征於色”可以理解為冥思狀,指廢寢忘食,聚精會神地思考;“發於聲”可以理解為善問相,指不恥下問,隨時隨地來求教,而後自己才能真正地去喻(道),這樣解釋既符合作者本意,又富有現實的教育意義。
作品評價
既更正了一個千古錯誤的翻譯,也進一步提升了文章的思想意義。
作者簡介
盧廣成,甘肅省慶陽市環縣人。
出版信息
《語文教學之友》2009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