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子弟
納齊姆·希克梅特Nazim· Hikmet,(1902.1.20——1963.4.3)土耳其20世紀最偉大和在政治史上最有爭議的詩人,他的作品大多是以社會生活為主題,刻畫了不同階層人物的生活。1902年1月20日,希克梅特出生在薩洛尼卡城(現在希臘境內)。他出身於官僚家庭,從小受過嚴格的家教以及文學與藝術的薰陶。他的外曾祖父穆罕默德·阿里元帥從德國來到土耳其,皈依伊斯蘭教,在奧斯曼帝國時期擔任過數省省督職務,是1887-1888年第十次俄土戰爭的土耳其軍總司令,同時也是一位詩人;父親是外交部官員,曾任土耳其駐漢堡領事和新聞出版署署長;外祖父是著名語言學家和教育學家;而母親才貌雙全,不僅是一位畫家,而且懂法語,會彈鋼琴。開化的家庭環境對希克梅特影響很大。他14歲時就開始作詩。在一次家庭聚會上他朗誦了為海員們所作歌頌英雄主義的詩歌,海軍部長聽後大受感染,邀他到海軍學校上學。1919年他從海軍學校畢業後在一艘巡洋艦上擔任見習軍官,後因患胸膜炎於1920年5月退役。在此期間,他成為土耳其詩壇升起的一顆善寫音步詩的新星,1920年在《旗手報》舉辦的一次詩歌創作賽中,由著名詩人組成的評審組授予他一等獎。
當伊斯坦堡處於英、法協約國軍隊占領之下時,希克梅特寫過不少反映愛國激情的抵抗詩。1920年底他創作的詩《青年》號召年輕人為解放國家而戰。1921年初,他與一些愛國詩人前往安卡拉參加民族解放鬥爭,期間結識了一些來自德國的土耳其學生,聽到了關於社會主義的觀點,令他耳目一新。在安卡拉他和朋友所接受的第一項任務就是撰寫號召伊斯坦堡青年為民族解放而戰的詩篇。他們的詩作反響之大出乎預料,因此受到過土耳其國父凱末爾的接見。凱末爾說:“現在一些青年走上寫內容空洞的所謂現代詩的歧途,我建議你們寫目的明確的詩歌。”
不久他奉命到博盧擔任教師。當時正值希土戰爭爆發,土耳其和蘇聯結成同盟,關係較好。為了深造和了解世界,他經人指點於1921年9月前往蘇聯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當時十月革命勝利不久,蘇聯人民在同國內外反動勢力的鬥爭中,掀起了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高潮。列寧的旗幟使年輕的希克梅特看到人類徹底解放的曙光。他成為一個堅定的社會主義者,決心為土耳其人民的解放奮鬥到底。1924年回國,在《光明雜誌》及其他單位工作,從事文藝創作,並加入共產黨。
逆風而行
他從少年時代起就喜歡寫詩,不過早期作品都是一些抒發個人情感的舊體詩。回國後,他拿起筆作武器,一面和保守的文人展開論戰,一面在報刊上發表了大量從形式到內容都充滿了革命激情的詩作。他的詩句高亢激奮,極富鼓動性,即使不同意他政治觀點的人也不得不嘆服他的藝術天才。
他的詩作猶如強大的衝擊波震動了詩壇,也震驚了當局。在詩壇上正在歡呼又一顆耀眼的明星升起的時候,當局把他列入危險分子名單。從30年代到40年代,進監獄成了他的家常便飯,前後加起來有17個春秋。1950年,土耳其民主黨政府迫於國內外輿論和法律界的壓力頒布了大赦法,希克梅特因此獲釋,但仍受到跟蹤監視和迫害。雖然已經退役並且年近50歲,當局仍要求其服兵役並企圖殺害他。在親朋好友的幫助下,他經羅馬尼亞逃亡蘇聯,1951年定居於莫斯科。土耳其當局得知這一訊息後,於1951年7月25日作出決定,以“判國罪”為由開除了他的土耳其國籍。 他在蘇聯積極參加社會活動,繼續從事文學創作,曾榮獲過"列寧國際和平獎"。
流亡國外期間,他曾輾轉於保加利亞、波蘭、匈牙利、法國、古巴和埃及等世界上許多國家,在那裡舉行會議,參加反對帝國主義戰爭的活動,舉辦各種電視和電台節目。他在國外居住期間寫了許多以維護和平為主題的詩歌,更多的作品則是表達他對祖國的熱愛和思念家鄉的情感。希克梅特1951年起任世界和平理事會理事,後任常務委員會委員、主席團成員。1960年任世界和平理事會國際和平獎金評議委員會主席。 希克梅特早在蘇聯學習期間就認識了許多中國革命者,其中包括國際著名詩人蕭三。他同情中國人民的革命鬥爭,在許多詩中都提到中國。例如,他在《心絞痛》中寫道:“我的心一半在這,而另一半,另一半在中國。在正向黃河開拔的部隊中間……”他在1948年寫的《我的心不在這裡》的詩中寫道:“鮮紅的血,我的血,同黃河一起混在一起奔流。我的心在中國,在那為正義的制度而戰的士兵的隊伍中間跳動。”
1952年9月至10月,他應邀訪問中國並參加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任會議聯絡委員會副主席。在此期間他寫了7首短詩,稱讚新中國的革命和建設。
1963年4月3日,這位對祖國充滿憂患之情的詩人,客死在莫斯科。終年62歲。他的遺體安葬在莫斯科著名的新聖女公墓,那黑色花崗岩墓碑上刻著他逆風行進的身影。
名震後世
希克梅特去世後,他的聲譽不僅沒有隨之消失反而日益提高。他的小說《我的同胞們的群像》於1966年在土耳其發表。其中描寫了從二十世紀初至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土耳其社會和政治生活全景,塑造了農民、工人、地主、資本家、政客和文人等眾多形象,是土耳其文學史上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該書在美國出版時被稱為“史詩小說”。他寫的許多劇本被拍成電影。例如,1979年土耳其同蘇聯合拍的電影《我的愛,我的憂傷》就是根據他的劇本改編的。 希克梅特的作品在其祖國曾長期被視為“共產主義宣傳”遭受封殺。2000年,在他百年誕辰前夕才終於出現解凍跡象。前總統蘇萊曼·德米雷爾在一次國際會議上引用了他的詩句;50萬土耳其人簽名請願要求恢復他的國籍;2001年在英國舉辦了紀念性研討會;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宣布2002年為“希克梅特年”;近年來土耳其國內各地一些組織為他舉辦過各種紀念性活動。今年1月5日,土耳其政府終於作出了恢復希克梅特國籍的決定。土耳其總統阿卜杜拉·居爾和總理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都簽字批准了這項決定。
土耳其許多知識分子都談到,現政府廢除58年前的決定已是大勢所趨。首先,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政治領導人,都不時有人引用和朗誦希克梅特的詩句,可見他的作品深受人們喜愛。另外,隨著冷戰的結束,關於“對土耳其的威脅”的看法已發生變化。再者,作為加入歐盟的條件之一,土耳其必須改善其人權狀況,允許不同政見者存在並發表意見。恢復希克梅特的國籍,可以認為是土耳其為加入歐盟所做的一種姿態。
當然,一個社會總是存在著不同政治觀點和看法。據土耳其《國民報》2009年的一項民意調查,對於政府的決定,接受調查者中46.4%的人認為恢復希克梅特國籍非常正確,20.5%的人認為錯誤,33.1%的人不置可否。但希克梅特在詩壇的特有地位,則是連他的批評者和敵人都難以否認的。他的創作給土耳其詩壇帶來根本性轉變,是詩體上的一次大的革命。1929年《八百三十五行》詩作發表時有人將之比作土耳其詩壇上爆響的一顆炸彈。甚至有批評者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自由體把詩歌由單奏曲變成了豐富的交響曲。一些左派組織稱他為“工人階級和社會主義的偉大詩人”,有人稱他為愛國詩人,有人認為他對社會充滿人文關懷,也有人喜歡他的愛情詩。他的詩魂永遠縈繞在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