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興貴

程興貴

程興貴,雲南邵通鹽津縣山區國小代課教師。2013年7月17日,因25年教齡不被認定,58歲的教師程興貴跳下50米的瀑布,結束了他25.5年的教齡。

基本信息

簡介

程興貴,生於1955年,雲南省昭通市鹽津縣山區國小代課教師。2013年7月17日,因25年教齡不被認定,58歲的教師程興貴跳下50米的瀑布,結束了他25.5年的教齡。

事件經過

“我有證人,我有證明。”

程興貴念叨的“證明”,源於一項已在雲南等數省鋪開的代課教師補助性政策。根據這項補助政策,教齡25年半的程興貴將通過換算,獲得25.5個月的補償,每月830元。這將是他生平獲得的最大一筆收入。但前提是,程必須找到證據或證人證明自己的任教經歷。
對程興貴這樣的代課教師而言,此次補助將是他們最後也是唯一一次獲得來自國家的認定和資助。通過緊張的尋找,程興貴蒐集了一切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人和證物,卻仍在8年的教齡認定上與工作人員發生了分歧。8年,6640元,相當於這個農村家庭三年的收入。
“奉獻鄉村教育,清貧一生”。成為全國數以萬計代課教師的人生真實寫照。這些“臨時工”在過去10年間被陸續清退後,有的領取過數百元不等的補償,有的什麼都沒有。據云南媒體報導,僅雲南省此次補助的代課教師就達十餘萬人。
漫長的等待以後,代課教師們終於等來了國家的資助——以及一道艱難的證明題。程興貴最終以死自證,這也成為這一龐大沉默群體的最新創口。
投河
工作人員要求程興貴,必須把給他提供書面教齡證明的證人帶到落雁鄉當面作證。患高血壓、腦梗塞的82歲證人拒絕。這成了程興貴自證教齡的死結。
“補助”的訊息是今年春天通過代課教師們口耳相傳來到山鄉的。
程興貴生活的鹽津縣位於雲貴高原趨向四川盆地的過渡地帶,豐富降水形成的水系肢解了地表形態,高山深谷中交通不便,信息閉塞。落後也使得這裡盛產代課教師,他們曾構成了鄉村教育的主力。
“國家沒忘記我們,還有一點補償。”村里通知填表,程興貴意識到傳言是真的,他告訴妻子胡通彩,自己代課教師的身份將為窘迫的家庭帶來一筆收入。程興貴的心情不免激動,他的教師身份已經有十年不曾被提及了。十年來務農的辛苦勞作讓他迅速蒼老了,他看上去更像一位久經風霜的莊稼漢。
事實上,補助政策早在2011年就有了雛形。2011年,教育部聯合多部門下發的《關於妥善解決中國小代課教師問題的指導意見》規定,代課教師將獲得數額不等的一次性補償,並被納入社保。經過一年多的醞釀,2013年3月,雲南省出台實施細則,補償進入實質性階段。
政策傳達到共和村已經6月底了,正是一年中的農忙季節。但現在程興貴關心的不再是莊稼,在申請結束的7月20日之前,他需要證明自己。
7月10日早晨天不亮,程興貴就起床了,這天是他到落雁鄉中心國小交證明材料的日子。只要證明自己25.5年的教齡,他就可能拿到足額的補助金。此前,他已經在村委會填了申請表,蒐集了自己歷年的工資表,美中不足,工資表缺八年的。連日地奔波於村委會和工資表所在的興隆鄉,程興貴有些疲憊。
“他想到可以用蓋了公章的教案來證明那八年,就讓我找出來。”胡通彩說。教案是在黑色的資料包里找到的,和家裡的存摺、戶口本放在一起,除了紙張經年累月有些泛黃,邊角都是平整的。程興貴接過教案本子,把一張落款為“95.9.1、落雁鄉教委”並蓋有紅色公章的紙頁沿合折處撕下。之後,他又取下另一張落款為1999年11月22日“鄉教委檢查組 王”字樣的備課紙。他小心翼翼將備課紙摺疊後放入一個仿製的舊黑色公文包中。
程興貴從祖宅土坯瓦房裡出來,步行去落雁鄉上時,天還沒亮。近20公里山路,他要走五個小時。程興貴穿著黑色夾克,腳上穿著做農活的解放鞋,跟妻子說了聲走了。
大約中午,程興貴到了落雁鄉中心國小。負責審核他材料的工作人員,正是1999年簽下“鄉教委檢查組 王”的那個王姓負責人。程興貴遞上資料,對方翻了翻,說這個備課紙不能作為說明。程興貴反問說這個字是不是你簽的。對方回答說,是。
“這上面並沒有什麼內容,你撕來不過一張廢紙。”王姓負責人的一句話刺痛了程興貴。程興貴後來和妻子談到過當時他的屈辱感。他感到自己人生最重要的身份證明遭到了無視,心裡忽然空落了。
當晚,程到了落雁集鎮的侄女家借宿。夜裡凌晨四點,胡通彩接到了丈夫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一個顫抖的聲音說,我睡不著。程興貴將白天的遭遇細細地說給她聽,胡通彩感到了丈夫聲音里的疲憊,她安慰說“八年沒有就算了”。
“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被人罵過。”程興貴告訴妻子,教了一輩子書,不想這么算了。事實上,7月10日程興貴就生病了,他一度進醫院掛水。但留給他證明自己的時間只剩下10天了。
次日,他花了200元錢包車到興隆鎮,找曾經共事過的朱應槐、曹貴聰、文紹清三位正式教師給自己開證明。但朱應槐、曹貴聰人在鹽津縣城,程立即又花200元包車回到鹽津。這一天的花費,便已是這老兩口一年收入的近五分之一。周折輾轉,58歲的程興貴為了證明自己已接近崩潰。
曾在縣城兩次接待過程興貴的朱應槐告訴南方周末記者,7月初,程興貴第一次來找他時,便已經被教齡認證程式弄得緊張異常。當時程興貴擔心,名單上有兩個程興貴(同名),他的教齡會不會被吃掉。朱安慰了老友一番。7月11日這天,朱應槐明顯感到程興貴的情緒更加緊張。“他不停自言自語,說自己有證據。”給程興貴寫完證明材料後,朱應槐一直安慰程到夜裡一點。但第二天一早天不亮,程就自己走了。
程興貴再度包車回到興隆鎮,去找管工資表冊的老師查證,但“工資表上有上期無下期”。按照“面對面填表,背對背審核”的原則,工作人員要求程興貴將證人帶到落雁鄉當面作證。“我患了高血壓、腦梗塞,走不動了。”已經82歲的朱應槐說。
程興貴無法證明自己了。常年的積鬱與尊嚴的喪失,最終衝垮了他的心理防線。7月13日早晨,程的意識已經開始恍惚,“像是著魔了”,胡通彩只能包車將丈夫接回。此後幾天裡,程興貴開始胡言亂語,不吃東西。在村衛生所輸液時,他還把別人泡好的速食麵倒掉了。回到家,他還打了看護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7月17日深夜11點,距離教齡認證的截止時間,還剩最後三天。當晚鹽津山區暴雨如注,程家祖屋前的兩岔河山洪滾滾。程興貴叫喊著“我有證人,我有證據”從家中衝出,並從兩岔河一道近50米高的瀑布跳下。第二天下午四點,他的屍體才在離家五公里外的水潭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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