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99張面孔。99種不一樣的活法。99幅人性速寫。
非虛構,在場,走進人群,撲身大地,捕捉生活的現場感和生命的無數細節,以小人物的不同活法拓寬了現實維度和文學質地,扉頁上那句“獻給飛翔、奔跑、降落的人” ,似乎暗示了作者試圖通過這本書拓寬價值的邊界和寫作的可能。
99個人物,來自四面八方不同的城市,又被安放在“旅人”“匠人”“候人”“畸人”四個章節里,他們是作者在十幾年的時間裡從上千個人物中篩選出來的,並通過多次現場採訪、口述實錄、微信私聊等方式,感知那些毛細血管一樣的細枝末節。
這是一個轟隆翻卷的時代,總有一些面孔過目不忘。
插圖
作者簡介
王占筠,多年來邊寫作邊畫文。
出版《青島藍調》三部曲,《一打風花雪月》《亂房間》等多部文學作品。多次推出個人畫展,並為多本華語暢銷書插畫。系《青島晚報》主任編輯、青島市簽約作家。
書中截句
他像得到了某種暗示。一旦從易州路77號落筆,耳邊便會響起洪荒之聲,那是來自史前的聲音,也是來自母親子宮的聲音——是每個作為人的生命個體在潛意識裡湮滅至死又永垂不朽的聲音。
——“匠人”之《永遠的母題》
變戲法,講的是聲東擊西,虛虛實實,幻人耳目。要么兔起鶻落,要么兔起鳧舉。
——“匠人”之《從少莊主到戲法王》
在老城,在那些海霧須臾的晚春和金風跳舞的仲秋,在太陽下面,在月光裡面,在遺留自殖民時代的德式老房子中,這,一老一少,一動一靜,一黑一白,一武一文,運用數學、物理學、造橋工藝、美學、聲學甚至化學,愣是做出了一把把絕妙的手工小提琴。
——“匠人”之《制琴記》
她其實並沒喝多少酒。卻控制不住地流淚。也說不上有多么悲傷,似乎除了喝酒抽菸,她只是在說黃段子、談論藝術和哭泣之間選擇了哭泣這種形式而已。
——“旅人”之《糖果與砒霜》
新的一代操著輕鬆的語調登場,重新塗改,畫面層次越來越多,各種提問和回答泛濫到互相淹沒,最後,70後自動消失。
——“旅人”之《老張去哪了》
辨別事物,有時靠記憶,有時靠想像。茜老闆在舊金山金門公園史托湖上划船的時候,不可救藥地想起了蘇州的平江河和北京的後海,這兩處,一個指向她的青春,一個指向她的家園。她須小心翼翼地開啟一個又一個的動詞,才得以模擬那些瞬間而非凡的記憶。
——“旅人”之《所持之物 所失之物》
只要一登台,有人沒人,他都能瘋起來。而且是說瘋就瘋。當時當刻,他為舞台而燃燒,而死去,而復活,而心跳破表,而靈魂出竅。
——“畸人”之《靈魂性現場》
四周寂黑。只有呼吸謹慎地漂浮在半空。中央的空地上,除了聚光燈投下的碩大光亮,並無道具。音樂響了,是自然的聲音,包括風、雨點、海浪以及時間走動所帶來的凜凜與颯颯。
——“畸人”之《暗黑系之王》
那些公開談論他的人們開始見老,他卻越發妖艷。冬有冬衣,夏有夏裝,深淺濃淡終不出玫紅左右。秋冬季,他穿黑裙,春夏里則是草綠色。對,他一直穿裙子。兩條粗黑的辮子之間,頭飾盛開,都是玫紅玫紫玫粉的花。
——“畸人”之《拾荒者日記》
我想像著20年後一個真正老去的他,在海邊的老房子裡開一間牛B閃閃的酒吧。裡面賣海明威喜歡的莫吉托,賣福克納喜歡的薄荷朱麗普,賣菲茨傑拉德喜歡的杜松子酒——也賣青島老鬼們奉若血液的散啤。但願那個時候,他從杭州騙來的瑛嫂子還能在灶間做法。“法”,附體於食物,讓老鬼們飄飄欲仙,快樂至死。
——“候人”之《真正的老鬼都是愉悅的》
在嶗山密林之間,巡山人的腳步讓鳥群疾速升起,撲啦啦,撲啦啦,山谷里迴響起好聽的聲音。鳥是靈異之物,植物也是。它們持有共同的身份,飛翔或生長,活著便不會停止。
——“候人”之《山,一直就在那裡》
常年闖海的人,滿臉粗暴美學,出海一次,就黑一層,起泡,脫皮,一次次,一層層,黑色便也滲入了肌體,再出海再黑下去,再起泡,再脫皮,直到百毒不侵——而他,褶皺淺淡,面色明淨,幾顆老年斑已經移向了髮際線。
——“候人”之《風乾的漁把式》
《私聊》之跋
八本拙作,竟然沒有一本是求人寫序的,都是自己寫跋。到了《私聊》,想求馮驥才先生,結果老爺子要寫的序已經排到了2019年,時間上來不及,只好再次洗乾淨了手、沐浴更衣、自己寫自己的跋了。這一次的跋,叫做一張臉的儀式感——
我不八卦,只十足好奇。碰到獨特的人、事、物,一定把持不住自己,隨之延展出深究,記錄,寫畫等行為。
也不知道從哪個節點開始——或者並無規律可言,這些行為越來越傾向於個體與個體的彼此介入,我與他或她,話鋒對峙,靈魂撕扯,向著命途的縱深走去。
這一趟,稱之為採訪太過正經,說原聲實錄又顯得偽學術……
私聊!此二字一出,忽然就有了色香味。
私聊,形式不重要:面對面,電話中,微信上;隔空感知,相互揭發,交換靈犀……
重要的是——每一次,我都願意做無邊的漫遊者,體會最私人化的沉溺。
人世間,每個人至少有三張面具——別人眼中的、自我認知的、老天給的。
古希臘還有一種說法,世間的一切都寫在臉上。
我喜歡有儀式感的臉。凜冽歸凜冽。篤定歸篤定。溫暖歸溫暖。孤傲歸孤傲。
一張臉的儀式感,竟能把人間冷暖燒成青花瓷,明月夜,錚錚音調和佼佼光芒,讓大海也屏住了呼吸。一張臉的儀式感,是一個人的骨頭在靈魂的親吻下所秉持的形狀。
這張臉,那張臉,提供了另外的可能,另外的地方,另外的哲學。又或者,他們的活法根本就是平庸生活的寄託,是我未竟的英雄夢想。他們用一波三折的人生劇情成就了我的N次角色轉換。
我從沮喪和乏味,從過於正常的模式中,一次一次,迫不及待地逃入他們的體系,流熱淚,出冷汗,前者源自心靈,後者發於骨頭。
宇宙里,每個人都是一粒塵埃,以固有的物理性和不確定的人性,走完一生,消散或重聚。
因為是群居動物,塵埃與塵埃,注定要裹挾著,保護著,安慰著,也傷害著。
那些擁有良好質感的塵埃,同時擁有稚子的眼睛,赤子的心,無時無刻的善舉,以及身為塵埃卻體現出來的勇氣和仁慈——他們甚至能將整整一個春天全部洗綠,瀰漫而起的柔軟,就像相愛的人在愛中。 我喜歡這塵埃,人間樸素的味道。我的前世是塵埃。今生是。來世——除了塵埃,還有什麼值得我是?
人類的聽閾,從最低音每秒振動十六次到最高音每秒振動兩萬次。因為聽見,醉於天籟;因為聽見,困於嘈雜——耳朵是不會關門的。
就在這天籟與嘈雜之間,我們私聊著。
從古典主義的澄明、現實主義的鋒利到理想主義的美夢,私聊是我們的齒輪,牧歌和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