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履歷
石濂,畫僧,江蘇吳縣人,善畫。
人物生平
石濂為大汕和尚之號,字廠翁,號石濂,一作石蓮,原俗姓徐,明遺民。明崇禎六年(1633)生,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卒。籍貫江蘇吳縣(一說是江西九江)。清初曾與他交往甚密的大詩人王士禎(一作士禛,字貽士,號漁洋山人)在其《分甘余話》中對此也莫辨真偽:“自言江南人,或雲池州,或雲蘇州,亦不知其果籍何郡”。看來,只有曾與大汕同行去過越南的摯友曾燦(字青藜,江西人,工詩詞古文,“易堂九子”之一)所說最為可信,他為大汕的詩集《離六堂集》作序說:“和尚為吾鄉(江西)九江人”。大汕早年情況僅知“幼而警敏,善畫仕女。作詩有佳句,有故出家,蹤跡詭秘。”(見潘來:《救狂砭語》)
歷代畫僧中,大汕可謂一位名噪一時的和尚。然而,有關評價他的一些資料,卻是褒貶並存,褒之者認為他極可能是位反清復明志士(見庵:《大汕其人其像》);貶之者認為“他本是一個混跡法門,追逐名利的投機家”(見中華書局1987年版《海外紀事》前言,餘思黎撰)。
大約中年以後,大汕來到廣州,自稱覺浪和尚(名道盛)法嗣。覺浪和尚是當時佛教曹洞宗在今南京一帶的名僧。廣東著名學者屈大均曾從他學過佛。憑藉這關係,加上大汕詩畫兼擅的才能,很快便與屈大均、陳恭尹、梁佩蘭等嶺南名士結交。又憑他善於製造古玩家具,工繪花鳥人物,得以投靠平南王府尚之信門下,以學問僧身份出入廣州的官紳、士人中間。在尚藩勢力支持下,不久就當上了廣州城西長壽寺(今廣州市長壽路附近,故址已毀)住持。於是大汕交遊日益廣闊,連省外名流吳梅村、陳其年、高士奇、宋牧仲、萬紅友、田綸霞、王士禎等都與之交往,聲勢日盛。
康熙三十四年(1695)
安南(越南)阮福周政權遣使來廣州,請大汕前往順化主持佛事。於是,他不顧渡海之艱險遠赴安南。在順化,大汕被尊封為“國師”,授戒傳法,曾一次就授戒1400多人。他所傳揚的並不限於禪宗佛學,“大而綱常倫紀,小而事物精粗,莫不條分縷析,理明詞暢……其為禪益政治實多”(阮福周《海外紀事序》)。實際上大汕所講是佛道儒三教的雜糅,以適應阮氏政權的政治需要。不過客觀上也起到“以中國之紀綱,變殊方之習俗”(毛端士《海外紀事序》)、傳播中國文化的作用。
第二年秋,大汕攜大量獲賜贈的珍寶財物回到廣州。康熙三十八年(1699),他刊印出《海外紀事》六卷,內容是他在安南期間撰錄的筆記、詩文,為後世留下了一部17世紀越南中部地理歷史、風俗人情及海上交通等珍貴而生動的史料。大汕此舉,也是中越文化交流史上的一件要事。
大汕回廣州後
用所得的財寶修建廣州長壽寺、白雲山麓彌勒寺、清遠峽山寺,並擴建澳門普濟禪院。按長壽寺本來創建於明萬曆年間,至康熙初已廢。大汕善於園林布置,經他復興的長壽寺,“文木為梁,英石為壁,曲房奧室,備極精工”(張渠《粵東聞見錄》),具池沼、園林、宮室之勝。王漁洋在《廣州遊覽小志》曾贊其“營造有巧思”,且親書楹聯“紅樓映海三更日,石澗通江兩度潮”贈給大汕。又在其《分甘余話》筆記中,以“奇石”為題專門記載了長壽寺離六堂側池上的一株奇石:“雲產七星岩,其色黃如蒸粟,瑩潤如蜜蠟、琥珀……高可三四尺,真奇物也。”此外,大汕還善營造家具器皿,“以紫檀、花梨、點銅、佳石”做家具器皿,“多巧思佳構”(《中國美術家人名辭典》,俞劍華編著),時常贈送各方名流,備受讚賞。
成就及榮譽
大汕“能詩善畫”,他自重修長壽寺後,王漁洋、潘次耕(擅音韻、詩文及史學,撰有《遂初堂詩文集》及《別集》共三十九卷)、梁佩蘭、陳恭尹等士大夫,常在長壽寺設宴,為文酒之會。大汕著有詩集《離六堂集》12卷,還喜歡作竹枝詞。過去在香港舉辦的廣東名家書畫展覽會上,展出過他的《儂夢尋歡竹枝詞卷》12首,其中如:
儂夢尋歡路萬里,歡在江南亦夢儂;
歡夢來時儂夢去,歡儂依舊不相逢。
忍看花田歡燕,行人春日換春衣;
最憐昨夜花田月,如見夫君春燕歸。
(季子:《大汕和尚與王漁洋》)
他善繪畫,尤能畫肖像,曾為詩人陳維嵩畫肖像。可是王漁洋北歸後突然憎惡起大汕,在其《分甘余話》的“妖僧大汕”中說他“常以素女秘戲圖狀以媚諸貴人”,顯然含有歪曲詆毀成分。現廣州美術館藏有大汕的《墨竹圖》,寫竹迎風挺立,“墨色濃厚,用筆瀟灑利落”(見謝文勇:《廣東畫人錄》),很有才情韻致。他的畫友有石溪和尚等。此外,大汕還是一位版畫高手。據榆庵《大汕其人其像》一文,康熙年間大汕在自己的“懷古樓”刻印的《離六堂集》,卷首有大汕自己刻寫的插圖33幅,為反映其生平事跡的圖象,是畫筆極其工致、絕妙的版畫,每幅都有當時諸名家的題詩。
秘密反清復明的志士
個人其它信息
大汕早年的事跡是個謎,而當了和尚卻依然寫兒女情長的竹枝詞則屬奇怪。更奇的是,大汕並非是個剃度落髮的和尚,澳門普濟禪院裡祖師堂供奉著的大汕自畫像,是個披髮頭陀相,#庵在其《大汕其人其像》中認為,這和在石濤年譜里《石濤種松圖》中的頭陀相仿,是很有寓意的,“這就是不肯剃髮,不肯降清的意思”。
大汕交往雖廣,然而深交的摯友卻是像曾燦、石溪這樣的明代遺民。曾燦早年曾參加過反清活動,與大汕特別投契(當然大汕本身也是明遺民),大汕赴安南是與曾燦一起去的。《離六堂集》的《序》也是由曾燦作的,“……大汕常與之談當世之務,娓娓不倦,蓋其天文、地理、兵法、象數,以及書畫、諸子百家之技,無不貫通其源委。……今和尚之為人,豈與枯寂浮屠同日而語乎,抑有托而逃者耶?當其狂歌裂眥,淋漓下筆之時,懷抱淵源,空今曠古,此其志豈小哉!然和尚之善藏妙用者,又未知涯矣”,“余(曾燦)浪遊三十年,欲陰求天下之奇士……而有奇士如和尚者,神龍莫測矣”。聯繫曾燦序文開首“往余與無可大師游,得參天界浪杖人(名道盛,字覺浪,大汕所從的法師),聽其緒論,無一不歸之忠孝,故其門下士,皆文章節義魁奇磊落之人,或至有托而逃焉者。”可見大汕是個蘊蓄不凡的人,託身和尚僅是表面遁跡空門而已。#庵先生分析序文,開首以“忠孝”、“節義”立論,文末歸納為“善藏妙用”,有暗示乾“秘密工作”之意。
個人作品
《離六堂集》中有詩《自題寄友人》云:
滿林黃葉一溪寒,白日青山臥懶殘。
但恐雲深人不見,聊將住處寫君看。
曲折地反映了明亡後他的蒼涼心境,和不甘清廷統治下的屈居現實,只好隱退空門。這與八大山人、石濤等遺民僧人大致相同,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他的民族氣節。
另外
看過《離六堂集》藏本的#庵先生認為,卷首的33幅自畫的版畫中,第三十一圖為“制器”,看圖意是制鐵器,大汕既然知兵法,必定是制兵器了,不過在當時環境下不敢說明罷了,其意思是可想而知的。
《海外紀事》刊行不久,潘耒(1645—1708)(字次耕,吳江人)即針對該書和大汕,羅織了“種種不法之事”,主要是說該書“少實多虛”、“有傷國體”、“有礙法門”;大汕行事則“飲酒食肉”、“窮奢極侈”、“目若無人”、“大言欺世”、“存心險毒,以傾人陷人為能事”。(見潘耒《救狂砭語》)後來突然憎惡起大汕的王漁洋也在《分甘余話》中詆毀他,稱之為“妖僧”,列其不法之處亦不過“常以素女秘戲圖狀以媚諸貴人,益#近之,於是無所忌憚”,“後聞其私販往安南,致犀象、珠玉、珊瑚、珍珠之屬,直且巨萬,連舶以歸,地方官亦無誰何之者”。看來也沒有重大發現。而大汕被捕,卻是按察使“許中丞(嗣興)獨惡之,輒逮治,詰其前後奸狀,押發江南原籍,死於道路”。(見王漁洋《分甘余話》“妖僧大汕”)
關於大汕的罪狀從來沒有“謀反”一條,由此導引出《大汕和尚與王漁洋》一文的作者季子先生的推斷:“關於大汕在海外活動,以謀推翻滿清統治的證據,到現在已經沒法找得到,就是在當時,也未必能找到,即使可以找到,地方官吏也只有設法消滅,不是回護大汕,只是回護當時與大汕往還的一班名流。當時大汕的交遊,的確太廣闊了。”連屈大均在後來也公開指摘他竊取別人詩句、欺世盜名。總之,都有點“欲加之罪”的意思。可以理解,在當時“文字獄”那樣嚴酷的環境下,大汕的直接“罪狀”誰敢點破?相反,指責和誣毀大汕卻是一種恐受株連的自我保護措施吧。
社會評價
不過,還有一點是可以反證大汕是反清的,那就是大汕的《離六堂集》,在乾隆年間列入了《禁書總目》的《浙江省查辦應繳應毀書目》及《江蘇省奏繳咨禁書目》。加上《大汕其人其像》的作者#庵先生曾讀過這本稀有的詩集後,寫下“書里有懷念故明、反對滿清的詩句,自不待言”的結論,可以為我們認識大汕這位歷史人物提供有力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