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溯源
漢朝是我國歷史上一個偉大的朝代,其經濟、文化、藝術都比較發達。漢代的圖畫是漢代藝術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它常常繪製在絲綢、陶器、漆器、墓壁等材質上,也有雕刻在石塊上的。這種雕刻有畫像的石頭,就是考古學中所說的畫像石(磚)。
畫像石和畫像磚的藝術是線條的藝術,能在堅硬質地上自如地表現出變化多端的線條性格,體現了獨特的藝術美感。漢代畫像石(磚)的內容包羅萬象,幾乎涉及漢代社會的各個領域,每幅漢畫都是彌足珍貴的藝術品,從其反映的大量社會內容來看,就像是記錄漢代社會的歷史畫卷。
漢代畫像石(磚)作為墓葬明器,自然是當時社會生活的縮影,所以在漢畫像中出現了較多的車馬出行圖和狩獵圖。馬在漢代是非常重要的交通工具之一,廣泛套用於戰爭和運輸。但是在西漢初期,只有宰相能坐牛車,皇帝當然坐四匹馬的馬車,想找到四匹顏色相同的馬很困難。漢代繼承秦制,社會生產力進一步發展,至漢武帝時期,國力強盛,僅在長安就養有40多萬馬匹,大街小巷處處都能見到馬。馬成為一種身份和財富的象徵,貴族階層中養馬、愛馬的風氣尤盛。這種風潮體現在現世生活中,多為出行和田獵。同時,漢代人追求長生不死,他們認為生命的終結不代表靈魂的消失,而是有一個獨立於人世外的幽冥世界或是極樂世界。基於此種想像,漢代墓葬中出現了升天成仙的畫像,而畫像中的馬一般被認為是接引靈魂升天的工具,下面我們就認識和了解一下漢代畫像石中的馬。
基本簡介
漢代畫像石出行圖中的馬
馬車作為權貴富豪的代步工具,不是一般人能養得起的,也不是什麼人都能乘坐的。傳說在奚仲做夏車正的時候,就對車定了等級,即所謂“尊卑上下,各有等級”,不過詳細情節已不得而知。《後漢書·輿服志》中記載的漢代車的等級制度,是我們能見到的較早的文獻中對車的等級的規定。自天子以下至太皇太后、皇太后、長公主、大貴人、公主、王妃、封君、皇太子、皇子、皇孫、公、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千石、六百石、三百石、二百石以下各有等差,規定甚是詳細。比如,二千石以下的官吏,僅能用一馬拉車,二千石以上至萬石丞相,王公貴族,可用二至四馬,天子用六馬。在漢代,車是一種出行儀仗,是身份的象徵,只有官員才能乘坐馬車,因此,規定“賈人不得乘馬車”。
車馬出行圖屬於社會生活類,它是漢畫像石中最常見的圖像之一。出行行列中有軺車、輜車、駢車、安車、斧車等各種形式的車輛。駕車的馬從一匹到四匹不等,辟車伍佰,前迎後送,浩浩蕩蕩,十分氣派,展示了封建貴族的排場和威儀。車騎出行場面的大小,既反映了高低等級的差別,也反映了人們對死後的追求。出行圖中的馬是這些畫像石的主角之一。例如:山東嘉祥武氏祠前石室後壁橫樑上刻畫的長幅出行圖,畫面高51厘米,畫面描繪了漢代官員出行的場景,不僅有小吏恭送,而且有騎從隨行。圖中刻畫的馬體態矯健,或昂首嘶鳴,或奮力疾馳,栩栩如生,使得整幅畫面充滿動感,表現出很高的藝術水平。
另一件嘉祥武氏祠中出土的畫像石朱門車馬的圖案,對社會上層人物的家居樓閣及出行進行生動傳神的刻畫,圖中場面宏大,熱鬧非凡。此類圖中的馬大多健碩,意氣風發,反映出當時社會生活情境,是墓主人生前身份地位的象徵。
模印或者刻畫圖像在泥坯上,然後燒製成磚,在戰國時期就已經有了,到了東漢時期達到鼎盛,早期是宮殿裝飾的材料,到了西漢末期裝飾墓室居多。與畫像石一樣,墓室的裝飾反應了墓主人或當時流行的生活狀態,車馬是當時最高檔的交通工具,當然是地位的顯現,因而馬的出現頻率很高,其中不乏精彩佳作。畫像磚的馬造型和畫像石很相似。和畫像石不同的是,畫像磚經常可以表現出浮雕的效果,且畫像石須單個加工,畫像磚則可以用模具批量生產,達到商品化的效果,也使得藝術的流傳範圍更廣,範式的影響也更深。
漢代畫像石和畫像磚中的馬動態呈現,頭瘦削,身肥壯,遒勁有力,四肢瘦勁而靈巧,動態靈活,奔跑的馬用前撐後揚式。這些馬就是漢代畫像磚中馬造型的典型,我們可以看出這裡的人馬關係和諧,比例恰當,完全不似許多雕塑。尤其頭頸部的刻畫相當到位,頸部微微前傾,把馬匹奔跑姿態刻畫得相當傳神。
漢畫像石中的車馬出行圖還與厚葬風氣有關,死亡的官吏希望自己到地下世界繼續風光。而那些生前享受寶馬豪車待遇的富戶,望死後夢想成真,是其家人在墓室中特意為他布置車馬出行圖像。還有一些車馬畫像,由於受仙道思想影響,藉助車馬出行來表達強烈的遊仙升天意願。漢代畫像石出行圖和迎送圖,使人們對漢代車輿制度有更為直觀的了解,既是對史料的印證又是對史料的補充。
漢代畫像石中的天馬
畫像磚作為特俗的藝術品,依託的是漢代的喪葬觀念。漢代時,人們將馬作為騎行工具,使馬帶有了神性。漢武帝時得大宛馬,作《良馬歌》,將良馬視為上天賜予的寶物,是國力強盛的象徵。漢代畫像石中體現的天馬就是對現實中寶馬良駒的藝術加工。
洛陽西漢晚期一座夫妻合葬墓石門上有畫像石,上部分刻幔帳,幔帳下懸掛玉璧,下部分有一吏一馬一樹以及狗、仙鶴,這些都反映了西漢時期盛行的升仙思想。這幅一吏一馬圖在造型上更加流暢簡約,前邊的小吏手執長乾,身穿長袍,神態淡然。那棵大數簡約到只有一個三角形表示樹冠,一豎線表示樹幹。樹下系有一馬,其四肢細勁,前有一蹄抬起,後腿彎弓,張口曲頸,肌肉勻稱,動勢盎然而出,馬匹仿佛忘記被韁繩束縛,準備馳騁前的瞬間被很好地表現出來。
這幅畫面上的所有表現對象都用均勻的點做裝飾,形成整體一致的畫面效果,這幅一吏一馬圖在小吏的造型上較為生動,馬的細節表現上也較為流暢,鬃毛用細短線整齊排列。鑒於整個畫面的升仙主題,這裡的馬很可能是升仙的工具,前面的“小吏”很有可能是引路的“仙人”。
漢代畫像石中象徵力的馬
山東畫像就有扶桑樹對馬的形象,總體對稱的畫面有一些小細節如樹幹兩邊、樹冠形狀並不十分對稱。馬匹相向而立,動態一致,但細節表現不是完全對稱,這些都為活躍畫面起到了積極作用。
山東嘉祥武氏祠畫像石的扶桑樹下有一匹體態健碩的馬、人和車,樹上有金烏。樹呈盤旋狀,枝椏茂密,樹下的馬大方簡潔,這種以繁鎖托簡單面的表現手法使得整幅圖裝飾感較強。有學者認為馬和生命樹是人們強烈的生命意識的集中體現。有學者認為生命樹是西亞文化的特徵,隨著他們的遷徙和文化傳播,將雙馬神的圖騰崇拜帶到了亞洲大陸。這種傳播影響了我國古代馬的造型,體現出古代人對此種實行的認可和贊同。
漢代工匠在具體製作描繪畫像石的馬時,經常追求馬的規範化,比如馬頭小、細腿、大蹄,精神飽滿,體態健壯,充滿著力量的美感。畫像磚對馬的縱深面均有描繪,如山東武氏祠的正面馬,南陽畫像磚背面馬等從不同角度刻畫了馬;對馬的動態描繪有飛奔、騰躍或昂首嘶鳴,豐富多彩地展現出馬的精神狀態。
從漢代畫像石中的馬這一藝術形式,可看出漢代社會對馬的喜好,先是出現一種樣式,但隨之能風靡全國,同時又能恪守著一種規範,這就體現出漢代大一統社會的歷史背景。漢代畫像石的馬,是漢代社會剛健有力、自強不息精神的寫照。漢代精神是我們民族初步形成時期所特有的積極進取蓬勃向上的樂觀精神,它崇尚陽剛,大氣磅礴,具有“席捲天下,保舉宇內”的氣魄,至今能發揮著重要的激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