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據《杭州市志》記載,百井坊巷東起中山北路,西至延安路,明時稱興賢坊,清代始稱百井坊巷。短短的幾條弄堂與它交叉,雖是“一炮仗”路的短巷,卻留存著獨特的風景與記憶。《杭城坊巷志》記載,吳越王錢鏐開井九十九眼,後來多數湮塞,僅存三眼,相去各數十步,巷口的錢王井就是其中之一。這口井水源充足,雖大旱而不涸。1984年7月21日,杭州市下城區人民政府對此井重修。如今,由於整個城區地表下沉,蓋板沉在地下約20厘米處。錢王井已經被列入市級文物保護點。
1860年,第一批外國傳教士來到杭州的時候,當地官員將他們安置在天水橋一帶,也就是百井坊巷、鏡清里、耶穌堂弄一帶。此後,太平天國攻杭州,在這裡安營,戰後屋毀田荒,傳教士與信眾花了十幾年時間,建立了天主教堂“天水堂”,屋舍里弄也環繞周邊。1876年,一個傳教士的兒子在這兒出生,他就是司徒雷登。如今的司徒雷登故居很講究,兩層小樓,白牆黑瓦,風格上既保存了西式建築的特色,又與江南建築融為一體。
歷史
百井坊巷東起中山北路,西至延安路,長353米。《淳祐志》:“有井九十九眼”。樓宣獻《武林山》詩:“吳越大築緇黃廬,為穿百井以厭之。”《十國春秋》:寶正六年(931),浚中興寺戒壇院井,井九十九眼,號錢王井。九十九眼是眼數,非井數明矣。宋時地名招賢坊、仁和縣巷,明為興賢坊,清名百井坊巷。1966年曾名人民巷,1981年恢復百井坊巷名。吳越王錢於唐景福二年(893)築羅城,營屯有六,即:白璧營、寶劍營、青字營、福州營、大路營、馬家營,其中福州營駐梅家橋東,大路營駐褚家塘(今新華路北段),有兩個兵營駐紮在此附近,飲水問題當然必須解決,鑿井九十九眼,乃是為了供軍民、僧尼飲食之用。
《康熙仁和志》:祥符井,在祥符橋南,吳越王開,有九十九眼,今湮塞,僅存三井,相去各數十步。滄海桑田,世事嬗變,錢王所鑿九十九眼井現僅存一口,即延安北路西側行人道上的錢王井。1984年7月,杭州市下城區人民政府重修疏浚。發現原井圈蓋板埋沒地表大約20公分處,已多處冰裂,據專家鑑定,已有一百多年歷史,這和史載同治十二年(1873)疏浚錢王井、甃石四周圍築土牆相符。於是下城區政府立碑保護。
百井坊巷昔有養濟院。據《鹹淳志》:養濟院,一在寶勝院,一在艮山門外。又有善化坊四所。先是,太守蘇文忠公(蘇軾)嘗於城中創置病坊,名安樂。崇寧元年(1102)八月,詔諸路置安濟坊,二年五月改病坊為安濟。紹興二年(1132),詔臨安府置養濟院。十三年(1143)十月,錢塘、仁和兩縣找近城寺院充安濟坊。安置老疾貧乏不能自存及乞丐之人,自十一月一日起支常平錢米,每名日支米一升,錢十文,小兒半之,至次年二月終。二十九年(1159)以後,又屢降旨展半月,或再展,仍申嚴奉行滅裂之罰。
明代養濟院具體執行方案、賬目清晰透明,今昔可鑑。據《康熙仁和志》:仁和、錢塘兩縣,洪武初(1368)置養濟院一所,洪武八年(1375)合建於觀橋西北,以元貢院基為之(即百井坊巷養濟院)。房屋四列,編字號四,每號百間,共四百間,東西各二百,作二門入,每列一井,共四井……沈朝宣曰:孤窮之在養濟院者,生死去留無常,其數固消長不一。茲舉弘治、正德、嘉靖三朝內數有可查者,互列以見例耳。弘治五年(1492)九月,民屬孤窮男婦五十九人,月支米三斗,共米二百七十七石;每人每月支柴薪價銀二分,共銀一兩一錢八分。甲頭男婦一十人,每人支米三斗,共米十石;柴薪價銀二分,共銀二錢。冬夏各支布二匹,共布二百三十八匹。其月糧支給,預備倉存留其柴薪布匹,系本縣裡甲丁田銀內支給。正德五年(1510),養濟院民屬孤男婦三百四十七人,每人支米三斗,共米九百一十四石一斗;每人支柴薪價銀一分,共三兩四錢一分;每人支布三丈,共布一千四十一丈,每人折布價銀一錢六厘,共銀三十六兩七錢八分二厘。嘉靖二十七年(1548)七月,養濟院孤窮民屬男婦三百八十六人,軍孤窮一人,每人支米大盡三斗,小盡二斗九升;柴、薪、花布折銀,分作二季,每人給銀六錢。
清丁立誠《武林雜事詩》有《養濟院唱書》一詩:“養濟院中瞽者多,調弦拍板來唱歌。皇糧未足供一飽,舞態即當境潦倒。自食其力來娛人,恰勝籠袖稱驕民。力戒淫盜勸忠孝,瞽蒙原以聲音教。”
據孫壁文《考古錄》載《香祖筆記》云:杭州養濟院祀嚴嵩為土地神,說者謂嵩籍沒後,寄食於養濟院而死,故祀之於院。
《西湖遊覽志》:仁和縣吳越時分自錢塘,置錢江縣,在梅家橋西。宋初改仁和。紹興三年(1133),縣治徙建於此(招賢坊,即今百井坊巷,後養濟院基)。高宗初入杭州,聞縣名仁和,喜曰:“此京師(汴京)門名也。”蓋太祖陳橋驛起兵,從仁和門入,以為吉兆,故駐蹕之意始定矣。
百井坊巷中段北側,為百井坊新村。辛亥革命後杭州拆旗營、滿城,貧困的滿族百姓遷居集中在菩提寺路一帶。後因建路,又遷百井坊巷定居,俗稱十八間頭。1930年,浙江省區救濟院在下城百井坊巷建造第一貧民住宅200間。1980年,建住宅樓9幢,初名人民新村,後更名百井坊新村。
綜合改造
百井坊地區綜合改造工程百井坊地塊保存了杭州典型的坊巷裡弄式傳統格局,存有錢王井、基督教會天水堂、天主教堂、司徒雷登故居等具有歷史價值及時代特點的建築,世代居住的居民千餘戶。杭州市下城區政府非常清楚該地塊的價值和保護難度,決心將百井坊工程打造成“陽光、和諧、快樂拆遷的典範,成為全市、全省乃至全國的樣板”。
拆遷爭議
該地塊2007年被拍賣時,就曾被地產人士形容為“好得不得了”,因為這塊地雖然面積小、建築密度高,但由於地段好以及長期形成的商業氛圍,“規劃條件非常好,適合打造成一個有規模的高檔商業中心。如果由有實力的商業公司競得,能將地塊價值發揮到最大化。”不料競爭的局面並沒有發生,銀泰百貨就將地塊拿走了。
百井坊的拆遷是為了整改,而整改工程並非全無共識。杭州市委市政府召開的專題會議提出將注重挖掘、保護古井文化,在這一區塊還留存的古井,如樂善井、耶穌堂弄井等都將保留,同時擬恢復另外3處古井和五大古井群落,重現百井坊地區的古風遺韻。包括天主教堂、司徒雷登故居等在內的具有歷史價值及時代特點的建築,以及鏡清里、百井坊巷等具有地域特點的街巷格局都將按照“能保盡保”的原則保留。同時,古樹名木和歷史建築的保護也被納入改造工程中。很多市民也認為,百井坊地區的房屋比較陳舊,結構及施工質量差,違章建築到處都是,部分情況確實需要整改。但是對於整改方式,街區大部分居民表示不能接受。“我喜歡我住的地方,我也有權利住在這裡。”居民張先生說,“我們維權的行動,很多老大爺老大媽都顫顫巍巍地來參加。我知道他們擔心這裡以後會面目全非,擔心造起不真實沒有生活的東西。”
2009年3月份籌備以來,下城區委、區政府選任年富力強、基層工作經驗豐富的一批中青年幹部擔任指揮部負責人,並從區級機關各部門和相關街道抽調40餘名精兵強將,經過系統培訓後充實到一線動遷隊伍,快速完成了機構籌建、城市設計、前期審批、政策制定、安置房源落實、銀行融資等各項工作。朝暉六區、八區、九區,機場路里街新安銘苑、紫薇公寓等五處總計6.3萬平方米的安置用房和25億安置補償資金已經全部落實。在拆遷工作開始後,該區又堅持推行陽光拆遷,主動公開拆遷事務,全面開展宣傳動員,自覺接受民眾監督。截至12月,1335戶被拆遷戶中已完成評估890餘戶,騰房封門390餘戶。其中,373戶被拆遷戶選房序號通過搖號順利產生。
2013年年初,浙江省政府發布《浙江省人民政府關於在全省開展“三改一拆”三年行動的通知》,隨著“三改一拆”在全省範圍內鋪開,下城區也正全力推進杭州市下城區百井坊地區綜合改造工程。百井坊地區拆遷房屋近一半都是危舊房,如今大部分住戶已外遷,危舊房已逐步拆除。截至2013年5月,該地塊騰房封門已達1086戶,占總戶數的86.8%,其中安置737戶。
2009年10月16日,一紙《城市房屋拆遷許可聽證公告》張貼在百井坊幾個小區的門口,居民才明白自己的家園要被拆遷了。杭州市房產管理局宣布10天后舉行聽證會,而此前,改造工程的規劃方案從未以任何方式向社會公示。
參加聽證會的傅國涌這樣描述當日的情況:聽證會於2009年10月26日舉行,這一拆遷涉及1335戶,只許選5個人作代表。時間匆忙又剛好是上班時間,許多人不知道,報名的也只有300來人,參與選舉的有100多人,推選得票最多的不過20來票,最少的5票,根本缺乏代表性。代表和其他參與聽證的街坊鄰里以遞交紙條等方式提出了大量意見,質疑拆遷的公正性,並要求再次舉行聽證,但都沒有得到回應。最終,聽證會草草收場,5個代表中有4個拒絕在聽證會筆錄上籤名。
聽證會後第三天,杭州市國土資源局就強行核發了《房屋拆遷許可證》,接著又發放了長達72頁、印製精美的《拆遷補償安置手冊》。該手冊提出“將百井坊地區打造成集商業、商務、旅遊、娛樂和居住等功能於一體的一流的新型城市綜合體”。由此看出,整個工程的開發屬於商業性質。杭州市發改委的檔案也證明了這一點:“規劃用地性質為商業金融和商業兼住宅用地。”
杭州百井坊地塊是銀泰商場與百貨大樓之間的幾條尋常巷陌,位於杭州的鑽石地段——最成熟、最繁華的武林商圈一側。2010年4月13日下午,百井坊居民、從事近現代史研究的傅國涌從警方針對2010年4月9日動遷衝突開展的協調會上回來,他穿過依舊人流如織的巷子,在層層糊滿被撕爛的字紙的院牆邊停留了一下,周邊交錯在一起的百井坊巷、耶穌堂弄、鏡清里幾條里弄一直縈繞在心頭。他掛念2010年4月9日與動遷人員爭執中心臟病發作的趙大娘,以及地塊拆遷涉及的1335戶居民的命運。因質疑百井坊地塊拆遷許可程式的合法性,傅國涌與其他居民代表在申請行政複議遭冷遇後,已提起了行政訴訟。
百井坊地段的拆遷補償被稱為杭州“拆遷史上最優惠”的政策。其中規定回遷居民享受原面積1:1.25的優惠;貨幣安置每平方米2.92萬元;外遷至遠離市中心的朝暉地區的面積補償是1:1.6,而更偏遠的閘弄口地塊等更可以達到1:1.8;無論是回遷還是外遷,均可得到資金補貼用以擴大15%的置換面積。
但大部分居民經過多次維權和商議,對於提高優惠幅度,甚至不同性質的簽約獎勵,依然不能接受。
傅國涌對此做出解釋:百井坊地塊的回遷,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方案,眼下拆遷方的策略是先拆再說。居住在這一片的大都是老居民,收入水平一般,經新地產開發之後,根據附近樓盤的戶型面積與預估價格,只有極少數人有能力回遷。拆遷實際上是將原有居民趕出了世代居住的坊巷裡弄。而且補償與簽約獎勵的區別標準進一步激化了矛盾。
拆遷方的“志在必得”顯露無遺。杭州市下城區委宣傳部機關報《今日下城》2010年2月25日第9期頭版頭條刊登的《迎接新挑戰,堅決打贏百井坊動遷工作攻堅戰》一文中提到,《國有土地房屋徵收和補償條例》即將出台,新的《條例》可能大大提高拆遷難度。因此下城區政府要求動遷組“白加黑,五加二”,“一幢一個工作組、一戶一本宣傳冊、一戶一張明白單”,加強力度,與時間賽跑。
“假如是公益拆遷,保護、整治老巷子和文物,那我們沒話說,但如果是商業拆遷,用特殊手段把我們趕走,就不能接受了。”傅國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