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記載
田文鏡傳
(選自《清史稿》)
田文鏡,漢軍正黃旗人。康熙二十二年,以監生授福建長樂縣丞,遷山西寧鄉知縣,再遷直隸易州知州。內擢吏部員外郎,歷郎中,授御史。五十五年,命巡視長蘆鹽政,疏言:“長蘆鹽引缺額五萬七千餘道,商人原先輸課,增復原引。自五十六年為始,在長清等縣運行。”得旨:“加引雖可增課,恐於商無益。”下九卿議行。山東巡撫覈定題復如所議。尋擢內閣侍讀學士。
雍正元年,命祭告華岳。是歲山西災,年羹堯入覲,請賑。上諮巡撫德音,德音言無災。及文鏡還,入對,備言山西荒歉狀。上嘉其直言無隱,令往山西賑平定等諸州縣,即命署山西布政使。文鏡故有吏才,清厘積牘,剔除宿弊,吏治為一新。自是遂受世宗眷遇。二年,調河南,鏇命署巡撫。疏請以陳、許、禹、鄭、陝、光六州升直隸州。尋命真除。文鏡希上指,以嚴厲刻深為治,督諸州縣清逋賦,辟荒田,期會促迫。諸州縣稍不中程,譴謫立至。尤惡科目儒緩,小忤意,輒劾罷。疏劾知州黃振國,知縣汪諴、邵言綸、關陳等。上遣侍郎海壽、史貽直往按,譴黜如文鏡奏。四年,李紱自廣西巡撫召授直隸總督,道開封,文鏡出迓。紱責文鏡不當有意蹂躪讀書人,文鏡密以聞,並謂紱與振國為同歲生,將為振國報復。紱入對,言振國、諴、言綸被論皆冤抑,知縣張球居官最劣,文鏡反縱不糾。上先入文鏡言,置不問。球先以盜案下部議,文鏡引咎論劾。是冬,御史謝濟世劾文鏡營私負國、貪虐不法,凡十事,仍及枉振國、言綸、諴,庇球諸事,與紱言悉合。上謂濟世與紱為黨,有意傾文鏡,下詔嚴詰,奪濟世官,遣從軍,振國、諴論死,戍言綸、陳於邊。振國故蔡珽屬吏,既罷官,以珽薦復起。及珽得罪,上益責紱、珽、濟世勾結黨援,擾國政,誣大臣,命斬振國。文鏡疏請以河南丁銀均入地糧,紳衿富戶,不分等則,一例輸將,以雍正五年始。部議從之。五年,疏言黃河盛漲,險工迭出。宜暫用民力,每歲夏至後,將距堤一二里內村莊按戶出夫,工急搶護,事竟則散。若非計日可竣者,按名給工食。下部議行。尋授河南總督,加兵部尚書。文鏡初隸正藍旗,命抬入正黃旗。
六年,上褒文鏡公正廉明,授河南山東總督,諭謂此特因人設官,不為定例。文鏡疏言:“兩省交界地易藏匪類,捕役越界,奸徒奪犯,每因拒劫,致成人命,彼界有司仍復徇庇。請嗣後越界捕盜,有縱奪徇庇者,許本省督撫移咨會劾。”上從之。文鏡先以河南漕船在衛輝水次受兌,道經直隸大名屬浚、滑、內黃三縣,隔省呼應不靈。請以三縣改歸河南。既,又以河南征漕舊例,河北三府起運本色,餘皆征折,在三府採買,偏重累民。請以儀封、考城及新改歸河南浚、滑、內黃等五縣增運本色。距水次最遠靈寶、閿鄉二縣,減辦米數,歸五縣征輸。南陽、汝寧諸府,光、汝諸州,永寧、嵩、盧氏諸縣,皆以路遠停運,分撥五縣協濟,按道路遠近,石加五分至二錢三分各有差。又疏言:“山東倉庫虧空,挪新掩舊。請如河南交代例,知府、直隸州離任,所轄州縣倉庫,令接任官稽察,如有虧空,責償其半,方得赴新任。道員離任,所轄府、直隸州倉庫亦視此例。”又疏言:“山東錢糧積虧二百餘萬,雍正六年錢糧應屆全完之限,完不及五分,由於火耗太重、私派太多。請敕山東巡撫、布政使協同臣清察,期以半年參追禁革,毋瞻徇,毋容隱。”上皆用其議。
七年,請設青州滿洲駐防兵,屯府北東陽城址,下議政王大臣議行。尋加太子太保。疏請以高唐、濮、東平、莒四州升直隸州,改濟寧直隸州降隸兗州府。鏇命兼北河總督。是歲山東水災,河南亦被水,上命蠲免錢糧。文鏡奏河南被水州縣,收成雖不等,實未成災,士民踴躍輸將,特恩蠲免錢糧,請仍照額完兌。部議應如所請,上仍命文鏡確察歉收分數,照例蠲免,現兌正糧,作下年正供。九年,諭曰:“上年山東有水患,河南亦有數縣被水,朕以田文鏡自能料理,未別遣員治賑。近聞祥符、封丘等州縣民有鬻子女者。文鏡年老多病,為屬吏欺誑,不能撫綏安集,而但禁其鬻子女,是絕其生路也。豈為民父母者所忍言乎?”並令侍郎王國棟如河南治賑。文鏡以病乞休,命解任還京師。病痊,仍命回任。十年,復以病乞休,允之。鏇卒,賜祭葬,謚端肅。命河南省城立專祠。又以河道總督王士俊疏請,祀河南賢良祠。
高宗即位,尚書史貽直奏言士俊督開墾,開捐輸,累民滋甚。上諭曰:“河南自田文鏡為督撫,苛刻搜求,屬吏競為剝削,河南民重受其困。即如前年匿災不報,百姓流離,蒙皇考嚴飭,遣官賑恤,始得安全,此中外所共知者。”並命解士俊任,語詳士俊傳。乾隆五年,河南巡撫雅爾圖奏河南民怨田文鏡,不當入河南賢良祠。上諭曰:“鄂爾泰、田文鏡、李衛皆皇考所最稱許者,其實文鏡不及衛,衛又不及鄂爾泰,而彼時三人素不相合。雅爾圖見朕以衛祀賢良,借文鏡之應撤,明衛之不應入。當日王士俊奏請,奉皇考允行,今若撤出,是翻前案矣!”寢雅爾圖奏不行。
主要成就
康熙末年,黃河幾次泛濫,大量農田被毀,加之不法官紳為害,盜賊猖獗,因而河南民不潦生,怨聲載道,官府檔案管理混亂,各種案件堆積如山。在這種情況下,他於雍正二年(1724)調任河南布政使,很快升河南巡撫、總督。任內,以凡事“悉秉至公,無人不可以共事”為準則,大刀闊斧,“清理積牘,剔除宿弊,吏治為之一新。”所說積牘,即常年積壓,得不到處理的檔案、檔案;所說宿弊,即官員多年的陋規、科派虧空、州縣的逃稅、隱匿土地等。由於這兩項工作幹得出色,所以才出現了“吏治為之一新”的局面。
人物評價
雍正五年(1727年)七月晉河南總督,雍正六年(1728年)十月為河南
山東總督,管兩省之行政;政事幹練,以刁鑽刻薄聞名,結合清官與酷吏於一身。治理地方期間,治盜極嚴,轄境幾乎無盜賊,同時督責諸州縣清理賦收,開闢荒田,限期極嚴。各州縣稍有怠慢,會立刻遭到懲罰。李岳瑞《春冰室野乘》曾載,田文鏡幕客鄔思道,為田文鏡寫密褶參隆科多“寵遇日隆”。後來二人以事齟齬,鄔憤而辭去。“自此文鏡奏事,輒不當上意,數被譴責”。田復重金聘回鄔思道。雍正十年(1732年)十一月八日(12月24日),田文鏡以病卒於河南。
雍正最欣賞李衛、鄂爾泰、田文鏡三人,曾語兩江總督尹繼善,說當學此三人。尹繼善回答說:“李衛,臣學其勇,不學其粗;田文鏡,臣學其勤,不學其刻;鄂爾泰,宜學處多,然臣亦不學其愎。”雍正元年(1723年)出任山西布政使,因他清理積壓的案牘,使吏治為之一新,雍正遂評他“忠誠體國,公正廉明”
。
《清史稿》(田文鏡傳)中將“清理積牘”放在首位,這就足以說明,田文鏡極為重視檔案,會管理檔案,而且通過檔案刷新吏治是他的主要政績之一。
人物性格
田文鏡辦事認真,鐵面無私,事無巨細均親力親為,為官也很清廉,做了近十年的封疆大吏家境卻還是極為貧寒,子女親屬也沒有從他身上借到什麼光,幾乎清一色都是布衣。但即便如此,田文鏡還是被朝野一致斥為“酷吏”,不論是官聲還是民聲都很糟糕,這又是為什麼呢?
田文鏡為政極其嚴苛,在推行雍正皇帝的新政時,為完成任務一味迎合上意,根本不管轄區內的實際情況,對下屬和百姓殘酷刻薄,下屬嘔心瀝血推行新政但因未達到預期效果往往招來訓斥和責打,百姓在豐年卻因為田文鏡全力推行墾荒、攤丁入畝、繳納積欠而不得不拖兒帶女地逃難,這就成天下奇談了!對此世人也是不無非議。
軼事典故
政治頭腦
別看田文鏡此人沒有什麼功名,但卻極具政治頭腦。當上巡撫後,他深知憑自己的資歷和威望遠不能服眾,等著看他笑話和熱鬧的大有人在,因此,他急需一個即具備過人的政治謀略,又具有一定聲望的人擔任自己的“參謀長”。在這個情況下,他一眼看中了當時的天下名士鄔思道,禮聘鄔先生為他的首席幕僚,田文鏡此舉不但為他帶來一帆風順的政治前途,更被後世譽為“神來之筆”。鄔思道自幼家貧,科舉不得意,游幕天下,寓居河南開封,這位鄔先生可不像一般的落第窮酸,他不但學富五車,極具謀劃之長,而且多年的幕僚生涯使他徹底看透了官場的是非恩怨和手段伎倆,性情耿直的田文鏡聘他入幕,正好一拍即合。
田文鏡從一末名小吏一躍成為一省的最高行政長官,當然是揚眉吐氣,急欲做一個受雍正器重的“吐氣督撫”。因此,在鄔思道的策劃下,田文鏡採用了鄔思道精心起草的一篇奏章,彈劾當時位高權重的上書房軍機大臣隆科多。隆科多是雍正皇帝的親娘舅,官居大學士、一等公、太子太保,身份何等尊崇!但隆科多卻倚擁戴之功,常做越禮違法之事,雍正皇帝這時對他已是十分厭惡,正想清除他而苦於無從下手,因滿朝文武雖知隆科多不法,但懾於其權勢,無人敢揭發。鄔思道揣摩透了雍正皇帝的心理,所以敢做這件人家不敢做的事。雍正皇帝看了奏章,正求之不得,立即將奏章發給六部核議,辦了隆科多的罪。從此,雍正皇帝對田文鏡寵遇日隆,田文鏡政治生涯上的春天到來了!
相關語錄
雍貝勒委任停職知縣田文鏡署理揚州知府兼欽差行轅籌款購糧處會辦時:“苟利社稷,不過粉身碎骨而已,何懼之有?”
史籍記載
《清史稿·列傳八十一》
藝術形象
在電視連續劇《雍正王朝》中,田文鏡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他曾協助當時還是皇子的雍正追討眾官員的戶部欠款,不但把十貝勒允俄逼得到前門去變賣家產還錢,還生生地硬是把康熙朝的重臣魏東亭給逼得上了吊!後來官至河南巡撫,也是雷厲風行,鐵血鐵腕。終其一生,一直是手握重權的一方封疆大吏。
年份 | 影視 | 演員 |
---|---|---|
1998年 | 《雍正王朝》 | 賀生偉 |
2001年 | 《天下糧倉》 | 田成仁 |
人物語錄
雍貝勒委任停職知縣田文鏡署理揚州知府兼欽差行轅籌款購糧處會辦時:
“苟利社稷,不過粉身碎骨而已,何懼之有?”
下級官員為拒絕向外地災民舍粥巧言開脫時:
“那就眼睜睜的看著災民餓死?這是粥嗎?從明天起立刻增設五個粥場,你聽仔細了,一日兩頓,粥要插筷子不倒,毛巾裹著不滲,糧花糰子要手拿著能吃!再餓死一個,我唯你是問!你們,都立即給我回本縣,十天以內籌糧一千石,押交府庫大倉。你們都知道,我田某頭上這個頂戴是借來的。你們有誰願意拼著自己的頂戴不要,我田某奉陪到底!”
田文鏡擔任追比國庫欠款幫辦,面對欠款狀元閣老出言挑釁時:
陳文勝:“請問田大人,你是哪一科出身哪?”
田文鏡:“慚愧!晚生未曾中過科甲。”
陳文勝:“田大人可知道老夫是哪一科出身哪?”
田文鏡:“倒要請教!”
陳文勝:“那我就告訴你!我是康熙三年第一甲第一名狀元及第,是天子門生!你一個監生出身的人,小人得志,便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竟敢叫順天府的差役來傳我!雍王爺在哪裡?我要和雍王爺講話!”
(田文鏡皺著眉頭在正堂踱方步,突然停下來)
田文鏡:“來呀,請聖旨!”
田文鏡:“陳文勝,你是狀元也好,閣老也好,你看看,聖旨就供在堂上,我現在是代皇上問話,你要據實回答!”
陳文勝:“是。”
田文鏡:“陳大人,你既然是進士出身,狀元及第,自然是熟讀聖賢之書,深諳聖賢之道了?”
陳文勝:“聖賢之書自然是常溫常讀,聖賢之道自然是恪遵不移!”
田文鏡:“那我倒要請教,‘君子懷德,小人懷古;君子懷刑,小人懷惠’是什麼意思?”
陳文勝:“田大人要學君子之道,改日到舍下來,老夫可以教你。今天既然是談欠庫銀的事兒,不必東拉西扯。老夫欠的一兩庫銀已經還清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田文鏡:“我正要問你欠一兩銀子的事,不過我不要你答,我代你說了。你上得堂來,倚老賣老,桀驁不馴,無非是怕眾人說你不合流假清高;可你又不敢多借,怕朝廷有朝一日追查起來,損了你狀元的名頭。於是你就只借了一兩銀子,既不自外於同僚,又不怕朝廷追查。於是你就心安理得做你那既沒有真才實學,也可不乾實事的官兒,享受你那一篇八股文掙來的富貴榮華。什麼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古。’你只是懷古不懷德。子曰:‘君子懷刑,小人懷惠。’你也只是懷惠而不懷刑。你這般不遵德化,只圖虛名,用盡心機,尸位素餐的假道學真小人,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開口科甲閉口狀元的喋喋不休?這是你的一兩銀子,我收下。回家去,再好好讀讀四書五經。來啊!”
眾差役:“在!”
陳文勝:“你,你。。。”
田文鏡:“送陳大人回去讀書!”
眾差役:“嗻!”
在雍正即位後作為欽差調查山西藩庫虧空案時:
“我現在也不聽你說,我要查你的賬!”
“回大人,臣敢做保證,兩天之內查不出山西藩庫的弊端,田某甘願領罪。”
“肯定不肯定,我已經用欽差關防將你的藩庫封了!”
“因為我已經貼出了告示,山西的商賈縉紳,凡是借錢給官府的,限定兩天之內前來領回。兩天之內不來領的,這錢一律充公!”
在河南黃河抗洪搶險大堤上:
“再發一道告示,今年所有的人不許搬家,全部到堤上來!”
在黃河大堤邊的巡撫行轅中:
田文鏡:“那些官紳家都派人來了嗎?”
官員:“沒有!”
田文鏡:“你們河道呢?”
官員:“回大人話,汪道台在城裡搬總府,那裡地勢低!怕進水正在家搬著東西呢!汪家來人說,一會兒雨消乾馬上就過來!”
田文鏡:“我此刻最怕的就是水!好個**養的,大雨傾盆,黃水滔天,萬千百姓的身家性命危在旦夕,他居然給自己搬家去了!”
(田文鏡回頭看官員)
田文鏡:“你叫什麼名字?”
官員:“回中丞爺,小人叫武明。”
田文鏡:“我這就出憲牌,由你代理河道!”
官員:“哎呦!哎呦大人,這可使不得!我只是個八品官兒,離道台還差的好幾階呢。再者說了汪道台他。。。”
田文鏡:“什麼八品四品?官是人做的,不是人就不能做官。汪嘉琪不是人,他已經不是道台了!”
(田文鏡回頭看師爺)
田文鏡:“錢師爺,你帶人去找汪嘉琪,摘了他的頂子抄了他的家!”
錢師爺:“嗯,這超四品官員的家,是要向朝廷請旨的!”
田文鏡:“什麼時候了,還請什麼旨?叫你抄你就抄,有什麼事我一人頂著!”
錢師爺:“嗻!”
不久汪嘉琪氣勢洶洶的衝進巡撫行轅:
汪嘉琪:“田大人,田大人,我犯了哪條王法?你不但摘了我的頂子還抄了我的家!你,你也太飛揚跋扈了?我們都是同僚啊!”
田文鏡:“你現在已不是道台了,沒有權利跟我這么說話,在家裡去聽參吧!”
汪嘉琪:“參?你沒有權利參我!我是年大將軍保的官兒!”
田文鏡:“那我就連年羹堯一起參!”
汪嘉琪:“你!”
田文鏡:“難怪人家說‘年選年選’”
眾官員:“中丞大人。。。”
田文鏡:“都乾你們事兒的去,誰求情我就參誰!”
突然雍正皇帝進賬視察:
“皇上放心,文鏡心裡從來只有兩頭,上就是皇上,下就是百姓;對那些坑害國民,沒心沒肺的東西,臣不會手軟!”
河南生源罷考事件中,田文鏡和湖北巡撫李紱更因新政一事發生衝突:
“你想參就參吧。因為我田文鏡第一不是貪官,第二不是酷吏,是個實實在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