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譯文
一片渺茫,毫無生靈的氣息:
人、鳥、花,統統死去,
向愛情忘卻之海,
快樂逃往狹小的墓地。
昨日的光明何處可見?
一切光輝都會暗淡,
一切美酒都蘊藏著膽汁,
一切都要將出生的罪過償還。
享樂是一種甜蜜的痛苦,
誰能歡笑而從不呻吟?
狂的感覺,徒勞的熱忱!
徒勞的思考,瘋狂的渴望!
什麼是生活?身在夢鄉而沒有睡覺,
什麼是死亡?已經入睡又失去夢鄉。
詩歌賞析
普拉達早年依父母之命學習神學、法律,但他本人鍾情於德國浪漫主義文學,在大學期間就著手翻譯災德、海涅等人的詩篇,並創作戲劇作品。但他把主要精力獻給了政治事業。他的政治立場是激進的,是反傳統反宗教的。他經常發表演講,痛陳秘魯落後的原因。為推進秘魯的民主化進程呼喊是普拉達一生的使命,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普拉達成為秘魯一代年輕人的精神領袖。
普拉達的崇拜者們大多更樂於談論他激進的政治思想,而不是他在文學上作出的貢獻。而事實上,普拉達一生勤奮筆耕,共出版了九部詩集。他的詩歌題材廣泛,形式多樣:題材上可分為政治詩、愛情詩、哲理詩幾種;風格上則有古典主義的、浪漫主義的、現代主義的等等。無論是寫作哪一類題材、哪一種風格的詩篇,普拉達都十分注重詩歌的音律美。
詩歌開篇描寫廠生命結束、—一切歸零的場景。這裡所描寫的並不只是某個個體的死亡,而是人世間的一切都在沉沉入黑暗。動物(鳥)、植物(花)構成了人生存的自然環境,它們和人一起消亡。愛情,作為與他人交往的最深刻的方式已流逝進遺忘之海,而自身內在的情緒體驗——如快樂——也進入了墳場。主體,主體得以存在的處所,主體的情感對象和主體的情感體驗都已消亡。第二節以設問句開頭,追問昨日的光明何在;接著出現了兩組相互對立的詞語:光輝與暗淡、美酒和膽汁。亮光終究要消逝於暗淡,甜美之物都包含著苦澀,正如出生本身就蘊涵醬死亡。第三節詩運用了反問句,在主題和氣勢上都是對第二二節的加強和遞進。這一節的每一句詩都是用一組對立辭彙構成的:甜蜜與痛苦,歡笑與呻吟,瘋狂與徒勞,從而勾畫出廠人生的荒謬處境。最後一節以感嘆句起首,其中第一句大體是對第三節最後一句的反覆,而後二句是對整首詩的總結。在最後兩句中對整首詩進行總結和升華是十四行詩的常用手法。在這裡,詩人感嘆道:“什麼是生活?身在夢鄉而沒有睡覺/什麼是死亡?已經入睡又失去夢鄉。”詩人把夢與睡覺剝離開來了,創造了一個意象組合上的驚奇。睡覺本是夢的載體,是夢的前提,然而詩人認為我們活著便是在夢鄉,有活動,有欲求,豐富多彩。但我們不能在生命尚存時就停止行動和欲望,所以,人們注定在生時得不到睡眠;一旦我們死了,就紮實地睡著了,沉入了絕對的“無”當中。此時,我們擁有了睡眠,但不會再有欲求和行動,亦即不再有夢。
普拉達出身於傳統、保守的宗教氣氛濃郁的貴族家庭,而他自己則是。-個自由主義者和懷疑論者。普拉達好思辨,總希求從對立事物的夾縫中尋找出事物的真相來。這首詩企圖從無數對立意象的疊加中探詢出生與死的奧秘,它引導人們思索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上帝死了”,如果宗教帶來的慰藉被否棄了,人們該怎樣勇敢而悲涼地去直面生的荒誕與死的空茫?這個問題也是西方20世紀現代派文學的共同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