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紹
王文泉,56歲,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多次在全國攝影大賽上獲獎。王文波,52歲,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曾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亞洲大洋洲攝影比賽亞洲文化中心獎,曾獲北京攝影家協會授予的“金像獎”、“突出貢獻獎”。
王文瀾,48歲,中國攝影家協會理事,中國新聞攝影學會學術委員。在全國新聞攝影優秀作品評選中獲金、銀、銅牌獎及中國新聞獎,榮獲全國十佳攝影記者、全國十佳體育攝影記者、全國人像攝影十傑稱號,多次擔任全國影展、國際影展、新聞影展評審。
王文揚,45歲,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中國新聞攝影學會會員。曾獲首屆全國十大青年攝影家及全國人像攝影十傑稱號;1999年獲攝影最高獎——中國攝影金像獎。
我與王文泉、王文波、王文瀾、王文揚四兄弟相識已久,前些天聽說他們要聯手寫一本書,相遇時於不經意間問起此事,才知道這是一部集書和畫冊特點而成的書集,不同於一般攝影畫冊。
兄弟故事
四兄弟有意保持神秘,不肯多透露。但我想它會是一本非常有意思、耐人尋味的書,因為這幾十年來,我知道四兄弟的許許多多撩人心弦的故事。
身為著名攝影家的舅舅對四兄弟影響深遠
所謂幼承庭訓、耳濡目染,從四兄弟的舅舅(中國第一代攝影家協會會員、著名攝影家)韓學章打小給他們拍攝的許多趣味橫生的“老照片”中,就可以領悟到他們何以後來個個與攝影結緣。
1967年夏,甚囂塵上的“文革”讓四兄弟正式接觸攝影。他們的父親,商業部的一個司局長,慘遭誣陷,被冠以各種罪名,打進“牛棚”。為了不給家裡惹麻煩,文波帶文瀾把家中的小儲藏室布置成暗房,掛起個紅燈泡,用兩個碗盛上顯影液、定影液,白天鑽進去,開始洗放起了照片,一乾就是通宵,從此開始熟識了攝影技術有關沖卷、印相、放大、上光製作的暗房原理。平時,一有時間,文波和兩個弟弟帶著大院中的同學朋友們,相約騎上腳踏車就上路了,北京郊區的八達嶺長城、十三陵、鷲峰、上方山……到處都有他們的足跡,所拍攝保留下來的老照片,讓誰一看都驚訝不已,不相信這是出自孩子之手。
大哥文泉初、高中均在京城中學中的“巨無霸”四中就讀。1961年,高中未畢業,身高1.91米、學業優異的文泉就耐不住飢餓,投筆從戎,被北京男排挑走,那裡的一伙食實在誘人,每天一塊五,古巴白砂糖、黃羊肉、米飯饅頭管夠。老二文波國中就讀四中,高中就讀十三中,學業優秀,俄語、作文年級始終名列前茅,若不是“文革”突變,他很可能成為令人羨慕的留學生。老三文瀾國中也在十三中就讀,巧的是二哥文波還是他班裡的輔導員。
1968年12月,文波、文瀾先後到山西晉南的夏縣、臨猗插隊。在大山深處,在缺水貧瘠的黃土地,一年到頭,下地割麥子、鋤穀子、趕大車、挖窯洞、放牛、放羊、挖井、宰豬,甘苦盡嘗。小弟弟文揚隨後跟父母去了遼寧盤錦的幹校,十四五歲的年紀,照樣插秧、割稻。在那歲月里,四兄弟開始過上北京沒有家的漂泊生活。1971年1月,三個弟弟先後返京,在三里河二區宿舍小聚,也忘不了操老本行,在僅留的一間斗室里,將毯子蒙在窗戶上,洗相、放大,又開始沉浸在探索的追求中。但因為他們是“黑幫子女”,多次被居委會、派出所查抄、訓斥,大有要把他們轟出北京之勢。
知道了兒子們的不幸,遠在幹校的父母肝腸寸斷,也只能是徒喚奈何。文泉以大哥的身份,自覺地為父母分憂。在“文革”最艱難的時候,在運動隊工作的他將工資分成四份,把發下的運動服、鞋,換成三個弟弟的號碼。
1972年春,晉南山區大雪封山,為了兩弟弟的前途,文泉從運城地區招待所借了輛腳踏車上山。此行他將
文波、文瀾的戶口分別辦到了保定郊區的南奇村和河北老家的新樂縣。鵝毛大雪讓人窒息,70里山路坑坑窪窪,下山車閘失靈,他險些掉下山崖。
為了能參軍,文瀾謊稱能“塞籃”
1973年11月,又是文泉殫精竭慮,終於找到父親當年的老戰友劉參謀長,先後把文波、文瀾弄到了38軍112師的宣傳隊和114師的籃球隊。1974年1月,文泉自己也被請進了38軍排球隊,任教練員兼主力隊員。1976年初,南海艦隊航空兵的招兵人員住進了北京35中學,在觀看了西城區中學生籃球賽後,他們將相中的包括王文揚在內的五名主力,悉數盡攬囊中。由此,兄弟四個都穿上了軍裝。用文泉的話說,這無疑是兄弟四人人生道路上的重大轉折點。大哥在此關鍵時刻,對文波、文瀾的援手,可謂是“生死攸關”。
1972年春,還在夏縣時,文波曾製造過讓不知內情的人以為他瘋了的“特大新聞”,他為了在京城東四人民市場購得一架96貝司的“鸚鵡”牌手風琴,在村中,僅一天時間就將手錶、箱子、被褥、衣服、挎包等和分得的四五百斤麥子玉米,賤價賣了個精光,懷揣著300元錢上路回京,去實現他的渴求願望了。1972年初夏,在保定姨夫的介紹下,又“死纏硬磨”,拜海政文工團手風琴家楊文濤為師,僅一年半修得正果,琴技更上一層樓,已達到專業水平。
然而由於政審通不過,自1972年起,他先後與山西大學藝術系、運城地區文工團、二十八軍宣傳隊、蘭州軍區文工團、鐵道兵文工團……失之交臂。1973年初春,他的檔案被保定知青辦丟失,再次與考大學無緣。一次次無情的打擊,沒有使文波倒下去。半年後,在高碑店112師宣傳隊的考場上,面對文波震驚四坐的琴技,劉參謀長大手一揮:“王文波的父親我了解,政審就免了,讓他當兵。……”
說起來好笑,為了能參軍,當初戴著隱形眼鏡、1.86米的文瀾言稱自己能“塞籃”,但眼前腿有傷,尚不能一展身手。連蒙帶唬,進了38軍114師籃球隊。文瀾不精於籃球技術,也不熱心於各種樂器,卻從小對文學、美術、版畫、書法情有獨鍾。藝術的東西觸類旁通,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對於攝影,文瀾的起點卻最高,悟性最強,日後取得了如日中天的成績。
文瀾當了小一年的“板凳隊員”後,堅決要求到警工連去站崗。三個月後,如願以償地完成了調到師直政科任攝影員的“戰略轉移”。
部隊是個愛才惜才的地方,也是個培養人頑強戰鬥精神的地方。文泉在38軍的一次全軍排球比賽中,患感冒,又尿血,情況嚴重,屬“紅血球滿視野”。上不上場,頗感躊躇:上吧,男人患上腎炎是一輩子的事;不上吧,大賽在即,自己是主力又是教練……這時,38軍的裴副軍長在電話中對領隊說:“告訴王教練,他來38軍還不長,對38軍的作風還不了解,38軍的作風是‘不死就得上’!”文泉聞訊,大受震動,抗菌素上午兩針、下午兩針之後,賽場上打得排球落地開花……從此,三屆冠軍連續到手,榮立二等功,光榮入黨。
震發17小時後,文波、文瀾隨部隊進入唐山
1.86米的文瀾騎在1.91米的文泉肩上,拍下了《英雄碑前》
這種精神在三個弟弟身上也有所體現。1976年唐山大地震,文波、文瀾隨部隊向唐山強行軍,事發17小時後,進入震區。文波肝病初愈,身體較弱,但他總是跑向最危險的地方,沒有工具,就用手全力地扒挖,手出血了,指甲劈了,他全然不顧,在酷暑下24小時滴水未沾,粒米未進,他仍然戰鬥在搶險的第一線。搶險過程中頭部被餘震中倒下的木桿砸昏,醒來後又衝進震區……文瀾進入唐山七天后,患上嚴重的赤痢,每天要拉20餘次,高燒40度,住進野戰醫院。帳篷四周,腐屍臭氣一片,文瀾任吃什麼藥也無濟於事,他暗想,可能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危急時刻,醫療隊拿出“惡方”救治:喝稀釋的碘酒。文瀾大病未愈,便和文波一塊兒懷著“不死就得上”的勇敢與頑強的作風,又回到了賑災現場。由於表現出色,在搶險中,文波、文瀾同時榮立三等功,火線入黨。
在搶險過程中,文瀾、文波還敏銳地拍下了許多具有歷史價值的照片。文瀾拍的《時間就是生命》和《搶救盧桂蘭的戰鬥》(組照),真實地記錄了盧桂蘭被埋在房下13個晝夜後終於脫險的奇蹟。文瀾還記錄下許多文波與戰友們搶險現場中的真實鏡頭。從唐山歸來,為發揮文波在搶險過程中顯示出來的攝影才能,首長將他調到了師文化科當專職攝影員。
小弟文揚剛到海南是“板凳隊員”,軍一級的籃球隊中不乏2.01米和1.97米的戰友。但他憑著奇快的速度、奇準的投籃,“沒有辦不成的事”的性格,一年後打進主力陣容,司職前鋒,聲威大震。
1976年1月8日,文瀾身著便衣,趕到天安門廣場拍攝人民悼念周總理的鏡頭。揣摩到清明節前後,人民會有大的舉動,文泉、文波、文瀾找茬兒回京辦事,從4月1日到4日,一直活躍在天安門廣場。1.86米的文瀾騎在1.91米的文泉肩上,扶著文波,高舉手臂,於涌動的人海中,拍下了《英雄碑前》。這張照片在“四人幫”粉碎後,曾刊於《中國青年報》頭版頭條,並獲“四五運動”全國攝影獎。
文泉在北大發現了“大山”
文揚讓世界智慧財產權組織總幹事驚訝不已
70年代末、80年代初,四兄弟相繼復員回京。富有組織才能的文泉到北京大學國際合作部,專職負責外國留學生的文體活動和攝影宣傳工作。從1987年以來,中央及北京電視台先後播出了由他編導的留學生表演的文藝節目近20個。其中,加拿大留學生“大山”是他學生中的佼佼者。用“大山”自己的話說:“我是王老師一刀一刀精雕細刻出來的。”20多年來,文泉發表了反映外國留學生學習與生活的照片2000餘幅。
文波復員後,成了北京市旅遊局的首席攝影師,所攝圖片近萬張,發表於各種宣傳媒體;文瀾在《中國日報》任攝影部主任、高級記者,先後榮獲各種“頂尖”級殊榮。
文揚最後一個復員返京,經哥哥們在攝影方面的精心指點、強化訓練,很快進入角色並後勁十足。文揚目前是國家知識產權局首席攝影師。只要涉及到有中外國家領導人參加的重大活動,都只能由他一人承擔重任。1999年,聯合國世界智慧財產權組織總幹事依德里斯訪華,江澤民總書記親自接見。文揚到現場拍攝了一組照片。依德里斯訪華結束時,手捧送給他的由文揚拍攝組照做成的相冊,歡喜不已。他問國家知識產權局局長:“你們花了多少錢雇用了這位傑出的攝影師?”局長答道:“他是我們自己培養的。”
四兄弟兩度聯袂出手
倪萍說:我們其實是一個大家庭
1984年初的一天,文瀾將大家約到一塊兒,說咱們應合作搞一個攝影展覽。商來議去最後文瀾說:“乾脆,咱們就以‘天安門廣場’為題吧。”四兄弟聯袂出手,只要有空就奔廣場,每隔半個月,各自拿來拍好的膠片,在老人家裡碰頭挑選。1985年金秋,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廣場漫步》攝影展覽,轟動京城。1989年,四兄弟第二次聯手,又有《京味攝影集》問世。
1992年和2000年申辦奧運的“申辦報告”,均採用了四兄弟的許多照片。文波還兩次受聘於北京奧申委宣傳部,承擔《申辦報告》中北京圖片的責任編輯。
由四兄弟各自的小家庭組成的大家庭的異常和睦融洽的氛圍,營造了良好的幹事業的環境。文瀾的夫人倪萍也是大哥文泉“點破窗戶紙”的。早在1984年,當《中國姑娘》的劇組住在北大時,負責拍攝工作的文泉就認識了倪萍。1995年,在“關鍵”時刻,文泉義不容辭,詢問倪萍:“怎么,還一個人呢?”由此穿針引線……1997年,二人喜結良緣。
如何評價這個“大家庭”?倪萍如是說:“這其實是一個大家庭,一個小家有事就是這個大家全家的事。我和文瀾因為常要到外地出差,一家子的瑣事和3歲的兒子,就要交給哥哥弟弟們照看,真是很放心呢……”
四兄弟的故事本應到此暫時打住了,但不行,文泉的27歲、1.82米的女兒王天天,攝影已有8年的歷史,現在北大黨委宣傳部專職攝影,甚得領導滿意;文波的上旅遊學院、1.72米的女兒王帆從國小便學攝影,且在全國和北京少兒學生攝影賽中多次獲獎。看來,女承父業,綿綿瓜瓞,有關王氏攝影家族的故事,還會不斷地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