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氏法則

絕望中，國王召見了智者猴子。
“大師，請指點我該如何走出目前的困境？”國王問。“請記住黃金法則，”智者說，“有黃金的人統治世界。”
“你說得對，”國王承認，“我們花巨資救助香蕉銀行，使王國陷入債務危機。而銀行家現在卻比以前更富有，幾乎成為我們王國的主要貸款人。”
“那么，現在的統治者是你國王還是銀行家？在你可以統治猴子之前，你必須知道猴子的本性，”智者說，“你得記住猿氏法則。”
第一條法則是，“永遠不要讓猴子照看香蕉”。
國王說，“那個猴子聰明、很有能力，而且穿著得體。他畢業於最好的商學院，可以把問題解釋得如此清楚，使我不得不相信他。”
智者笑道，“但是猴子銀行家有沒有和你這樣說，‘一分錢，一分貨’，便宜的猴子是管不好香蕉的。”“是的，因此我給他很高的工資和獎金。”
第二條法則是，“昂貴的猴子仍然是猴子。”
“那么，危機的發生一定是香蕉衍生產品引起的。這些衍生品危害極大，我們應該禁止發行衍生品。”國王說。
“衍生品看起來很複雜，但是也很簡單。你不應該去看香蕉葉子，而是去看香蕉樹。香蕉去了哪裡？究竟誰吃了香蕉？香蕉衍生品只是工具，你不應該歸咎於那些衍生品。”
“你說得對。但是我救助銀行有什麼過錯嗎？”國王問。
“每棵樹都有生命周期。當一棵樹把土壤中所有的養分都吸收完，它也要死亡了。樹死後，它把養分返還給土壤，又可以培育新的樹。生活是殘酷的，但是每一個生命終止之後，又有新的生命誕生。現在，你救助了一個病入膏肓的樹，這棵病樹要從土壤吸取越來越多的養分，以致新樹無法獲得足夠的陽光和養分。”
“但是我這么做是為了所有人好。”國王申辯。
智者點頭道，“你有好心，但是好心不一定有好的結果。猴子清楚地知道，製造錢的秘訣是低買高賣。當你救助他時，你就在高買低賣。如果你總是在高買低賣，你如何獲勝？”
第三條法則就是，“當你救助猴子時，已經不再是猴子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
“我現在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猴子的錯。”國王說。
“不對，”智者堅定地說，“猴子生來並沒有好壞。他們喜歡香蕉也沒有錯。你讓猴子去管理猴子，因為你認為猴子才最明白自己群體的行為。但是管理產生的問題，不能由管理者本身去解決。他們會設法保護自己的利益。”
“所以，如果你大意，猴子會成為香蕉王國的主人，而不是你，我的陛下。”
第四條法則是，“沒有永遠好的猴子，也沒有永遠壞的猴子，只有永遠的利益。”
國王承認，“工具和猴子都是不可以依靠的。我仍然要責備猴子，他們造成了現在混亂的局面。”
智者憂慮地搖著頭，長嘆一口氣。
“閣下，是你允許猴子照看香蕉的，是你任命一隻猴子管理其他的猴子。所以，當現在香蕉都不見了，應該是你還是猴子負責呢？”
第五條法則是，“你要為你自己的錯誤承擔最後的責任。”
國王終於明白過來，“你說得對，大師，那么我應該怎么做？”
“你的大臣們只推出那些受歡迎的政策。但是今天受歡迎的政策在明天看來可能是錯誤的。如果猴子吃了所有的香蕉，那么就連培育新香蕉樹的種子都沒有了。如果沒有香蕉樹，那么每個人都會挨餓。所以，暫時的過度消費意味著明天要挨餓。”
第六條法則是，“為了大善，你就必須殘忍。為你的人民做必要的事情，即使這意味著要犧牲掉你自己。”
至此，國王終於醍醐灌頂，徹底明白了智者的忠告。他主動把王位讓給了他的兒子，並且要求新國王和新國王的子女發誓學習“猿氏法則”，並作為祖訓，世代相傳。
新國王做的第一件事是開除了猴子銀行家，清理銀行系統，使香蕉種植逐漸恢復。
而這位老國王跟隨猴子智者的腳步，上山出家。■
作者為中國銀監會首席諮詢顧問和國際諮詢委員會委員，清華大學和馬來西亞大學兼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