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牧溪作品選 以日本藏為主 圖
宋代畫僧牧谿的作品,在中國境內遺留絕少,搜遍兩岸收藏,也不過台北故宮以及北京故宮各存手卷一個。但是反觀在日本境內,牧谿的作品受到當時日本人瘋狂的喜愛,他們大規模的搜羅牧谿的作品,將牧谿推崇為最偉大的水墨畫家,不但現存大多數的牧谿作品都保存在日本,連一些著名的中國繪畫史專家如米澤嘉圃在未到台中北溝看故宮(故宮文物遷台之初,暫存於台中縣霧峰鄉北溝)書畫時,還以為所謂的中國水墨畫不過就是馬遠、夏珪、牧谿、梁楷四家,及至看了北宋郭熙范寬李唐諸作,眼界始開,對中國繪畫方重新認識並評價。
很可惜的是在牧谿的故鄉中國,牧谿一直是被一些所謂文人畫家所輕視,也因此作品不為人所重,以至於凐沒無存。元代莊肅在《畫繼補遺》中這樣評論牧谿的畫「…誠非雅玩,僅可僧房道舍,以助清幽耳。」湯垕《畫鑒》:「…近世牧谿僧法,嘗作墨竹,粗惡無古法。」明代夏文彥《圖繪寶鑑》則承莊肅說法,直批牧谿「粗惡無古法,誠非雅玩。」董其昌在《畫禪室隨筆》中也持同樣看法,可見得自元代之後,在一些文人眼中,牧谿畫作粗惡無古法,可能也因此不被時人所重,以至留存絕少。
雖然如此,當真正獨具慧眼的大畫家看到牧谿的作品時,還是能從中看到牧谿的天才以及獨創性。明代沈周看到牧谿的《花卉翎毛寫生長卷》之後,深深的為牧谿的水墨造詣所折服,後來仿傚此卷有畫了一卷《水墨花鳥長卷》,然而和牧谿的神韻天成相比,沈周的畫作已經略嫌刻板了。而後項元汴收藏了牧谿的這卷《花卉翎毛寫生長卷》,愛不釋手,在卷後題下了「…余僅得墨戲花卉蔬果翎毛巨卷,其狀物寫生,殆出天巧,不惟有似形類,並得其意。京愛不忍置,因述其本末以備參考。…」可見得去除文人歧見,用真正熱愛藝術的心靈去感知牧谿的作品,是可以發掘出那水墨氤氳背後的巨大感人力量的。
現存的牧谿畫作,幾乎全部都保存在日本,其中包括生平代表作《觀音‧猿‧鶴圖》三巨軸,以及許多的人物、山水、禽鳥走獸以及蔬果諸畫作,現在我從書中將所能找得到的牧谿畫作盡量掃瞄,並加說明,希望能讓大家了解這位久被遺忘的藝術家。其中在說明或貼圖或有遺漏錯誤之處,還請指正。
牧谿的生平
在牧谿的畫作題跋之中,有不少時人禪僧的題識,因此可以據以推論出牧谿活躍的年代大約是從南宋淳熙年間一直到元代至元年間,詳細生卒年不詳,出生地由大德寺《觀音圖》一作的題識「蜀僧法常」中推斷,牧谿的出生地應該是在四川,俗家姓名也已經失載,僅能知道出家後法號法常,牧谿是他的別號,是南宋高僧無準師範的弟子,在現存日本的《佛祖正傳宗派圖》無準師範法脈中中載有「六通 牧溪 法常」,至於牧谿生平,以元代吳大素《松齋梅譜》所述最詳,此書中國境內早已亡佚,幸好日本還留存有手抄本,現全文抄錄如下:
僧法常,蜀人,號牧溪。喜畫龍虎、猿鶴、禽鳥、山水、樹石、人物,不曾設色。多用蔗查草結,又皆隨筆點墨而成,意思簡當,不費粧綴。松竹梅蘭石具形似,荷蘆寫,俱有高致。一日造語傷賈似道,廣捕而避罪於越丘氏家,所作甚多,惟三友帳為之絕品,後世變事釋,圓寂於至元間。江南士大夫家今存遺跡,竹差少,蘆雁木多贗本。今存遺像在武林長相寺中,有云:愛於此山。
因此有人推測牧谿未出家前可能是文人(巨匠雜誌‧牧谿),因而有造語傷賈似道之事,為了避罪,因此拜在無準師範門下出家。晚年應該就在江南一帶活動,而在元代至元年間逝世。
《牧溪的繪畫在日本備受推崇的原因》節選
牧溪是中國美術史上一個令人深思的文化現象,他在中國美術史上幾乎默默無聞,卻在日本產生了極大的影響,贏得了鎌倉、室町兩個時代的輝煌聲名。在中國“誠非雅玩”的牧溪畫作,被日本人視為上品中之上品。東京藝術大學教授竹內順一說,“牧溪式的美代表了阿彌眾們典型的審美價值觀”。被尊奉為“日本畫道的大恩人”。他是宋代中日文化交流史上舉足輕重的人物,但由於諸多原因,國內關於他的研究為數甚少。相關的研究有徐建融編著的《法常禪畫藝術》、黎蘭女士的《牧溪繪畫研究》等。
本文意圖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力圖對牧溪這一特殊的文化現象作更深入的研究。試圖從“大文化觀”的角度來論述牧溪的繪畫在日本受推崇的原因。“大文化觀”正是禪宗的哲學世界觀,來源於徐建融編著的《法常禪畫藝術》,“所謂的‘大文化觀’,就是把美術史的發生、發展乃至某一畫派、某一畫家、某一畫跡的出現,都看作是一個有機的文化現象,並把它們投影到社會政治經濟和國民心理的動態文化背景上,揭示其外延和內涵。”正所謂“一一微塵,一一大千”。
第一章 牧溪的繪畫藝術
第一節 牧溪的生平
第二節 牧溪傳世作品的現存情況
第三節 中日兩國對牧溪藝術的不同態度
第二章 牧溪生存年代中國和日本的交流情況
第一節 禪宗思想和禪畫藝術的興起
第二節 中國宋元的政治形勢和日本的態勢
第三節 以禪宗為因緣大規模展開的中日交流
第三章 日本當權者對牧溪繪畫的喜愛
第一節 足利義滿將軍對牧溪繪畫的熱衷
第二節 牧溪繪畫的美契合了日本人的審美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