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隱禪院記

清隱禪院記

鄱陽湖上都昌縣。在縣城南門外的鄱陽湖邊上,有一座纖巧靈秀的小山,人們都管她叫做南山。山腰上有一座寺廟,叫做清隱禪院。廟側的碑廊里,存留著一塊石碑,碑曰《清隱禪院記》,是我國北宋著名的文學家,號稱詩書雙絕的江西詩派的開山鼻祖——黃庭堅,黃山谷黃老先生的書法真跡。

黃庭堅,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人。生於公元1045年,歿于于公元1105年。字魯直,號山谷道人,晚年號涪翁,黔安居士,八桂老人。北宋時期著名的詩人,書法家。

作品原文

“發豫章下流,略鄱陽之封,居彭蠡上游,距南康軍之落星灣輿行一宿,舟行百里,有大聚落,是為古之鄡陽,今為都昌縣治所。山悠而水遠,能陰而善晴。升南山而望之,如李成、范寬得意圖畫。蓋南山之於都昌,如娟秀人直其眉目清明處也。其東則謝康樂繙經台,其西則石壁精舍,見於康樂之詩。石壁之灣洄,古木怪石,又陶桓公之釣台也。野老岩之下,盤折為隈隩其上,泉甘而繁松竹。曰清隱寺者,唐泰陵皇帝所賜名也。其後,縣令陳臬用鹹通赦書,改築於南山之陽。自爾余百年,閱廢興多矣。守者非其人,至無用芘,風雨以食。熙寧甲寅,令王師孟初得廬山僧建隆主之,遂為南山清隱禪院。乙卯丙辰而隆卒,長老惟湜自廬山來,百事權輿,願力成就。而僧太琦實為之股肱。於今八年,宮殿崇成。凡所以安眾作佛事者,靡不斬新。松竹欣欣,安樂雨露,而無斧斤。引高泉以致日用,器械奇巧,如人血脈周流於百體也。陰房蘚壁。戶牖通達,昔者,蟲蛇之寢廟,虎豹之燕居,無不畚築丹堊,糞其寬衍,以為園蔬。老者有所休,壯者有所游,少欲而常足,無聚祿而果人之腹。余得意于山川以來,隨食南北二十年矣,未嘗不愛樂此山之美。故,嘉嘆清隱之心,賞風月而同歸清隱。曰:吾與子,同與不同,付與五湖雲水,惟是艱難,以至燕樂。強為我記之。清隱出福清林氏,飽諸方學,最後入浮山圓鑒法遠之室。浮山臨濟之七世孫,如雷如霆,觀父可以知子矣”。

內容梗概

黃庭堅在碑文中,用“發豫章下流,略鄱陽之封,居彭蠡上游,距南康軍之落星灣輿行一宿,舟行百里,有大聚落,是為古之鄡陽,今為都昌縣治所”的寥寥數語,就將置縣都昌的來歷以及都昌歷史的沿革,向人們介紹得清楚明白。接著,在通過對南山及四周的湖光山色,做出了一番細緻詳盡的描述之後,便很自然地帶出了清隱禪院的前身,清隱寺以及清隱寺一名的由來。原來清隱寺是拜唐朝的泰陵皇帝所賜而得名的。爾後,由唐鹹通時期的都昌縣令陳杲,將寺廟其改建在了城外南山的南邊山腰處。此後,又歷經了百十餘年的光景。在那過去的一百多年裡,一直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來主持清隱寺的寺務,致使寺廟備受風雨的侵蝕,逐漸變得荒蕪、頹廢殆盡。

創作過程

就這樣,一直到宋熙寧甲寅年,也就是公元的1074年,當時的都昌縣令叫做王師孟,他請了個法號叫建隆的方丈來清隱寺做住持,於是,從那時候開始,遂將清隱寺改名為清隱禪院。建隆方丈來了不到兩年的時間,還沒等他將寺廟重新修葺一番,便在熙寧的乙卯還是丙辰年間,亦即是公元的1075至1076年之間,就故去了。從那時候以後,有個叫做惟湜的長老,他從廬山逶迤而來,到清隱寺當了住持。惟湜長老來了之後,大興土木,重修廟宇。這在當時,有一個叫做太琦的和尚,跟著惟湜長老跑前跑後,積極地協助長老重修禪院,在整個重修的過程中,他成了惟湜長老的左膀右臂,得力幹將。終於在公元的1082年,也就是宋神宗的元豐五年,將清隱禪院重新修建落成了。

寺廟落成了以後,惟湜長老便請當時尚在吉州太和縣當知縣的,名聞天下的大詩人,禪宗外修弟子黃庭堅,來給寺廟重修這件事作個記,於是,黃庭堅便應惟湜長老之邀,來到了都昌,遊歷了鄱陽湖邊的南山。

在這裡,我覺得就有必要說明一下,我為什麼說黃庭堅是禪宗的外修弟子呢?

在黃庭堅的一生當中,他的詩歌創作過程,基本上是可以分為以下的三個階段:從黃庭堅的青年時期到元豐八年的五月,也就是在他40歲左右的時候,可以看做是他的第一個階段;自元豐八年的六七月份開始到元佑八年時止,也就是詩人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時候,可以看做是他的第二個階段;從紹聖元年,也就是公元的1094年,到崇寧四年,即公元1105年,也就是說一直到黃庭堅去世時為止,這是他的第三個階段。

元豐三年時,36歲的黃庭堅被朝廷外放到了吉州的太和縣當縣令,他在途經舒州(今安徽廬江)的三祖山山谷寺石牛洞時,一時之間,驟然喜歡上了那裡,便自號為山谷道人。可以這么說,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黃庭堅算是正式皈依了禪宗,成了禪宗的一個外修弟子。

所以,在元豐六年的時候,惟湜長老請黃庭堅前來給禪院作記,作為一個禪宗的外修弟子,他便很欣然地來到了都昌,來帶了南山之上,來到了清隱禪院。

來到了清隱禪院之後,黃庭堅看到南山之上“老者有所休,壯者有所游,少欲而常足,無聚祿而果人之腹”的祥和氣象,遂從內心發出了“余得意于山川以來,隨食南北二十年矣,未嘗不愛樂此山之美”的由衷讚嘆。更何況惟湜長老是飽諸方學,福清林氏的後代,如今又入了浮山圓鑒法遠禪師的門下,做了法遠禪師的弟子,是何等地有幸了。要知道,法遠禪師可是一個“其名如日中天,其聲如雷貫耳”的浮山臨濟公的第七代傳人,觀其先祖,便可當知其是當世一個不可多得的有道高人了。

在清隱禪院的逗留期間,黃庭堅還做了一首《贈清隱持正禪師》的詩作,送給了惟湜長老。他盛讚惟湜長老是一個持正、清明的得道之人。詩的原文是這樣的:“清隱開山有勝緣,南山松竹上參天。擗開華岳三峰手,參得浮山九帶禪。水鳥風林成佛事,粥魚齋鼓到江船。異時折腳鐺安穩,更種平湖十頃蓮”。

我們不難在“清隱開山有勝緣”,“參得浮山九帶禪”,“水鳥風林成佛事,粥魚齋鼓到江船”這些詩句中讀得出來。他認為惟湜長老在南山重建清隱禪院是禪界的一件大事,一件盛事,廣播佛法的一件緣事。而清隱禪院,也一定能在禪宗浮山一派的門人手裡,一代一代地發揚光大,香菸旺盛,燈火長明不滅。與此同時,我們還不難看出詩人對惟湜長老在南山清隱禪院的辛苦作為,是感到由衷地欽佩和稱讚的,更可以從詩中看得出來,黃庭堅早就認為禪宗的浮山一脈,在他的心中,是他仰慕的一道高峰了。

由此,我們不難看出黃庭堅和惟湜長老倆人之間,是有著濃濃的,深厚的情誼的。但也同時告訴我們,黃庭堅的那一次都昌南山遊歷,讓他深深地從心底里愛上了“山悠而水遠,能陰而善晴。升南山而望之,如李成、范寬得意圖畫”的都昌南山,喜歡上了“嘉嘆清隱之心,賞風月而同歸清隱”,“吾與子,同與不同,付與五湖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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