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惱煙撩露

清平樂·惱煙撩露

《清平樂·惱煙撩露》,是一首典型的婉約派之作。幾筆就把一個初歡後的女子情態生動地表現出來。

原文

惱煙撩露,留我須臾住。攜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黃梅細雨。
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最是分攜時候,歸來懶傍妝檯。
另一版本:
惱煙撩露。留我須臾住。攜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黃梅細雨。
嬌痴不怕人猜。隨群暫遣愁懷。最是分攜時候,歸來懶傍妝檯。

注釋

⑴惱:亦撩惹意,見前蘇軾《蝶戀花》注⑵(110頁)。這裡指荷花,含煙帶露,光景絕佳,可留人稍住,卻說“惱”“撩”,猶言春光無奈,總是情懷不愜。
看下文“隨群”句,這裡當是和女伴攜手。下文“分攜”即承此。
這幾句仿佛唐人小說《鴛鴦傳》所謂:“於喧譁之下,或勉為語笑,閒宵自處,無不淚零。”雖說得很清淡,而懷人之意卻分明。一本作“和衣睡倒人懷”,句劣,非。

作者

朱淑真
宋女作家。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祖籍歙州(州治今安徽歙縣),南宋初年時在世。生於仕宦家庭,相傳因婚嫁不滿,抑鬱而終。能畫,通音律。詞多幽怨,流於感傷。也能詩。有詩集《斷腸集》、詞集《斷腸詞》。《斷腸集》有宋鄭元佐注本。

賞析

上片寫一對男女游湖遇雨,為之小駐。語序倒裝是詞中常見現象,此詞上片即為一個倒裝句。女主人公與男友相約游湖,先是“攜手藕花湖上路”,這大約是西湖之白堤吧,那裡的藕花當已開了,“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呢。也許這對情侶最初就是相約賞花而來,不料遇上“一霎黃梅細雨”。正是這場梅雨及撩撥著人的“煙”呀“露”呀,留他們停步了,總得找個避雨的處所吧。“留我須臾住”的“我”,乃是複數,相當於“我們”。游湖賞花而遇雨,卻給他們造成了一個幽清的環境和難得親近的機會。真乃因禍得福也。
下片寫女主人公大膽的舉動及歸來後異常的心理。
“一霎黃梅細雨”使西湖謝絕游眾,因而在他們小住的地方,應當沒有第三者在場。否則,當人面就摟摟抱抱,未免輕狂。須知這裡“嬌痴不怕人猜”之“人”,與“和衣睡倒人懷”之“人”實際上只是一個,都是就男友而言。當時情景應是這樣的:由於女主人公難得與男友單獨親近,一旦相會於幽靜場所,遂難自持,“嬌痴”就指此而言。其結果就是“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碧玉歌》)。“睡倒人懷”即擁抱伏枕於戀人肩上,李後主所謂“一向偎人顫”、“教君恣意憐”也。這樣的熱情,這樣的主動,休說外人,即使自己的男友也不免一時失措或詫異。但女人主公不管許多,“不怕人猜”,打破了“授受不親”一類清規戒律,遂有了相戀以來第一次甜蜜的體驗。
正因為是第一次,感覺也就特彆強烈而持久。“最是分攜時候”,多么依依不捨:“歸來懶傍妝檯”,何等心蕩神迷!兩筆就把一個初歡後的女子情態寫活了。
全詞多情而不褻,貴在寫出少女真實的體驗。本來南朝樂府中已有類似描寫,但那是民歌。此時出現在宋時女詞人之手,該是何等的勇氣。道學家們雖不免詆之為“淫娃佚女”、“有失婦德”。然而詞論家仍不吝予以高度的讚揚:“易安‘眼波才動被人猜’,矜持得妙;淑真‘嬌痴不怕人猜’,放誕得妙。均善於言情。”(《蓮子居詞話》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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