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字醜奴兒·芭蕉

添字醜奴兒·芭蕉

這首詠物詞不僅準確地勾勒出芭蕉的本質特性,而且蘊含著巨大的情感力量。詞人從視覺和聽覺兩個方面來描繪芭蕉的形象,上闋從視覺入手,芭蕉的樹陰遮滿中庭,葉片舒展,蕉心捲縮,特別是「舒捲有餘情」一句,採用移情的手法,把詞人的「余情」注入到芭蕉的形象之中。下闋從聽覺入手,夜雨打在芭蕉上,聲聲入耳,使本來就輾轉不眠的詞人更加愁傷。「不慣起來聽」,這種「不慣」不止是水土氣候的不慣,更是詞人亡國亡夫之感的寫照。

概況

【作品名稱】添字醜奴兒·芭蕉
【創作年代】南宋
【作者姓名】李清照
【作品體裁】詞

原文

添字醜奴兒
芭蕉
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捲有餘清。 
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霖霪。點滴霖霪,愁損北人,不慣起來聽。[1]

注釋

①舒捲:一作“舒展”,在此可一詞兩用,舒,以狀蕉葉;卷,以狀蕉心。且卷,有通“婘”之訓,謂好貌。
②餘清:此據王學初《李清照集校注》和吳熊和《唐宋詞通論》,此首斷句亦從吳著。“餘清”,今本多作“餘情”,“情”字在此其意似欠當,因此詞上片旨在詠物並非簡單的擬人之法。餘清,意謂蕉葉舒捲;蕉心貽人以清涼舒適之感。視“清”字為“情”字的諧音,其意似勝於徑用“餘情”二字。

詞牌

【添字醜奴兒】
一作《添字採桑子》。《醜奴兒》、《採桑子》同調而異名。添字:在此詞中具體表現為——在《醜奴兒》原調上下片的第四句各添入二字,由原來的七字句,改組為四字、五字兩句。增字後,音節和樂句亦相應發生了變化。[2]

作者

作者李清照

李清照李清照

李清照[3]
(1084-約1151)宋代女詞人。號易安居士,齊州章丘(今屬山東)人。父李格非為當時著名學者,夫趙明誠為金石考據家。早期生活優裕,與明誠共同致力於書畫金石的蒐集整理。金兵入據中原,流寓南方,明誠病死,境遇孤苦。所作詞,前期多寫其悠閒生活,後期多悲嘆身世,情調感傷,有的也流露出對中原的懷念。形式上善用白描手法,自辟途徑,語言清麗。論詞強調協律,崇尚典雅、情致,提出詞“別是一家”之說,反對以作詩文之法作詞。並能詩,留存不多,部分篇章感時詠史,情辭慷慨,與其詞風不同。有《易安居士文集》、《易安詞》,已散佚。後人有《漱玉詞》輯本。今人有《李清照集校注》。[4]

輯評

一、王學初《李清照集校注》卷一:此首又見《廣群芳譜》卷八十九(卉譜三)芭蕉,調為《採桑子》,詞句亦與《採桑子》同而非《添字醜奴兒》。其詞云:“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展餘光分外清。傷心枕上三更雨,點點霖霪,似喚愁人,獨擁寒衾不忍聽。”按《全芳備祖》國內無刊本,(董康《書舶庸談》云:日本有元刊本)但各抄本均作《添字醜奴兒》。《花草粹編》雲“添字”,是陳耀文所見本當亦相同。《廣群芳譜》作《採桑子》,殆為編者汪灝等所妄改,不足據。(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10月出版)
二、吳熊和《唐宋詞通論》:添字或攤破的另一種方式,是在增入音節、字數後改組樂句。如《醜奴兒》歇拍為七言一句,李清照《添字醜奴兒》添入二字,改組為四言、五言兩句。(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年1月出版)
三、蔣哲倫《讀〈添字醜奴兒〉》:這首詞作於南渡以後。通過雨打芭蕉引起的愁思,表達作者思念故國、故鄉的深情。上片詠物,借芭蕉展心,反襯自己愁懷永結、鬱鬱寡歡的心情和意緒。首句“窗前誰種芭蕉樹”,似在詢問,似在埋怨,無人回答,也無須回答。然而通過這一設問,自然而然地將讀者的視線引向南方特有的芭蕉庭院。接著,再抓住芭蕉葉心長卷、葉大多蔭的特點加以詠寫。蕉心長卷,一葉葉,一層層,不斷地向外舒展。闊大的蕉葉,似巨掌,似綠扇,一張張,一面面,伸向空間,布滿庭院,散發著清秀,點綴著南國的夏秋。第二句“陰滿中庭”形象而逼真地描繪出這一景象。第三句重複上句,再用一個“陰滿中庭”進行吟詠,使人如臨庭前,如立窗下,身受綠葉的遮蔽,進而注視到蕉葉的舒捲。“葉葉心心,舒展有餘情”,歇拍二句寄情於物,寓倩於景。“葉葉”與“心心”,兩對疊字連用,一面從聽覺方面形成應接不暇之感,—面從視覺印象方面,向人展示蕉葉不斷舒展的動態。而蕉心常卷,猶如愁情無極,嫩黃淺綠的蕉心中,緊裹著綿綿不盡的情思。全詞篇幅短小而情意深蘊。語言明白曉暢,能充分運用雙聲疊韻、重言疊句以及設問和口語的長處,形成參差錯落、頓挫有致的韻律;又能抓住芭蕉的形象特徵,採用即景抒情,寓情於物,觸景生情,寓情於景的寫作手法,抒發國破家亡後難言的傷痛;用筆輕靈而感情凝重,體現出漱玉詞語新意雋、頓挫有致的優點。(《李清照詞鑑賞》,齊魯書社1986年4月出版)
四、喻朝剛《宋詞精華新解》:此篇寫於南渡以後。詞人因見芭蕉而起興,觸景傷懷,抒發了流落異鄉、懷念故土的寂寞愁苦之情。李清照這種背井離鄉的寂寞淒楚之感,產生於國亡家破夫死以後,不同於平常環境中的羈旅行役和離情別緒,具有深廣的現實意義。當金兵入據中原後,被迫離開故土、逃亡南方的“北人”,何止乾千萬萬!作者也是其中的一員。此篇既抒寫了詞人的感受,也唱出了許許多多難民的心聲。這首詞篇幅雖短,意蘊卻很深,語言淺近通俗,脈絡十分清晰,體現了漱玉詞的藝術特色。全詞以芭蕉、夜雨為背景,寫了一天的見聞和感受。上片訴諸視覺,描摹白天窗前所見;下片訴諸聽覺,刻畫深夜枕上所聞。抒情主人公的情感之波,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景物的變化而起伏動盪。兩片的第三句“陰滿中庭”和“點滴霖霪”均用疊句,起到了渲染環境氣氛、加強藝術效果的作用。詞中還運用了雙聲疊字,形成錯落有致的韻律,使作品的意象顯得更為生動,富有藝術感染力。(吉林大學出版社1988年8月出版)
五、平慧善《李清照詩文詞選譯》:起首一問句表現了詞人對種樹者的懷念與對芭蕉長成的喜悅,因此她移情入景,說“葉葉心心舒捲有餘情”,寫芭蕉對人的深情,正是抒發詞人自己的深情。上半闋寫從室內看芭蕉成蔭,下半闋則寫枕上聽雨打芭蕉。經過國難、家破、夫亡種種打擊後,避難客居的人夜不成眠,夜雨不停地敲打著芭蕉,也敲打在詞人愁損的心上。“起來聽”這一外在的動作,曲折地表現了詞人內心的萬千愁緒。(巴蜀書社1988年10月出版)
六、蔡中民:此詞通過對夜雨芭蕉這一南方特有景致的描繪,抒發自己思鄉憂時的濃愁。深情苦調,楚哀動人,當是建炎三年(1129年)其夫趙明誠死後所作。夜雨芭蕉同夜雨梧桐一樣,是秋日裡最撩人愁緒的景象,詩人常常遣之筆端,作為抒發愁情的形象載體,以取得更為感人的事半功倍的藝術效果。如杜牧《八六子》(洞房深):“聽夜雨,冷滴芭蕉。”顧敻《楊柳枝》(秋夜香閨思寂寥):“正憶玉郎遊蕩去,無尋處,更聞簾外雨瀟瀟,滴芭蕉。”李後主《長相思》(雲一緺):“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兩三窠。夜長人奈何。”清照詞從白天寫起,白天的芭蕉婀娜多姿,日炎獨陰,“葉葉心心,舒展有餘情”,給人帶來一絲深情的慰藉。下片寫夜景,兀地揭起。“傷心枕上三更雨”,本來就夜深不寐,苦不堪言,可偏偏三更頭上,又吹來一陣寒風,打下三二滴疏雨。“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那點滴霖霪的雨滴打在芭蕉上,不啻是打在自己備受創傷的心上。她想起失去的家園,死去的丈夫,想到動盪不安的時局和苟且無能的趙構小朝廷,想到不知何時才能“相將過淮水”,自然是要“愁損北人”,更加沒法入睡,只得披衣而起,獨抱濃愁待天曉了。白日之情景是鋪墊,是“虛”寫,目的是為了與下片形成對比,以“虛”見實,孤苦處境中希冀尋求一點慰藉,是“虛”中之實,“不慣聽”並非因為驚醒而是本來就憂深愁重,又是實中之“虛”。首句一問,埋下伏筆,結句拍合,醒明題旨,不答亦答。“點滴霖霪”一疊,造成空間上和時間上的延伸感,加重了環境淒涼愁慘的氣氛,豐富了詞語的表現力.使所表之情更加真切,更加深重哀婉。(《百家唐宋詞新話》,四川文藝出版讓1989年5月出版)
七、孫崇恩《李清照詩詞選》:這當是李清照南渡後抒發思鄉憂國之情的詞作。上闋描寫白天庭院中的芭蕉。首句奇突一問,似無意,接著描寫蕉葉形態宛若含情。疊句“蔭滿中庭”夸芭蕉枝葉繁茂,襯托環境幽暗;“葉葉心心”句贊芭蕉葉展心舒,含無限眷戀之情。下闋筆鋒轉折,描寫夜深枕上聞雨聲的情景。換頭句寫愁人在床上輾轉反側,枕上聽雨;疊句“點滴霖霪”寫夜雨淅瀝,烘托心緒淒涼。結句點明題旨,突出了深沉的憂國懷鄉之情。全詞詠物抒懷,運筆輕靈,語意雋永,婉轉有致,情意深切。(人民文學出版社1994年12月出版)
八、劉瑜《李清照全詞》:正是“鄉愁怕聽三更雨”,更那堪雨打芭蕉的淒淒歷歷的聲響呢?“芭蕉”生在南方,雨打芭蕉更刺痛了她的“故鄉心”、“愁人耳”。故“不慣起來聽”。卒然一結,輕淡饒味,餘韻裊裊。至此,一個傑出女詞人,在國破、家亡、喪夫、顛沛流離等不幸遭際的打擊下,孤淒、哀傷、憔悴、思國懷鄉的形象躍然紙上。此詞,也有所祖,溫庭筠《更漏子》:“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與易安此詞意境相似,只是“梧桐樹”表示秋天的時令,而易安詞中“芭蕉”“心心”“卷”著,時指春季罷了,寫的是離情。李煜《長相思》有“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耐何!”與易安詞意境略同,寫的是相思。《詞苑叢談》載宋徽宗時無名氏《眉峰碧》云:“薄暮投村驛,風雨愁通夕。窗外芭蕉窗里人,分明葉上心頭滴。”寫的是鄉愁,與易安詞更見相同之處了。而易安詞寫的是思國懷鄉的深厚感情,立意高遠。她融化前人詞意,脫胎古人詩句,不著痕跡,並能創意出奇。葉少蘊云:“詩人點化前作,正如李光弼將郭子儀之軍,重經號令,精神數倍。”周紫芝《鷓鴣天》有“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離別”句。宋人還有“枕前淚共三更雨,隔著窗兒滴到明”句。均可見文學藝術的繼承和發展。此詞語言淺談雋永,構思精巧,結構嚴謹。上片著重寫景,融情入景,是下片的鋪墊;下片著重寫情,情景交融。上片著力渲染芭蕉的株多、枝繁、蔭濃、“有餘清”,因而下片雨打芭蕉的聲響才越大,女主人公的心境也就愈淒楚蒼涼、痛苦難耐,思國懷鄉之情也就更濃烈,詞人的心境也愈令人悲憫。上揚下抑,順理成章。“無情未必真豪傑”,李清照在此詞中所寫的“傷心”、“愁損”,絕非無病呻吟,實際上交織著對北宋亡國之恨、民族之愛、顛沛流離之苦,流落江浙,心繫鄉國。其中也蘊含著對自己種種不幸遭遇的感慨,又客觀反映了宋代人民歷經戰亂,身陷水火的深重苦難,其典型意義就在這裡。(山東友誼出版社1998年出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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