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尹雪艷[白先勇創作短篇小說]

永遠的尹雪艷[白先勇創作短篇小說]

《永遠的尹雪艷》是現代作家白先勇創作的短篇小說,1965年發表於《現代文學》,後收錄於小說集《台北人》中。

該小說通過對尹雪艷形象的刻畫,揭示出台灣上流社會紙醉金迷的腐朽生活。《永遠的尹雪艷》中,作家通過淡化人物形象描寫、情節的斷裂以及環境描寫烘托的敘述策略,顛覆了傳統小說中典型環境典型人物的創作方法,大大拉長了整部小說的延伸性,給讀者留下了更廣泛的閱讀空間,從而也使文本意義的豐富性與多重性在讀者的重構中得以實現。

內容簡介

尹雪艷的扮演者和白先勇 尹雪艷的扮演者和白先勇

主人公尹雪艷原是舊上海百樂門舞廳紅得發紫的高級舞女。她姿色過人,手腕出眾,能夠把“許多銀行界的經理、紗廠的老闆及小開,以及一些新貴和他們的夫人們都拘到跟前來”。上海棉紗財閥王家的少老闆王貴生為了她不惜犯下官商勾結的重罪。當他被槍斃後,上海金融界炙手可熱的洪處長又休掉了前妻,拋棄了三個兒女,將尹雪艷變成了洪夫人。結果一年丟官,兩年破產,尹自然離開了他。到台灣之後,尹雪艷又成了台北上層社會的交際花。她的舊友新知常到她的公館聚會,尋歡作樂。台北新興的實業巨子徐壯圖被尹雪艷弄得神魂倒,把美滿和睦的家庭攪得稀爛,最終連性命也搭上。在徐壯圖的靈前,共雪艷凝神斂容地向遺像鞠躬。然而,當天晚上,尹公館就成了達官貴人花天酒地的場所,尹雪艷仍像從前樣,“以悲天憫人的眼光看著她這一群得意的、失意的、老年的、壯年的、曾經叱吒風雲的、曾經風華絕代的客人們,狂熱地互相所殺,互相宰割。

創作背景

作者童年時在上海住過三年,那三年影響了他一輩子的創作生涯。他有三部短篇小說集,每部首篇都是從一則“上海故事”開始,《台北人》的第一篇便是《永遠的尹雪艷》。白先勇是抗戰勝利隨家人到上海來的,那時上海依舊繁華一片,歌舞昇平。童稚好奇的眼睛,好像照相機一樣,把上海點點滴滴的風情畫都拍攝下來,收入了記憶的資料庫中,日後創作把這些資料圖拼起來,便成了他的“上海故事”。《永遠的尹雪艷》是白先勇1965年在美國愛荷華大學作家工作室念書時寫的。愛荷華是個農業州,舉目望去,四周都是一片無窮無盡的玉米田,白先勇就是在那頃玉米田中,突然回憶起了從前上海的舊繁華,於是寫下了《台北人》的首篇《永遠的尹雪艷》。

人物介紹

尹雪艷

尹雪艷原是上海百樂門的舞女,來到台灣後成為知名交際花,她的尹公館也很快成為她舊友新知的聚會所。作為公館主人,她熱情好客,照顧周到,每個人都視訪問尹公館為一次享受。然而,“尹雪艷有她自己的旋律。尹雪艷有她自己的拍子。絕不因外界的遷移,影響到她的均衡。”作為交際花,她不因留戀奢靡生活而迷失自我;作為別人口中的“煞星”,她從不澄清自己,依然扮演情場高手的角色。面對不同人群的或奉承或抱怨,她總能妥帖地機智應對;面對情人的相繼逝去,她總能得體地處理後事。可以說,在一片奢靡頹廢的氣氛中,尹雪艷著一身素白打扮獨立於世,她的獨立意識極具超越性,使她有別於20世紀中國文壇呈現的一系列交際花形象。

徐壯圖

徐壯圖在小說之中或許是一個有著些許獨特意味的意外。在台北,他依舊得心應手,他是台北市新興的事業巨子。他表面上看似掙脫了舊上海的束縛,但是當他遇見尹雪艷的那一刻,一切就都改變了,一絲微醺的感覺不自覺間便湧上了心頭。當他踏進尹公館、遇見尹雪艷之時,內心的欲望甦醒而來。欲望促使他一次又一次地踏進尹公館,尋求欲望充實之感,尹雪艷可謂是他內心欲望的折射。他的情感促使他追尋尹雪艷,他的理智又迫使他一反常態。最終,在這理智與情感的矛盾衝突之中,他還是走上了不歸之路。

吳經理

吳經理曾在上海當銀行經理,是百樂門的座上客,如今來到台北卻賦閒在家。這類人曾經在上海想必也是叱吒風雲,如今的隱退,前後形成鮮明的對比。宋太太則是大陸去台上層社會富太太。宋太太曾在上海社交場合出入時也是身段苗條,可來到台北,就算作是“異鄉人”了。而且自己的先生宋協理又有了外遇,這愈發讓她心情鬱悶,所以便經常作客尹公館,向尹雪艷倒“苦水”。還有一位便是尹雪艷來到台北後的情人徐壯圖。徐壯圖是一位年輕有為的實幹家,離開大陸來到台北後便靈活運用自己的專業知識以及聰明的頭腦,一步步成為了“台北市新興的實業巨子”。他在與尹雪艷見面後便深深沉湎於尹雪艷的“溫柔鄉”,無法自拔,最終走向了自我毀滅的道路。當時由大陸來到台北的不僅有曾經的上層政要,軍官,同時還有許多追隨國民黨的青年人,徐壯圖是其中的代表。

作品鑑賞

主題思想

在《永遠的尹雪艷》中,尹雪艷當然首先是一個迎來送往、八面玲瓏、才貌雙絕、氣度不凡的紅舞女、交際花,是個俗世中的弄潮兒,可無論是白先勇在小說中賦予尹雪艷的眾多特質,還是他在小說中對尹雪艷的刻意描寫,都使尹雪艷在作為一個世俗中的舞女的同時還透挽著一種濃烈的“神性”:她的永不衰老的容顏,她的既與人世不通又能左右眾生的法力,她的俯瞰眾生的特異功能,這一切都顯示出白先勇不是簡單地把她塑造成一個上海百樂門的紅舞女,台北尹公館的交際花,而是在尹雪艷身上寄寓著深刻的寓意。

在“不變”的尹雪艷背後,在永遠繁華的尹公館背後,隱含的是作者對歷史滄桑與人事轉換的悲愴與深思。尹雪艷在時空的轉換中基本上是凝固不動的,她在歷史中的“恆定”與她周圍變幻多端的歷史——時間:幾十年;空間:從上海到台北;人事:有的退隱,有的高升——恰恰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永遠”也是“過去”,“永遠”二字,正象徵著他們希望永駐而實際已經逝去的過去。尹公館的魅力,就在於它製造了一個把歷史倒退到十幾年前的幻境;尹雪艷的魅力,就在於她的“總也不老”映照的是一乾外表似乎依然風光無限實則只是追尋一個難以“永遠”的舊夢的人們。這些“台北人”希望時空能夠永遠定格在昔日聲名顯赫的原點,做著永遠不變的美夢。但這明顯是痴人的一廂情願與自我欺騙。沒有人能站在時間中間,歷史是最為殘酷的。永遠的美夢終究是要清醒地。他們企圖重溫六朝金粉的幻想,終究在滾滾向前的歷史車輪下輾成齏粉化為輕煙。“‘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誰又能保得住一輩子享榮華,受富貴呢?”尹雪艷的勸慰正道出了白先勇對人世的評言。白先勇雖然痛苦但很清醒地看到了他自己所屬的那個階層及依附於這個社會集團的形形色色人物不可避免的死亡命運,以冷峻的筆調抒寫了這群身在異鄉的異客的滄桑人生和蒼涼心態;並且把這些人物放回舊時代、社會的背景中,雖則痛惜又毫不留情地考察並表現他們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步伐。

白先勇懷著民族創傷及其歷史夢魘寫下了《永遠的尹雪艷》,其中充滿著民族悲情的歷史敘事。浮華之下,也無所謂有情、無情,相盈其間,儘是歡娛,然而這背後儘是一個時代裂變帶給人們的痛感。在白先勇筆下,台灣上層社會的貴族階級,也是中國幾千年文化傳統的象徵,作家的傷感,不僅僅是對台灣上層社會沒落的傷感,還是對中國幾千年傳統文化中斷的哀悼與惋惜。

藝術特色

《永遠的尹雪艷》採用全知全能視角的敘述方法,主人公被剝奪了自由展現自身意志的所有可能性,成為一個純觀念客體。文本敘述處處可見敘述者急於與那些非主人公合謀,為主人公構造一段“紅顏禍水”的傳奇敘述痕跡:“尹雪艷名氣太大了,難免招忌,她同行的姐妹淘醋心重的就到處嘈起說:尹雪艷的八字帶著重煞,犯了白虎,沾上的人,輕者家敗,重者人亡。”敘述者用全知全能的視角敘述了追求尹雪艷的王貴生犯了重罪被槍斃,而拋棄妻子的洪處長一年丟官、兩年破產兩個家破人亡的例子例證了那些“嘈起之說”。在整個第一部分尹雪艷沒有被給予講話的機會。小說第二部分直接轉入敘述現在時態,敘事者的評論干預始終控制著敘述本身。尹雪艷的新公館華麗的陳設、妥帖的設計、人性化的布置敘事者似乎刻意拖延主人公的出場以增加她的神秘感,並成功將主人公編入作品中其他人物合力構建的語言之網中:“當尹雪艷的靠山相好遭到厄運的時候,她們就嘆氣道:命是逃不過的,煞氣重的娘兒們到底沾惹不得。”“像儂吧,尹家妹妹,儂一輩子是不必發愁的,自然有人會來幫襯。”“尹雪艷確實不必發愁,尹公館門前的馬車從來也未曾斷過。”敘述者和文中的非主人公主導了本文基調,雖然小說的第二三部分,主人公也說了三句話,卻也帶著濃厚的職業色彩,只是勸慰吳經理和宋太太的客氣話,並無法為自己紅顏禍水的形象進行任何有積極作用的辯解,她的主體性與意識性在小說中都無法展現。她的形象也在漫長的開場中通過別人的敘述而逐漸豐滿起來,後三個部分她與徐壯圖的故事無非是為她“紅顏禍水”的形象再添一枚佐證而已。

《永遠的尹雪艷》採用了不可靠敘述,可以看出小說的敘述者在整個小說中對尹雪艷的讚美、欽慕和迷戀。他這樣形容尹雪艷“不管人事怎么變遷,尹雪艷永遠是尹雪艷”;“一舉手,一投足,總有一份世人不及的風情”;“尹雪艷迷人的地方實在講不清,數不盡”;尹雪艷是上海百樂門時代永恆的象徵。但是縱觀全文,會發現尹雪艷其實是一個不詳的存在,和她接觸的幾個男人為了她先後拋家棄子,最終走向了命運的深淵。本篇的隱含作者對尹雪艷持一種批評的態度,這正和敘述者對尹雪艷的讚美、迷戀形成了較為明顯的反差,因此構成了整篇小說的不可靠敘述。正是這樣的不可靠敘事的構成,使得《永遠的尹雪艷》這篇小說表現出了濃厚的諷刺意味。

作品影響

2013年5月,根據該小說改編的同名滬語音樂話劇在上海首演,該劇由徐俊執導,胡歌主演。

作者簡介

白先勇,作家、評論家,生於1937年。著有短篇小說集《寂寞的十七歲》《台北人》《紐約客》、長篇小說《孽子》、散文集《樹猶如此》等。晚年致力於崑曲的復興與古典名著《紅樓夢》的重新解讀與推廣,重新整理了明代湯顯祖戲曲《牡丹亭》和高濂《玉簪記》等。曾獲第28屆上海白玉蘭戲劇獎特殊貢獻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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