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簡介
在知青年代,一個女知青受到大隊書記的迫害,在一個白茫茫的雪夜逃走,將要在雪中分娩,路遇小木匠,譜出了一段人間真情。
文章截選
當我整理一堆舊書的時候發現一本日記,封面上寫著“盲流日記”。打開這珍藏三十多年的日記本,我逐頁的看著,想找回這逝去的歲月,當看到一頁標題寫著“雪中情”我停下了,我在回憶當年的一幕,那時人與人的感情是多么真摯、善良,日記中寫的是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情,記錄了一個小小的片段,以後事情還在發展,我覺得三十多年後這篇日記還沒有寫完,我只能用小說的形式把它補寫完吧。在這少數民族地區當盲流已經三年多了,當時對外出打工人員叫著“盲流”,我就是其中的一員吧,在這方圓幾十里有二十幾個村屯,村民都是蒙漢雜居的。這裡的人們不知我的真名實姓,可是有個小木匠卻是家喻戶曉,在這些村里人們很和諧,蒙漢村民很友好。我在這裡做木活有錢就給工錢,沒錢就幫工,有求必應,很受村民的歡迎。我住在一個姓韓的蒙族大媽家中,她有個十六歲的兒子是我的好朋友,大媽對我很好使我倍感親切,大媽用不熟練的漢語叫我“小木匠”。這一年冬季雪下的很大,地里的積雪達一尺厚,近幾天鵝毛大雪又下起來了,往年是大風雪而今年是無風下雪,滿天的大雪在無聲的飄落著。早晨大媽給我煮了奶茶,我吃著白面油餅,飯後我背起木匠工具告別了大媽,,我順著鄉間小路向北走去,路的兩旁是茂密的樹林,雪越下越大霧氣沼沼,一片白茫茫的,我一腳深一腳淺的趟著雪艱難的走著。大媽告訴我到小橋北的樹林邊看看有沒有野獸的腳印,如果有要繞道走,可是大雪復蓋了一切怎能看到腳印,我只能仔細的觀察著,森林中一片寂靜,剛剛抬起頭來突然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雪球在動,我立刻緊張起來,心裡想是不是自己嚇唬自己呀。我再仔細看看又是動一下,我馬上跳起來從工具包中拿出木工斧子,背上工具包準備後退,緊接著這雪球又動起來,我毛骨悚然倒退了幾步,大喊一聲“誰!”?慢慢的這雪球露出個黑洞,再細看露出一張臉,我又大膽的喊一聲:“你是誰”?只聽那邊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快救救我”,這時我清醒過來原來是人不是野獸。我壯壯膽子走過去問:“你怎么了”又聽到:“快救救我”,我又問:“你怎么在這裡”?而後聽到一個很小的聲音說:“我在這裡坐了一夜了。身上的雪越來越厚腿也不聽使了,我已經不能動了”我又問:“你有病了”?她說:“我要生孩子”,我一聽嚇了一跳原來是個女的,一時慌了手腳不知所措,我是個未婚青年不懂女人的事,在這荒山野嶺怎么辦呢?這時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那女人又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快救救我”,我立即決定回去找韓大媽,我對她說:“你等我馬上就回來”,我放下木匠工具以跑百米的速度向村子跑去……半個小時左右跑回大媽家,我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大媽,快……快……”大媽說:“是不是遇到黑熊了,把你嚇的那樣”我說:“不……不是……是……”我急的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我喘上氣來,我說:“是個女的要生孩子”大媽急著問:“在那”我說:“在北面小木橋”,大媽二話沒說下地穿上蒙古袍,又穿上蒙古靴,然後像命令我一樣:“把推車推來,走”!我拉著推車大媽在後面推著,在這一尺多厚的雪地上拉車真是艱難,走著,走著,大媽又說:“小木匠,快點”,我脫去大衣內衣已被汗水濕透,臉上也分不清是雪水還是汗水,再回頭看看大媽她解去了頭巾,花白的頭髮和白雪容在一起,汗水和雪水順著臉上的皺紋流了下來,嘴裡大口的呼著白色的氣體,我回頭喊著:“大媽坐上來,我來拉”,大媽說:“救人要緊,快給我走”,蒙族大媽的慈詳和憨厚的性格感動著我,使我流下了激動的熱淚,也不知那來的一股勁拉起車來一路小跑。來到這雪球跟前,大媽用樹枝掃去了這個女人身上的雪,露出了一頂軍帽和一個軍大衣,一個俊秀的姑娘萎縮在那裡,大媽命令我:“快把她抱上車,一定要輕一點”,我到了跟前只見她在發抖,兩隻腳已凍成冰球,她在痛苦的呻吟著,我抱起她漫漫的放到車上把我的大衣給她蓋上,又把木匠工具放到車上順著原來的車轍返回去。鵝毛大雪還在下著越下越大,一會兒又把她變成了雪球,這時她在車上肚子痛的直翻滾,我在吃力的拉車大媽在吃力的推,有時大媽還滑倒在雪裡,經過一個多小時和大雪的搏鬥,總算到了屯頭,看到了大媽東院的快嘴張嫂,我跑過去把她喊來,幫我們把車推到大媽的院內,大媽馬上對快嘴張嫂說‘快去把接生員找來、她要生孩子“,快嘴張嫂問:”是誰“?大媽說:”別問那么多,快去“,快嘴張嫂說:”我猜出來了,一定是小木匠媳婦…。哈哈…。“,她的腿和她的嘴一樣的快說完就一溜煙的不見了。我把這姑娘抱到屋裡,兩隻腳搭在炕沿上,鞋已經凍成冰球脫不下來了,大媽拿起剪子剪開鞋帶,又打去鞋上的冰漫漫的脫去鞋襪,大媽又用撮子撮來一些雪,抓了一把放在姑娘的腳上就搓起來,並命令我說:“你搓那隻腳”,我羞嗒嗒的走過去也像大媽一樣抓把雪搓起來,大約搓了二十分鐘這姑娘的腳有了血色,由凍的發紫變成了紅暈,大媽說:“好了,沒事了,不用雪搓你這腳就廢了”,這時快嘴張嫂領著接生員來了,大媽對我說:“小木匠,你出去吧”。我到了另一個屋裡脫去了內衣,洗去了臉上和身上的汗,我又洗了腳換了鞋,我實在太累了倒在炕上就睡了。在朦朧中聽到了嬰兒哇哇的哭聲,我知道這是平安的生下一個孩子,我一身的疲勞沒有了,深深的喘了一口氣。不一會兒快嘴張嫂過來說:“小木匠你媳婦給你生個千金”,我真是哭笑不得,如果是平時我會回敬她幾句玩笑話,而今看看大媽累的那樣,又看看幫了許多忙的快嘴張嫂,我就什麼也不說了,我相信有大媽和快嘴張嫂在,一定能把那個姑娘按排的很好。我背起木匠工具又出發了,消失在這滿天的鵝毛大雪之中,在這白茫茫的世界裡想起剛才的事,我覺得渾身輕鬆,救了一個姑娘心裡很是坦然。這雪是多么的潔白,這雪的世界是多么的寂靜,我漫步在這雪野之中木匠工具是我唯一的夥伴,為求生存任憑這大片的雪花朴在我的臉上,幾分涼意,幾分辛苦,幾多人間真情,都在我青春的年華中留下深刻的記憶。我想起了詩人郭小川的幾句詩:“雪落著,落著,淹沒了大地,淹沒了山河,卻淹沒不了人們火熱的生活”。(二)在外做木活已兩個月了,活總是乾不完,想回去看看韓大媽又擠不出時間,這幾天給供銷社做貨架,而每頓飯主任都按排一壺酒,酒是憑票供應的,我就對主任說:“以後不要給我準備酒了,給我批個條子賣給我幾斤酒我就很感謝了”主任問:“你給誰打酒”我說:“是給韓大媽買酒”主任說:“你有這個孝心我一定批”說著拿起筆來批個條子—賣給白酒伍斤,又告訴我等回去時再打酒,不然的話會被酒鬼偷喝的,我會意的笑了。一天下午大媽十六歲的兒子來找我回去一趟,我安排一下又給大媽買了二個魚罐頭打了五斤酒,我倆說說笑笑的走在這白茫茫的山路上,到了那小木橋深深的車轍印還在,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姑娘,我就問:“小弟那個姑娘還在嗎”他說:“在,是個漂亮的姑娘,屯子裡的人都說是小木匠媳婦,想不到你還撿個媳婦”,我說:“別瞎說,一個小孩懂啥,都是東院快嘴張嫂亂點鴛鴦譜造成的”,他作個鬼臉伸伸舌頭頑皮的笑了。一路愉快的走回大媽家中,到院裡一個姑娘跑出來說:“小木匠哥哥回來了”,韓大媽也迎出來,我高高舉起一塑膠壺酒喊到:“大媽喝酒”大媽憨厚的笑著說:“你又隨便花錢也不節約點,攢錢娶媳婦”。進屋後我仔細看看這個姑娘,高高的身材大眼睛,一身合體的軍裝真像當年的紅衛兵。談吐大方,語言,表情,動作和我以前的女朋友有點相似,不由得我多看她幾眼,這時大媽喊我:“小木匠快看看我給你做的什麼菜”我到鍋前一看是小雞燉蘑菇,我說:“真香啊,我好像走在路上就聞到香味了”大媽說:“不是給你吃的是給小雲吃的,只許你看”,大媽高興的和我說個玩笑,這時我才知到這個姑娘叫小雲。我們坐在炕桌前,大媽做了好幾個別有風味的菜,大媽坐下後小雲舉起一杯酒面向大媽說:“給老媽媽敬杯酒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大媽接過來一飲而盡,接著給我敬酒說:“小木匠哥哥是你發現了我救了我,我心中有種很複雜的心情無法表示,請喝下這杯酒”我說:“不會喝酒少喝一點吧”,大媽說:“小雲生孩子已兩個月了,今天把你找回來算是一起慶賀滿月吧”小雲姑娘臉上有了笑容,大媽喝了很多酒而沒有醉意。冬季的夜晚是漫長的,在這雪夜裡雞不叫狗不咬是一個寂靜的山村之夜,只有那小小的煤油燈在跳動著火舌,我們坐在火炕上,大媽說“:今晚咱們嘮嘮家常吧”我說:“大媽是不是又要讓我說書講故事啊”大媽說:“不是,今晚聽小雲姑娘講”:小雲是北京人,爸爸是在北京一個部里工作,媽媽是一個黨校的校長,文化大革命開始不久爸爸被批鬥被專政,不知道關押在什麼地方,媽媽在多次批鬥、遊街,戴高帽後也被關押。家被抄後貼上封條,正在讀國中的妹妹有家不能回,這時被哥哥帶到內蒙,和很多知青住在知青點,兄妹二人相依為命過著艱苦的生活,哥哥能吃苦耐勞在生產隊乾的很好,民眾的關係也好,一年後被選為生產隊的隊長,成了知青的榜樣,在父親的朋友幫助下,當年的年末當了兵,在胸戴大紅花的時候,最放不下的就是妹妹,這些知青們很講義氣,都表示有我們在就會很好的照顧你妹妹,在送別的時刻,在鞭炮聲中兄妹二人哭成了淚人。二年後知青們陸續的返城了,有門路的早就回去了,沒有門路的和父母在關押的,返城是遙遙無期的,這個時期正是推薦上大學的時候,能被推薦的都是本地的隊長和公社領導的子女和親屬,像小雲這樣的只能留在這裡參加勞動。這裡有個大隊書記姓劉,在他的管轄內有五個生產隊,他是個運動紅上去的幹部,在文化大革命中更是紅的發紫,很專權,他一句話就可批鬥一個人就可打倒一個人,他一句話就可把你送上大學,公社的幹部和工作組下鄉時,不對他心思的,就不給飯吃,就得餓著肚子回到離這十五里路的公社,就是公社領導都得讓他三分,真是個地頭蛇,這裡的老百姓都怕他,見面連話都不敢說。他有個兒子和這些知青是同齡人,從小逃學只念二年書,長大後是個出名的懶漢惡棍,他在這些村里橫行,任意欺壓百姓沒人敢惹他,留著長發說話陰陽怪氣,這裡的人們都叫他劉丫,二十多歲沒媳婦,這裡人們雖然怕劉書記但沒有一個姑娘願嫁給他,娶媳婦成了老大難。自從小雲哥哥去當兵和許多知青返城後,知青點只剩下一個男的叫小根,一個女的是小雲,這時劉丫就瞄準了小雲姑娘,每晚都到知青點鬼混,小雲不敢惹他只能應付著,這時劉書記又用了一些說客不分白天晚上輪流做工作,而小雲堅決不答應,並告訴他們已有了心上人,而劉丫天天泡著不走動手動腳。這幾天劉書記下令撤走了做飯的又按排重活給小雲乾,小雲咬緊牙關什麼累活都不怕。其實知青點剩下的這一對青年早就有了戀情,小根的爸爸是台灣人,母親是日本人。當初爸爸在日本讀書,畢業後和一個日本姑娘結婚了,1953年帶著六歲的兒子回國,爸爸是工程師,媽媽是個醫生。文化大革命中爸媽都被定為日本特務被批鬥關押,幾年來都沒有音信,小根返城無望,也和小雲一樣孤苦令丁的留在這裡,同命運的兩個人相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