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單經濟也就是排行榜經濟,排行榜經濟是一個鏈條。榜單的一端是制榜人,從行業協會、學會到公關諮詢公司,排行榜的“含金量”大相逕庭;榜單的另一端是企業或者其它,從直接向上榜企業收費到出售廣告、冠名權給與排行榜無關的企業,排行榜經濟展示出巨大利潤的誘惑。
詳細
排行榜催生“榜單經濟”
排行榜經濟是一個鏈條,如果缺少幾個關鍵元素,這個鏈條就無法自如運轉。權威性、媒體推廣和商業化運作是排行榜模式的共同元素。
每個排行榜都強調自己的權威性,無論是實質的還是表面上的權威性。諮詢公司用來顯示權威性的方法之一就是標榜制榜的機構。國內消費者有個心理,覺得國外機構做的排行可靠,而國外的諮詢機構很多,所以諮詢公司就聯合國外諮詢機構一起做,冠名為“全球第幾大品牌價值評估機構”、“某國際品牌實驗室”。權威性能否實現商業價值則取決於推廣和商業化運作的程度。
而商業化運作排行榜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胡潤的排行榜和《福布斯》雜誌。1999年的時候,中國內地已經出現“先富起來”的群體,但還沒有一張富豪排行榜。
一位英國青年發現了這個契機,他編輯出中國內地第一份企業家排行榜,並投稿給以編制全球富豪榜聞名的雜誌。排行榜被刊登後,這個青年和這本雜誌在中國立刻備受推崇,這就是英國人胡潤和《福布斯》的故事。
胡潤百富榜到發布的時候,總會製作裝幀精美的《胡潤百富》雜誌並召開新聞發布會,其中充斥著“頂級”、“奢華”的概念,其推廣人群和客群群體顯而易見。
盈利模式:從上榜費到廣告冠名費
諮詢公司早期做排行榜時,經營模式是在制榜前招募資金,用企業的錢來做排行榜。“打電話逐一通知選定的企業,表示以某某協會的名義要做一個排行榜,讓企業交一些費用,然後將證書發給企業。”但是現在,這種模式已經被淘汰,“開始時有飯吃,後來就沒飯吃了。騙子在成熟,被騙的也在成熟,圈錢不再像從前那么容易。”現在一些諮詢公司做排行榜,仍然是將榜單賣給上榜企業,只是換了一種形式。“評選之後印一個冊子,通知企業說你已經入選某某評選活動的百強,這個冊子印刷成本不高,但會賣個很高的價錢。或者是評選者直接與入選者談合作和贊助。所以這就必須評選百強、50強企業,參與的企業越多,即使有幾個企業不領獎,制榜也能賺錢。”
清華大學研究注意力經濟的方興東教授認為,這是低端的行銷“注意力經濟”方式,高端的手段是利用排行榜的品牌來銷售廣告權。比如胡潤百富榜。胡潤做排行榜時,雜誌廣告全部被昂貴的旅遊目的地、豪華汽車、高檔手錶、藝術品收藏、豪宅、遊艇、高端葡萄酒和白酒等占用,這些品牌不一定都上榜,卻都為排行榜貢獻了巨額廣告費。胡潤還把新聞發布會充分利用起來,有償提供“冠名權”。近兩年胡潤把百富榜的發布地選在了深圳一家頂級高爾夫球場,並冠名為觀瀾湖2006胡潤百富榜新聞發布會。而在隨後發布的零售榜和IT榜上,冠名權分別給了頂級豪華汽車品牌賓利和奧迪。據報導稱,胡潤因此獲得了年均千萬元的冠名費。
現狀
聽有錢人的故事是大部分人喜歡的事,可直到1999年以前,國人還沒有看到過一份中國富豪榜,儘管此時中國已有一部分人先富了起來。此時,英國青年胡潤“突發奇想”抓住機遇,製造出中國內地第一份企業家排行榜,並投稿至以編制全球富豪榜聞名的《福布斯》雜誌,得到支持和認同後,被刊登發表。該榜一經發出,即刻受到各方的關注,《福布斯》在中國也成為一份備受推崇的權威雜誌。
雖然這份只有50人的富豪榜還有些粗糙,但卻開創了中國一個全新的商業運作模式。從此,《富豪榜》便與中國結緣,不僅上榜的富豪越來越多、身價越來越高、榜單的名目也越來越多。
2003年1月,福布斯宣布自行編制了中國企業家排行榜,2003年6月6日,胡潤與“歐洲貨幣機構投資”合作制榜,到2005年時,已經形成“中國內地人物創富榜”與“福布斯中國”、“胡潤百富榜”三“榜”齊發的局面。
此後出現了更熱鬧的場景,胡潤百富榜的副榜:女富豪榜、IT富豪榜、房地產富豪榜、零售富豪榜、能源富豪榜、金融富豪榜等與《福布斯》的中國富豪榜、《蒙代爾》雜誌的情侶富豪榜、兄弟富豪榜,《財經時報》的作家富豪榜形成了“百花齊放”、“各有千秋”的局面。各式各樣的榜單層出不窮。
出現
國家統計局原信息服務中心副主任吳士輝在中國市場信息調查業協會成立時,曾提出過這種“企業制榜”模式。他說,在市場信息調查領域,從十幾年前起,由國家機關牽頭、實際由企業操作的商業排行活動逐漸興盛起來。
公關公司炮製排行榜的內幕。“排行榜的黃金時代是行業協會、學會出面搞,後來國家機關、行業協會不允許再舉辦這類評比活動,市場諮詢公司就開始搞這類活動。諮詢公司一般規模都不大,往往有一點行業背景,買幾台電腦就可以開張,有的公司甚至只有一個光桿司令。”
諮詢公司的操作方法很簡單:確定一個評選方向,擬定一個評選標準,然後到行業協會的關係網中談好這個事情,拿來數據,再經過編輯和選擇,簡單地逐一做個調查,評選結果就出來了。
未來
榜單經濟現在看似紅火,但遠在香港頒獎的丁海森甚至在郵件中抱怨:“大陸媒體報導並沒有香港多,我最近在香港工作,所有香港當地的中文媒體都大篇幅報導《蒙代爾》富豪榜,譬如香港的《經濟日報》、《東方日報》、《蘋果日報》、《明報》、《文匯報》、《太陽報》等等。港台的富豪們更樂於回答我們的問題,參與意識非常強。相比較而言,內地富豪相對低調一點。”此前甚至有報導說,一些不願意上榜的富豪,可以事先“溝通”,一般花30萬元就可以不上榜。
內地的富豪低調也是有原因的。曾幾何時,富豪榜已被人們稱為問題榜,多位上榜富豪由於各種原因落馬。去年高居胡潤富豪榜第二位的嚴介和,近來卻因為拖欠巨額債務,不但被多家銀行逼債,甚至法院也發出“限制高消費令”,限制其消費水準;如在近日公布的胡潤榜中排名438位,財富達到8億元人民幣的順德金冠塗料集團董事局主席周偉彬涉嫌巨額偷稅,於近日被佛山市公安機關帶走接受調查,繼而刑事拘留。
同時,業內專家分析認為,目前的富豪榜也不能做到完全真實客觀地反映中國富豪的財富狀況,而且其中確實有些數據是缺乏財務常識而出現的低級錯誤,胡潤版、福布斯版兩種版本的富豪排行榜相差甚遠,除了追求差異化外,沒有標準的評價體系才是關鍵原因。
即使商業化運作比較成功的胡潤百富也有遺憾,“胡潤的贏利模式還比較單一,主要依靠傳統的商業贊助。在目前受捧時狀況非常好,但如果出現一點意外,現有的盈利模式將是比較脆弱的。”
黃靜也指出:“制榜人是在利用人們對富人的神秘感,刺激想上榜的部分富豪們,但是隨著人們對富豪神秘感消失,思考更趨理性,富豪們上榜興趣的減退甚至抵制,一時間榜單風起的現象將有所緩解,但由於供需關係短期不會消失,出榜作為一種經濟行為還將長時間存在。”
“潛規則”
成都理工大學曾於2004年和2006年先後兩次邀請中國大學評價課題組負責人武書連來校做講座,隨後兩次給武書連方面匯款數萬元。此後,該校在中國大學評價課題組發布的《中國大學排行榜》中名次上升,從2004年的116名上升至2007年的92名。此前,天津大學校長公開表示,曾有排行榜製作機構找上門索要“贊助”,排行榜存在“潛規則”。
雖然從未獲取過官方認可,也沒進行過紮實調研,靠零散數據拼湊而成的武書連版大學排行榜卻成了近來國內影響最大的大學排行榜,也成了許多地方高校揚名立萬的大舞台。
其實,這種注水的大學排名榜並非“潛規則”橫行的殉葬品,只是一種常態而已。如今,在“榜單經濟”的鼓譟下,排行榜已演繹成了一種經營模式,打榜排名成了許多公關諮詢公司的主營業務,也是一些科研機構和媒體的創收來源。遵循“競價排名”的原則,價高者排名前,價低或不出錢的就靠邊站。目前,許多千奇百怪的排行榜,都打著光鮮威嚴的“全國”、“中國”、“世界”等名號,行著收斂贊助費的營生勾當。從研究機構和雜誌推出的“百富榜”、“最具投資價值城市”、“最佳企業家”,到個別行業協會或社團里自娛自樂的年度排名,都是一邊交錢,一邊給位次。大學熱衷於“競價排名”,並不稀奇。
俗話說;無利不起早。要是沒有大學排名榜的“錢途無限”,也不會有如此之多的大學排行榜。據媒體統計,全國已有近20家機構,以不同的指標體系對大學進行評價與排名,產生的大學排行榜約有100個。一條圍繞排行榜,涵蓋圖書出版、報名諮詢、培訓招生等的產業鏈也已悄然形成。而對各類高校來說,拿著公款去買一個好位次,博得一些掌聲喝彩,就是一本萬利。顯然,大學既不是無辜的受害者,也不是“潛規則”下的弱勢群體,正是大學的慷慨與排榜者的吆喝造就著一張張注水的大學排行榜。
在“榜單經濟”的利益驅使下,大學排行榜不會因一次曝光而銷聲匿跡,反而會有更多的機構投身排名事業。一些大學也不會因贊助費或“潛規則”而遠離排行,甚至會更熱衷參與各類排名,把排行榜當作一個宣傳平台。於此而言,各級教育部門要嚴格規範高校經費開支管理,禁止高校花錢買名次,唯有切斷“榜單經濟”的收入來源,才能減少大學排行榜的銅臭味兒。同時,高校也要及時披露相關信息,幫助考生和家長擺脫各類大學排行榜的迷惑,保證公眾對高校有一個更清醒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