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受命
1925年,出生於上海寶山的楊琦當年在華北印鈔廠專門從事解放區流通貨幣的設計、研製工作。1948年3月的一天,在山東日照五蓮山西北的小山村里,時任央行行長 南漢宸和北海銀行發行局局長、印鈔局長 楊秉超把當時印鈔廠中掌握雕版印刷技術的僅有二人的楊琦和同事翟英找來,下達與其他解放區印鈔廠一同設計並刻制人民幣,要他們秘密重新設計、創作、雕刻人民幣銅版的任務,還提出人民幣票面應當儘量反映解放區和即將成立的新中國工農業生產蓬勃發展的局面。楊局長說設計既要有時代精神又要有多樣風格,隨後把一張捲起的白紙交給他們,紙上用毛筆寫有好幾款“中國人民銀行”的字樣,其中一款用紅筆勾畫出來做範本。這六個字是董必武的墨寶。當時,楊琦和翟英經過反覆思考,在反覆商量、大量閱讀後,他們提出採用工人和農民的圖案:一手拿槍,一手扛鐵錘、鋤頭。數日後方案基本被批准,只是槍被去掉,以更符合大方向。決定在10元、50元人民幣圖案上設計工人和農民形象。
兼當模特
由於人民幣設計印製是在完全保密的情況下進行,模特也只能在有限範圍里尋找,南漢宸和楊秉超就把楊琦和翟英當時的照片以及檔案報了上去,上級領導認為楊琦本來就是工人出生,翟英是農民出身,而且都長得人高馬大,體魄健壯,外形英俊,當模特原型很合適,就這樣楊琦被幸運地定為10元人民幣上的工人模特。“當時沒有照相機,只能請畫師畫好像再製版。”楊琦回憶說,1948年4月初,開始了人民幣的美術設計。北海印鈔廠在山東五蓮縣紅凝鎮的一個偏僻小山村租借了兩間放農具的房屋,但由於山區房子較矮且無窗,室內採光極差,無奈站在門外露天場地上,楊琦穿上工人的工作褲,戴上一頂工作帽,肩膀扛上榔頭,翟英穿上房東老鄉的衣服,戴上一頂用竹篾片編的涼帽,肩膀扛上一把鋤頭,同時請來一位40歲左右的李畫師為楊琦、翟英寫生素描,畫肖像畫,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經過6天才完成。完全用上了平日出操列隊的功夫。
隨後,翟英負責工農並肩聯合主景圖設計創作,楊琦則負責人民幣花邊圖案的設計創作。又經過兩天,兩人把主景圖及吉祥、如意圖案合併畫在樣稿上,一張10元人民幣圖案正式誕生。經過複雜的印鈔工藝,北海印鈔廠印製的第一套人民幣終於在1948年秋完成。
精心籌做
圖案完成,該刻版了。但解放濰縣(即濰坊)的戰鬥正在激烈進行,印鈔廠的機器物資尚在千里之外的山裡埋著。怎么辦?不能等!沒有刻針,他們就到洪凝小街(現五蓮縣址)買了多種型號的縫衣針,裝上木條柄,又向房東老大娘買了一點納軍鞋用的“鞋底線”紮緊。沒有刻刀,他們買了一柄廢舊的洋傘鋼骨和腳踏車廢舊鋼絲,到鐵匠鋪請老鐵匠改制成刻刀,而後配上木柄,用步槍的子彈殼將刻刀和木柄固定。如此,工具奇缺之苦得以解決。
1948年12月1日,時任華北人民政府主席的董必武和副主席薄一波、蘭公武、楊秀峰等發了一份布告,莊嚴宣布:中國人民銀行成立,人民幣從此誕生。
當日,老百姓看到了這全新的統一貨幣,奔走相告:快了,快了,全國快解放了。
中國人民銀行成立並發行第一套人民幣,共62種版別,其中1元券2種、5元券4種、10元券4種、20元券7種、50元券7種、100元券10種、200元券5種、500元券6種、1000元券6種、5000元券5種、10000元券4種、50000元券2種。楊琦參與了設計、印製第一套人民幣任務。
銀幣之戰
1949年5月,上海軍管會接收國民黨印鈔廠,楊琦參與了接管。五年之後的1955年3月1日,第二套人民幣開始發行,同時收回第一套人民幣。第二套人民幣和第一套人民幣折合比率為1:10000。第二套人民幣共有1分、2分、5分、1角、2角、5角、1元、2元、3元、5元、10元11個面額。主景圖案集中體現了新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風貌。在印製工藝上除了分幣外,其它券別全部採用膠凹套印。凹印版是以我國傳統的手工雕刻方法製作的,有較好的反假防偽功能。
“解放軍可以打進上海,但人民幣進不了上海!”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後,在滬反動勢力如此叫囂。
他是上海人,隨上海軍管會金融處接管組參與接管了中央印製廠上海廠。這個廠改名為上海人民印製一廠,1987年10月起更用現名上海印鈔廠。
在他記憶中,正是由於一些投機奸商和敵特分子利用囤積銀元進行黃金、外幣、銀元的非法交易,嚴重損害人民幣的信譽,因此當年他被調到市公安局刑偵處專查金融案子。也就是在那裡,他認識了今已相伴五十餘載的妻子吳秀峰。不過那時只是同事,他們直至一同去了農場工作後才走到一起。
那時,他參與了解放初大上海的 銀幣之戰。當時,人民銀行每天早上發出的人民幣,到了晚上又幾乎全回到銀行里。因為老百姓吃夠了解放前通貨膨脹的苦,往往不惜血本將其兌換成銀元或實物。於是人民幣每轉一個輪迴,銀元販子都要狠狠賺一筆,物價也隨之上漲,形勢十分嚴峻。1949年6月10日,數百名便衣幹警、金融幹部及工人學生等民眾團體包圍了這個全市最大的投機活動中心―――證券大樓,兩千“銀牛”被捕,經他和同事們的審查後陸續釋放,余兩百多名主犯扣押。次日,大米跌價一成左右,第三天再跌一成!
成婚
1952年,鹽城大豐的上海農場急需調工作人員前往。就在那裡,他和吳秀峰相知相戀,1954年成婚,婚禮就是一場領導講話、吃糖、聯歡的會議。那一年,他29歲,妻子23歲。 1955年,第二套人民幣開始發行時,他們女兒出生。
紮根農場
1952年,楊琦到鹽城大豐的上海農場工作,紮根34年,當過農場多家工廠負責人。在這個期間,第三套人民幣於1962年4月20日發行,共有1角、2角、5角、1元、2元、5元、10元7種面額。圖案比較集中地反映了當時中國國民經濟以農業為基礎、以工業為主導、農輕重並舉的方針。製版過程中精雕細刻,機器和傳統的手工相結合,使圖案、花紋線條精細;油墨配色合理,色彩新穎、明快;票面紙幅較小,圖案美觀大方。
34年的農場生涯,他工作調動頻繁:保衛幹事、管教科副科長、基建科科長、工業加工廠廠長……共換了14次工作。1960和1970年代以工業為主導,農場陸續辦了工業加工廠、發電廠、機械製造廠、造紙廠、榨油廠、製鹽廠、製藥廠等等,最多時十多家廠。1959年冬,調農業大隊任大隊長,住在離家十幾里的辦公室;妻子也是女拖拉機手、總機、管教、加工廠幹部統統當過,早上7點上班,常常深夜歸家,回家時3個女兒都睡了。
楊琦1985年離休,1986年返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