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本字元休,孝文賜改焉。母王氏,文明太后之外姑。播少修飭,奉養盡禮。擢為中散,累遷衛尉少卿。與陽平王頤等出漠北擊蠕蠕,大致克獲。遷武衛將軍,復征蠕蠕,至居然山而還。及車駕南討,假前將軍,從至鍾離。師回,詔播為圓陣御之。相拒再宿,軍人食盡,賊圍更急。播乃領精騎三百,歷其船大呼曰:“我今欲度,能戰者出。”遂擁而濟,賊莫敢動。賜爵華陰子。後從駕討破崔慧景、蕭愆於鄧城,進號平東將軍。時車駕耀威城沔水,上巳設宴,帝與中軍彭城王勰賭射,左衛元遙在勰朋內,而播居帝曹。遙射侯正中,籌限已滿。帝曰:“左衛籌足,右衛不得不解。”對曰:“仰恃聖恩,庶幾必爭”,於是箭正中。帝笑曰:“雖養由之妙,何復過是。”遂舉卮以賜播曰:“古人酒以養病,朕今賞卿之能,可謂古今殊也。”除太府卿,進爵為伯。
後為華州刺史。至州,借人田,為御史王基所劾,除官爵,卒於家。子侃等停柩不葬,披訴積年。至熙平中,乃贈鎮西將軍、雍州刺史,並復其爵,謚曰壯。
侃字士業,頗愛琴書,尤好計畫。時播一門,貴滿朝廷,子侄早通,而侃獨不交遊,公卿罕有識者。親朋勸其出仕,侃曰:“苟有良田,何憂晚歲,但恨無才具耳。”年三十一,襲爵華陰伯。
揚州刺史長孫承業請為錄事參軍。梁豫州刺史裴邃規相掩襲,密購壽春人李瓜花、袁建等令為內應。邃已纂勒兵士,慮壽春疑覺,遂謬移云:“魏始於馬頭置戍,如聞復欲修白捺舊城。若爾,便稍相侵逼。此亦須營歐陽,設交境之備。今板卒已集,唯聽信還。”佐寮鹹欲以實答之,雲無修白捺意。而侃曰:“白捺小城,本非形勝,邃集兵遣移,虛構是言,得無有別圖也?”承業乃云:“錄事可造移報。”移曰:“彼之纂兵,想別有意,何為妄構白捺?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勿謂秦無人也。”邃得移,謂已覺,便散兵。瓜花等以期契不會,便相告發,伏辜者十數家。邃後竟襲襲壽春,入羅城而退,遂列營於黎漿、梁城,日夕鈔掠。承業乃奏侃為統軍。
後雍州刺史蕭寶夤據州反,隨業討之,除侃為承業行台左丞。軍次恆農,侃白承業曰:“今賊守潼關,全據形勝。須北取蒲坂,飛棹西岸,置兵死地,人有斗心,華州之圍,可不戰而解;潼關之賊,必望風潰散。諸處既平,長安自克。愚計可錄,請為明公前驅。”承業從之,令其子子產等領騎與侃於恆農北度,便據石錐壁。乃班告曰:“今且停軍於此,以待步卒,兼觀人情向背。若送降名者,各自還村,侯台軍舉三烽火,各亦應之,以明降款。其無應烽,即是不降之村,理須殄戮。”人遂傳相告報。實未降者,亦詐舉烽,一宿之間,火光遍數百里內。圍城之寇,不測所以,各自散歸。長安平,侃頗有力焉。建義初,除岐州刺史。屬元顥內逼,詔行北中郎將。
孝莊徙河北,執侃手曰:“朕停卿蕃寄,移任此者,正為今日。但卿尊卑百口,若隨朕行,所累處大。卿可還洛,寄之後圖。”侃曰:“寧可以臣微族,頓廢君臣之義。”固求陪從。除度支尚書,兼給事黃門侍郎,敷西縣公。及車駕南還,顥令梁將陳慶之守北中城,自據南岸。有夏州義士為顥守河中渚,乃密信通款,求破橋立效。爾朱榮赴之。及橋破,應接不果,皆為顥屠。榮將為還計,欲更圖後舉。侃曰:“若今即還,人情失望,未若召發人材,唯多縛筏,間以舟楫,沿河廣布。令數百里中,皆為度勢,顥知防何處?一旦得度,必立大功。”榮大笑從之。於是爾朱兆等於馬渚諸楊南度,顥便南走。車駕入都,侃解尚書,正黃門。以濟河功,進爵濟北郡公,復除其長子師仲為秘書郎。
時所用錢,人多私鑄,稍就薄小,乃至風飄水浮,米斗幾直一千。侃奏聽人與官並鑄五銖,使人樂為,而俗弊得改。莊帝從之。後除侍中,加衛將軍、右光祿大夫。
莊帝將圖爾朱榮,侃與內弟李晞、城陽王徽、侍中李彧等鹹預其謀。爾朱兆入洛,侃時休沐,遂竄歸華陰。普泰初,天光在關西,遣侃子婦父韋義遠招慰之,立盟許恕其罪。侃從兄昱恐為家禍,令侃出應,假其食言,不過一人身沒,冀全百口。侃赴之,為天光所害。太昌初,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幽州刺史。子純陀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