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創辦人
棲山書院,是清末湘西少數民族地區一座知名的書院,位於湖南省鳳凰廳得勝營滿家苗寨(今鳳凰縣吉信鎮滿家村),是清末湘西鳳凰的苗族舉人——龍驥於光緒十一年(1885年)創辦的。距鳳凰廳城(今鳳凰古城)約20公里。棲山書院與其創始人龍驥先生密不可分,他也是棲山精神的倡導者。棲山書院的由來和歷史要從龍驥先生的生平說起。
龍驥(1859—1936),字雲生,苗族,清末教育家、著名詩人。祖居鳳凰廳得勝營滿家苗寨。龍驥幼年時家境貧寒,其父靠守碾坊為生,深感苗族由於缺少文化,備受歧視,決心送子讀書。龍驥秉承父志,從小刻苦學習,三次遠道從師就讀,先後就學於得勝營、棉塞和鳳凰廳(今鳳凰古城)。他在鳳凰廳“敬修書院”讀書時,結識了後任中華民國第一任內閣總理的熊希齡,兩人成為至交好友。光緒十一年(1885年),湖南舉行乙酉科省試,龍驥科場中舉,一舉奪魁(乙酉文魁)。第二年春,心懷更大抱負的龍驥千里迢迢赴京參加會試(中國古代科舉制度中的中央考試),才華橫溢的他卻因“苗籍”(苗族籍貫)而落第。當時的清廷政府在“乾嘉苗民起義”後,對湘西地區的苗族人民更有戒備和歧視之心,對苗族學子參考科考設有重重阻礙。但是龍驥沒有氣餒,以為是自己沒有考好,希望再次努力。十年後,光緒二十一年(1895),龍驥再次赴京,參加第二次會試,但還是因“苗籍”而落第。連續兩次會試失意,使他心灰意冷,受到很大的打擊,也看清了清廷政府開科選士、設“苗學”的真實目的和意圖。經歷過兩次會試,也使龍驥接觸了天下舉子,見了世面,開了視界。“社稷安危廟堂事,得失廢興胸內羅”,滿懷憂國憂民之心的他深感國家民族的前途暗淡,積憂鬱於胸中。光緒十一年(1895年),在京應試的龍驥,正遇康梁維新變法,他毅然參加公車上書,而遭清廷政府罷黜功名。
經歷過兩次會試失意後,龍驥開始痛苦的思索,得出人生歸宿:開館授學,培養民族人才,用知識與命運抗爭。按照清朝的科舉制度,成為舉人後,就有做官的資格。清朝廷曾授予龍驥知縣的官職,被他斷然拒絕。他決心歸隱田園,一邊勞作,一邊辦學,“南畝種莊稼,西窗授門徒”,並取號“棲岩居士”,隱居林泉,棲息于山。故其創辦的書院名曰:棲山書院。
龍驥以家為館,一心辦學,培養了大批苗族人才,為湘西的民族教育事業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他生性耿直,剛正不阿,不樂仕進,把畢生的精力都奉獻於民族教育事業。桃李盈門,芝蘭滿室。他是當時湘西地區數十縣內名聲很大的舉人,當地的紳商名仕,達官聞人,鄉農父老,苗漢弟子,都尊其為一代名師。
“七十年來業筆耕,雖雲餬口亦培英”。龍驥以一寒士,從26歲開館教學,直到73歲,辦學47年如一日,享年77歲而終。龍驥先生去世時,他的門徒好友——“四品世系蘭州府”府尹吳倫徽學士悲痛欲絕,淚滴池硯,蘸情於筆端,寫下《祭龍驥先生文》,以示哀悼。“……十年苦志,出入經史。乙酉文魁,科舉成名。隱居林泉,不求聞達於亂世。南畝種莊稼,西窗授門徒。業勤行修,老而益篤……以公之才德,銘在人中,是故千秋當不朽也。維公內勤於教,外關人謀,畢生精力盡瘁於此……”。吳老先生對龍驥的為人,久懷仰慕之心,所述生平事跡,事事屬實,件件確鑿,有史可查。可以說,這篇祭文,是龍驥先生的略傳,也是當時社會的縮影。
龍驥先生在辦學的同時,也致力於詩歌創作。有詩作若干傳世,著有《龍驥詩集》。其詩記錄了他一生中的主要活動和遭遇,有感而發之作。寫有《課讀》、《晉京途中》、《詠菊》、《感懷》、《無題》、《雜詠》、《病榻吟》等詩歌作品。
書院概況
棲山書院,分為大中小三館,各館教材與教學進度不盡相同。對學生“因材施教”,全院教材不一,進度也不一。四書五經,古文釋義,詩詞歌賦,策論作對,五花八門,樣樣都有。因人而教,因人而學。作文、策論、對詩,將題目一出,可由學生量力而作,但強調要“寓情言志”,反對做風花雪月的文學遊戲。每月逢二、七而講,逢三、八作文對詩,逢五、十自由活動。學生的結業時間也不統一,有的可讀八九年,有的可讀四五年就行了,都要從學生所學的課程和掌握的知識程度出發。教學之餘還注重培養生童的學習與實踐能力。
龍驥辦學,能從實際出發,因人而異,因事而異。對學生開始只教授《四書》、《五經》等。辛亥革命後,增設了國文、算術、體操課,還要求學生平時種菜,農忙回家勞動,改變讀書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習氣。在學生的學費上也不做統一規定,有自己的“標準”:一看家庭經濟狀況,家境貧寒的少交或不交;二看學習進步程度而定,進步慢的,他認為是自己沒有盡到責任,學費也儘量少交。
棲山書院能因材施教,因人而教,因人而學,博愛互助,同時注重學習與實踐能力的培養。這在當時清政府的封建科舉制度下,是一種大膽的創新。龍驥期望以此模式來突破體制之弊端,為民族培育英才。同時,龍驥深知苗族學子求學之苦,在學費上能根據每個學生不同的家境情況而定,減少學生的家庭負擔。龍驥先生的這種才德和博愛,深受人們敬重。當時的湘西城鄉苗漢學生都仰慕龍驥的聲望,紛紛入館求學。書院極盛時,慕名而來求學的生童達兩百餘人,人數比鳳凰廳的敬修書院和得勝營的三潭書院這兩座書院還要多。三潭書院是南方長城現存第一大書院,也是中國苗族地區最大的書院,是湖南省現存四大書院之一 。由此而知,當時棲山書院的規模。
棲山書院先後培養的苗漢學生達千餘人,有的中了秀才,有的中了舉人。民國初年,龍驥還為苗族青年爭取到了留日學習的機會,其中有位鳳凰老洞苗寨的麻姓苗族青年被保送到了陸軍學校,此人後來擔任國民革命軍總指揮唐生智的高級參謀,參加了北伐戰爭。
歲月變遷,滄海桑田。龍驥先生創辦的棲山書院歷經百年滄桑,經歷了清朝、中華民國、新中國三個不同時代的更迭,從舊社會到新社會,培育了一批又一批民族人才,他們也會繼承龍驥先生的遺志,將棲山精神永遠傳承下去。
令人扼腕的是,棲山書院在文革時期不幸遭到毀壞,現僅存有創辦人龍驥先生的故居。
書院精神
棲山書院在近百年的時間裡培養了大量的民族人才,龍驥先生以自己的辦學之法和做人之道,形成了棲山書院的精神:博愛、勤學、互助、創新。這既是棲山之精神,亦是民族之精神。
龍驥創辦的棲山書院和吳自發創辦的三潭書院是清朝末年留下的民族文化遺產,使得湘西苗族地區的書院得以創建並迅速發展,是研究苗族文化變遷、民族文化互動、特別是湘西民族教育的淵源和發展的重要資料,有著重要的歷史意義。 湘西苗族地區書院創建順應了湘西苗族地區特有的文化生態,滿足湘西苗族社會對文明進步的迫切需求。重現少數民族地區書院歷史創建狀貌,加強民族地區書院的價值和保護研究,不斷地傳承和創新書院精神,能為民族地區教育事業發展和文化遺產保護工作開闢一個新的視野,這也是如今我們需要重視的一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