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梁祝》小提琴協奏曲]

梁祝[《梁祝》小提琴協奏曲]

1959年5月27日,由何占豪、陳鋼作曲的小提琴協奏曲《梁祝》在上海蘭心大戲院首次公演,俞麗拿擔任小提琴獨奏。這支中國有史以來最著名的小提琴曲,完成了交響音樂民族化的創世紀。

基本信息

創作背景

《梁祝》小提琴協奏曲是陳鋼與何占豪就讀於上海音樂學院時的作品,作於1958年冬,翌年 5月首演於上海獲得好評,首演由俞麗拿擔任小提琴獨奏。題材是家喻戶曉的民間故事,以越劇中的曲調為素材,綜合採用交響樂與我國民間戲曲音樂表現手法,依照劇情發展精心構思布局,採用奏鳴曲式結構,單樂章,有小標題。以"草橋結拜"、"英台抗婚"、"墳前化蝶"為主要內容。由鳥語花香、草橋結拜、同窗三載、十八相送、長亭惜別、英台抗婚、哭靈控訴、墳前化蝶構成的曲式結構。

鑑賞評價

美麗的蝴蝶,飛到中國人心上,至2017年已經整整58年 。日前,著名作曲家何占豪先生應邀來到廣州,指揮廣東省民族樂團演奏了他親自改編的古箏版《梁祝》。記者這才有機會見到這位滿面紅光、精力充沛的古稀老人,聽他話當年、正視聽。

呈示部

1. 引子:

引子部分一開始用長笛模仿鳥的叫聲吹奏出一段旋律,接著雙簧管以柔和抒情的引子主題展示出了一幅春光明媚、鳥語花香的美麗景色。

2.主部:

先是由小提琴奏出富有詩意的愛情主題。接下來大提琴以渾厚圓潤的音調與小提琴的輕盈柔和形成對答。最後由全體樂隊再次奏出愛情主題,表示出梁祝真摯純潔的友誼不斷加深和互相愛慕的深情。

3.連線部與副部:

連線部是與愛情主題形成鮮明對比的曲調,它是由越劇過門發展變化而來的,是一段節奏自由的華彩。

副部:

這段節奏明朗、歡快,多處運用跳音的演奏方式,使旋律活潑、跳蕩,獨奏與樂隊交替出現,生動地表現了梁祝同窗三載、共讀共玩的愉快生活。

4.結束部:

這段音樂轉為慢板,再度出現小提琴與大提琴情意綿綿的對話,其中斷斷續續的音調,表現了女扮男裝的祝英台欲言又止,矛盾害羞的內在情感。表現了十八相送、長亭惜別、依依不捨的情景。

展開部

這部分描寫了“抗婚”、“樓台會”、“哭靈、控訴、投墳”這三個情節,在欣賞時老師做相應的提示:(播放“展開部”音樂)

1.“抗婚”:

梁祝情深90x60cm2008年作  劉文進作品 梁祝情深90x60cm2008年作 劉文進作品

銅管以嚴峻的節奏、陰森的音調,奏出了封建勢力凶暴殘酷的主題;獨奏小提琴用散板的節奏,陳述了英台的悲痛與驚惶,樂隊強烈的快板,襯托出獨奏小提琴堅決反對封建勢力的反抗主題。這兩個主題逐漸激化,形成英台抗婚的怨憤場面。雖然樂隊全奏,曾給人一種對幸福生活的嚮往與憧憬,但以銅管為代表的封建勢力給予了重大壓力。

2.“樓台會”:

又是一個慢板,大、小提琴的對答,纏綿悽苦,如泣如訴的音調,把梁祝相會樓台時百感交集的情緒表現得淋漓盡致。

3.“哭靈、控訴、投墳”:

小提琴的散板獨奏與樂隊的快板齊奏交替出現,變化運用了京劇導板與越劇緊拉慢唱的手法,深刻地表現了英台在墳前對封建禮教的血淚控訴的情景。最後鑼鈸齊鳴,英台縱身投墳,樂曲達到最高潮。

再現部

這部分主要描述了“化蝶”。長笛吹奏出柔美的華彩旋律,與豎琴的滑奏相互映襯,把人們引向神話般的仙境。獨奏小提琴再次奏出了愛情主題,展現出梁山伯與祝英台在封建勢力壓迫下死去後,化做一雙蝴蝶在花叢中歡樂自由地飛舞。

結語:這部小提琴協奏曲,綜合採用交響樂與我國民間戲曲音樂的表現手法,依照劇情的發展,精心構思布局,寄託了人們對悲劇中男女主人翁的深切同情和祝願,也表達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嚮往。

全曲大概二十六分鐘,首先五分鐘敘述梁祝愛情主題,然後是快樂的學校生活,接著十八相送。從十一分鐘開始進入第二段,祝英台回家抗婚不成,樓台會,最後哭靈。第二段和第一段長度差不多,大約十一分鐘。最後一段則是化蝶,是主題再現。

曲子開始幾聲撥弦聲接著長笛,好像在雲端的感覺,以此來揭開序幕,有如從天上俯瞰人間,撥開雲層,人物景象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楚。首先由小提琴奏出主題,二長二短加上一個結束句,綿綿長長,幽幽遠遠,仿佛祝英台在身旁說著昔日的故事。然後在低音重複一次主題,回到人間落了實。

管弦樂總奏主題,景象全明白了。大提琴代表的梁山伯也出現了,兩人情意綿綿,大小提琴和鳴奏著主題,漸漸的小提琴主導旋律並引進管弦樂再強調一次。等樂音漸歇,木管接續旋律慢慢落下。小提琴獨奏深情舒緩帶點內省的音色,表示祝英台對將來疑慮不安,但還是堅定相信自己。勇敢去愛吧!情緒輕快,笛聲嘹亮,大提琴也婆娑起舞,有如風光明媚三月天兩人春遊。小提琴展現技巧,風華絕代。

相聚雖好總有分別,快樂情緒之後就是離情依依十八相送。將主題變奏緩緩奏出,有如邁不開的步履,卻終究不得不離去。大小提琴二重奏,緊密結合難分難捨。在這段末尾由弦樂第一次奏出哭調主題,預言悲劇結局,這構成了全曲的呈示部「相愛」。

第二段發展部裡面有三小段: 強、弱、強,也就是快、慢、快。開始如大浪湧來的管弦樂聲代表祝父的反對,連續幾個小節下行樂句,好像在說:不可以!不可以!小提琴則猛烈與之抗衡,兩者衝突漸漸上升,最後全體合奏梁祝主題表示戀情曝光,一波波湧來浪潮終將這主題給淹沒。

樓台會小提琴委婉的訴說情意,大提琴撥奏聆聽。輪到大提琴傾訴愛意,小提琴一旁隨和。突然,音樂急轉而下,運用越劇中囂板的「緊打慢唱」手法,梁山伯因過度悲傷絕望而病逝。

祝英台在被迎娶過門途中,停在梁山伯墳前哭靈,小提琴以悽厲聲調哭出:梁兄呀!碎奏、斷奏哀痛欲絕旋律,有哭聲,有跪行,其中還有些回憶片段。漸漸的淚眼開了,哭聲歇了,心意已決,在悲憤低音鑼聲中,縱身投入突然爆開墳墓中自盡,音樂同時推向最高潮。

樂曲的最終部份是再現部「化蝶」,在輕盈飄逸的弦樂襯托下,愛情主體再現,梁山伯與祝英台從墳墓中化為一對蝴蝶,在花間歡娛自由飛舞,永不分離。

衍生作品

農民啟發 貝多芬巴赫聽不懂 農民想聽越劇滬劇

記者:2009年是小提琴協奏曲《梁祝》問世50周年,很多人都想了解這部作品的誕生過程。

何占豪:具體這個曲譜寫成,至2009年已50周年。但是,如果從“農民伯伯”創造《梁祝》這個角度來說,就遠遠不只半個世紀了。

記者:這個說法真新鮮!為什麼說《梁祝》出自“農民伯伯”呢?

何占豪:我真是覺得,中華民族是一個有音樂傳統和音樂才能的民族,這首曲子並非一個或幾個作者寫的,它是我們浙江的農民原創的!因為裡面很大部分運用了越劇的表演因素。越劇是哪裡來的?是袁雪芬、范瑞娟、傅全香、尹桂芳等等一大批表演藝術家,以及一大批琴師聯合創造的,他們都是農民的兒女,從小就唱山歌、小調,在農村的文化氛圍、父輩的薰陶下成長,十幾歲開始到上海闖蕩、在舞台上磨練,這才有了越劇。所以我說《梁祝》原始的創作者是農民。

記者:看來這不是您的謙虛之辭,而是事實。

何占豪:我可以從頭給你講來,《梁祝》里哪一段音樂是從越劇的哪裡來的。一開頭你們覺得很好聽吧,“0532/1--2/765-/……”這不是我創作的,這是越劇裡面很常見的過門。還有《梁祝》當中的小過門很好聽,也是來自越劇里一種“百搭過門”,百聽不厭的過門,我只是切了一刀稍加改變。

記者:那當時你為什麼想到從越劇里提煉出這個故事來譜曲呢?

何占豪:說到這裡,還是離不開“農民伯伯”給我的啟發。那時我在上海音樂學院念書,我們每年都要下鄉給農民演出。農民很熱情,但音樂學院學生拉的都是貝多芬、巴赫,演完之後我們問他們:“好聽不好聽?”回答“好聽!”再問“懂不懂?”齊聲說“不懂!”“那你們要我們拉什麼?”“越劇、滬劇”!原來這些才是他們懂的。我恰巧是從越劇團到音樂學院來進修的,當然就想從越劇入手創作一點他們熟悉的東西。

領導慧眼 《梁祝》戰勝《女民兵》 為國慶十周年獻禮

記者:您提到在創作《梁祝》之前,還曾經同時提出了《女民兵》、《大煉鋼鐵》等另外兩個題目。我們都知道上世紀50年代的政治氣候,為什麼當時居然否定了這些革命現實主義題材而作《梁祝》,沒有遇到阻力嗎?

何占豪:《梁祝》的總策劃是當時我們系黨總支書記劉品。他帶我們一起下鄉,看到農民不喜歡西洋樂曲,所以就首先提出小提琴要民族化,然後在我們學生中組織成立一個“小提琴民族化實驗小組”。

記者:那您當時在學生當中是很突出的一個?

何占豪:我是從越劇團來進修的,本來想學點拉小提琴的技術,豐富越劇的表現力。小提琴伴奏是浙江越劇團最早用的,我們早就在用小提琴表現民族音樂,所以提起小提琴要民族化,劉品一眼就看中我了,我本來就有這基礎嘛。但是學校裡面有議論,說你們把小提琴當二胡拉,低俗化!他們認為音樂是藝術的皇冠,小提琴和鋼琴是皇冠上的明珠,不容許我們低俗化。但我從他們的反對聲中,體會到小提琴要民族化,但不能簡單化,要充分發揮小提琴的性能,一步一步來。剛好碰到國慶十周年,領導說要獻禮,說你們實驗小組也要做點什麼,敢不敢寫個大的?既要為工農兵服務也要攀登國際高峰。我那時候年輕,就脫口而出:“行!”實際上心裡害怕。

記者:領導決定寫《梁祝》?

何占豪:那個時候,我已經作過一個短的四重奏《梁祝》了,今天把它稱之為“小《梁祝》”,旋律啊什麼的都跟後來的《梁祝》有很大不同。但是這個探索受到了來我們學校視察的當時的文化部副部長、黨組書記錢俊銳的肯定。他覺得,用外國的樂器來演奏中國的戲曲,以前未曾聽到,這是一條路子,希望學生們探索下去。音樂學院黨委書記孟波傳達給我,所以當我們小組討論交上三個題目之後,他大筆一揮選了《梁祝》。

高手點撥 沒動筆已覺害怕 唱越劇找回信心

記者:那為什麼您說寫的過程中,一動筆就覺得害怕?

何占豪:我還沒動筆就害怕了。我以為領導說要寫的話,肯定會有作曲的人去寫,我們只是提供幫助嘛,我們又不是作曲專業的。所以當劉品在實驗小組會上說要我跟丁芷諾(小組的另一成員,我的同班同學)寫,我就傻了,馬上就說不行!我肚子裡的“貨色”已經被掏空了,不可能寫得了!當時是誇海口,一腔熱情,我很願意寫,但本事沒有!

晚上,劉品又把我叫到他的房間,叫我一段段唱越劇,還說你沒被掏空啊!可我說:“這是越劇啊,又不是小提琴曲!”這個時候他講了一句關鍵的話:“你不要以為貝多芬、莫扎特頭腦里的音樂是天生的,他們的音樂也是從當時的民間音樂中提煉出來的。”這句話把我點清楚了!對啊,這些民間音樂也可以成為小提琴曲子的喔!這下我思想就通了,從“要我寫”變成了“我要寫”。

人家評論我是下里巴人我非常高興,我寫東西就是為了使廣大民眾都聽懂。

把“民族”放在突出位置

記者:您有一句座右銘是“外來形式民族化,民族音樂現代化”,而且您創作了一大批民樂協奏曲和民族管弦樂曲。為什麼一直把“民族”放在這么突出的位置?

何占豪:總的來說,我還是遵從毛澤東思想,文藝要為工農兵服務。一個民族有一個民族的語言、文字,音樂也同樣有自己的民族語言,表達方式也具有民族性,就像生活習慣、語言語音一樣,每個民族有自己的特殊風格,作曲家要尊重這個事實。有些音樂形式我們本民族是沒有的,比如交響樂、大合唱,這些形式要拿來為我所用。比如像《黃河大合唱》,以前沒有合唱,但是我們運用這個形式,加上民族內容抗日戰爭,和本民族的審美習慣,老百姓就喜歡了。比如《梁祝》,小提琴協奏曲也不是我們民族的音樂形式,但我用民族內容“梁祝”故事,用民族的音樂語言,這就不一樣了。當時劉品提出“既要有沖天幹勁,又要有科學分析的頭腦”,我們有民間音樂素材、有沖天幹勁,但是還缺什麼呢?缺配器的知識,大的樂隊、銅管、木管樂器的組織技巧都沒有,我們只會拉小提琴。寫交響樂需要有技術平台啊!丁芷諾是上海音樂學院副院長丁善德先生的女兒,就推薦了丁先生的作曲系學生陳鋼。然後我去跟陳鋼談,把我們的偉大理想講了一遍,可是陳鋼沒有答應我們,他當時的理由是要寫畢業作品,沒有時間做。其實是他不大看得起我們這幫業餘選手———這個想法他還是在50年之後、前不久才透露給我聽的!哈哈!他當時不答應,我們就自力更生。我跟丁芷諾構思,什麼“三載同窗”、“草橋結拜”、“樓台會”等等,然後自己寫主題。前三個月,從1958年11月接到任務到1959年2月份做了這些基礎性工作。

另一方面,劉品把我們的情況介紹給丁善德,丁善德副院長決定要陳鋼參加實驗小組的創作。他就服從領導的決定同意和我們合作了。這是在1959年2月,我們歡天喜地,覺得實驗小組的第一首大型樂曲有希望了。這時候丁芷諾很謙虛,就說他來了,我可以退出了。

無名英雄 同窗作貢獻讓榮譽 請她補名她謝絕了

記者:也就是說,《梁祝》的前期創作中,丁芷諾也作了貢獻?

何占豪:在紀念《梁祝》問世50周年的時候,我要特別說清楚這段歷史。丁芷諾的貢獻不僅僅在於前期,而且後來我與陳鋼合作過程中,他把總譜遺失、要趕時間重新編配的時候,又是丁芷諾來幫忙,加快進度,“三載同窗”那一段小快板基本上就是她配器的。你看,丁芷諾參加了第一階段的創意和共同構思,又參加了第二階段的配器,做了很多工作,實際上完全應該可以把名字列到作者裡面的。但當時署名及其排位都由領導決定,就寫了“何占豪、陳鋼”。丁芷諾是上海音樂學院的教授,她一直甘當無名英雄。我曾經提議補上她的名字,但她謝絕了,怕被人誤解。但在我心目中,她是當時年輕人“見困難就上、見榮譽就讓”的一個典型。

險留遺憾 不想迷信抹掉“化蝶” 領導聽了哈哈大笑

記者:聽說《梁祝》這曲子差一點就沒有後面經典的“化蝶”部分?

何占豪:哈哈,是有這么回事。《梁祝》作品出來後,我們向領導進行匯報演出,匯報時我拉小提琴,陳鋼彈鋼琴。整部曲子拉到《哭靈投墳》就結束了,音樂戛然而止。領導有些納悶:“沒有了嗎?”我倆回答:“沒有了!”“《梁祝》怎么能沒有‘化蝶’呢?”我不假思索回答:“沒有《化蝶》,化蝶是迷信!我們新中國青年是不迷信的!”話音剛落,在座的領導都笑了,但還是指示要加上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最美的“化蝶”!

這下子可難倒了我,所有的素材也都用完了,哪還能《化蝶》?多虧我突然想起,五六年前,在杭州時曾看過蘇州崑劇團《梁祝》的演出,當時《化蝶》的那段笛子獨奏給我非常深刻的印象!後來我跑遍了全上海,終於在一家新華書店找到了相關的材料,所以最後的《化蝶》是我根據這段崑曲,又加上著名琴師賀仁忠老師編曲的越劇《白蛇傳》中的《斷橋》部分,再加上哭腔完成的。

記者:難怪行內人都說,光看譜子不能理解《梁祝》的中國神韻?

何占豪:對,這是事實。我從越劇團帶來一種民族化的小提琴演奏方法,我也不是天生就會的,而是在賀仁忠老先生的指點下,還有我自己跟著越劇演員的唱腔進行模仿才形成的。到了實驗小組裡,丁芷諾等人對這些演奏手法進行了歸納、提煉和規範化了,比如向上滑動叫上滑音,還有磨音就是來回滑動等等。所以準確地講,這個《梁祝》演奏的特殊風格是集體創作勞動的成果,由俞麗拿來體現。

意外成名 第一天演出結束 第二天下鄉勞動

記者:很多作曲家一生都沒有看到自己的作品成功,而您和陳鋼卻是從一出手就受益於這支曲子,您覺得這是人生的大幸運嗎?

何占豪:當年只有一個人,就是劉品講過,我們很可能會在中國音樂史上留下應有的地位。但我那時候絕對不會想到名留青史。就算那天演出完了,人家都來祝賀,我卻一點也不興奮,因為當時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本來只能挑五十斤的,後來加到一百斤、一百五十斤!

後來我收到了好多來信。當時寫信的人並不是說“我怎么崇拜你”之類,而是這么說:“謝謝你,使我聽懂了音樂!”我們原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使廣大勞動人民聽懂,所以人家這樣說,我心裡很安慰,覺得這條路子走對了。於是我一直走這條路,不管風吹浪打,不管什麼新潮音樂,我自巋然不動。

記者:那您的這種風格有沒有受到過非議

何占豪:當然有過。有一次在香港,記者很尖銳地說:“何先生,你的作品有不少人很喜歡,但有很多人認為你是‘下里巴人’,而不是陽春白雪。你自己怎么看?”但我反問一句,有沒有哪一個作曲家說,我的曲子越少人聽懂越好?沒有吧。我的聽眾里有我們的外交部長、總理,還有外國的總統、皇帝都來聽《梁祝》,那么他們是不是下里巴人?如果他們是,那么大家全體都是下里巴人。我的路子就是追求雅俗共賞。

記者:香港評最受聽眾歡迎的十首交響音樂作品,除了貝多芬第九與第五交響樂、柴可夫斯基“天鵝湖”等九首外國名曲外,《梁祝》是唯一入選的中國作品。您怎么看待《梁祝》在音樂史上的地位?

何占豪:這個我不敢說。但是這個曲子是具有中國民族特點的交響音樂作品,它用中國人民的音樂語言,表達了一個中國民間故事。為什麼現在要這么隆重來紀念其誕生50周年 ?也許就在於它讓廣大勞動民眾聽懂了。

三次齟齬 《梁祝》與失戀無關 炫耀個人恐留笑柄

記者:您跟《梁祝》的合作者陳鋼的緣分,這一生都糾結在一起。但是你們之間曾經有過齟齬,對吧?

何占豪:我是從頭到尾經歷過整個創作過程的人,所以有些事情要借這個50周年紀念的機會講清楚。《梁祝》的旋律是我寫的,但寫作過程中陳鋼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所以只說他配器是不公正的。當時一般是我先寫好旋律,然後拿給他看,他覺得可以了,就配伴奏。他覺得這個地方還缺點什麼東西,我再當場補充。我們再一起到老師那裡去上課,然後老師給我們指導,一段一段來。整個完成之後,他再寫成樂隊。在我寫旋律的時候,他也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議。我和他當時的合作非常愉快,從來沒有什麼矛盾。我當時還沒有完全掌握作曲知識,要我單獨寫這么大的曲子是不現實的。

記者:那後來為什麼鬧得不愉快了呢?

何占豪:主要是因為發生了幾件事。

一個是香港唱片的署名問題。我到香港去,HMH唱片公司老闆說要送我金唱片,結果我看上面的署名已經由“何占豪,陳鋼”變成了“陳鋼,何占豪”,而且後面還有“陳鋼改編”。我不說署名,就問到底改編了什麼?他說改編了速度和指法。但是速度是指揮家才可以改變的,而指法只有我懂。我回來就跟領導匯報,但陳鋼說不知情。

二是上世紀90年代前後,陳鋼發表了一篇文章《黑色浪漫曲》,說創作《梁祝》是因為他失戀的情感經歷,我認為這是有意給大家造成錯誤印象。其中很多東西是假的,比如他說在創作《樓台會》的時候自己的親身經歷,“我們的心在絞痛,我們的血在流……”實際上沒有那個事情!《樓台會》是我一個人寫的,我是把賀仁忠在越劇當中的一段音樂,再糅合“樓台會”的越劇唱腔寫成的。我到陳鋼那裡拉給他聽,他覺得很好,然後提議讓小提琴和別種樂器形成一個對話。很快就完成了!沒有什麼痛苦啊,流血啊!跟他的戀愛故事沒有關係。他的這種說法是我不能容忍的。

三是“斯卡莫獎”的事。2002年,陳鋼獲得了美國“斯卡莫獎”的訊息見諸各種權威報刊,我覺得他以《梁祝》為成績去領取一個國際獎,是不妥當的。

上海音樂學院80周年校慶的交響音樂作品專場音樂會,從創院開始至今的代表性作品一一演奏。當時我和陳鋼都在場,到《梁祝》時主持人報幕,又把那種“愛情經歷說”講出來了。我當時內心很矛盾,考慮了幾分鐘,覺得還是不能這樣定格歷史,於是我就站起來說:“主持人,停止你的胡說八道!”外面任何謠言我都能容忍,但是在梁祝的誕生地就不能這樣,那時候全場譁然。所以我後來發表了《小提琴協奏曲<梁祝>是集體創作的結晶》一文,敘述創作的前前後後。

記者:那現在你們兩人的關係怎么樣 ?

何占豪:快要紀念《梁祝》誕生50周年了,我打了個電話給他,還是懷念當年我們合作的時光,希望忘記一切不愉快的事情!他也很感動。在我心裡,我們倆一無個人恩怨,二無著作權糾紛,只要他承認《梁祝》與他的愛情無關,我沒有理由記仇。《梁祝》不僅僅只屬於我們兩個人,它是中國戲曲界、音樂界幾代人的勞動成果,是集體智慧的結晶,過分炫耀個人的作用不但會受到前輩們無聲的指責,也會給後代留下笑柄。

作者簡介

何占豪

何占豪 何占豪

1933年出生在浙江諸暨的一個農民家庭,以唱紹劇維生的父親不希望兒子將來像自己一樣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12歲時,父親用借來的錢把他送到杭州念國中,希望他將來成為一個有文化的人。沒想到酷愛戲曲的何占豪最後還是學上了越劇。一次上海之行讓何占豪無意中考上了上海音樂學院,並且創作了中國第一部小提琴協奏曲《梁祝》。但是在這之後的幾十年里他鮮有作品問世。有人說這首作品是中國傳統音樂和西方音樂完美結合的典範。

陳鋼

陳鋼 陳鋼

1935年生於上海,是中國當代著名的作曲家之一。早年,他即師從於父親陳歌辛和匈牙利鋼琴家瓦拉學習作曲和鋼琴。1955年考入上海音樂學院後,他又師從於丁善德院長和蘇聯音樂專家阿爾扎馬諾夫學習作曲與理論。早在求學期間,他即以其與何占豪合作之小提琴協奏曲《梁祝》蜚聲中外樂壇。

陳鋼現為全國政協委員、中國音協理事、上海音樂學院作曲系教授。

他曾出訪美國、加拿大、法國、新加坡、香港、日本、台灣等。

並被載入“世界名人錄”、“世界音樂名人錄”等十八項世界名人錄,並獲“國際文化榮譽證書”。

另著有散文集《黑色浪漫曲》,《三隻耳朵聽音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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