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敦法

朱敦法

朱敦法,男,漢族,(1927年農曆11月28日—),江蘇沛縣人。中共黨員,大專學歷。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將領,上將軍銜。原中共中央委員、國防大學校長兼黨委書記。1939年9月參加革命,1945年5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歷經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從朝鮮回國後,歷任副師長、師長、軍參謀長、副軍長、軍長、瀋陽軍區副司令員、廣州軍區司令員、國防大學校長等職。中共第十四屆中央委員,第六屆、七屆全國人大代表。1988年被授予中將軍銜,1993年5月晉升為上將軍銜。曾獲“三級解放勳章”、“朝鮮二級國旗勳章”、“獨立功勳榮譽章”。

基本信息

個人榮譽

曾獲三級解放勳章,榮獲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二級國旗勳章,1998年7月被授予獨立功勳榮譽章。

人物經歷

解放前

朱敦法朱敦法
1939年9月參加八路軍,為湖西分區沛縣工作團宣傳員、後方司令部宣傳員。

1940年起任湖西軍分區班長、排長、副連長。

1941年任湖西分區臨河情報站情報員

1941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

1944年任冀魯豫湖西分區司令部偵察隊測繪員。

1945年任晉冀魯豫1縱2旅見習參謀、偵察連連長。

1945年5月加入中國共產黨。

1947年任晉冀魯豫野戰軍(1948年5月起為中原軍區)旅偵察連連長。

1947年在豫北戰役中立大功,並獲三級戰鬥英雄稱號。

解放後

1949年任陸軍第16軍47師司令部偵察股股長、141團2營營長。

1951年任陸軍第16軍47師偵察科科長、46師137團副團長。

1952年任陸軍第16軍46師136團團長、46師代參謀長。

1953年參加抗美援朝戰爭,赴朝鮮參戰,任中國人民志願軍團長。

1958年在總高級步兵學校、軍事學院合成指揮系學習。

1960年任軍事學院基本系2班主任。

1966年任陸軍第16軍師副師長、師長。

1971年任陸軍第16軍參謀長。

1978年在軍事學院高級系學習。

1979年3月任陸軍16軍副軍長。

1981年6月任陸軍16軍軍長。

1983年05月09日當選中國共產黨第六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

1985年6月任瀋陽軍區副司令員、黨委常委。

1990年4月任廣州軍區司令員、黨委副書記。

1992年10月18日當選中共第十四屆中央委員會中央委員。

1992年10月至1995年7月任國防大學校長、黨委書記。

訪談錄

今天的觀念定未來的安全

朱敦法朱敦法
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記者:您1939年入伍,現在已經離開工作崗位,還會常有憂患嗎?

朱敦法:保持強烈的憂患意識,這是軍人與生俱來的品質。

和平環境裡,危險存在於歌舞昇平之中。許多卓有遠見的政治家、決策家都懂得這個道理: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中國國家領導人包括江澤民、胡錦濤也多次談到要有憂患意識。中國歷史上的教訓屢見不鮮。

甲午戰爭,日本為什麼選擇甲午年發動戰爭?日本早已經看到甲午年皇太后六十大壽,沒有多少心思考慮國家安危、國防安危。北洋艦隊的憂患意識哪裡去了?北洋艦隊顧名思義是在北洋這個地區執行作戰任務,他到冬天還要冬休,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甲午戰爭不是偶然的,沒有憂患意識,政治上的腐敗之日,實際上就是軍事上的失敗之時,這是歷史規律。

記者:但近30年高速發展,都說中國處於最好的時候,談憂患會不會不合時宜?

朱敦法:現實往往如此,形勢一好,憂患意識就滑坡,失去了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危機感,淡化了“隨時準備出動”這個軍隊行為的基本準則。軍隊的特殊地位,要求軍隊寧可把風險估計得多一些,也好過因疏於戒備而在危機發生時手足無措。

我們看好萊塢大片,愛國主義教育不動聲色地融入裡面。然而,我們國民的憂患意識在哪裡,我感到擔憂。

翻開地圖,中國周邊是當今世界上最不穩定、“火藥桶”最多的地方,也是核武鄰國最多的國家。因此,每一位國人都應提高警惕,增強國防意識!

國富不等於國強。強化憂患意識要有世界眼光,在橫向比較中感受危機。

藏兵於民,造就將星

記者:現在不是有越來越多的大學生願意參軍了嗎,這對於提升軍隊素質肯定是有幫助的?

朱敦法:前些年有些研究生分到部隊,呆三個月就要求走,因為待遇太低了。這幾年好多了。富國才能強兵。從在校大學生中徵兵具有非常重要的歷史意義,藏兵於民,就是要從源頭上提高兵員質量,向部隊輸送更多掌握現代高科技知識的優秀青年。打贏現代戰爭沒有頂尖的人才不行。

我們應該有自己的西點、伏龍芝軍校,把社會年輕精英吸引到軍隊中來,培養造就出一大批名將和政治明星。治校也是治軍,治軍必先治校,歷史上有很多教訓就是因為軍事理論落後,導致打敗仗。

記者:高科技戰爭形態多種多樣,藏兵於民恐怕並不僅僅是提高民眾軍事技能這么簡單吧?

朱敦法:毛澤東說,戰爭威力最深厚的根源存在於民眾之中,我感覺這話沒過時,值得大家反覆琢磨,防止戰略上、政治上的近視眼。

美國打阿富汗,軍力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打成現在這樣?打贏容易,想打垮一個民族,難啊。孫子說:兵者,國之大事,古人還告誡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因此,現代條件下,民眾的態度對戰爭的進程和結果影響甚遠。這也就是心理戰同信息戰、特種戰正日漸受到各國政府重視的原因。戰爭的形態慢慢變了,人民戰爭的概念也要變。

90朱敦法與李鵬總理、葉選平、林若慰問傷員

90朱敦法與李鵬總理、葉選平、林若慰問傷員

現代人民戰爭也要適應科技信息的變化,不是過去我們的地雷戰了,要賦予新技術、新內容。網路戰可以是現代高科技信息條件下的人民戰爭的一種,他對實施戰爭的人民有一定技術要求。藏兵於民的概念是相當豐富的,主要是盤活人才資源,也包括部分工業企業的軍民兼容。

核心技術買不來

記者:過去我們強調人的因素,如何看待技術的進步?

朱敦法:建國六十年大慶觀禮時,看到天上的國產新型飛機,真是振奮。上一個十年,在天安門上,我跟空軍王海司令站在一起,就叨咕這個事情,當時非常擔憂。

那時我們很落後,大家到國外去,一看人家的裝備,讚不絕口。很多人主張買,因為自己研製周期長,怕錢花了還拿不出軍備,一旦有事不能應急。

把外軍已經完善成熟的技術和裝備成果“拿來”為我所用,在短時間內不失為一條捷徑。建國初期就是這樣做的。但最先進的軍事高科技是秘中之秘,幾乎無從引進。中國國防科技界的元老早在80年代就告誡,買來一個現代化的軍隊是不可能的。國家要發展我們的技術裝備,我們有民心,就不愁兵力,再有了技術裝備,那就如虎添翼,一旦面臨戰爭,付出的代價可能就小一點,勝利的把握就大一點。

最經典的例子,就是1982年馬島戰爭了。戰爭初期,阿根廷使用法制“飛魚”飛彈重創英軍,但當法國將“飛魚”飛彈的性能參數告訴英國,並中止對阿飛彈供應,阿根廷作戰效果就大受影響。缺乏自主創新能力,武器裝備依靠進口,一味“拿來”,只能受制於人,靠外國技術創新成果支撐的國防注定不堪一擊。

打仗不能再“慘勝”

記者:我們該考慮如何尋找破局?

朱敦法:從長遠和戰略角度來看,關乎國家安全、軍隊發展的現代化、信息化建設,必須依靠我們的自主創新能力。

回顧中國的武器研製,可以看到一個令人回昧的現象——那就是在國家財政最困難時期,外部封鎖最緊而求購無門之時,“兩彈”(核彈、飛彈)一星搞出來了,代表二次核打擊能力的核潛艇也出來了,相反,在國家財力大幅增長、國際環境相對寬鬆的情況下,國產先進武器的自主研發和創新卻顯得相對不足。

外購成了習慣,就會產生惰性和依賴性。我軍裝備在戰時無法確切的保障,裝備總是差一代,晚一步。克服持續了幾十年的對某大國的依賴性,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中國軍工科研能否取得重大進步。

強調人的作用不能到不適當的高度,人是要有精神,但用頭可以把炮彈頂出去嗎?

技術決定戰術。淮海戰役,我們花了巨大代價才打下來,一個縱隊一萬多人,傷亡六千。軍隊沒有現代化的裝備,仗也能打,但是傷亡代價太大。戰爭時期的慘烈場面,再不能重演了!孫子說: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不要僥倖指望敵人不來攻擊我們,自己要有隨時應對敵人的充分準備,自己要有著使敵人望而卻步的強大實力。

寧可千日不戰,不可一日不備;備而不來無所失,來而不備會吃虧。政治上打瞌睡,會導致軍事上的馬大哈,1990年代中後期開始,中國狠抓技術裝備,陸海空天電這五個領域都有發展,是非常有遠見的。

親民將軍“搶”戰士飯碗

“朱司令員總是能和戰士們打成一片,非常樸實、非常平易近人,是一個有傳奇色彩、戰功赫赫的大軍區首長,他的作風令人感動。”

說起原廣州軍區司令員朱敦法上將,何德來的話語中透著無限的崇敬。何德來原是解放軍報社廣州記者站站長,大校軍銜,當了二十多年的軍事記者,參加過對越反擊戰,在收復南沙戰役的前線採訪過,多次榮立軍功及獲全國好新聞獎。

在何德來的最初印象里,對朱敦法司令員更多的是敬畏,因為朱敦法是從解放戰爭走出來的將軍,作風硬朗,政治要求非常嚴格。而到後來,他開始體會到朱司令員的親民作風。

1990年,朱敦法沒打招呼就撲到了廣西的一個邊防連隊視察。儘管措手不及,軍分區的負責同志還是安排好了飯局。沒想到朱司令員卻直接來到連隊的食堂,說要和戰士們一起用餐。到了食堂,卻發現沒有多餘的碗筷,原來部隊的碗筷都是“對號入座”的,寫著戰士的名字,陪同人員藉此要朱司令到別處用餐,但朱敦法“搶”了一個寫了別人“名字”的空飯盆(該飯盆的主人可能在外面站崗趕不回來吃飯)說:“洗洗就可以用了,哪有那么多講究。戰爭年代連碗都沒有,都用手抓。”朱敦法還做了個“抓”的動作,把周圍的官兵都給逗樂了。捧著飯盆的朱敦法“混”到了戰士中間問長問短,而得知朱司令員的身份後,興奮不已的戰士不斷地要求他講戰爭故事。

後來,朱敦法離開了廣州軍區,任國防大學校長,但其務實親民的作風卻一直印在廣州軍區官兵的腦海里。八屆任國防大學校長,但其務實親民的作風卻一直印在廣州軍區官兵的腦海里。八屆人大時,作為工作人員的何德來在人民大會堂與朱敦法再次遇上了,朱敦法老遠就熱情地沖他打招呼。

“他的記憶力特別好,身邊的工作人員都能記住。”何德來說。

現在朱敦法已從一線崗位退下來了,他的離休生活卻早就設計好了。朱敦法多次對何德來講,過去因為忙,以前的一些老部下、老戰友,都沒有時間聯繫,退下來後,他準備逐個去探訪。朱老還有一個心愿,他要去以前戰鬥過的每一個戰場故地重遊,看望一下當年的那些老鄉。

鄧小平92年南巡見證者

記者:朱司令,久聞您大名,鄧小平南巡中提到的“娃子連長”就是您,能否回憶當時的情景?

朱敦法:小平南巡以後,到了深圳,下了火車,到了住地,稍事洗漱之後,就出來了。當時深圳的市委書記還是李灝,省委書記謝非,省長朱森林。這時我還不在,他第二天要接見我們。我陪劉華清從部隊到深圳,突然聽說下午要接見我們,我們到了以後,午飯後,我們就在小平同志住的房子後面的一個小院裡休息,我們三個人在那嘮嗑,周南、華清和我,正嘮著,3時30分左右,他們突然來告訴,說鄧主席已經坐著等著你們呢,我們一聽,劉華清、周南和我三個人拿腿就跑啊,哪能叫老人等我們呢,小平同志先到的,劉華清、周南和我三個人一起,楊尚昆也在,到了以後,很快,就照相,照完相以後,劉華清就開始給他介紹,“這是廣州軍區司令朱敦法,他是淮海戰役的連長”,小平那天非常高興,“現在淮海戰役的連長很少了”,四川口音很重,我說:“我那年才21歲。”“那時恐怕還是個娃子”。“娃子連長”就這么出來的。楊尚昆插了一句“他就是原來一縱的”,小平同志一個老年人,對過去的事情記憶猶新,他就講“一縱,我記得很清楚,你們開始向北,以後你們又向南”。我們幾個人說的話,周南記得很清楚,回到駐地以後,劉華清當時就講,他去年有一次去鄧家裡看他,孩子們都上班了,他自己一個老人有時顯得很寂寞。

這一次看到你們之後顯得精神那么好,那么高興。那個意思,今天下午照相、談話,不像一個疲倦的老人,看來老人還是很願意回憶過去在基層工作的情況。

我的秘書當時抓了很多珍貴的鏡頭,後來照片寄回東北的途中都丟了,非常可惜。以後他們從謝非那個地方拿出一些過來。

深圳活動完之後,到了珠海,省委書記、省長去了,我沒陪。他在珠海視察完了以後,準備回上海,提前通知我,還有剛退下來的林若,我們幾個在車站等候他。他坐一個中巴車來,下了車以後,我們在站台上迎接他,握了握手,問候、照相。因為華清不在,我緊靠著他。照了相以後,他站起來上火車之前,我說“我代表駐廣東的官兵在春節即將到來的時候給你老人家拜個年”,說完之後他的女兒毛毛把原話原原本本地大聲說給他聽,他聽了以後,他的回答是那么清楚:“請你也替我轉告駐粵的陸海空軍的全體幹部戰士,我給他們拜年”。這樣我們就告別了。

以後十四大接見時也見過,但沒正式說過話。我是十四大時的中央委員。

記者:您見過鄧小平幾次?

朱敦法:建國之前,戰爭期間,見過三次小平同志。第一次是1947年,豫北戰役之後,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打黃河鐵橋以北,打南陽,以後進行休整。鄧小平從二野到一縱,我當時是二野一縱的,召開了全縱隊的連以上幹部的講話,作了一次報告,為千里躍進大別山做動員,千里躍進大別山在這時候沒敢提,當時這是核心機密呀,我印象最深有兩件事,第一個就是,回答了大家懼怕核子彈的問題,蔣介石、美帝國主義有核子彈,當時傳得神乎其神地,威力要比其它的炸彈不知要厲害多少倍吧,言外之意就是如果美國干預,我們就防不勝防了。

鄧的講話裡面對這些問題看得很客觀,一方面,承認核子彈有一定威力,另一方面,也是可以防禦的,不是那么了不起的。

基本意思是這個意思。具體地講什麼呢?1945年日本在廣島、長崎投了兩個核子彈之後,現在,“廣島、長崎的羊還在吃草”,這是原話,“廣島、長崎的魚兒還在游水”。講得很有趣味。解決了部隊當前存在的活思想。看到蔣匪區人民的苦難,希望儘早解放他們。

記者:當時鄧小平是政委?

朱敦法:政委。晉冀魯豫野戰軍的政委,二野的政委。

第二次,是1948年春,在河南豫東,哪個縣我忘記了,劉鄧率領4路大軍千里躍進大別山之後,過了黃河,稍微休整,就分是中央縱隊;我們一縱走右邊;左路是陳錫聯。三路開始挺進大別山。開始兩天敵人摸不著頭腦,不知怎么一回事,逃跑。以後就發現了我們的戰略意圖,從後邊開始追。後邊有追的,前邊也有堵的。也是毛主席和劉鄧的大手筆,敵人幾個師跟過來,解放區的壓力就少了,華東戰場陳毅、粟裕北京那一攤子,包括陝北,壓力都是很大地減輕。但是有一條,我們進入大別山之後,1947年底,劉鄧調動敵人的問題,採取拿一個縱隊衝出去,故意叫敵人知道,然後讓敵人去追。風險很大。劉鄧兩個人還有爭論,劉說我去,鄧說我去。畢竟敵人好幾個師跟著,鄧說“我身體比你好”,劉說“我經驗比你多”。在這種情況下,最後,還是鄧作了讓步,劉帶領一縱,當時一縱也是比較大的縱隊,4個旅,1947年底,從大別山西北方向突圍出來,還沒有進入中原,剛到河南的北邊,敵人就跟著過來了,敵人一過來,大別山的壓力不就減輕了嗎。當時我們在基層,都是事後才想到全局方面的事情。

突圍的一縱背的包袱很重,到大別山就輕快多了,便於建立根據地,發動民眾打土豪、分田地。過了三四個月,大別山減輕壓力的情況下,鄧從大別山出來,到了中原地區,與劉會合。會合後不久,鄧又到一縱講話,這是我第二次聽鄧講話。當時我在二野一縱當連長,他這次講話,去的幹部比較多,排以上的幹部都到場,這一次的講話,現在回憶起來,對部隊幹部的士氣是一個空前的大提高。是針對著部隊幹部的思想活動講的,老人家也是求真務實,講了個什麼問題呢,講了許多形勢方面的問題,好的或者差的,其中有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他說聽說你們一縱的同志有議論,說千里躍進,我們是勝利了,前進了1000,但我們一縱又從大別山出來,又後退了500。他說我跟你們的看法都不一樣,“我認為,前進了1000,又前進了500。”寫文章的許多人都不記得這個了,沒有誰談過這些。這一辯證關係看得那么深刻、那么辯證,是少見的。看出小平同志的智慧、觀察問題的能力超人啊。給在場的幹部鼓舞很大。我記得,我們那個連隊,開會大概去了五六個人,三個排長、我、指導員、司務長,回來的路上,那心情比去的時候完全不同了,本來說前進了1000又後退了500,小平同志說前進了1000又前進了500,沒有這個好形勢,我們想退這500都不行,實際上等於前進了500。

人家說得你是口服心服啊。不是壞事,而是個大大的好事。沒有這後退的500,我們不可能把敵人又調得亂七八糟。很鼓舞人心和士氣。

這是1947年,1948年兩次聽鄧的講話,這裡還要插一個第二次,剛才那個算第三次,前兩次中間我聽了一次傳達。剛進大別山,這一次也是給我們震動很大。那時一進大別山,我們北方人不適應南方,光大米都吃不慣,當時的大米就是穀子皮一突嚕就吃了,很粗糙的。得病的不少,瘧疾什麼的,我那一次就不行了。這時有一天,鄧到了一縱,也是給連長講了講話。這一次我沒去,我因為不適應當地,鬧了瘧疾,連隊里打擺子的幾十人。回來聽他們傳達,說正在最困難的時候,水土不服,生病的,鄧的講話是一個最振奮人心的事情,講什麼呢?“現在我們像打籃球一樣,我們現在開始投籃了,敵人所有的前衛、中鋒、後衛都跟上來了”,大家一聽,那么形象啊,真像打籃球啊,我們一要投籃敵人都跟著過來了。戰爭年代,鄧下部隊一次,部隊形勢變化一次。

我在1940年就知道有那么一個鄧政委,鄧小平,那時我還很年輕,當偵察兵的時候。戰爭年代就那么幾次。

解放以後,第一次是六屆人大第一次會議結束,把軍隊代表團成員留下,在人民大會堂的東大廳,專門給軍隊的代表團講話。這次講話的中心內容,是動員軍隊準備進行百萬大裁軍。這是一個戰略性、全局性的問題。

記者:當時您的職務是什麼?

朱敦法:軍長。東北16軍的軍長。

朱敦法在慶祝珠海特區10周年紀念的主席台上

朱敦法在慶祝珠海特區10周年紀念的主席台上

那次,老人家出來,時間不算太長,思路很清楚。

和平時期,兵不在多而在精,是自古以來建軍的普遍規律。而且,展望了未來的發展,實力強以後,如果我們國家的產值達到了1萬億,我們拿出5%,我們的裝備更新一次可以見成效。

當時的精神、思路都相當清晰,陪同的有彭真、萬里等老領導。

第二次是1989年6月9號,在北京接見軍以上幹部,那時我在瀋陽軍區當副司令,第二個握手的是我,在懷仁堂。講當時的形勢問題,國際形勢,國內形勢,大形勢,小形勢,這一次講話很深刻,快九十了,思路很清晰,講起話來深入淺出,給人印象很深。

記者:當時外面傳,1992年南巡中,您當時被專門叫到專列上。

朱敦法:沒有,我沒進專列,我只到了專列附近,在專列附近等候他,他來了以後就握手、會見、照相。

記者:當時外面還傳鄧小平跟您講軍隊要為改革開放保駕護航。

朱敦法:沒有。

記者:那實際上在車站沒說幾句話。

朱敦法:沒說幾句,就客氣了一下,客氣完就算了。

1993年10月國防大學校長朱敦法上將在井岡山

1993年10月國防大學校長朱敦法上將在井岡山

記者:當時您和劉華清、周南看完鄧小平之後,除了講到淮海戰役、回憶了一下往事,其它的還有沒有?

朱敦法:沒有。在當時,其它的都沒有。我談話的事情,周南記得比我還清楚,過了一兩年之後見到周南,他還說你是個娃子連長,又是開始向北,以後向南。

這是幾次從建國之前到建國之後的接見。

我總的印象,鄧小平應該說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偉大的政治家;也應該承認,他又是一個偉大的軍事家;要從國家經濟建設的角度上說,還應該承認他是一個經濟學家。歸根結底,還是毛主席講的那句話:“鄧小平人才難得。”毛主席看得清、看得透。

像我們這些老兵,對他和劉伯承元帥,確實有一種懷念之情。淮海戰役50周年紀念的時候,江蘇省委組織的紀念淮海戰役50周年,1998年11月份,把現在健在的都請回去。我算當時比較年輕的,淮海戰役前期我還是連長。這一次淮海戰役50周年紀念的時候,正好趕到在淮海戰役紀念館裡總前委塑像的落成,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文化,不會作詩吟賦,但很懷念總前委的幾個領導同志,就寫了幾句打油詩:五十年前擺戰場,運籌帷幄捕天狼。軍威軍旗風雷動,五十八萬全吃光。

劉帥在軍中的威望相當高,二野上上下下一片叫好之聲,和小平他們兩個的雄才大略的結合有很大的關係,聽說他們在戰爭年代一共度過了12年,又合心,又合力,又合拍。

對鄧小平總的印象,從政治上、軍事上都應該是大家、大手筆。

記者:朱司令,後來小平同志在1989年9月辭去軍委主席,1992年來了廣東,來南巡,為什麼一個退休的老人,中國共產黨一個普通的黨員,到了南方的這樣一個講話,在中國掀起了“鄧鏇風”,這個原因何在?而且這次講話的最主要的觀點是“基本路線,一百年不動搖”,現在過去了12年,看來老人家還是高瞻遠矚啊。當時北京是否有一種“左”的思潮,就是姓“社”呀,姓“資”呀,又開始吵吵起來了,鄧小平說不要爭論了,這是我的一大發明,按照這條道走,而且現在十二年來看,鄧在南方的講話確實有先見之明,把中國的方向扭了一下。

朱敦法:退休了,老人到南方來,又一次講話,產生了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我覺得這個問題,一個重要的觀念所在,為什麼退休之後還有那么一個談話?

這是真正共產黨人對國家、對民族負責的一個最積極、最實際的行動,也就是古人講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哪怕退休了,有利於國家的事情,有利於民族的事情,有利於我們社會發展的事情,自己還是不彎腰、不掉勁。

另外為什麼產生那么大的動力?我覺得這裡頭有幾個:一是他本身具備這個政治上的號召力;第二個,是我們多年社會主義運動的經驗總結;還有巨大的個人魅力,講話的感染力很大;另外,為什麼起那么大的推動作用呢,也是我們進城之後經濟建設的經驗總結。他的“貧窮不是社會主義”,那么普通的一句話,包含著我們幾十年創造的一個真理,一個偉大的真理,到了我們需要進一步認識問題的時候了。確實是膽略。我記不得他在什麼地方講過這樣的話:如果說是共產黨有的地方錯了,我來糾正了,我糾正我們犯的錯誤,說我是修正,我也就認了。這很像他的性格,他有這個膽魄。人到了晚年,思路那么開闊,那么解放,了不得。

記者:鄧小平南巡的時候是87歲,他的思想比年輕人還要年輕。

朱敦法:這個話不言過其實,大政治家確實是見多識廣,智高一籌。

鄧小平這個思想的效果,我再談一下。從兩方面談。一方面是外國人反映,我所接觸到的,在廣東工作期間,我接待的大部分是軍事首腦,外國的軍事首腦,其他的我接觸的少。外國的國防部長、總參謀長這些,凡是到過深圳的,對我們的經濟建設沒有一個不稱讚的,幾乎都是讚不絕口。我記憶最清楚的,是辛巴威的一位國防部長,我全程陪同他,從廣州陪到深圳,到深圳我們第一個活動是參觀錦繡中華,從錦繡中華出來以後,我們上到當時最高的一個建築,國貿大廈的鏇轉餐廳休息,在留言簿留言,這個非洲人在國外的哪個國家上過大學,很有文采的一個人,他的留言意思是:辛巴威國防部長一行在參觀了錦繡中華之後,來到了國貿大廈,鳥瞰深圳全市,方知中國改革開放的內涵。這個話又精闢、又生動。這是一個。香港的有些大資本家,據說有個叫胡應湘的,他講一個什麼話,他說:什麼叫社會主義?你們到深圳、到廣深公路兩側看一看,就知道什麼叫社會主義了。意思就是城鄉差別沒有了,城市跟農村都連在一起,城鄉差別沒有了,工農差別也就小了。

南巡講話的作用,我覺得有那么幾個方面:一個是進一步認定改革開放的基本方向,毫不含糊地,非這樣搞不可,這樣搞已經證明了此路可行,這是一個。第二個,也到了我們作深刻反思的時候了。閉關鎖國到什麼時候,我跟他們開玩笑,說閉關鎖國搞不好又來第二個甲午戰爭。

記者:當時同行之間給您打電話了解這方面情況的多不多?我當時在新華社,很多人給我打電話,問小平同志講了什麼?還有很多版本:上海版本、深圳版本、廣州版本,到處在傳,都在打聽。

朱敦法:打聽倒沒有,另外我也不好往外講這些。沒有正式形成檔案,我不好說。從中央書記處到軍委,想通過我了解也不方便。

記者:毛澤東當年對元帥們也都有過評價,毛用詩的方式評價的有彭德懷、葉劍英和聶榮臻。對彭帥是“山高路遠坑深,大軍縱橫馳奔,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對葉帥是“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對羅帥是“君今不幸離人世,國有疑難可問誰”。稱陳毅是好同志,稱朱德是紅司令,稱彭德懷是大將軍,稱聶榮臻是厚道人。

朱敦法:蔣介石在解放戰爭的時候對我們幾方面軍有很多評價,說是陳毅淨打硬仗,說彭德懷是打苦仗,說林彪最英勇智慧,認為劉伯承老奸巨猾。林彪這個人還是很講戰術的,他的三三制、四快一慢,他不是一開始就壞的,所以現在修平津戰役紀念館,有林彪的照片,過去周恩來在世的時候講過這句話:不要因人廢事。當時很多人認為林彪有問題,平津戰役紀念館不應修,當時四野的很多健在的到陳雲那裡,陳雲說這一個歷史應該留下,不能因為林彪埋沒這件大的軍事活動……

記者:您是哪一年出生的?

朱敦法:我是1927年,農曆11月28日。

記者:您退之前是國防大學的校長?

朱敦法:對,我從這裡去接張震。

我已經到了退的年齡,他們說找一個管軍事教育的人,還把我找到了,找到以後他們跟我談話,劉華清幾個人把鄧主席的一個檔案拿出來了,全軍那么一個軍事教育機構,總要有一個人來當這個校長,我就去了。

記者:您去時是中將?

朱敦法:中將,去了以後第二年升上將。

記者:上將目前在我們國家是最高的吧?

朱敦法:是最高的。當時我授上將時,前面有洪學智、劉華清、遲浩田、張震他們四個,加上我們六個,一共十個。

記者:也是建國以後的第二次授銜的十大上將。

朱敦法:對。以後就陸續多了。大概我看就是那么個情況。我們經濟上繁榮,社會也比較安定,國家興旺,在改革開放期間肯定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據我看這些問題都是前進中的問題、發展中的問題,也是我們中央可以逐步解決的問題。但這些問題都是主流下面的支流,不能不承認。中央現在反腐倡廉抓著不放,完全是對的。

老人送我們走出留苑別墅。廣州的又一個春天正在萌動中。成片的樹林中,珠江灣出一片銀光。茂密的松樹縫罅處露出瓦藍瓦藍的天空,蟄伏許久的地蟲拱出潮茸茸的草地,翠鳥在枝頭叫,新綠一團團地塗抹在榕樹、芒果樹和荔枝樹的樹梢上。

留苑靜悄悄,春天真好。

朱敦法提起過的戰役

豫北戰役

1947年3月23日,在劉伯承、鄧小平指揮下,晉冀魯豫解放軍集中60個團約10萬餘人,向以新鄉為中心的國民黨軍發起進攻。至5月28日,晉冀魯豫野戰軍共殲滅國民黨軍隊4萬多人,控制了平漢鐵路豐樂車站以東百餘公里地段,豫北戰役結束。

躍進大別山

為了粉碎國民黨軍將戰爭繼續引向解放區,消耗解放區人力物力,使人民解放軍不能持久作戰的戰略企圖,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制定了以主力打到外線去,將戰爭引向國民黨區域,在外線大量殲滅敵人的戰略方針;並決定將戰略進攻的主要方向置於鄂豫皖三省邊界、戰略地位重要、國民黨軍防禦薄弱的大別山地區。這和戰國時期圍魏救趙的桂陵之戰極為相似。1947年8月,劉鄧野戰軍自鄆城及其以南地區南下,越過隴海鐵路,擺脫國民黨軍的合圍陣勢,向南疾馳,渡過淮河,進入大別山地區,勝利完成了千里挺進任務。

淮海戰役

1948年11月6日,中央軍委審時度勢,及時組織中原、華東兩大野戰軍會師淮海、決戰中原,由劉伯承、陳毅、鄧小平、粟裕、譚震林組成總前委,鄧小平為總前委書記,統一指揮兩大野戰軍共65個師(旅),約60萬人,在以徐州為中心,東起海州、西止商丘、北自臨城(今薛城)、南達淮河的廣大地區,與國民黨80萬軍隊進行戰略決戰,舉行了規模空前、震驚中外的淮海戰役。淮海戰役於1949年1月結束,殲敵55萬多人,是中外戰史上殲敵最多規模最大的一次戰役。

甲午戰爭

1894年8月1日中日雙方正式宣戰。9月中旬日軍占領平壤,北洋艦隊與日軍在黃海海戰失利。10月日軍由陸路攻入中國境內。1895年1月日軍在山東半島登入。2月北洋艦隊全軍覆沒。3月遼東半島盡失。4月17日清朝政府被迫同日本訂立《馬關條約》。

平津戰役

人民解放軍東北野戰軍、華北軍區部隊百萬餘人,於1948年11月29日至1949年1月31日,在東起唐山、西至張家口長達500公里的戰線上,對華北國民黨軍進行的規模巨大的戰略性決戰。經過軍事打擊和政治爭取,共殲滅和改編國民黨軍隊52萬餘人,基本上解放了華北全境。

人物事跡

授上將軍銜

朱敦法與江澤民、張震、劉華清等軍委領導朱敦法與江澤民、張震、劉華清等軍委領導
建國後,為加強我軍革命化、現代化、正規化建設,恢復軍銜制度被提到了議事日程。

1965年5月22日,第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九次會議通過了《關於取消中國人民解放軍軍銜制度的決定》,並於1965年6月1日開始實施。1980年3月,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提出要搞軍銜制。經過反覆徵求意見與論證,1988年7月1日,七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次會議通過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軍銜條例》。

1993年6月7日,中央軍委在北京隆重舉行晉升上將軍官軍銜儀式。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江澤民頒發命令狀並作重要講話。

93江澤民授予朱敦法等六位高級將領上將軍銜93江澤民授予朱敦法等六位高級將領上將軍銜
這次被晉升上將軍銜的有:中央軍委委員、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張萬年,中央軍委委員、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主任於永波,中央軍委委員、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後勤部部長傅全有,國防大學校長朱敦法,海軍司令員張連忠,空軍司令員曹雙明。

93江澤民授予朱敦法等六位高級將領上將軍銜

93江澤民授予朱敦法等六位高級將領上將軍銜

授銜儀式由中央軍委副主席張震主持。中央軍委副主席劉華清宣讀了中央軍委主席江澤民簽發的晉升軍官軍銜的命令。

這次被晉升上將軍銜的6位軍官是我軍1988年首批向17位高級軍官授予上將軍銜後,第一次晉升上將軍銜儀式的高級軍官。這也是建國以後的第二次授銜的六大上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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