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嫁汀洲》
畫眉豆,彎勾勾,有女嫁汀州。
汀州雨滴滴,
贛州雨采采,
好得哥哥撐樹排。
樹排搖搖倒,
唔要跌倒姐姐格花轎腦。
注釋:
1.這首童謠主要流傳於瑞金、會昌、於都、寧都、石城等地區。2.畫眉豆:一種野生豆類,外形彎弓,豆粒紋理形似畫眉。
3.汀州:唐代開始建制,明清稱作“汀州府”,統轄長汀、連城、寧化、清流、歸化(今福建明溪縣)、上杭、武平、永定八縣,在此泛指閩西客家地區。
4.雨滴滴:大雨滂沱的樣子。雨采采:細雨飄零的樣子。
5.好得:多虧,幸虧。
6.樹排:木排,木筏。一種簡易水上交通工具,將木材成排地編結起來放在江河裡,使順流而下或逆流而上。
7.唔:同“毋”,不。格:同“嘅”,客家方言,相當於國語的“的”。花轎腦:花轎。加“腦”字是為了同要趁韻(押韻)的需要。歌謠中,花轎放在木排上,隨木排顛簸而搖晃,令撐木排送妹妹出嫁的哥哥,總是擔心花轎要被風浪捲入水中,因而心中不斷為之祈禱,希望保佑一路平安。
賞析:
贛南、閩西、粵東共同作為客家大本營,雖然分屬江西、福建、廣東三省,然而基於共同的語言、風俗、傳統文化,民間的相互交流在任何時代都是極其頻繁的。關於這一點,客家童謠、客家山歌、客家採茶戲等,均有大量作品忠實地給予了紀錄。《有女嫁汀州》以常見的“畫眉豆”起首,表明了姐姐出嫁的季節應該是秋天。秋收之後,農事已畢,貢江水系所屬江河之水大體平靜,易於木排通行。從贛南東部各地到達汀州,雖到處都有陸路可以通行,然而山路曲折,崎嶇難行,莫說整個迎親、送嫁隊伍浩浩蕩盪一路走過多有阻滯,即使空手出行,這般穿州過府地,也是艱難。所以過去從贛南到閩西,基本上是有水路走水路,水路走不通了才走陸路。一來節省時間,二來相對更加安全。
贛粵閩客家大本營雖然山水相連,一脈相承,但人們思鄉戀土之情卻在所難免。尤其表現在兒童身上,凡事一定家鄉好,即使月亮,也只有故鄉的最圓。“汀州雨滴滴,贛州雨采采”,在孩子們看來,同樣是下雨,汀州老是下大雨,贛州卻一般下小雨。這句歌謠同時表明出嫁那天剛好下雨,以下雨天象徵“淚漣漣”,具有一語雙關的藝術效果。新娘在秋雨綿綿的氛圍中,雖然端坐在花轎里,卻也分明感覺得到木排的顛簸,因此心有不安。“好得哥哥撐樹排”,幸虧是自己的哥哥來送嫁,撐動木排,所以才有一種特別的安全感。這類歌謠也多半是兒童們玩耍過家家時候的“玩具”,一邊模擬著把女兒嫁到汀州去,一邊唱念著童謠。與都市裡的孩子相比,鄉村地區的客家兒童玩過家家的節目更加豐富,也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