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虛篇

《書虛篇》是漢代道家思想的重要傳承者王充創作的一篇散文。

作品原文

書虛篇

世信虛妄之書,以為載於竹帛上者,皆賢聖所傳,無不然之事,故信而是之,諷而讀之;睹真是之傳,與虛妄之書相違,則並謂短書不可信用。夫幽冥之實尚可知,沈隱之情尚可定,顯文露書,是非易見,籠總並傳,非實事,用精不專,無思於事也。

夫世間傳書諸子之語,多欲立奇造異,作驚目之論,以駭世俗之人;為譎詭之書,以著殊異之名。傳書言:延陵季子出遊,見路有遺金。當夏五月,有披裘而薪者,季子呼薪者曰:“取彼地金來。”薪者投鐮於地,瞋目拂手而言曰:“何子居之高,視之下,儀貌之壯,語言之野也!吾當夏五月,披裘而薪,豈取金者哉?”季子謝之,請問姓字。薪者曰:“子皮相之士也!何足語姓字!”遂去不顧。世以為然,殆虛言也。夫季子恥吳之亂,吳欲共立以為主,終不肯受,去之延陵,終身不還,廉讓之行,終始若一。許由讓天下,不嫌貪封侯。伯夷委國飢死,不嫌貪刀鉤。廉讓之行,大可以況小,小難以況大。季子能讓吳位,何嫌貪地遺金?季子使於上國,道過徐。徐君好其寶劍,未之即予。還而徐君死,解劍帶冢樹而去。廉讓之心,恥負其前志也。季子不負死者,棄其寶劍,何嫌一叱生人取金於地?季子未去吳乎?公子也;已去吳乎,延陵君也。公子與君,出有前後,車有附從,不能空行於塗,明矣。既不恥取金,何難使左右?而煩披裘者?世稱柳下惠之行,言其能以幽冥自修潔也。賢者同操,故千歲交志。置季子於冥昧之處,尚不取金,況以白日,前後備具,取金於路,非季子之操也。或時季子實見遺金,憐披裘薪者,欲以益之;或時言取彼地金,欲以予薪者,不自取也。世俗傳言,則言季子取遺金也。

傳書或言:顏淵與孔子俱上魯太山,孔子東南望,吳閶門外有系白馬,引顏淵指以示之曰:“若見吳昌門乎?”顏淵曰:“見之。”孔子曰:“門外何有?”曰“有如系練之狀。”孔子撫其目而正之,因與俱下。下而顏淵發白齒落,遂以病死。蓋以精神不能若孔子,強力自極,精華竭盡,故早夭死。世俗聞之,皆以為然。如實論之,殆虛言也。案《論語》之文,不見此言。考《六經》之傳,亦無此語。夫顏淵能見千里之外,與聖人同,孔子、諸子,何諱不言?蓋人目之所見,不過十里。過此不見,非所明察,遠也。傳曰:“太山之高巍然,去之百里,不見垂,遠也。”案魯去吳,千有餘里,使離朱望之,終不能見,況使顏淵,何能審之?如才庶幾者,明目異於人,則世宜稱亞聖,不宜言離朱。人目之視也,物大者易察,小者難審。使顏淵處昌門之外,望太山之形,終不能見。況從太山之上,察白馬之色,色不能見,明矣。非顏淵不能見,孔子亦不能見也。何以驗之?耳目之用,均也。目不能見百里,則耳亦不能聞也。陸賈曰:“離婁之明,不能察帷薄之內;師曠之聰,不能聞百里之外。”昌門之與太山,非直帷薄之內、百里之外也。

秦武王與孟說舉鼎不任,絕脈而死。舉鼎用力,力由筋脈,筋脈不堪,絕傷而死,道理宜也。今顏淵用目望遠,望遠目睛不任,宜盲眇,發白齒落,非其致也。發白齒落,用精於學,勤力不休,氣力竭盡,故至於死。伯奇放流,首發早白。《詩》云:“惟憂用老。”伯奇用憂,而顏淵用睛,暫望倉卒,安能致此?

儒書言:舜葬於蒼梧、禹葬於會稽者,巡狩年老,道死邊土。聖人以天下為家,不別遠近,不殊內外,故遂止葬。夫言舜、禹,實也;言其巡狩,虛也。舜之與堯,俱帝者也,共五千里之境,同四海之內;二帝之道,相因不殊。《堯典》之篇,舜巡狩東至岱宗,南至霍山,西至太華,北至恆山。以為四岳者,四方之中,諸侯之來,並會岳下,幽深遠近,無不見者,聖人舉事,求其宜適也。禹王如舜,事無所改,巡狩所至,以復如舜。舜至蒼梧,禹到會稽,非其實也。實舜、禹之時,鴻水未治,堯傳於舜,舜受為帝,與禹分部,行治鴻水。堯崩之後,舜老,亦以傳於禹。舜南治水,死於蒼梧;禹東治水,死於會嵇。賢聖家天下,故因葬焉。吳君高說:會稽本山名,夏禹巡守,會計於此山,因以名郡,故曰會稽。夫言因山名郡可也,言禹巡狩會計於此山,虛也。巡狩本不至會稽,安得會計於此山?宜聽君高之說,誠會稽為會計,禹到南方,何所會計?如禹始東死於會稽,舜亦巡狩,至於蒼梧,安所會計?百王治定則出巡,巡則輒會計,是則四方之山皆會計也。百王太平,升封太山。太山之上,封可見者七十有二,紛綸湮滅者,不可勝數。如審帝王巡狩輒會計,會計之地如太山封者,四方宜多。夫郡國成名,猶萬物之名,不可說也。獨為會稽立歟?周時舊名吳、越也,為吳、越立名,從何往哉?六國立名,狀當如何?天下郡國且百餘,縣邑出萬,鄉亭聚里,皆有號名,賢聖之才莫能說。君高能說會稽,不能辨定方名。會計之說,未可從也。巡狩考正法度,禹時吳為裸國,斷髮文身,考之無用,會計如何?

傳書言:舜葬於蒼梧,象為之耕;禹葬會稽,鳥為之田。蓋以聖德所致,天使鳥獸報佑之也。世莫不然。考實之,殆虛言也。夫舜、禹之德不能過堯,堯葬於冀州,或言葬於崇山,冀州鳥獸不耕,而鳥獸獨為舜、禹耕,何天恩之偏駁也?或曰:“舜、禹治水,不得寧處,故舜死於蒼梧,禹死於會稽。勤苦有功,故天報之;遠離中國,故天痛之。”夫天報舜、禹,使鳥田象耕,何益舜、禹?天欲報舜、禹,宜使蒼梧、會稽常祭祀之。使鳥獸田耕,不能使人祭。祭加舜、禹之墓,田施人民之家,天之報佑聖人,何其拙也,且無益哉!由此言之,鳥田象耕,報佑舜、禹,非其實也。實者,蒼梧多象之地,會稽眾鳥所居。《禹貢》曰:“彭蠡既瀦,陽鳥攸居。”天地之情,鳥獸之行也。象自蹈土,鳥自食苹。土蹶草盡,若耕田狀,壤靡泥易,人隨種之,世俗則謂為舜、禹田。海陵麋田,若象耕狀,何嘗帝王葬海陵者邪?

傳書言:吳王夫差殺伍子胥,煮之於鑊,乃以鴟夷橐投之於江。子胥恚恨,驅水為濤,以溺殺人。今時會稽丹徒大江、錢塘浙江,皆立子胥之廟。蓋欲慰其恨心,止其猛濤也。夫言吳王殺子胥投之於江,實也;言其恨恚驅水為濤者,虛也。屈原懷恨,自投湘江,湘江不為濤;申徒狄蹈河而死,河水不為濤。世人必曰:“屈原、申徒狄不能勇猛,力怒不如子胥。”夫衛菹子路而漢烹彭越,子胥勇猛不過子路、彭越。然二士不能發怒於鼎鑊之中,以烹湯菹汁瀋漎旁人。子胥亦自先入鑊,後乃入江;在鑊中之時,其神安居?豈怯於鑊湯,勇於江水哉!何其怒氣前後不相副也?且投於江中,何江也?有丹徒大江,有錢唐浙江,有吳通陵江。或言投於丹徒大江,無濤,欲言投於錢唐浙江。浙江、山陰江、上虞江皆有濤,三江有濤,豈分橐中之體,散置三江中乎?人若恨恚也,仇讎未死,子孫遺在,可也。今吳國已滅,夫差無類,吳為會稽,立置太守,子胥之神,復何怨苦,為濤不止,欲何求索?吳、越在時,分會稽郡,越治山陰,吳都今吳,餘暨以南屬越,錢唐以北屬吳。錢唐之江,兩國界也。山陰、上虞在越界中,子胥入吳之江為濤,當自上吳界中,何為入越之地?怨恚吳王、發怒越江,違失道理,無神之驗也。

且夫水難驅,而人易從也。生任筋力,死用精魂。子胥之生,不能從生人營衛其身,自令身死,筋力消絕,精魂飛散,安能為濤?使子胥之類數百千人,乘船渡江,不能越水。一子胥之身,煮湯鑊之中,骨肉糜爛,成為羹菹,何能有害也?周宣王殺其臣杜伯,燕簡公殺其臣莊子義。其後杜伯射宣王,莊子義害簡公,事理似然,猶為虛言。今子胥不能完體,為杜伯、子義之事以報吳王,而驅水往來,豈報仇之義、有知之驗哉?俗語不實,成為丹青;丹青之文,賢聖惑焉。夫地之有百川也,猶人之有血脈也。血脈流行,泛揚動靜,自有節度。百川亦然,其朝夕往來,猶人之呼吸氣出入也。天地之性,上古有之,《經》曰:“江、漢朝宗於海。”唐、虞之前也,其發海中之時,漾馳而已;入三江之中,殆小淺狹,水激沸起,故騰為濤。廣陵曲江有濤,文人賦之。大江浩洋,曲江有濤,竟以隘狹也。吳殺其身,為濤廣陵,子胥之神,竟無知也。溪谷之深,流者安洋,淺多沙石,激揚為瀨。夫濤瀨,一也。謂子胥為濤,誰居溪谷為瀨者乎?案濤入三江,岸沸踴,中央無聲。必以子胥為濤,子胥之身,聚岸涯也?濤之起也,隨月盛衰,小大滿損不齊同。如子胥為濤,子胥之怒,以月為節也?三江時風,揚疾之波亦溺殺人,子胥之神,復為風也?秦始皇渡湘水,遭風,問湘山何祠。左右對曰:“堯之女,舜之妻也。”始皇太怒,使刑徒三千人,斬湘山之樹而履之。夫謂子胥之神為濤,猶謂二女之精為風也。

傳書言:孔子當泗水而葬,泗水為之卻流。此言孔子之德,能使水卻,不湍其墓也。世人信之。是故儒者稱論,皆言孔子之後當封,以泗水卻流為證。如原省之,殆虛言也。夫孔子死,孰與其生?生能操行,慎道應天,死,操行絕,天佑至德,故五帝、三王招致瑞應,皆以生存,不以死亡。孔子生時,推排不容,故嘆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生時無佑,死反有報乎?孔子之死,五帝、三王,之死也。五帝、三王無佑,孔子之死獨有天報,是孔子之魂聖,五帝之精不能神也。泗水無知,為孔子卻流,天神使之。然則,孔子生時,天神不使人尊敬。如泗水卻流,天欲封孔子之後,孔子生時,功德應天,天不封其身,乃欲封其後乎?是蓋水偶自卻流。江河之流,有回覆之處;百川之行,或易道更路,與卻流無以異。則泗水卻流,不為神怪也。

傳書稱:魏公子之德,仁惠下士,兼及鳥獸。方與客飲,有鸇擊鳩。鳩走,巡於公子案下。追擊,殺於公子之前,公子恥之,即使人多設羅,得鸇數十枚,責讓以擊鳩之罪。擊鳩之鸇,低頭不敢仰視,公子乃殺之。鸇世稱之曰:“魏公子為鳩報仇。”此虛言也。夫鸇,物也,情心不同,音語不通。聖人不能使鳥獸為義理之行,公子何人,能使鸇低頭自責?鳥為者以千萬數,向擊鳩蜚去,安可復得?能低頭自責,是聖鳥也。曉公子之言,則知公子之行矣。知公子之行,則不擊鳩於其前。人猶不能改過,鳥與人異,謂之能悔,世俗之語,失物類之實也。或時公子實捕鸇,鸇得。人持其頭,變折其頸,疾痛低垂,不能仰視。緣公子惠義之人,則因褒稱,言鸇服過。蓋言語之次,空生虛妄之美;功名之下,常有非實之加。

傳書言:齊桓公妻姑姊妹七人。此言虛也。夫亂骨肉,犯親戚,無上下之序者,禽獸之性,則亂不知倫理。案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道之以德,將之以威,以故諸侯服從,莫敢不率,非內亂懷鳥獸之性者所能為也。夫率諸侯朝事王室,恥上無勢而下無禮也。外恥禮之不存,內何犯禮而自壞?外內不相副,則功無成而威不立矣。世稱桀、紂之惡,不言淫於親戚。實論者謂夫桀、紂惡微於亡秦,亡秦過泊於王莽,無淫亂之言。桓公妻姑姊七人,惡浮於桀、紂,而過重於秦、莽也。《春秋》采毫毛之美,貶纖芥之惡。桓公惡大,不貶何哉?魯文姜,齊襄公之妹也,襄公通焉。《春秋》經曰:“莊二年冬,夫人姜氏會齊侯於郜。”《春秋》何尤於襄公,而書其奸?何宥於桓公,隱而不譏?如經失之,傳家左丘明、公羊、穀梁何諱不言?案桓公之過,多內寵,內嬖如夫人者六。有五公子爭立,齊亂,公薨三月乃訃。世聞內嬖六人,嫡庶無別,則言亂於姑姊妹七人矣。

傳書言:齊桓公負婦人而朝諸侯,此言桓公之淫亂無禮甚也。夫桓公大朝之時,負婦人於背,其游宴之時,何以加此?方修士禮,崇歷肅敬,負婦人於背,何以能率諸侯朝事王室?葵丘之會,桓公驕矜,當時諸侯畔者九國。睚眥不得,九國畔去,況負婦人,淫亂之行,何以肯留?或曰:“管仲告諸侯:吾君背有疽創,不得婦人,瘡不衰愈。諸侯信管仲,故無畔者。”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若孔子。當時諸侯千人以上,必知方術治疽,不用婦人。管仲為君諱也,諸侯知仲為君諱而欺己,必恚怒而畔去,何以能久統會諸侯,成功於霸?或曰:“桓公實無道,任賢相管仲,故能霸天下。”夫無道之人,與狂無異,信讒遠賢,反害仁義,安能任管仲,能養人令之成事:桀殺關龍逢,紂殺王子比干,無道之君莫能用賢。使管仲賢,桓公不能用;用管仲,故知桓公無亂行也。有賢明之君,故有貞良之臣。臣賢,君明之驗,奈何謂之有亂?難曰:“衛靈公無道之君,時知賢臣。管仲為輔,何明桓公不為亂也?”夫靈公無道,任用三臣,僅以不喪,非有功行也。桓公尊九九之人,拔寧戚於車下,責苞茅不貢,運兵功楚,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千世一出之主也。而雲負婦人於背,虛矣。說《尚書》者曰:“周公居攝,帶天子之綬,戴天子之冠,負扆南面而朝諸侯。”戶牖之間曰扆,南面之坐位也。負南面鄉坐,扆在後也。桓公朝諸侯之時,或南面坐,婦人立於後也。世俗傳雲,則曰負婦人於背矣。此則夔一足、宋丁公鑿井得一人之語也。唐、虞時,夔為大夫,性知音樂,調聲悲善。當時人曰:“調樂如夔一足矣。”世俗傳言:“夔一足。”案秩宗官缺,帝舜博求,眾稱伯夷,伯夷稽首讓於夔龍。秩宗卿官,漢之宗正也。斷足,非其理也。且一足之人,何用行也?夏後孔甲,田於東蓂山,天雨晦冥,入於民家,主人方乳。或曰:“後來之子必貴。”或曰:“不勝,之子必賤。”孔甲曰:“為餘子,孰能賤之?”遂載以歸,析繚,斧斬其足,卒為守者。孔甲之欲貴之子,有餘力矣,斷足無宜,故為守者。今夔一足,無因趨步,坐調音樂,可也;秩宗之官,不宜一足,猶守者斷足,不可貴也。孔甲不得貴之子,伯夷不得讓於夔焉。宋丁公者,宋人也。未鑿井時,常有寄汲,計之,日去一人作。自鑿井後,不復寄汲,計之,日得一人之作。故曰:“宋丁公鑿井得一人。”俗傳言曰:“丁公鑿井得一人於井中。”夫人生於人,非生於土也。穿土鑿井,無為得人。推此以論,負婦人之語,猶此類也。負婦人而坐,則雲婦人在背。知婦人在背非道,則生管仲以婦人治疽之言矣。使桓公用婦人徹胤服,婦人於背;女氣瘡可去,以婦人治疽。方朝諸侯,桓公重衣,婦人襲裳,女氣分隔,負之何益?桓公思士,作庭燎而夜坐,以思致士,反以白日負婦人見諸侯乎?

傳書言聶正為嚴翁仲刺殺韓王,此虛也。夫聶政之時,韓列侯也。列侯之三年,聶政刺韓相俠累。十二年列侯卒。與聶政殺俠累,相去十七年。而言聶政刺殺韓王,短書小傳,竟虛不可信也。

傳書又言:燕太子丹使刺客荊軻刺秦王,不得,誅死。後高漸麗復以擊築見秦王,秦王說之;知燕太子之客,乃冒其眼,使之擊築。漸麗乃置鉛於築中以為重,當擊築,秦王膝進,不能自禁。漸麗以築擊秦王顙,秦王病傷,三月而死。夫言高漸麗以築擊秦王,實也;言中秦王病傷三月而死,虛也。夫秦王者,秦始皇帝也。

始皇二十年,燕太子丹使荊軻刺始皇,始皇殺軻,明矣。二十一年,使將軍王翦功燕,得太子首;二十五年,遂伐燕,而虜燕王嘉。後不審何年,高漸麗以築擊始皇,不中,諸漸麗。當二十七年,游天下,到會稽,至琅邪,北至勞、盛山,並海,西至平原津而病,到沙丘平台,始皇崩。夫讖書言始皇還,到沙丘而亡;傳書又言病築瘡三月而死於秦。一始皇之身,世或言死於沙丘,或言死於秦,其死言恆病瘡。傳書之言,多失其實,世俗之人,不能定也。

作者簡介

王充(27~約97年),字仲任,會稽上虞人(今屬浙江),他的祖先從魏郡元城遷徙到會稽。王充以道家的自然無為為立論宗旨,以“天”為天道觀的最高範疇。以“氣”為核心範疇,由元氣、精氣、和氣等自然氣化構成了龐大的宇宙生成模式,與天人感應論形成對立之勢。其在主張生死自然、力倡薄葬,以及反叛神化儒學等方面彰顯了道家的特質。他以事實驗證言論,彌補了道家空說無著的缺陷。是漢代道家思想的重要傳承者與發展者。《論衡》是王充的代表作品,也是中國歷史上一部不朽的無神論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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