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將至 Before the Rain 1994
導演：Milcho Manchevski
主演：Katrin Cartlidge .... Anne
Rade Serbedzija .... AleksanderGrégoire Colin .... Kiril
Labina Mitevska .... Zamira
Jay Villiers .... Nick
IMDB： http://www.imdb.com/title/tt0110882/
更多中文片名：
山雨欲來
更多外文片名：
Pred dozhdot
片長：113 min
製作公司:
Aim
British Screen Productions 【英國】
European Co-production Fund 【英國】
Ministry of Culture for the Republic of Macedonia 【馬其頓共和國】Noe
PolyGram Audiovisuel 【法國】
Vardar Film 【馬其頓共和國】
發行公司Gativideo 【阿根廷】 ..... (Argentina) (video)Gramercy Pictures 【美國】 ..... (1995) (USA)
Lumière Home Vídeo 【巴西】 ..... (Brazil) (video)
Sogepaq Distribución S.A. 【西班牙】 ..... (Spain)
獲獎情況： 1994年威尼斯影展金獅獎
國際影評人獎
第67界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
第11屆美國獨立精神電影獎最佳外語片公眾大獎
最受歡迎電影
最佳男演員獎
劇情簡介：
一個暴雨降至的季節，在巴爾幹半島的某個鄉村，居住著阿爾巴尼亞人和馬其頓人，種族的鬥爭依然在延續。一天，一個殺死馬族人馬欣的女孩薩美娜躲進了教堂中年輕的神父基盧的房中，基盧神父收留了薩美娜，使她免於本族人的屠殺。但因此違反教規，被迫離開，二人踏上新的征途，基盧準備帶著薩美娜到倫敦找自己的叔叔，但是事情忽然變得失去控制……
精彩影評：
A: 《暴雨將至》：圓環套圓環
第一次聽說《暴雨降至》是在幾年前，有個朋友不遺餘力地對我大肆誇獎這部電影，其措辭之肉麻，神情之諂媚，幾乎讓我懷疑那個導演是他家親戚。後來我得知這部電影的產地居然是馬其頓，我暗暗盤算了一下，我那個朋友最遠房的一個親戚是在鄉下種地，估計別的親戚再怎么也不會跑到馬其頓去，於是開始相信他對這部電影的高度讚譽。
只是這部電影猶如傳說中的武林高手，神龍見首不見尾，在之後的幾年裡，雖然又陸陸續續有幾個人跟我談起過它，可是始終買不到碟子。2004年，朋友七七從上海回來，給我帶了一張《暴雨降至》的刻錄碟，我喜出望外，一激動差點以身相許。可惜那張碟是個膠片版的刻錄碟，畫質之模糊無與倫比，讓我仿佛回到了看槍版VCD的時代。看了5分鐘我實在受不了了，就沒再繼續下去。這部電影和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一樣，成為我始終無法買到高畫質DVD的電影。
後來我才知道，《暴雨降至》是馬其頓建國之後的第一部電影，一直以來都受到馬其頓政府的保護，不允許其他國家發行此片的DVD。
所謂光陰似箭，真的一點也不錯，因為才一轉眼就說到重點了。2006年，那是一個春天，經過幾年的辛苦等待，無所不能的中國的盜版商終於將這部傳說中的電影搞定，我也終於得以一睹芳容。
影片分為三個部分：WORD、FACE、PICTURE。在80％的觀看時間裡，電影都顯得平淡無奇，在你即將感到失望的時候，在看到第三個故事的後半段時，忽然如晴空里划過一道閃電，你明白了導演的意圖和他高超的敘事方法，於是你開始慶幸自己沒有半途而廢錯過一部傑作。
《暴雨降至》是鮑勃·迪倫的同名歌曲，片中的人物反覆說快下雨了，天邊轟響的雷聲也在渲染著暴雨降至的氛圍，一直到影片結尾，大雨才傾盆而下，始終壓抑的情緒在那一段得以釋放。影片畫面優美，音樂動聽，但故事是傷感而無奈的，片中的角色都在說“你是我們的人”，你必須take sides，要么左，要么右，沒人能當中間派。面對愛與仇恨的根源，片中的人物都無從選擇自己想走的路。
“Time never dies，the circle is not round”，時間不逝，圓圈不圓，導演用一個巧妙的環形敘事結構來告訴我們，這些暴力與流血，這些無奈與傷痛，反覆出現在人們的生活里，循環不斷，沒有盡頭，沒有結束。
B
哽在喉中的家
--關於《暴雨將至》
黃小邪
暴雨來臨之前，你會做些什麼？高喊"下雨了，快收衣服"？還是望著陰雲，銜著手指傻
呵呵地笑著：好大的棉花糖啊……
"鳥吱吱叫著飛越漆黑的長空/人們沉默無言/我的血也等到痛了"。
這是《暴雨將至》（Before the Rain）的開頭。與《疾走羅拉》開頭引用的艾略特一樣
，哲味濃郁而悲天憫人。
老神父在雨前面色凝重地念叨，"Time never dies,The circles is not round "（時間
不逝，圓圈不再）。在影片第二段落"臉"（Faces）的部分，亞歷山大在清冷街邊等車，
背後牆壁上若隱若現的字就是："Time never dies,The circles is not round"。
對玄妙時間與神秘物質的迷戀，對戰爭和人類處境的憂心忡忡，讓在美國學電影的年輕
的曼徹夫斯基（Milche Manchevsky）回到故鄉馬其頓，拍了這部電影。他說，這部影片
"不用語言而用形象來敘述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結構為古典的三段式，卻完全無視常規，玩了一個完全嚴肅的時間遊戲，與昆
廷·塔倫蒂諾的《低速小說》一樣，完成了一種創新。正如羅素所說，"反常雖然並不就
是創造，但是許多創造必須打破傳統，顯得十分反常"。
這裡的"時間"很具現代感，有著工業社會的尖利。不象那種古典的感覺--"黑夜，空寂的
花園裡的雨聲，陌生的小城，草地上飄過來的輕霧，--生命就是這樣地流逝"。時間總會
無聲流逝，無止無休。無論怎樣強調"Time never dies"。
第一段落"言語"（Words）里，發了靜默誓的年輕神父Kiril在雨前的山間摘果，被追殺
的阿爾巴尼亞少女Zamina在山間奔跑。晚上月光如水流進屋子，他發現了陌生的少女。
一夜之間無言開始的愛情。也許開始的方式就是錯的。
最後，在年輕神父眼前，少女倒在自己親人的槍口下。一段無望的戀情，在殘忍的漫無
邊際的仇殺之中，只有無望的結局。
另一邊，從倫敦趕來找攝影師亞歷山大的安妮目睹了亞歷山大的葬禮。陰雲四合。暴雨
將至。
Kiril神父甜美笑容的女性化，阿爾巴尼亞少女Zamina的男性化，有深意的對比。這個世
界，一切都錯亂著。人們講著不同的語言，無法溝通，原初發明用來交流的語言，此時
卻是永遠無法破除的障礙。傑姆遜說，現代主義藝術籠統來說都是關於表達的。人們無
法表達，電影來表達人們無法表達。
第二段落"面容"（Faces）里，倫敦的安妮聽的音樂裡面在唱："家是心靈所屬地方/家是
這么遙遠/家只不過是哽在我喉中的情緒"。都市的人們恐懼迷失，尋找心靈歸屬的家；
懼怕遺忘和混淆，於是以面容分別。
亞歷山大思念故鄉馬其頓，因為那裡是家，是心靈歸處。他說，"我的骨頭思鄉得痛起來
，象那些大象……也許是風濕症？"
亞歷山大經歷戰爭的壓抑，渴望安妮與他同回故鄉。安妮卻在丈夫的哭泣里猶疑不決。
人類要面臨太多兩難的抉擇。亞歷山大狂怒掃射了餐館裡不及避難的人們，包括安妮的
丈夫尼克。一張臉，辨認一個人的符號，卻血肉模糊。安妮哀叫著：Your face……在城
市上空孤獨地盤旋迴盪。
挪威畫家愛德華·蒙克的《吶喊》，面孔已然扭曲，與影片裡這個片段一樣，關注的只
是事物本身，以及表述立場的無可奈何。
第三部分"照片"（Photoes）裡面，獲得普立策獎的攝影師亞歷山大沒有說服安妮隨他回
家，不能忍受思鄉之苦，自己趕回了馬其頓。滿目瘡痍，箭拔努張，未被工業文明侵染
的明朗陽光下，這場景有種後現代的荒謬。一片明麗世界的遠景，一片破敗房屋的全景
，遠山背後卻是暗藏殺機。亞歷山大的感覺里，有導演自己的影子。攝影機成為他的眼
睛。
對亞力山大來說，無論在繁華都市倫敦，在他拍攝的戰地，還是在故鄉馬其頓，他都已
成為異鄉人。我們古時候不是也有人寫，"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他已永
遠無法走入他們因狹隘的民族、種族觀念而殘忍的心靈，因仇恨而日夜不寧的悲劇生活
。
他心懸的舊日戀人Hana已成新寡。過得很不快樂。她深夜來找他，為了自己闖了禍的女
兒。亞歷山大帶女孩逃走，倒在自己堂兄的槍口下，永遠留在熟悉的故土上，也完成了
對自己的救贖，完成了一種近似殉道的儀式。陰雲掠過暖陽，一場大雨正在醞釀。可是
一切還會走下去，這些無法抵擋的邪惡的力量。
接下來的開頭，就是少女的逃進教堂，安妮看見的攝影師葬禮。這個時空，看似環形，
卻也無法縫合。開頭和結尾重合在一起，"將符碼倒置和再利用"。真的如那句話：遊戲
開頭就是遊戲結尾。
片中老者說，"和平是個例外，不是常規"。前南民族真的習慣於這種好戰的習性么？連
小孩都在用動物嘗試人類幼年的極至的殘忍，都在將武器當作玩具。少女和攝影師都死
在親人"大義滅親"的槍口下，因為在他們心裡，狹隘的所謂民族恩仇，比親人的生命更
重要。
好在，老神父與年輕神父之間，或如父子或如兄弟的摯情；年輕神父與阿爾巴尼亞少女
超越語言的默契；亞歷山大對舊日戀人Hana超越情慾的念念不忘，以及贖罪的方式，讓
我們心安。
澄澈月光流瀉進窗子，年輕神父Kiril與亞歷山大看見心上人的情緒、情境、鏡頭方式、
機位甚至剪接都完全一樣。這是悖論，還是神秘聯繫？這些瞬間，被是真的尺碼記錄著
。可是，時針指示著瞬息，什麼能指示永恆呢？
影片鏡頭很精緻，長鏡頭和快速分切鏡頭音畫配合都可稱有內容的唯美。精心運用色彩
，女孩逃跑時穿的紅色衣服暗示危險，後來的藍色短袖衫卻在渴念安寧和平。她注定要
失望了。安妮的白色衣裝、餐館裡的黑白相間，難以掩飾不平靜和暗藏危險。
與西亞民族相通的音樂，宗教情結的音樂，完全另類風格。鼓聲，吉他，搖滾樂，男聲
女聲聖潔的合唱，豐富的層次，與情緒緊密相關。
只是有時候還是會覺得遺憾，再看幾遍，就會發現些微的匠氣，不過作為年輕導演的處
女作，還是老道得可以。
一部懷千歲憂不忘詩意的電影。家哽在喉中。我們永在尋找歸處，追尋時間的痕跡。
"你的歲月無往無來，永是現在，我們的昨天和明天都在你的今天之中過去和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