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偶作

《春日偶作》是唐代文學家溫庭筠創作的一首詩。此詩寫春日感懷,抒發作者抱負難以實現的苦悶,瀰漫著一種煩躁而又無奈的情緒。首聯寫聞西園艷陽之歌,深感春光爛漫,當盡情享受,奈己則困居長安,目睹車塵擾擾,深有負於夙昔隱逸山林之志;頷聯寫自己雖欲放寬心懷,不計名利得失,然猶未能,而經世之志願不知究竟能否實現;頸聯寫春夜聞猛雨,判定花已凋盡,春寒夜長,戀重衾而夢多,系寫困居長安之苦悶無聊意緒。尾聯寫釣渚春好,風起微波,不如歸隱鄠郊舊墅。全詩純用白描,轉折如意,風格類似李商隱之《即日》。

作品原文

春日偶作

西園一曲艷陽歌 ,擾擾車塵負薜蘿 。

自欲放懷猶未得 ,不知經世竟如何 ?

夜聞猛雨判花盡 ,寒戀重衾覺夢多 。

釣渚別來應更好 ,春風還為起微波。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西園:泛指,未必與曹植兄弟及鄴中諸子同游之“西園”。艷陽歌:猶《陽春》曲。一說泛指春之歌。

⑵薜蘿:薜荔和女蘿,喻指隱士之服。負薜蘿,即懷有隱逸之志。

⑶放懷:開懷,放寬心懷。

⑷經世:治理國事。

⑸判:判斷,斷定。俗作“拚”。

⑹衾(qīn):被子。一作“裘”。

⑺釣渚:當指作者鄠杜郊居旁的垂釣處。

白話譯文

在西園聽一曲艷陽之歌,京城擾擾車塵讓人深負隱逸之志。雖然想要放寬心懷但難以遂願,而經世的願望也不知究竟能否實現。聽到夜雨強勁而勢猛,預示且判定著花殘落盡,春夜寒冷夜晚更長,貪戀重衾覺得夢多。想別後釣渚春色應該比以前更好,春風在水面吹起微波。

創作背景

此詩為作者於春日艷陽之候,有感於自己仕隱兩失而抒寫苦悶之作。其具體創作年份難以考證。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詩人於三春時節,聞西園艷陽之歌,深感春光爛漫,當盡情享受,奈己則困居長安,目睹車塵擾擾,深有負於夙昔隱遁山林之志。雖自欲放寬心懷,不計名利得失,然猶未能;而經世之志願固不知究竟能否實現。三四句一縱一收,一宕一抑,極有筆意、情致。五六句寫春夜聞猛雨,判定花已凋盡,春寒夜長,戀重衾而夢多,系寫困居長安之苦悶無聊意緒。尾聯“釣渚”應首聯“薜蘿”,暗用東漢初期隱士嚴子陵隱居垂釣於浙江省富春山七里瀨事。釣渚春好,風起微波,固不如歸隱鄠郊舊墅(溫庭筠故宅)也。語淡盪而有致。此詩純用白描,轉折如意,風格類似義山之《即日》(一歲林花即日休),見溫詩不僅有穠艷一格。

有人認為“西園一曲艷陽歌”於此詩中未必是歌頌陽春時節之美好。“艷陽”一詞誠有歌頌明媚春天之意,然而細味此處之“艷陽”,似給人一種燥熱煩愁之感。於高照的艷陽之下,一般人大概都是一副眯眼皺眉的表情,其實也是一種苦態。而與下句“擾擾車塵”連看,則正符合溫庭筠此時煩躁又無奈的情緒。再觀末句,儼然一幅雲淡水清、寧靜致遠的畫卷,大概這才是溫庭筠所嚮往的隱逸之境,而西園艷陽春景恐未必是。

名家評價

明末清初金聖歎《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卷六:前解:一解,寫無端在家,不知何據,瞥地出門,竟成兩負,以為大慚也。試想聽歌未終,驅車忽發,問其何往,曰我欲經世也。則我曾聞諸吾師,經世之人其人意思甚閒!末聞其有如是之忙者也。讀先生此詩,其誰不應捫心自忖?後解:此五六,先生真實人,便說出自己經世之本事也。五,雨猛花盡,喻蒼生不知如何糜爛。六,衾寒夢多,喻當事惟有一味省縮。然則三十六計,歸為上計,此座固定非我之所應坐矣。讀此詩,忽想漆雕開一章,實有無限至理。

明末清初吳喬《圍爐詩話》:義山詩思深而大,溫斷不及。而溫之“釣渚別來應更好,春風還為起微波”,寧不淡遠!大抵古人難以一語斷盡。

清代錢牧齋、何焯《唐詩鼓吹評註》:此感春思歸之作也。首言春期已至,西園方歌艷陽,正當游賞之日,奈身困車塵,負故園薜荔之約矣。人誰不能放懷,而此時則猶未得,而我亦思經世,不知究竟如何。但有夜闌聞猛雨,判夜欲盡,寒戀重衾,鄉夢偏多耳。想故園漁釣之所,別來更有可玩,此時輕風一動,為起微波,不覺對艷陽而有感矣。

清代朱三錫《東岩草堂評訂唐詩鼓吹》卷七:詩意言聽歌未終,驅車忽發,其意不過為致君澤民,以圖經世之事而已。究之身困車塵,虛度春期,退且未能,進又無補,意成兩負,故曰“放懷未得”、“經世如何”也。夜雨寒衾,是自寫寂寞無聊,優遊無事,正與“負薜蘿”相應。擾擾車塵,竟爾如此,回想故園釣渚,不如早為歸計之妙。

清代趙臣瑗《山滿樓箋注唐詩七言津》:“夜聞猛雨”、“寒戀重衾”,此二句正極寫長安邸中無聊況味。試思況味如此,其所謂“放懷”者安在耶?所謂“經世”者又安在耶?“釣渚”即“西園”,“應更”、“還為”,致想彌深。至此蓋不得不思歸隱矣。

清代薛雪《一瓢詩話》:《春日偶成》,讀之不覺淚下沾襟。

清代沈德潛《唐詩別裁》:諸本作“判花盡”。“判”,分也,無平音,應是“拌”字之訛。

近代俞陛雲《詩境淺說》:“夜聞猛雨判花盡,寒戀重衾覺夢多”,此類之句,貴心細而意新,必確合情事,乃為佳句。且一句中自相呼應,惟雨猛,故花盡。戀衾,故夢多……詩中此類極多,固在描繪細確,尤在用虛字之精煉也。

作者簡介

溫庭筠,唐代詩人、詞人。本名岐,字飛卿,太原祁(今山西祁縣東南)人。富有天才,文思敏捷,每入試,押官韻,八叉手而成八韻,故有“溫八叉”“溫八吟”之稱。然恃才不羈,又好譏刺權貴,多犯忌諱,取憎於時,故屢舉進士不第,長被貶抑,終生不得志。官終國子助教。精通音律,詩詞兼工。詩與李商隱齊名,時稱“溫李”。其詩辭藻華麗,穠艷精緻。其詞藝術成就在晚唐諸詞人之上,為“花間派”首要詞人,對詞的發展影響較大。在詞史上,與韋莊並稱“溫韋”。現存詩三百多首,詞七十餘首。後人輯有《溫飛卿集箋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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