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國府宮裸祭
國府宮裸祭,按神社的說法應該為“難追神事”, 但一般人更習慣“裸祭”這個稱呼。
起源
雖然現在的日本人,基本不使用中國農曆了,但國府宮裸祭依舊在每年的農曆一月十三日舉行,是日本愛知尾張地區非常重要的傳統祭奠活動,起源於日本江戶時代,距今已有一年三百多年的歷史。最開始主要儀式是在夜間舉行的“夜難追神事”,後來稱德天皇號令在日本各地的國分寺每年舉行厄運退散的祈禱神事,尾張國府宮遂成為各國分寺的總社,將國府宮裸祭這一神事活動在日本全土推廣開來。現在在日本其他地區,例如北海道,也依舊有同類的祭奠活動,不過最具規模的,依舊非尾張地區的國府宮裸祭莫屬。
國府宮裸祭的流程,大約可分為這樣幾個主要步驟:
一:難追神事(即裸祭)標柱儀式:也就是在國府宮的樓門前豎起一塊寫有“難追神事於某年某月某日開始”的木牌,表示從那天開始進入神事期,所指定區域為難追神事區。
二:神男選定式:神男也稱“難追人”或是“新男子”,是難追神事的核心人物,由志願者報名,再用抽籤的方法選出,一般以在家中挑起大梁的中年男子居多。
三:神男參籠以及搗土餅儀式:“神男參籠”是指神男在早晨5點前,由家人陪同護送到國府宮之後,由那天開始在難追殿進行三天三夜的神事禱告;“搗土餅儀式”是將去年難追神事時用桃柳枝燒過的砂石之類,用黑土製作成餅狀後再搗毀的一種儀式,人們相信可以將厄運和罪孽一起搗入土餅中。
四:大鏡餅奉納:即為難追神事而進行的打年糕儀式。年糕餅大如圓鏡,須眾人合力完成。
五:難追神事(即裸祭):整個神事的高潮。在五顏六色的難追布上,寫上自己的祈願,再綁在難追竹上,然後由眾成年男人赤裸著一路抬到國府宮。將難追竹送到國府宮後,眾裸男們在手桶隊的潑水洗禮中期待神男登場,然後眾人爭先恐後地觸摸神男,好讓神男將自己身上的厄運帶走。
六:夜難追神事:白天激烈的裸祭結束之後,凌晨三點夜深人靜時分開始夜難追神事。這時由神男背負著搗土餅儀式時做好的土餅,一路沿途拋棄,再由神職人員埋葬,人們相信這樣可以將今年一年中所有的厄運和罪孽全部埋葬在深深的泥土之中。
七:終了神事:在裸祭之後的第四天,也就是農曆一月十七舉行。宣告一年一度的國府宮難追神事結束。
以上是難追神事的整體流程,對於這一日本民間的傳統儀式,作為中國人來說,MII除了新鮮好奇,也認為它是日本傳統文化的一個部分,所以用圖文將其記錄下來。在現代的日本人中,大家對這一傳統認識不一,有人信仰它,參拜時也十分虔誠,也有人罵這一傳統是“馬鹿文化”(馬鹿即日文混賬的意思,也就是中國人都知道的‘八格’)。但不管如何,作為一種傳統這樣千年不變地保存並流傳下來,能夠做得這么好的也許只有日本人。日本的高度現代與古老傳統的完美並存,始終是件值得人們讚嘆的事。
更何況,人若有所畏懼有所敬仰,也許才能活出些天真可愛的美妙來,過於看破紅塵的一切,日子便將索然無味。
1:每年的舊曆的一月十三日是日本愛知縣尾張地區一年一度的國府宮裸祭,至今已有千年歷史,是當地非常重要的傳統祭奠活動。
2:當天的氣溫只有零度,光著身子站在寒風中,好冷啊
裸祭
祭祀、祭禮,這樣的詞語日本也使用,但更為慣用的是固有的語言,只寫作祭字,讀若“馬吃力”。大大小小的祭,多是給神抬轎子,吃力的不是馬,而是人。除了住持誦經,神主作法,可算是嚴肅之外,整個祭就是個熱鬧,好像拿神鬧著玩。神坐的轎子叫“神輿”,被人們抬著忽悠,什麼神也非迷糊不可。相比之下,中國的祭祀似乎集體活動比較少,多限於個人、家庭。即便用糖糊弄灶王爺上天言好事,也嚴肅有餘,比日本就少了野性。這種野性尤其表現在事祭的男人近乎裸。
大名鼎鼎的漫畫家柴門文,女,在東京最高檔的去處銀座遭遇過裸祭,就是有一群男人抬神輿,身穿號衣,胯下系兜襠布。她寫道:“在銀座正中心,大白天,我近在咫尺看見男人露出的屁股。近得能看清一個個毛孔。耷拉的屁股、結實的屁股、屁股、屁股、屁股,屁股淹沒銀座路。真精彩。”她還估計日本男性想露屁股的欲望根源在蘇民祭。
蘇民祭的緣起是這樣的:北海男神去南海女神那裡,途中借宿,富人巨旦將來拒絕,而弟弟蘇民將來雖然窮,卻熱情招待。男神歸途殺巨旦,告訴將來:後世有疾疫,只要說是蘇民將來之子孫,編白茅圈帶在腰間,就可以祛病免災。蘇民祭為裸祭,岩手縣黑石寺(天台宗)舊曆正月初七鬧一宿的蘇民祭最有名,是日本三大奇祭之一。
裸祭有兩種,一種是系了兜襠布,就是像柴門女士光天化日之下在銀座觀看的,另一種全裸,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黑石寺蘇民祭為代表,柴門女士也特地去觀賞了。只見男人們踏雪裸奔而來,有四五百人,其中約百分之二十是全裸,雄赳赳毫無愧色。她覺得美,夢幻一般美。據當地人說,過去只有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才會看,如今連年輕女人也來看,當然,看的是民俗,看的是傳統文化。
日本男人喜歡裸,日本民族是喜歡裸的民族。對此,三島由紀夫有一套說法,雲:維新後文明開化時代的日本完全否定舊日本,否定也還是遺留的舊風俗就絞盡腦汁不讓外國人看見。那時候,北歐人在工匠坊看見日本男人居然有全裸地大搖大擺走路的,吃了一驚。當權者狼狽了,嚴加取締,但問題是不僅有庶民的低賤的裸,也有與奉為國家宗教的神道相關的神聖的裸,難以一掃,好在那都裸在當時外國人不會涉足的鄉下。城市知識階級認為自己是與裸祭之類的“蠻風”無任何瓜葛的人種,他們抱持這種偏見上百年。戰敗後一切價值都顛倒過來,神聖的不神聖了,低賤的不低賤了。曾幾何時日本變成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工業國,物質文明達到最高水準,可以跟歐洲比肩,也就有了自信,不必再畏懼西洋人的眼光。
19世紀後期世界文明只有一個,歐洲文明與“文明”是同義詞,而現今文明的多樣性從比較人類學或比較社會學的角度來說已然是常識。交通發達,旅遊盛行,所有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變成觀光資源。四下里一看,舊東西破壞殆盡,趕緊用鋼筋水泥重建一座座古城。所有封建遺習如今都變成缺乏觀光資源的新興國家美國所沒有的誘惑蜜糖。而且,驕傲的是,不論如何拿封建遺習自誇,全世界的人也不再把日本人視為封建的國民,而是半導體收音機的生產者。這樣,對一切舊東西、舊的奇異習俗的羞恥心消失,“蠻風”不是藏起來不給西洋人看見的東西了,反而驕傲地顯示身上留有的原始野性。有如過去疏遠的親戚變成大款,便馬上套近乎一樣,連城市知識人也甚至想對人說“其實和這種習俗有很深的關係”。
不過,明治年間追隨西歐而養成的乃至被《菊與刀》一書把日本文化歸類為恥的羞恥心似乎並沒有像三島說的那樣消失。去年(2008年)蘇民祭的招貼畫上露出胸毛,鐵路部門認為有礙觀瞻,不給做廣告,今年就不見人影,只是一張黑石寺本堂的雪景。警察虎視眈眈,警告宗教赤裸裸也屬於公然猥褻,而且一些暴露狂也大老遠趕來,不畏天寒地暴露,黑石寺無奈,只好犧牲傳統,自2007年不允許全裸了。柴門文是2003年去看的。
她看裸祭是當作“日本入門”,而我不曾看,當然對日本就更是門外漢,雖然作為漢子,跟日本男人也就差在想不想裸、敢不敢裸。人生下來是赤裸的,但一點點長大,便遮掩起來,裸不是日常的了,於是裸就有了回歸原初的意義。在我看來,大相撲的裸還算是正常,裸露了日本文化的原始性一面,而電視上藝人搞笑,裸得就很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