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木瓜”
《揚州畫舫錄》、《揚州夢香詞》載,“廣陵酒美者曰‘通州雪酒’,‘海陵秋露白’、‘秦郵五加皮酒’及‘木瓜酒’,‘寶應喬家白’稱為最上品”,明顧起元《客座贅語》歷數南北名酒之後寫道,“……高郵之五加皮酒,揚州之雪酒,豨僉酒……多色味冠絕者”,“遊人則以木瓜為重”。何為“木瓜”?《揚州畫舫錄》載,“揚州市酒以戴氏為最,謂之戴蠻,次則周氏,謂之周六槽坊,皆鬻木瓜酒。”今人常誤以為是木瓜泡酒,實為大謬。據有關記述,“造酒家以六月三伏時造曲,曲有米麥二種,受之以范,其方若磚。立冬後煮瓜米和曲,謂之起酵,酒成謂之‘醅酒’。瓜米者,糯稻碾五次之稱。碾九次為茶米,用以作糕粽,五六次為瓜米,用以作酒,亦稱酒米。醅酒即木瓜酒,以此米可造木瓜酒,故曰瓜米”可見木瓜酒不過是以瓜米造的酒而已。木瓜酒很有名,清梁紹壬《兩般秋雨庵隨筆》中把“蘇州之福貞、惠泉之三白、宜興之紅友、揚州之木瓜、鎮江之苦露、邵寶之白花、苔溪之下若”諸酒並列,可見木瓜酒的地位。與木瓜酒相類似的為高郵陳瓜酒,據傳創於乾嘉年間,由張二房祖傳,該酒也以糯米小麥為主要原料,採取夏做曲,秋備米,冬釀酒,春吊槽的步驟,香味醇厚,名盛一時,在鹹豐、同治年間曾遠銷南洋一帶,獲巴拿馬國際博覽會獎狀。
提起揚州人喝酒也很有趣,一般百姓都喜歡晚上在家燙上一壺,邊吃邊談,甚至有以酒代茶的。當代作家汪曾祺回憶高郵的系列小說《茶乾》中的連萬順老闆就酒量奇大,坐在帳桌旁算帳時,面前總放著一個豆綠茶碗,裡面是酒,算幾筆,喝一口,“什麼也不就”,喝完了,就去打一碗,從來沒有醉過。
文人雅乾則喜歡聚暢飲,這樣,揚州的酒肆就星羅棋布了。從史料看,揚州酒肆很有點鄉士氣息。它們和茶肆一般,城內有飯館酒樓,城外風景名勝處酒肆更多。如北郊酒肆,從北門街醉白園始,比較有名的就有野園、冶春社、七賢居、且停車、韓園、跨虹閣等酒樓,這些酒樓“地偏山水秀,酒綠河橋春”,日揭簾,夜懸燈,“簾以青白布數幅為之,下端裁為燕尾,上端夾板燈”,上貼一“酒”字,很有“太白遺風”,自然引起騷客遷人多會於此,或把酒臨風,喜洋洋哉;或對酒當歌,以酒澆愁,留下多少華章絕調,揮過多少翰墨丹青。李白、劉禹錫、蘇東坡、鄭板橋、金農、袁枚、王士禛在揚州無一不飲,無飲不詩。
最值得稱道的當為醉翁。《避暑錄話》載,每當夏日天氣炎熱之時,歐公凌晨攜客至平山堂遊玩,常派人到邵伯湖,“取荷花千餘朵,分插百許盆,與客相間。遇酒行,即遣妓取一花傳客,依次摘其葉,盡處則飲酒,往往浸夜,載月而歸”真是“文章太守,揮毫萬字,一飲千鍾,行樂直須年少,尊前看取衰翁”。如今平山堂上“坐花載月”的匾額,還使人遙想他的赫赫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