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簡介
此畫屬於大收藏家和卡拉瓦喬的仰慕者紅衣主教西皮奧內·博爾蓋塞的遺產,人們不知道大師做此畫的確切時間。一些學者推測大師是在1606年應紅衣主教之約為其羅馬居所而畫的。另外一些學者卻認為此畫是卡拉瓦喬在其生命晚期,幾乎是最後幾個月里畫的。因此,這幅作品同現收藏在聯合銀行總部的《聖奧索拉殉難》都被認為是大師的晚期作品之一。
作品賞析
此畫因各種原因而非常重要。首先,畫面描繪被砍掉的歌利亞的頭就是畫家本人的頭像;其次,劍刃上有難以破譯的文字,這是從不在自己作品上籤名的卡拉瓦喬的畫中極少有的。只有馬爾他的聖約翰小禮拜堂中的《聖約翰的斬首》例外,而且畫家也從不在自己的畫上寫任何東西;第三,畫的總體概念非常著名,大衛和歌利亞是當時藝術家們表現得最多的人物,而卡拉瓦喬卻將其濃縮為最少的一些基本要素:畫面中最典型和強烈的要素就是明暗對比,人物形象在黑暗中凸顯出來,周圍幾乎完全沒有可以識別清楚的空間,包圍著人物形象的黑暗妨礙著人們看到周圍任何其他現實。畫中的兩個人物是在露天或者是在一個房間內,而此畫的觀看者雖然隱約可見左上方有帳篷,卻很難有足夠的憑證來清楚地判斷事件發生的環境背景。於是,整幅畫就沉浸在一個神秘而痛苦的氛圍之中,考慮到卡拉瓦喬的人生和活動,這一切就容易理解了。
歌利亞的臉就是卡拉瓦喬的臉,可以推算出是其去世前不久三十九歲時的樣子。大師的臉顯示其在被砍頭時不可避免地呼喊和扭曲著,而年輕的大衛提著歌利亞的頭顱向人們顯示(按照聖經講述的樣子) ,年輕而脆弱的大衛終於戰勝了巨人歌利亞的威脅。畫中卡拉瓦喬的臉顯出了痛苦、憂傷,左眼似乎是腫脹的。這種形象符合現實。從找到的證據得知,此前不久在那波利,卡拉瓦喬就被人暴力襲擊過,所以他的臉有些走樣。顯然,在畫自己的肖像時,他是想讓人明白他本人當時的臉的模樣。歌利亞的臉使人們看到,那是一個絕望的,對所見到的情況充滿恐懼的人,好像卡拉瓦喬有意讓人們看到自己被判處並執行死刑時的樣子。這也符合他的真實情況。卡拉瓦喬實際上是曾被判處死刑的,時間就在作此畫的前四年,對其這一經歷後來的史學家做了詳細講述。
1606年,在羅馬卡拉瓦喬與老相識公證人拉努喬·托馬索尼發生爭執,將其打傷致死後,被迫逃離羅馬,因此被教皇的最高宗教法庭判處死刑,所以畫家不得不遠離羅馬,到了那波利王國,在那裡教皇的法庭判決是沒有效力的。此後他再也沒有回到過羅馬,他的痛苦是巨大的,因為他在羅馬有過其繪畫生涯中最輝煌的初期經歷。實際上,卡拉瓦喬是在自己的故鄉米蘭接受教育和培養的。他很年輕時就師從當時一位非常有名的畫家,那就是西莫內佩泰扎諾的學生。可是他的藝術生涯的真正開始是在羅馬,最初在教會和藝術界那種不容易的環境中被困難地接受,後來逐漸成長成功。
在羅馬,由於知識界、貴族、藝術品商界、教會人士對他的保護、幫助,以及對其非凡才能的利用,卡拉瓦喬變成了一位真正的重要畫家。在羅馬的最初幾年他進展良好,令人越來越滿意。一位非常博學而著名的紅衣主教,佛朗切斯科·瑪利亞·博邦·德·蒙泰將他請到家裡,把他帶入非常重要的社會環境中,通過訂購畫來鼓勵他做畫,以便實現其收藏,並把他介紹給一流的潛在訂畫人。從1598到1606這幾年,在羅馬所有畫家中,卡拉瓦喬曾是最出名、最搶手、酬金也最高的畫家。他是一個奇特的、自由的和自豪的人。他不喜歡做別人所做之事。他拒絕與同事一起工作,也不喜歡收學生。他的工作方法也不同於其他任何人。比如他從不,或幾乎從不做作品的構圖研究。他做畫沒有預先的草圖,都是在邊做邊修改。今天通過透視拍照可以了解到大師在做畫過程中所有的修改過程。在某些情況下,例如他的早期作品之一,在聖路易吉教堂里的《聖馬泰奧的殉難》中, 用×光就能清楚地看到在畫面之下還有另外一幅畫,其主題也是一樣的,但形式卻完全不同。另外,卡拉瓦喬真的相信靈感,他不是有節奏地工作的。他能夠連續一個晝夜都集中精力畫一幅畫,然後數月幾乎什麼都不做。於是,他本人漸漸以怪誕難以相處而聞名,他的作品也是怪誕而難懂的,充滿激情和悲劇性的。在1606年的犯罪事件之後,大師的人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那波利,他被當作偉大的畫家招待,並被委以重任。在馬爾他他被登記為在冊騎士,對於一個有殺人污點的人而言,這是非常優越的待遇。在西西里,他也受命執行了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但是在其生命的最後四年里,他的風格變了。他年輕時崇拜的是形式,是作品的壯麗史詩般的力量和美,而後來他則變成了越來越陰鬱痛苦的畫家。在其西西里逗留期間創作的某些畫中,他的藝術越來越成為一種意識的表現,反映焦躁、痛苦、幻覺的心理,博爾蓋塞美術館的《手提歌利亞頭的大衛》則是這種風格的顛峰之作。與卡拉瓦喬晚期的一些作品,例如在錫拉庫薩的《聖盧奇亞被掩埋》的巨幅畫相比,《手提歌利亞頭的大衛》是相對較小的畫,也許是為一間書房,或者沉思和收藏而作的。因此,這是一幅具有深刻意義的畫。實際上,劍上的字跡就引出了這種推斷。劍刃上的一些字跡,今天已經非常難以辨認了。最可能的解釋就是在劍上寫著拉丁文的“Humilitas occidit Superbiam”,也就是“卑賤滅殺高傲”。這是想說大衛,大衛作為卑賤而純潔的形象殺死了作為高傲和強暴者象徵的歌利亞。因此不是以力量,而是以卑賤就能戰勝邪惡。這種推斷恰當地解釋了為什麼年輕的勝利者大衛的面容是傷感的、有懺悔心的、而不是自豪而快樂的。好像卡拉瓦喬要在畫中表現出,即使是將一個高傲殘酷的人殺死,殺人者也不能感受到快樂與滿足;相反,他卻不可避免地陷入一種憂傷和內心的後悔。勝利者似乎在觀察被戰勝者,其目光是悲憫的,而這就能證實此畫是一種自我表現,即卡拉瓦喬多年在等待教皇保羅五世的赦免。他實際上早已請求赦免,而心裡卻很清楚自己是不會得到任何憐憫的。自己的人生充滿了折磨,甚至因此罪而憂鬱終生,而那事件雖不是故意的,可它是在與以暴力而聞名的托馬索尼的爭執之中發生的,無論如何也是一件不幸的事。
十七世紀的作家馬尼里在描述教皇的侄子、紅衣主教西皮奧內·博爾蓋塞的藝術收藏時說,在這幅畫中,卡拉瓦喬“想要為自己做肖像,通過大衛畫卡拉瓦喬”。這個句子從來都沒有得到充分的解釋。實際上並不清楚誰是這個“卡拉瓦喬”。按照最大膽的解釋,大衛是卡拉瓦喬年輕時的自畫像,歌利亞是卡拉瓦喬去世前不久的自畫像。通過這幅畫,大師好像是要表現出其藝術人生的開始或者結束。但是這種說法難以表現。另外一種更簡單的假設是“卡拉瓦喬就是一個年輕的朋友,這么說是因為他是忠實的信徒”。雖然不可能解開這個迷團,此畫是一幅自畫像是很明顯的。
卡拉瓦喬是一位藝術家,他在一幅具有世界價值的作品中表現自己和自己的故事,其價值就是對人生、人的困難、痛苦和勝利的寓意。所有這些因素都表現在這幅畫中,而這幅畫無論如何都是十七世紀初最有意義的作品之一,而那個時代是義大利繪畫歷史上最幸運、最快樂的時代。
作者簡介
米開朗基羅·梅里西·達·卡拉瓦喬(1573年9月29日~1610年7月18日),義大利畫家,1593年到1610年間活躍於羅馬、那不勒斯、馬爾他和西西里。他通常被認為屬於巴洛克畫派,對巴洛克畫派的形成有重要影響。
卡拉瓦喬的一生醉人、危險而又充滿了謎。1600年,他突然出現在羅馬的藝術圈,此後就再沒有缺少佣金和資助,儘管他將自己的成功經營得很糟糕。關於他最早的評介見於1604年,這份材料描述他大約3年前的生活方式,說“他乾兩周的活兒就能挎劍大搖大擺逛一兩個月,還有一個僕人跟著,從一個球場到另一個,總是準備爭吵打鬥,因此跟他在一起狼狽之極。”1606年,卡拉瓦喬在爭鬥時殺死了一個年輕人,人家懸賞他的項上人頭,於是他逃離羅馬。1608年,他又在馬爾他捲入另一場爭鬥,之後的1609年,在那不勒斯,還是爭鬥,這次可能是不明來歷的對頭要取他性命。到下一年,度過十年多一點的畫家生涯後,卡拉瓦喬離開了人世。
在16世紀末到17世紀初的幾十年間,羅馬一直在建造巨大的教堂和宏偉的宮殿,需要大量畫作。當時反宗教改革派教堂在搜尋正統的宗教藝術以還擊新教的威脅,因為此前統治藝術界近一個世紀之久的風格主義不足以擔此重任。卡拉瓦喬帶來的是一種激進的自然主義,兼具近乎物理上精確的觀察和生動甚至充滿戲劇性的明暗對照畫法。在卡拉瓦喬手中,這種新風格是達到真實性和靈性的工具。
雖然卡拉瓦喬在世時聲名顯赫,死後的幾個世紀裡卻被人們完全遺忘了,只是在20世紀的最近幾十年才被重新發現。儘管他影響了d衰亡後幾乎所有的藝術風格,但對新興的巴洛克藝術才是真正影響深遠的。安德烈·貝恩-若夫魯瓦(保羅·瓦樂希的秘書)評論道:“坦率地說,卡拉瓦喬的工作標誌著現代繪畫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