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戲題石門長老東軒
石門長老身如夢,旃檀成林手所種 。
坐來念念非昔人 ,萬遍蓮花為誰用 ?
如今七十自忘機,貪愛都忘筋力微 。
莫向東軒春野望,花開日出雉皆飛 。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戲題:遊戲之作也,開玩笑的意思。石門長老:指石門精舍之僧師覺照。
旃(zhān)檀:香木。
“坐來”句:謂其已能忘我、超然物外。坐來:佛家語,指移時、少頃。念:剎那。非昔人:佛家謂世界由一剎那一剎那的時空構成,故此刻之我已非前一刻之我,今人非昔人也。
蓮花:指《妙法蓮華經》。花通“華”。
貪愛:指世俗的欲望。
“莫向”二句:此二句為戲言,意謂年已七十的覺照,會不會也有動心動情的時刻?
1.戲題:遊戲之作也,開玩笑的意思。石門長老:指石門精舍之僧師覺照。
2.旃(zhān)檀:香木。
3.“坐來”句:謂其已能忘我、超然物外。坐來:佛家語,指移時、少頃。念:剎那。非昔人:佛家謂世界由一剎那一剎那的時空構成,故此刻之我已非前一刻之我,今人非昔人也。
4.蓮花:指《妙法蓮華經》。花通“華”。
5.貪愛:指世俗的欲望。
6.“莫向”二句:此二句為戲言,意謂年已七十的覺照,會不會也有動心動情的時刻?
白話譯文
石門精室的長老一身如夢,旃檀木已成林,都是他親手栽種。
時光流逝,剎那之間已不是昔日的長老,誦念的萬遍《妙法蓮華經》也不知道替誰超度?
如今年已七十,自然達到了忘機的境界,貪愛等欲望應該都已忘記而筋力也都微弱了。
但還是不要通過東窗向春天的曠野張望吧,那裡,太陽升起的時候,正是鮮花開放,雉鳥雌雄雙飛的季節。
創作背景
王國安《柳宗元詩箋釋》說,此詩是柳宗元偕堂弟柳宗直於元和元年(806年)三月八日游永州華嚴岩後所作,但蔣凡認為柳宗元此詩乃永貞末被貶為永州司馬數月後的作品。具體創作時間不大好確定,大概作於詩人被貶永州期間。柳宗元“自幼好佛,求其道,積三十年”,特別在“永貞革新”失敗,被貶永州之後,崇佛彌甚。他曾長期寄居佛寺,與許多僧人有交往,且常以詩文與僧人酬唱應對,與石門長老也交從甚密,這首詩是與石門長老酬唱應對之作。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這首詩在寫作手法上屬於借題發揮,即借用石門長老的形象,抒發作者忠於朝庭、希望得到朝庭的理解和重新起用,而長期被冷落的悲憤失望的心情。
“石門長老身如夢,旃檀成林手所種。“說長老人生如夢,看到了長老能夠做到心無所住、自由無礙。第二句借“旃檀”的形象,說明官場新貴們的得勢,似偏離柳宗元的原意。長老親手栽種的旃檀木已經蔚然成林,讓人聞到了濃郁的芳香。柳宗元寫這兩句,亦感嘆時間流逝之快,喻指青春不在的長老培養了眾多弟子,經他的教育而成道場人才。
“坐來念念非昔人,萬遍蓮花為誰用?”少頃之時,念念相生相滅,已不是過去的舊人,而是變成了新人,柳宗元在這裡的意思並不是否定長老的誦經,長老誦經既是為自己用,更是為眾生用,是為了回向眾生。有人說“三、四句再借“石門長老”之言,說明江山易主、改朝換代,作者的忠心無人理解,等待重新起用已經無望”。詩人並沒明確說這兩句就是長老講的話,說“借“石門長老’之言”似不充分。柳宗元在此並不是談過於嚴肅的事情,而是戲謔一番長老,理應不涉及政治上的重新啟用的問題。
“如今七十自忘機,貪愛都忘筋力微。”長老到柳宗元為他寫這首詩那年已經七十歲了,已達到了忘機的境界了,貪愛欲望都忘記了,身體的筋力也都衰微了。也就是說,隨著年紀的增大,身體素質不如以前好了,但能夠達到忘機的境界,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是強求強為所致。“五、六句以“石門長老’的形象和自白,慨嘆人生易老和作者生平抱負的落空。”柳宗元寫此詩在永州,對朝廷還有幻想,並沒有慨嘆生平抱負的落空,他被召回長安,再被貶滴到柳州,重新被朝廷重用的抱負才算落空。詩人以七十歲的石門長老作為題詠對象,在慨嘆人生易老這一傳統主題的同時,寄寓著自己韶華易逝、歲月空度的無奈和悲嘆。此詩主題是讚頌長老,基調應不是悲嘆,不能以人生易老這一傳統主題解此詩,主題是對長老的讚嘆與調侃,有悲也有喜,喜感更突出些。
“莫向東軒春野望,花開日出雉皆飛。”詩中柳宗元勸誡長老不要到東軒眺望,並不是柳宗元真的去勸誡長老。要是站在了東軒眺望春日的野外,見到花朵開放,旭日升起,野雞雄雌追逐嬉耍的景象,七十了仍然無妻,孑然一身,感物傷心,得不償失。詩中把戰國初的犢牧子與中唐的長老比較,兩個老人的身份、地位不同,追求也不同,長老見景思春,是假定性想像,假定性想像中的長老與犢牧子具有相近性,不但年齡相近,而且生理的欲望相近。這兩句,為這首詩帶來新奇的審美感受,出乎讀者意料之外,可謂是詩的轉折之處。這兩句作為點睛之筆,一掃些許沉悶氣,讓整首詩活潑起來,用典故用得恰到好處,具有強烈的藝術性。
這首詩既寫長老守身如玉,又間接流露詩人的性意識。既有出家得道高僧之形象,又間接讓人聯想貶謫中詩人的生活境遇,詩外也並不是全然沒有詩人苦中作樂的影子。
名家點評
明代文學家鍾惺《唐詩歸》:穆然深朴,似元道州七言歌,“雉皆飛”三字禪機。
明代文學家楊慎《升罨詩話》卷四:柳子厚《戲題石門長老東軒詩》曰:“坐來念念非昔人,萬遍蓮花為誰用?”《法苑珠林》:梵志出家,白首而歸,鄰人見之,曰:“昔人尚存乎?”梵志曰:“吾猶昔人,非昔人也!”子厚正用此事,而注者不知引。
清代學者何焯《義門讀書記》:“花開日日雉皆飛”戲之也。公暗以長老自比。
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蔣凡《韓愈柳宗元研究》:“柳宗元……當時心境自是極端壓抑苦悶,因而借詩遣懷,滿紙風趣的詼諧調侃中,不僅暗伏著對異性之愛的合理嚮往,而且表達了自己不屈服於環境重壓的熱愛生命之追求,苦中作樂,其詩所“戲”,真諦在此。
作者簡介
柳宗元(773—819),字子厚,河東(今山西省永濟市)人。唐代文學家、思想家。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唐德宗貞元(793年)中進士。曾任監察御史,與韓愈共事。唐順宗永貞元年(805年)參與王叔文領導的政治革新,任禮部員外郎。革新失敗後,被貶為永州(今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區)司馬。十年後,又改任柳州刺史,卒於任所時年47歲,世稱“柳柳州”,亦稱“柳河東”。柳宗元也是唐代古文運動的主要倡導者之一,世人以“韓柳”並稱。他的散文寫得很出色。其作品由劉禹錫編成《柳河東集》三十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