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當時,定海農民、漁戶,不甘忍受官僚、地主、豪紳的欺壓,曾自發進行反封建鬥爭。徐保參加定海人民反封建鬥爭後,由於“胸無曲私,交相友愛”,尤其“英勇出眾”,不久,被推為首領,並確定“以劫富濟貧為宗旨”,制定“戒殺傷,戒離群”②紀律,很快聚眾三百餘人。民謠稱讚:“徐保大哥是英雄,義旗一舉眾人跟。見了窮人分錢糧,碰到贓官要他命。”③
鴉片戰爭爆發
鴉片戰爭爆發後,道光二十年(1840)六月,英軍侵占定海,姦淫搶掠,無惡不作。徐保目睹英軍侵略定海暴行,對眾兄弟說:“今茲國難方殷,正男兒報國之機也”④。於是,他“加強組織,制軍規,定旗幟”,以“服衣尚黑”⑤,稱之為“黑水黨”。當時台州、溫州漁民,平時在定海洋面捕魚為生,而英軍占領定海後,使之失去生計,他們在張小火帶領下投奔徐保,壯大了“黑水黨”抗英力量。後來,“黑水黨”發展到內地,又吸收了一些貧苦農民和手工業者。“黑水黨”宗旨,除“劫富濟貧”外,又增加“剷除奸商”內容,他們“除贓官奸商而外,不事攔劫。平時以鍛鍊武術為主,以從事漁業,開墾荒島為餉食之源”⑥。這支自食其力,決“不擾民”,獨立自主的民眾性抗英組織,深受廣大人民的愛戴和擁護。當時漁謠傳唱:“黑水黨,金刀槍,單殺贓官和姦商;黑水黨,銀刀槍,刀殺洋鬼子,槍刺害民官。小魚船,魚滿艙,魚兒不送臭魚行,惱得漁霸盯白眼。小魚船,魚滿艙,滿艙魚兒獻黑黨,獻給黑黨充軍糧。”⑦
英軍入侵
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八月,英軍再次侵犯定海,三鎮總兵葛雲飛、王錫朋、鄭國鴻率部英勇反擊。他們在極為艱難的條件下,與侵略者血戰六晝夜,最後壯烈犧牲。徐保不顧敵人險阻,率黑水黨三兄弟,奪回葛雲飛、鄭國鴻屍身,負五十里,以席藁裹其屍,用小舟載運內渡,侵略軍發察後用火輪追趕,仍未追上。徐保四兄弟竊負二總兵屍身到鎮海軍營,欽差大臣裕謙不勝欣慰。他一面將義民徐保兄弟竊屍來營情況上報朝廷;一面諭定海知縣舒恭受,囑其調治的同時,“糾集義民,以待大兵”⑧。道光帝也曾著裕謙對徐保四兄弟“量材委用”,並指出:“從前三省‘教匪’滋事之時,盡有由義勇出力,擢至大員者”⑨。但,不久裕謙督守鎮海殉國,不可能對徐保兄弟加以量材重用。
定海失陷
八月十七日,英軍攻陷定海。當夜,徐保領導的定海黑水黨兄弟,乘英軍安營未定,並利用他們對定海地形不熟悉的弱點,對英軍進行突然襲擊,“殲敵頗眾”⑩。據當時裕謙的馬探報導,黑水黨兄弟曾擊沉英國輪船兩艘,燒毀其舢板二十餘只,擊斃洋兵五百餘人,生擒黑夷(印度僱傭兵)二百餘人,生擒夷首五人。⑾這個數字可能有所誇大,但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定海三鎮總兵犧牲後,定海人民力量繼續抗英,給予侵略者以沉重的打擊。
國土淪喪
英軍強占定海後,同月連續侵占鎮海、寧波,道光帝大為震動,惶恐不安。鑒於徐保奪屍回營,英勇抗英,道光帝隨即降旨招撫,著奕經下海宣諭。徐保激於民族大義,率領“黑水黨”眾兄弟,潛奔寧波府郊,與英國侵略軍相周鏇。由於“黑水黨”取得抗英合法地位,減少一些社會阻力,創造有利條件,使他們和當地廣大民眾一起,更有力地打擊侵略者。當時,徐保從“黑水黨”中精挑出技擊出眾者七十餘人,分成四隊,每人隨身帶一把短劍,潛入寧波城郊,分居各鄉村,與農民同吃住,白天扮作僱農,參雜田間,偵探侵略軍崗哨和軍情動態,夜間則集隊襲擊,以摧毀英軍崗哨為主,稱為“殺哨”。崗哨累遭殺毀,迫使英軍不敢肆意外出騷擾,不得不龜縮城圈之內。而且,“黑水黨”自備多艘八槳箭船,小巧玲瓏,進退自如,常游弋甬江水面,快速如飛,可追汽船,阻擊英軍海上交通,頗有成效。後來,閩浙總督楊國楨頒發號令:凡襲殺白鬼(英國侵略軍)一員給獎銀二百兩,襲殺黑鬼(印度僱傭兵)一員賞銀一百兩,活擒者倍加。於是,“黑水黨”將這告示,張貼各鄉村,並與當地民眾合作,組成“殺鬼隊”。他們每到傍晚,三三兩兩,分頭潛伏進城,夜間見機行事,襲擊英軍,第二天清早便提著英國侵略軍或印度僱傭兵的頭,或帶著活捉的俘虜到清軍軍營領賞。
我軍反擊
“殺鬼隊”以寧波為中心,並在鎮海、定海一帶活動。他們在實際的對敵鬥爭中,創造了各種巧妙的鬥爭辦法,神出鬼沒地打擊敵人。他們偵探好侵略軍巡邏路線,事先進行隱伏,等到夜間巡邏兵一前一後說笑走過來,突然沒有說話聲音,當前者回頭看時,發現後者頭已被割去,頓時嚇得目瞪口呆,還未清醒過來,前者自己的頭又被割去;對城牆上巡邏的侵略軍,他們採用“套頭戰術”,當巡邏兵走過城樓,“打鬼隊”故意用怪叫引誘,待巡邏兵伸頭朝下看時,便用藤環套住其頭往下拉,並隨即塞咀,反綁雙手;有時則用“化裝戰術”,穿上侵略軍衣服、皮鞋,手持拐杖,在大街上行走,英軍以為是自己人,便走近招呼,即遭“打鬼隊”刺殺;有時用“逾越牆屋,矯捷如飛”的義勇逾城入屋,深入侵略軍營房,奪取武器彈藥,或斬殺、擒獲侵略軍,從而“使敵防不勝防,惶恐日甚”。侵略軍對“打鬼隊”神出鬼沒的鬥爭方式,稱作“暗算”,他們說:“中國人要同我們作戰倒不怕,如今常常暗算,實在可怕。”⑿白天在大街上,他們遇見乞丐,都十分懼怕,懷疑是“打鬼隊”,一到晚上更是草木皆兵,提心弔膽,生怕自己的頭不知不覺被割去。當時人記載:“凡城內外之以竊洋人頭者,其黨日益盛,計日益巧,所獲日益眾,其奇策秘術,人莫得而詳也”“當此之時,洋官雖防護甚謹,不可得,而心常惕惕,每日夕觳觫自驚,旦日而以失首報者恆數十,或多至百餘。白人夜出邏,往往曉不歸。其黑人無名籍者,至不可算。由是大懼,盡率其屬登舟而去之。”⒀
但是, 當時 的督撫大員和軍府將佐卻紛紛具奏,“冒頂戰功”“各蒙獎勵”,惟獨對徐保“黑水黨”組織的“打鬼隊”,不但“殊功不獎,復遭擯棄”,甚至以“海盜”為名,受到密緝捕殺。幸虧徐保事先風聞訊息,“及早提防”,於是他率領“黑水黨”眾兄弟重新回到定海一帶,繼續進行“劫富濟貧”的反封建鬥爭。
注釋
(黃保萬)
①②③④⑤⑥求我山人遺墨:《黑水黨抗英紀聞》,浙江圖書館手抄本。
⑦求我山人遺墨:《黑水黨抗英紀聞》,浙江圖書館手抄本。
⑧《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中華書局,第3冊,第1266頁。
⑨同上,第1268頁。
⑩求我山人遺墨:《黑水黨抗英紀聞》,浙江圖書館手抄本。
⑾阿英:《鴉片戰爭文學集》,上冊,第402頁。
⑿《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中華書局,第4冊,第1796頁。
⒀《鴉片戰爭》,第4冊,第629頁。
"《鴉片戰爭人物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