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經歷
1970年起,帶領民眾植樹造林,興修水利,進行農田基本建設。經九年努力,將全大隊四分之三的耕地改造成為水澆地,糧食產量逐年提高,1979年小麥平均畝產800多斤。同年獲全國勞動模範稱號。
在任期間功過參半,公在早年幫助老百姓脫貧致富,過在後來飛揚跋扈。幼年時期和其弟張家旺受盡大戶欺凌,被毒打、灌辣椒水。而為官數年之後也兇殘暴戾,曾發動民眾將兩個偷羊賊活活打死。在會上公然宣布阜陽市紀委收到的告他的信已經有半尺厚厚,可他不會被扳倒。縱橫官場多年後將其一部分家人憑關係送入仕途,而另一部分家人憑藉此關係黑白兩道通吃,開設賭場、橫行霸道。而其子即巨貪“白宮書記”張治安。
官場譜系
1994年,當了9年鎮黨委書記的張家順,任潁上縣人大主任。至此,張家順由一名沒上過一天學的農民到達個人仕途頂點。
在張家順從政經歷中可以看出,他的每一次升遷,似乎均能惠及家人。比如,他當小張莊大隊書記之後,曾經當教師的弟弟張家旺當上了小張莊生產隊長;在其當上張莊公社書記後,張家旺則當小張莊大隊書記;他在任謝橋鎮黨委書記時,兒子張治安先後任謝橋鄉武裝部長和鄉長,弟弟張家旺則任張莊鄉長和黨委書記。
在張家順的履歷表上,曾出現“第一書記”的字樣。這是潁上縣給張家兄弟特別設立的一個職務。張家順在1994年擔任縣委副書記後,一度任謝橋鎮的“第一書記”,直到曾任鎮長的張治安順利接班,當選為鎮委書記,他才不兼任“第一書記”一職。
弟弟張家旺與其次子張志勇,也延續了“子承父業”的現象。張家旺於1989年至1993年間,任潁上縣八里河區(鎮)黨委書記,而張志勇則於1996年至1997年任該鎮黨委書記。與哥哥張家順有所不同,即使在兒子張志勇擔任黨委書記之後,張家旺仍兼任八里河鄉的第一書記。
張家旺長子張志剛,1992年即任湯店鄉鄉長,年僅23歲,是全縣最年輕的正科級幹部。他的岳父,是潁上縣的前副縣長。
張氏家族後代中,張治安是惟一一個離開潁上到外地做官者。他於1998年從潁上縣副縣長位置調任潁泉區區長。雖屬升遷,但據張家順說,當時父子二人均不情願。
張治安的二弟自小一直在學業上尋求發展,後在中國科技大學獲碩士學位,在本校任教,從而脫離潁上官場。不過,他對家族的作用亦被認為不可忽視。其岳父是安徽省旅遊局前領導。
張治安不再擔任謝橋黨委書記之後,經縣委特批,退休的張家順重新擔任謝橋鎮黨委書記,又反過來接了兒子的班。在此之前,老書記多次在幹部大會上聲稱:就是咳著咳著尿了也得乾(意思是只要不管身體如何虛弱,都不會離開書記崗位)。
據稱,在為何提攜親人的問題上,張家順曾在一次全縣幹部會議上坦露心跡:我張家順幹了不少事,也得罪了不少人。我不提拔自己的家人,將來退休了還不有人把我活剝了么?我張家順也是人,也有私心。此話一出,台下響起掌聲。一位幹部說,張家順是他見過的第一位敢在台上承認自己有私心的縣領導。
發跡
張家順的仕途始於一塊麥田,又興旺於一個公園。
1973年4月,原安徽省阜陽地區革委會一領導攜秘書乘吉普車下鄉視察,車行至潁上縣龔集公社小張莊時,忽然發現一塊長勢明顯好過周邊的麥地。車子停下,領導讓秘書將生產隊長喊來。
簡單攀談之後,領導認為發現了一個典型。後來路過潁上縣城時,將這一發現告知縣上負責人,稱小張莊的經驗值得總結。於是,登報、廣播,下檔案,小張莊生產隊隊長張家順,成為全地區學習的模範。他也順理成章地成為大隊書記、公社書記。
張家順幼年家貧,沒上過一天學,要過飯,炸過米散子,當過“牛經紀”。不過,這位農民腦子好、主意多卻遠近聞名。《全球五百佳與張氏兄弟》(以下簡稱《五百佳》)一書中,曾如此描述張家順:“對政治敏銳的預見性讓許多上級領導也感到驚詫。”且“爆炸性新聞是他的拿手好戲”。
1979年,張家順成為全國勞動模範,並受到一位國務院副總理的接見。據說,副總理曾經問過他一個問題:張家順,你說什麼叫社會主義?張家順想了一會說道:我認為社會主義就是讓老百姓吃好、住好、穿好、玩好、勞動好。副總理聽完大笑,表示贊成。
1970年代後期吃住已不成問題,張家順遂將精力花在怎樣讓老百姓“玩好”上。他忽發奇想,平地堆山,並以此建起了小張莊公園。1991年,在各級領導關心幫助下,小張莊喜獲聯合國環保“全球五百佳”稱號,各級領導紛至沓來,媒體紛紛報導,張家順和小張莊,由此走向輝煌。
仕途發達於公園工程,張家順的這一奇想偶得,對張家後來的官員們影響至深,縱覽張家官員的執政之道,大型工程比比皆是,公園,廣場,紀念碑,幾乎成了張家官員的標誌。而張治安成為了“張氏工程”的集大成者,在潁泉區,他留下了包括“白宮”在內的五大工程。
1983年,張家順由農民身份轉為國家幹部,次年即任新成立的謝橋鎮黨委書記。1988年,張當選為全國人大代表。1993年再次當選。次年,他成為潁上縣縣委副書記和縣人大常委會主任。
繼張家順之後,弟弟張家旺、女兒張志俠、侄兒張志剛、張志勇等人,也相繼步入潁上政壇。而兒子張治安在從部隊退伍後,由張家順運作進入阜陽行政幹校學習,又被送到合肥學習建築設計,張家順的厚望可見一斑;之後張治安也正是從父親執掌的謝橋鎮開始了為官之路。一個聲名顯赫的官場家族就此興起於阜陽潁上縣。 從“親民張青天”到“鐵腕張書記”
小張莊雖然帶一“張”字,但當年村里只有張家順兄弟二人姓張,由於勢單力薄,常受村里大姓欺負。這一狀況,一直到張家順當了生產隊長後方才改變。“翻身”之後的張家順,每逢春節,專挑窮戶和困難戶家去拜年,到了門口放一串鞭炮,意思是我張家順來過了,這樣便保這戶人家一年不受欺負。為此,張家順在民間曾博得“張青天”之名。
1983年,張家順獲得了縣裡為數不多的一個幹部指標,吃上了商品糧。當時謝橋剛開始採煤,因為占用農民耕地,補償又不到位,礦上與村民關係緊張,偷盜物資現象嚴重。為治理礦區環境,潁上縣新成立謝橋鎮,名聲在外的張家順被任命為鎮委書記。
上任後,張家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組織鎮上退休的老幹部旅遊。旅遊回來後,乘老幹部們高興,不識字的張家順拿出紙筆,讓大家為謝橋鎮的發展獻計獻策。
據“五百佳”中記載,張家順當年帶領小張莊人外出旅遊時,曾專門帶一群孩子到合肥飛機場看飛機,由於機場不讓進,他轉到一處無人看守的鐵絲張家順旁,讓司機停下來。問孩子們:飛機好看么?好看。想不想進去看看,想。我喊一二三,你們一起鑽。隨著張家順一聲令下,孩子們呼叫著一窩蜂似的湧進機場。機場值勤人員為此大驚。張家順則被關了兩個小時禁閉。
之後,張家順開始著力於治理煤礦偷盜。他在全鎮召開大會,宣布所有偷過礦上東西的村民,只要老實交出來,啥事沒有。如果不交,就是跟張家順過不去。
張家順發話之後,村民們紛紛上交所盜物品,最後裝了兩卡車,由張家順親自送到礦上。礦上領導感激之餘,問張家順需要什麼,張家順回答說要煤。回來後,張家順又將礦上給的煤分給當地百姓。經此處理,煤礦與當地百姓關係漸趨緩和。礦上為表示感謝,獎勵張家順一輛奧迪車。
然而,十幾年後,從縣人大常委會主任位置退休的張家順再度任謝橋鎮黨委書記時,當地村民卻和謝橋煤礦發生了嚴重衝突,礦上的圍牆被推倒,辦公室被砸。張家順正是在此事件發生後不久遭遇免職挫折。
脾氣不好是當地人對張家順的普遍評價。一位謝橋鎮老幹部戲言,當年鎮上沒有被張書記罵過的幹部少之又少。張家順打人在謝橋也多有傳言。
賭咒發誓被認為是張家順執政的一大特色。《五百佳》寫道,張家順剛上任小張莊大隊支部書記時,第一件事就是帶領全體大隊幹部賭咒表態。“要是做不到,就是黑驢將(生)的。”
張家順平生最痛恨兩件事,一是賭博,二是不孝。據他介紹,為了治賭,他有一次將抓住的賭徒用繩子從袖口串起來,讓其中一個手拿銅鑼到各個村轉,敲一下,喊一句:“我賭博,我不要臉。”
在擔任縣領導期間,張家順曾以“不孝順”為由反對一位幹部的晉升。理由是連自己父親都不孝順的人,怎么可能為老百姓辦好事?
張家順曾多次向人講到這樣一件事:有一次乘車路上,前面一小青年騎車不扶把,張家順鳴了幾聲喇叭之後,見仍不讓開,張家順遂讓司機追上,問青年是什麼人,對方回答說某縣副縣長的侄子。張家順聽完沒多講,讓司機把車把卸掉,將腳踏車扔在了溝里。他的理由是:你不是不扶車把么?我就給你卸掉。
對此事張家順並不諱言,他認為,對愛耍橫的人一定要滅滅其威風。不過經過媒體報導後,這事卻成為張家順教育青年注意交通安全的生動事例。
張氏工程
小張莊模式
1977年,大隊書記張家順在小張莊做了一件前無古人的事情:在平地上用人力堆一座山。這座土山高37米,仍矗立在張家順一手打造的小張莊公園內,名曰望富山。
為堆望富山,小張莊村民被強制出工。後期堆高后,許多人不願再乾,張家順想出辦法,在山頂上放上糖果、紙菸。背一袋土上去,女人可以拿一塊糖下來,男人可以抽一支煙。
在望富山基礎之上,張家順又修建了小張莊公園,並引進了各種動物,成為遠近聞名的農民公園。張家順也由此聲名鵲起,被媒體譽為“當代愚公”。望富山堆好後的第二年,張家順成為全國勞動模範。數年後,小張莊漸成為一種模式,被張氏家族所效仿,只是投資和規模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張家順的弟弟張家旺,在八里河執政期間,興建了占地數千畝的南湖公園。南湖公園興建時,張家順亦親自參與,“每三天就要去一趟”。靠全鄉“義務工”人背肩扛,歷時三年,公園最終建成,被稱為“天下第一農民公園”。
南湖公園建成之後,模仿小張莊公園的紀念碑,豎“人民豐碑”一座,碑文記載了書記張家旺率民眾戰天鬥地、艱苦創業的過程。豐碑正面是一位領導人的題詞,但落款卻被塗掉。南方周末記者獲悉,題者系原阜陽地委書記和安徽省委副書記王昭耀,2007年,此人因受賄罪被判死緩。
對外宣傳中,八里河亦稱獲“全球五百佳”稱號,但張家順對南方周末記者糾正說,它其實只是報上去,但聯合國最後並沒有批。
南湖公園建成之初,因地處偏辟,遊客稀少,每當有上級領導視察時,當地村民便被通知去公園免費參觀,以壯聲勢。
張家旺的治鄉風格也同哥哥張家順如出一轍。據八里河鎮志記載,張家旺在八里河曾制定《鄉規民約》,其中寫道:抓住偷魚的,脖子上掛著偷來的魚,由湖管隊員押著“游鄉”,讓偷魚者沒臉見人。經過一番治理之後,八里河再無人偷魚,據說連掉在地上的死魚也沒人敢撿。此外,《五百佳》中還寫到這樣一件事:有農民的羊啃了鄉里的樹,張家旺接報立即召開幹部現場會,讓羊主當揚把羊殺掉,提著羊皮挨村宣傳愛護樹木。
1992年11月,張家旺因“政績突出”,升任潁上縣副縣長,分管政法。他也效法其兄,長期兼任八里河“第一書記”。
張家旺的兒子張志剛,在擔任湯店鎮黨委書記期間,效法父輩,修建了迪溝生態園。和小張莊公園、南湖公園一樣,園中也養了眾多動物。此外還經上級部門批准,建寺廟一座,取名“竹音寺”。據《周末》報報導,生態園建設資金中的一部分,來自於礦區給當地農民的補償款。
而在此之前,在南湖公園,張家旺就曾修寺廟一座,取名為“白雀寺”,此外園中假山上立起一個巨大的觀音菩薩塑像。並通過當地典故證明,當地傳說中的“妙三姐”,即為觀世音菩薩前身。
在弟弟和侄子先後蓋起兩座廟之後,張家順似感落後,遂於2002年啟動小張莊公園的“三大工程”。其中之一就是斥資三百餘萬修建一個高達20米的大佛和一座名為“華嚴寺”的寺廟。遺憾的是,蓋成之後,未獲主管部門批准。
至此潁上縣,有了三個公園和三座廟。
張家旺次子張志勇則在任江店孜鎮時修建了歐式風格的鎮政府廣場。和堂兄張治安的生態園一樣,廣場上亦立有數根“羅馬柱”。此外,張家順的二女婿姜輝,亦在其主政過的南昭鎮留下一個大型廣場。
張家頹勢
張氏家族在建設上的“大手筆”,被當地官員戲稱為“祖傳”。而這些工程也皆成為張家人的政績,並因此獲得了升遷。此間雖偶有風波,但均安然度過。只有張治安一人,因“白宮”事件倒下。
在潁上縣原縣委書記張華琪受賄案中,張志剛、張志勇兄弟被查明曾給其分別行賄。和張治安一樣,二人亦並未因此事被追究。
張志剛現任潁上縣建設局局長兼工業園區書記,負責城北新區的開發建設。張志勇則任潁上縣縣委辦主任。兩人均居要職。
綜觀張家順從政經歷,似乎一直存有小張莊情結。他當上大隊書記後,大隊更名為小張莊大隊,任公社書記後,公社又更名為張莊公社。據說,他任謝橋鎮黨委書記期間,曾努力將謝橋鎮改名為張莊鎮。但最終未能成功。他所能做的,就是為小張莊修了路,蓋了別墅,搞好綠化。並將鎮政府所在地設在了小張莊邊上。
不過,並不是所有小張莊人都在感恩張家順。小張莊無甚企業,多年來,村里人由於要維護公園和綠化,被村里要求不得外出打工。村民的收入也為此受影響。碰到張家順時,村里人當面向他問好,背地裡卻在埋怨。
鎮政府門前的街道被命名為張莊大街。街道兩頭的路口分別有一個牛馬雕塑,頭均朝向小張莊方向。不過,二十多年來,這大街一直未能繁榮。政府大樓周邊,甚至難以找到一個飯館。
鎮政府對面,是張家順在職時,斥資三百多萬元一手打造的影劇院,因為資金缺口,蓋成後一直未能裝修,荒廢。據一位知情人士講,張家順情急之餘,曾想動用鎮裡一百萬元的扶貧款。但在諮詢兒子張治安後,知道這樣做違法,方才作罷。
2001年被免職之後,張家順還曾參加當年鎮委書記的選舉,儘管事前打了招呼,但28個村書記投票,張家順得票竟然為零。此事顯然給張家順造成打擊,他由此徹底告別潁上政壇,將精力傾注於培養兒子張治安上。
但這一次,偏偏是比他懂法的兒子,卻在他認為根本不是問題的“白宮”上出了事。兒子仕途終結,兄弟似生嫌隙,一度鼎盛的潁上張家漸顯頹勢。
如今,一手締造了潁上張家的張家順,鐵腕書記張家順,當地婦女哄孩子睡覺時總會提起的“張家順”,在他家空蕩蕩的院子裡,談起自己送入仕途的兒子張治安時老淚縱橫:“他殺不了李國福。要真殺他,那就是神經了,傻子了。”